《离婚后我成了大佬的心尖宠[穿书]》作者:小阿钱 文案 鄀梨,演技派女王,意外穿成了百合文里影后的花瓶隐婚前妻。 青梅竹马,相伴多年,除了长得美,啥也不会。 穿过来当天,鄀梨就被影后一脚踹了。 “我希望我的伴侣是个在灵魂上和我有共鸣的人,而不是一个花瓶。” 第二天,网上爆出影后和新人的恋爱新闻,瞧见新人那令人发指的演技。 鄀梨沉默了。 阿,这,灵魂在垃圾桶里找共鸣吗? -* 鄀梨好胜心起,计划直接进圈,靠演技和实力啪啪打脸。奈何“盛世花瓶”系统已激活。她被迫走上了另一条打脸之路。 “姐姐,我想拍戏。”鄀梨拽着鹤希的衣服,仰头祈求。 看着女人的脸,鹤希愣了下。 “好。 “我只当女主角呢。” “嗯。” “再让我前妻给我作配。” “……好。” “我还要她现任来演我丫鬟。” “鄀梨。” 女人垫脚亲了下皱眉的鹤希:“好不好嘛,姐姐。” ——好。 命都给你。什么都好。 嘻嘻^_^靠脸躺赢当绿茶的感觉,也不错嘛。 >> CP:被迫当金丝雀的疯批狠女人x颜控高傲控制欲强病弱真大佬 避雷:【全员恶人,后期发刀,结尾he】 内容标签: 娱乐圈 系统 穿书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鄀梨、鹤希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狠辣花瓶x病弱大佬 立意:追求梦想。 第1章 “我们离婚吧。” 鄀梨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听到耳畔边传来这样的对话。 ——什么玩意儿?老娘根本没结婚。 怀抱着怒火,鄀梨费力地睁开了仿若沾粘了五二零重金胶水的眼睛,看见了两个女人、或者说一个女人一个小姑娘,此刻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小姑娘躲在女人的怀里,眼圈红红的,似乎刚哭过。 后脑勺传来撕裂的疼痛,鄀梨骤紧眉头,一头雾水。难道她昨天熬夜看小说睡着以后被人强行入室打破脑袋给拐走了?看来她无聊且顺风顺水的人生终于迎来了刺激的瞬间。鄀梨心中一喜,立刻低头看自己的衣着,却没料到视线被两团高耸挡住。 嗯? 绑匪这么好心地帮她做了丰胸手术? “你——” 你在哪里给我做的手术? 鄀梨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就瞅着那个搂着小姑娘的那女人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别再缠着我了。” “?” 女人似乎十分愤懑,像是积累了多年的怨气就等着这一口释放出来,嘴皮子开开合合说个不停。 “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家破产后我遵守了婚约娶你,这么多年,我从没亏待过你。不是吗?我早就跟你说了,我不爱你。我们之前也没有爱情。你难道没发现吗?我们之前没有共同语言,你什么都不会。在家不会做家务,出门也不会工作。” “我们走到这一步完全是因为你自己,而不是因为桑桑。” “鄀梨,我希望我的伴侣是个在灵魂上和我有共鸣的人,而不是一个花瓶。” “好啦云霜,别这样。”被女人抱着的小姑娘拽了拽她的袖子,皱巴巴的小脸上还红红的,语气温温柔柔地说,“鄀姐姐也没对我怎么样啦。” 鄀梨坐在地上,眉头可以说是锁上加锁直接反锁了。 不对劲。 这个世界不对劲。 被称作云霜的女人一听这话,叹了口气,“桑桑,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她来找你了。我会保护你的。” 接着,女人又对着鄀梨说,“鄀梨,我们离婚吧。” 噢。看戏看了半天的鄀梨这下终于悟了。大彻大悟了。 她穿越了。 穿进了她昨天晚上睡觉前看的那本名叫《影后的小公主》的百合文里,文中的两位女主分别是乔云霜和顾桑桑。两人在一次古装戏剧合作中因戏生情。不过情感进展很不顺利,因为乔云霜有一个恶毒且偏执的花瓶前妻。 前妻跟乔云霜自小一起长大,大学毕业家里破产后就嫁给了乔云霜当全职太太,结婚四年两人的关系却不为人知。离婚后,前妻的存在导致乔云霜和顾桑桑两个人的感情之路变得坎坷了起来。为了拆散乔云霜和顾桑桑,前妻竟然愿意委身于行业大佬,阻止两人在娱乐圈的晋升之路。 总之,很复杂,很狗血。 鄀梨之所以会看这本小说是因为她的脱线经纪人告诉她,在网上看到一本百合文,恶毒配角的名字和她一样。鄀梨顿时来了兴趣,因为她自己的名字实在是算得上生僻古怪,能够有同名同姓的,是为缘分。为了缘分,鄀梨点开了小说。 小说很长,百多万字,硬是写了两个女主爱得死去活来却又分分合合,鄀梨看了前三分之一就困得不行,睡着了。 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曾被知名导演点评为“入戏最快”的女演员的鄀梨,很快就接受了现在即将需要扮演的新角色。 ——一个和她同名同姓,但性格完全不一样的女人。 一个为爱痴狂的女人。 ‘三秒入戏’的鄀梨当即泪如雨下,跌坐在地上,抽泣起来。 “云霜,你怎么可以这样?” 乔云霜不得不承认,鄀梨是个生得很好看的女人。她柔弱如柳,落泪的时候叫人心碎。微微皱起的眉头含着春雪,让人想要轻轻替她扫过。乔云霜迟疑了片刻,就听见顾桑桑的劝说,“是呀,霜姐姐,其实你们没有必要为了我离婚的。我、我不值得。” 一回头,顾桑桑也哭了。 如果说鄀梨是女人的,那么顾桑桑就是少女的。 她哭起来的模样很可怜,像是一只即将被丢弃的小兽,明明知道自己要被抛弃,却还是带着通情达理的笑意。 鄀梨抬手擦眼泪,挡住了自己微微挑起的眉梢。 有意思啊顾桑桑。 看书的时候还没觉得她有这么聪明。 眼下,乔云霜左右为难,地上是自己的老婆,身边是自己的师妹。 在顾桑桑伸手拽了拽乔云霜的袖子后,乔云霜一咬牙,冷着脸看着鄀梨,“我已经决定了。你走吧。明天我会来找你办离婚手续。” 啊?还得等明天啊? 鄀梨简直一秒钟都不想看到这对小情侣,于是哭泣未有停止,“云霜,你好狠心。”你可以再狠心点。 “明天,你会改变主意吗?”鄀梨期冀地抬头看向乔云霜,又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顾桑桑。 果然,听了鄀梨的话,顾桑桑面色一动,又劝乔云霜,“霜姐姐,你再想想吧。” 乔云霜这人不能劝,一劝就起反骨。 她攥紧了拳头,“不会。”乔云霜看见鄀梨眼神中破碎的绝望,心中更是痛快,于是想法更加坚定,“绝对不会。” “我们现在就离婚。” 鄀梨一听,大哭起来。 哎呀呀,这可真是太高兴了啊! - 两个小时后,鄀梨看见自己手上的离婚证,心满意足地笑了。 影后就是影后,还是有些插队离婚的本事的。 眼看着乔云霜转身欲走,鄀梨把她叫住了。 乔云霜神情不耐,“有事?” 鄀梨微微一笑,拢了下有些散乱的长发,“乔影后,既然离了婚,那有些事情,就可以好好聊聊了。” 乔云霜皱起眉头,“我们没可能了。” 鄀梨捂嘴笑起来,“可不是这个。”她侧过头,指了指自己脑袋上已经的伤口,“医药费,总该赔一下吧。” 乔云霜不悦,“你又耍什么手段?我不会再留在你身边了。” 鄀梨无辜极了,“你留不留无所谓,钱得留啊。” 最后,乔云霜支付了鄀梨三千块医药费。 收到手机转账后,鄀梨心情颇好地把乔云霜的微信拉黑删除了。她脑袋其实没啥大事,就是破了皮,她去药店买了酒精和碘酒,拜托医生帮她擦了下药。 做完这一切,鄀梨还去茶百道买了杯芝士芒芒,坐在空荡的店铺里,一边咬着吸管,一边静静整理着脑海中的信息。 不过——不当演员以后可以随便喝芝士的感觉真是太太太太好了! 鄀梨猛吸一口,发现纸吸管的管口已经有些湿润的损坏。 可恶! 塑料吸管才是咬起来最爽的! 回归正题回归正题。 根据原主脑海中的记忆,原主虽然家里破产了,但是跟乔云霜在一起后,能住的房子也有好几套,每天乐不思蜀地过着包租婆的生活。今天的事情发生之前,原主就一个人住在东城。乔云霜总是外出拍戏,一年两人见不到几回,结婚四年,鼓掌的频率也只有新婚之夜那一次。 乔云霜还狠辣地点评了一下原主那天的表现。 五个字,中看不中用。 怪不得啊。 怪不得婚姻不幸福。 鄀梨瘪瘪嘴,回想着乔云霜离婚的说辞,发现除了其中自我逃避和开脱的内容外,她说得挺对的。原主不是一个能被人爱上的女人。她的一生都在依赖别人,因为自幼家庭富裕便有些公主病,又因为早早品尝到容貌带来的利好,更是显得十分骄矜。爱上乔云霜以后,本就没多少的自我彻底无了。 除了买包买衣服,原主其人没有别的爱好,也没有任何可以用以维生的手段。她就像是乔云霜身边的菟丝花,缠绕着她,以她为生。 花瓶,一个生来就注定破碎的花瓶。 而今天这一幕会上演,是因为原主刷微博看到网上有人嗑乔云霜和顾桑桑的cp。虽然别人都说真相是假,但是作为爱慕乔云霜这么多年,低到尘埃里的原主自己知道:乔云霜和顾桑桑,肯定有问题。 于是原主花钱找私生买了乔云霜和顾桑桑新戏的拍摄地址,赶过去和顾桑桑对峙。结果争吵时候顾桑桑哭了起来,引来了刚刚拍完戏的乔云霜,乔云霜怒发冲冠,失手把原主推倒在地。这才让后来的‘鄀梨’能够借此占个便宜,得了三千块医药费。 一地鸡毛。 鄀梨喝完最后一口茶,又把吸管扯出来,伸舌舔掉了吸管上面的芝士。 这动作把正在做奶茶的小妹看得脸红,都没注意到自己手上的东西溢了出来。在别的顾客惊怒的叫声和小妹慌乱的道歉声里,鄀梨姗姗起身,故作姿态扭了扭走出门去。 站在阳光下,她抬手挡了挡。 嗯,接下来的日子,就当个包租婆吧。 这么想着的鄀梨打车去了记忆中住的地方,刚出电梯,就看见自己的行李被丢在门口。密码锁的密码已经被人换了。 这个时候,错愕的鄀梨才想起来。 原主住过的所有房子都是乔云霜的婚前财产,包括原主父母破产自杀前给她买了几套房子,这个该死的恋爱脑原主,在结婚前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听从乔云霜的哄骗,把所有的房子都改写成了乔云霜的名字。 所以,她被净身出户了。 包租婆梦碎了。 鄀梨颤抖着手,强忍着愤怒想要质问乔云霜,电话一打过去,显示正在通话中。 被拉黑了。 与行李一起待在门口,穿越后只有三千块医药费的鄀梨沉默了。 绝了。只能说绝她妈给绝开门,绝到家了。 第2章 鄀梨此刻站在酒店浴室中,看着镜子里的女人,陷入了沉默。 原书中对于这位标准模板化恶毒女配的外貌描述只有两个字:花瓶。 于是乎,鄀梨在看文的时候,一直没认真思索着这么一个真人花瓶到底该是怎么个花法。直到现在,她设身处地地来到这里,站在镜子前,直面了镜中的女人,才知道,穿越前出道的时候网友骂她花瓶,实在是瞎了眼。 她那也就是清汤寡水的白瓷瓶子,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充其量长得清新脱俗了一些,完全够不着花瓶的标准。 眼前的花瓶才是真的一碰就碎。 原主生得很好看,是那种第一眼看过去就会让人词穷的好看。 如果你让文盲如鄀梨来夸她,她只会送上四个字:卧槽,美女。 但如果你让一个略微具有一些文学素养的人来夸她,那么以世间一切美好与星月天河来作比较,尚且稍显逊色。她像是所有陷入流水生产线美貌焦虑中的女孩梦寐以求的限定版本,而在鄀梨来到她的身体里以后,原本芭比一般的气质沾染上了几分复杂,眼神中的妩媚和冷意交织。一百分的美貌变成了无限的符号,光是轻轻一眼,就引人探索。 这样的人,适合荧幕。 ——打住。 鄀梨告诫自己,娱乐圈配不上她。 包租婆才是她的终极梦想! 怀着这样的决心,鄀梨离开浴室,重新走入酒店的房间,正打算躺在床上思索一会以后该怎么办时,一抬头便看见酒店天花板上的裂缝和正在辛勤劳作的蜘蛛。 嗯。 参悟了。 这样的酒店房间,实在是配不上她的美貌。 美女就应该住在城堡里! ‘叮咚’,信用卡催还款的短信提示传来,破碎了鄀梨的美梦。 醒醒吧!她现在浑身上下加起来也不过是万把块钱,最要命的是这位美女原主居然还有两张信用卡、花呗、京东白条、美团借钱待还。 鄀梨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美团不单单是用来点外卖,还能拿来借钱。 原来包租婆也会过上还债的生活吗? 鄀梨心中对包租婆的向往又淡了几分。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鄀梨一点也不想走上剧情的道路。谁想当恶毒女配?她不想。 回忆过去,原主好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虽然毕业就成为了‘结婚家’,但结婚以后还去英国读了一年硕。奈何其人学历惊人,脑子空空,人生之中除了乔云霜,一无所有。她的爱把她吞噬了,连同自己一道,坠入黑夜。 鄀梨当然知道原主如此疯狂爱上乔云霜的原因。 乔云霜是鄀梨家司机的女儿,因鄀家父母心善,怜爱她一个人远在县城当留守儿童,便把她接到家里,与原主同吃同住一起长大。吃穿用度与原主一致,甚至还帮持乔云霜进娱乐圈。很早开始,乔云霜就听从母亲的安排,成为了原主的护花使者。 原主因为太过公主气和同学吵架,是乔云霜出来保护她。 每天早上,是乔云霜骑着单车和她一道上学。 当她父母因破产双双自杀以后,乔云霜带她走出黑暗。 所以鄀梨完全能够理解,为什么乔云霜被原主奉为神明。这份爱,夹杂着绝望之人的希冀。或许,原主想要抓住的,也不单单是乔云霜,而是作为公主的自己过去的生活。可这样的生活也很恐怖。如果你的世界里只有一个人的存在,那么你就会过分依赖她。而因为过于依赖,便会产生恐惧,至少鄀梨会觉得恐惧。 如果有一天,这个人消失了,你要怎么办? 怪不得当乔云霜提出离婚以后,原主疯了。 回忆的时候,就连鄀梨自己都觉得乔云霜一点也不喜欢原主还硬是跟她结婚四年,也真是苦了。被过分依赖,有的时候也会让人喘不过气吧? 毕竟从婚姻开始的那一刻,原主得到的就只有冷漠而已。乔云霜从来没有爱过她。在一起是乔云霜母亲的要求。乔母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所以在鄀家破产后,要乔云霜为了报恩娶了原主。当时,乔云霜正在事业的上升期,且有女友。现在,乔母去世了。乔云霜自然不受束缚,一脚踹开原主。 原主也算是自讨苦吃,是她自己拼命把月亮拽下来的。 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 怀着这种想法,鄀梨劝服自己,不要太生乔云霜的气。毕竟感情中没有对错,只有爱与不爱。人都是复杂的。 第二天,鄀梨被浑身的长出来的红点给痒醒。这位公主殿下因为酒店的床而过敏了。疯狂的瘙痒感折磨着她,一打开手机,浏览器自动推送的八卦新闻更是直接点燃了鄀梨的愤怒。 去他妈的乔云霜。 跟原主结婚四年从未公开,保持隐婚,在所有网络资料中找不到关于原主的一个字,更没见过她对鄀家的恩情的提及。现在,却在微博上公开了和顾桑桑的恋情。 鄀梨点开内容以后,气得双眼血红,仿佛能够一口吃下十个小孩。 乔云霜clouds:桑桑,遇见你之前,我从未知道,有一个人能够如此点亮我的生活。你是正好配我心孔的那把钥匙。顾桑桑 配图是顾桑桑和她在房间里的合照。 乔云霜的恋爱公开词竟然是原主的微信签名,两个人合照的地方,正是今天鄀梨去而无法进入的房间。 气血上涌,直抵眉心。 鄀梨现在只想拉着乔云霜的领口大声地问她,你他妈是不会说中文了还是家里没别的房子了?要这么刺激她? 这还不够。 鄀梨点开评论,发现顾桑桑回:也是我的荣幸。顺便谢谢宝贝女朋友送的爱巢小屋屋[心]。附图一张,房产证上写着顾桑桑的名字。 网友疯了,大喊宠妻。 鄀梨也疯了,大喊傻逼。 一种被人偷了东西的恶心感从脚蔓延到头顶。 之前,鄀梨因为不喜欢原主这样的生活方式,再加上先入为主的小说印象,所以对于她的遭遇总觉得是自找的。一个没有自我的人,迟早会连自己都丢掉。可是现在,她彻底地替原主感到不值。 四年的结婚光阴,二十多年的陪伴,被无声地湮没在了黑暗中,变成了乔云霜讨好另外一个人的武器。乔云霜踩着她的爱,当作台阶,对别人摇尾巴。 鄀梨感到无法接受。 她自认是一个道德感低下,容纳度很高的人。但她讨厌践踏别人爱意的人。乔云霜,正好稳稳当当地踩在这条底线上。 鄀梨关掉手机,拉得紧紧的窗帘不透一丝光,房间都是漆黑。而在这黑暗之中,鄀梨的双眸如同淬了寒毒,带着狠意。 呵呵。 是谁又想当恶毒女配了? 噢,是她自己。 第3章 把原主跟乔云霜的恋爱和婚姻中的过去全部公之于众,然后再找到顾桑桑当小三的证据放在网上,让这对狗情侣双双受万人唾骂。 ——显然,这是恶毒女配的一条路子。 奈何鄀梨是个疯子,最小的赌局都能够付上全部家当。爆料?太过简单的报复手段,而且眼下她无名无权,手里没钱,想来在资本的控制下,一切她针对乔云霜和顾桑桑的舆论都不会对两个人的事业起到彻底撼动的作用。就算爆出来,乔云霜也完全可以请公关团队写一篇百万文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把锅全都丢给鄀梨。再加上两人疯狂的粉丝群体,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鄀梨淹死。 蜉蝣撼树,未动根基。 鄀梨躺在床上,手上把玩着身上唯一的珠宝。一枚戒指,那戒指却不是婚戒。因为乔云霜担心她戴上婚戒后粉丝就知晓了她的感情状况,影响事业,所以并未和原主有成对的婚戒。 说来可笑,青梅竹马二十多年的陪伴,结婚四年,原主连一个婚礼都没得到。更何况戒指? 钻石的棱角磨得鄀梨细嫩的指尖发疼,但这刺痛却叫她眼底越发清明。 此刻原主的记忆和情绪再次出现,乔云霜对原主说的那些话,回响在她耳畔。 “你别缠着我。我和你不一样,我有我的工作,荧幕需要我。” “桑桑是个好演员,你不要多想。” “跟你说话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我是演员,我有我的事业,很多东西是没办法权衡的。你呢?你也应该去找份工作,不要一整天待在家里胡思乱想。” “我们不一样,你永远不会懂我。你生来就拥有一切,现在也只需要依靠我。鄀梨,你从来不知道你有多幸运。所以,当你已经足够幸运的时候,就不要再贪心想得到更多了。” 钻石在鄀梨的指尖上刮出一道红痕,没有流血,却叫她的胸口滚动着嗜杀的欲望。 她完全知道乔云霜在原主面前是如何高高在上的了,她用着她引以为傲的一切打压着这个没有原则爱慕着她的女人。 ——鄀梨可以这么说。乔云霜在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是她自己。是作为‘影后’的她自己。而她大概一直痛恨鄀梨,觉得她是自己不得不承担的重任。 现在想来,乔云霜选择和顾桑桑公开恋情,也未尝不是一种对她事业的助推。这个世界,同性恋婚姻合法,所以就连同性恋cp,都可以明目张胆地兑换着流量。 哼。 影后? 新晋小花? 鄀梨拿起手机,看见两人的cpf给她们剪辑的视频《真相是真》,挑了挑眉梢。 顾桑桑的演技,倒真不如昨天离婚时的哭戏。戏里哭得僵硬如机器,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仿佛被十二只辣椒配大蒜同时熏着,这才可怜巴巴地落了两滴珍珠眼泪。戏外倒是自如,说来就来,皱巴巴的小脸和红彤彤的鼻子,看了就叫人觉得怜爱。 乔云霜人不行,但是演技倒是有些水准,至少和顾桑桑拉开了距离。 不过—— 鄀梨不屑地轻笑一声。 和她比,差远了。 穿越前的鄀梨被称作是戏疯子,虽然她有一张寡淡的脸,但上到惊悚片里的大魔王,下到刚入行时拍摄的青涩校园剧,没有哪一个角色是相同的,就连粉丝看了都会惊讶,她妈的这个女人是不是演一部戏整一次容。 不过鄀梨穿越前没拿过影后,因为她性格偏激,不爱社交,跟娱乐圈内的大多数人都合不来,更别提负责评定颁奖的那群老家伙了。影展早就不是单纯的影展,所以表演也失去了其纯粹的意义。不过鄀梨不在乎,她早就是内娱演艺圈的无冕之王。很少有人愿意和她飙戏,因为一旦陷入角色无法自拔的鄀梨,像是一个深渊,会吞噬掉一切和她对望的人的存在。 圈子里的人常常开玩笑地调侃,跟鄀梨对戏对多了,容易进北京安定医院。 鄀梨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她把这当作褒奖。只是拍戏久了,便会觉得无聊。没遇到感兴趣的角色,合适的剧本,再加上资本越来越扰乱电影的制作,她开始渐渐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符号。演戏的终点是什么?演员的目标又是什么?拿奖?赚钱?这是连鄀梨都没找到的答案。但她知道,表演两个字,已经融入她的生命里。 鄀梨演过很多片酬低,无法上映,也没拿过奖的电影。但是她喜欢。 现在,让乔云霜和顾桑桑从云端坠入地狱,跪在她面前俯首求饶的剧本,是她最喜欢的。 鄀梨的关掉手机,漆黑的屏幕上反射出一双染着疯狂的美目。 ——她要再次进入娱乐圈,追名逐利。抢走所有属于乔云霜和顾桑桑的荣誉,然后,把她们引以为傲的事业击溃。 鄀梨比谁都清楚,当一个演员被彻底打击无法演戏以后,会出现什么情况。乔云霜,呵,离开了荧幕的乔云霜,又跟她所厌恶的原主有什么区别?没学历、没能力、没法工作。 鄀梨舔了舔唇角,一想到那一幕,就觉得浑身的血液正在痛快地畅涌。 她要出战,她要征伐,她要击溃一切! ——【不可以哦。】 “?” 脑海里忽然传来的小女孩的声音打断了鄀梨的思绪。 “你谁?原主?”该不会是这恋爱脑原主到现在还护着前妻吧?不要啊! 【亲爱的,你好。欢迎你成为{盛世花瓶}系统内测玩家,我是你的ai助手,小花。】 鄀梨眉头紧锁,“说点能听懂的人话,行吗?” 【盛世花瓶系统,为一切有美貌者寻找登顶的最佳捷径。你,值得拥有。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玩家需要选择一位目标大佬作为后台和靠山,通过躺赢的手段在娱乐圈达到自己的目的。】 鄀梨了然了,“你想让我找个金主?” 【没错!我们为玩家提供十位大佬的数据,请玩家随心挑选,自行攻略。】 鄀梨呵呵一笑,“我不要。” 【不按照系统的方式行事会被抹杀噢。】 “噢,那你杀了我吧。” 【ai正在处理该对话,请稍后。】 “打死我我都不会委身于人下。” 【更新:不按照系统的方式行事会直接让乔云霜和顾桑桑百年好合白头偕老顺便称霸娱乐圈心想事成得到任何她们想要的东西、还会让原主在九泉之下气得无法投胎。】 “”鄀梨感觉自己的命门被狠狠捏住了。她可以死,乔云霜不能赢。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小花,来,给姐上菜。” 看着面前的十张人物信息卡,鄀梨没有任何犹豫,马上下了决定。 小花惊了。 【玩家,你不再仔细看看吗?】 鄀梨掀起眼皮,冷淡地说:“看什么看?比起给臭烘烘的男的低头,我更愿意找女的。” 【攻略提示也不看吗?】 “我愿意攻略她已经算是她的荣幸了,难道我还要为了攻略她苦读其人生经历五百页?”鄀梨不敢置信,“凭什么?!” 小花看着面前的疯女人,沉默地关掉了窗口。 在系统的界面上,贴了黑长直女人证件照的卡片闪烁了两下,消失不见。 【鹤希】 【祖辈为开-国-元-勋,父辈为经商大佬,自己为人工智能天才。年仅二十三已身价百亿。】 【性取向:女】 【爱好:因违规不予显示】 第4章 【恭喜玩家选定攻略对象,开启地狱模式!获得全新小花!】 在鄀梨的脑海里出现这个声音以后,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悬浮小球机器人。这是一个只有她能够看见的神奇存在。小球的光屏电子眼睛笑成了一道弯,用机械可爱的女声对着鄀梨打招呼。 【你好玩家![盛世花瓶]系统正式启动!】 【玩家信息载入中……载入完毕——】 【玩家名称:鄀梨】 【金丝雀等级:0(你尚未获得入笼资格证)】 【五官美貌度:80(人类见了都会为之沉迷的存在但依旧会有杠精发问是否有所整容)】 【气质:40(一个平平无奇的娇软美女、人形芭比、穿上奢侈品也像是微商店购买)】 【身材:60(大胸似乎除了阻碍你摆脱bra以外别无用处)】 【行业声望:0(无人知晓你姓名)】 【粉丝热度:0(无人知晓你姓名)】 【大佬宠爱度:0(她对你一无所知)】 【金币:0(你一无所有)】 【本系统提供直播模式、商城系统、挑战模式等多种玩法。各玩法能帮助各位玩家更好地完成游戏,获得奖励,敬请期待吧!】 【本系统能帮助你走上人生巅峰!完成梦想!】 鄀梨伸手在虚空之中抓住那个机械小球,把玩着其金属的外壳,用原主拿粘满了水钻的延长指甲狠狠戳了下机器人的光屏,兴致勃勃。 “来,告诉姐姐,我要攻略的那个人,在哪?” 小花:呜呜呜,怎么还被玩家威胁了qaq! 【我说,姐姐,你别戳我!】 【但是,你真的不在意一下这个信息吗?】小花弱弱地提醒到。 鄀梨的眼前那一行字里【地狱模式】四个字加粗高亮强调了一番。 鄀梨不屑一顾地挑唇,“你又怎么知道,人间不是地狱?” 穿越前,幼年的鄀梨是金三角的孩子。 - 五个小时后,鄀梨站在银月会所门口。 她抬头看了眼这古风感十足的建筑物,原木的招牌上雕刻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依山傍水,小池阁楼,的确是风景不错。只是——蚊子有点多。不过也真是不枉她打了一个小时的黑车才抵达这个地方。 鄀梨站在门口,接受着安保人员的扫视,拿出手机,给联系人发了消息。 鄀梨:【我到了。】 j小姐:【稍等,我派人来接你。】 三分钟后,鄀梨被领进了严防死守的会所中。接着,又被带入到一个房间里。 一进到房间后,禾若烟拿看商品的眼光一般打量着她。最后勾了勾嘴角,不屑地说:“俗。”禾若烟点评完以后,扭头对着屏风说,“金老师,真的要让她去替小枫的班吗?”她嘟嘟嘴,有几分娇憨的可爱,“还不如让我去呢。” 屏风后坐着一个人,看不清脸,但是光影勾勒出的身材,很是温婉。 被称作金老师的人声音平和,并未直接回应禾若烟的话,而是对鄀梨说:“转个圈我看看。” 鄀梨已经猜到这位金老师大概就是j小姐,于是照着她的话转了一圈。脚步姗姗挪动,这圈转得慢悠悠。鄀梨很讨厌这种被审视的感觉。但这是她一早就知道的,心里有所预期的。因为小花一开始就告诉她了,接近鹤希的办法,就是进入会所,成为今天接待她的人。为此,她还跟系统小花贷款了两百金币,换得了j小姐的联系方式,有了这个面试资格。 两百金币呢! 她的微信可都没卖这个价格。 一边腹诽着,鄀梨一边等着金老师的评价。 过了好一会,金老师给了她的金口玉言,说:“就她了。” 站在屏风外的禾若烟不服,却在金老师抬手轻轻挥了挥的时刻噤了声。 “带她去洗个澡,换个衣服。鹤小姐是有洁癖的。” 禾若烟不乐意,却又不得不把鄀梨带走,于是昂着头哼了一声,趾高气昂地说:“还不快跟着?” 鄀梨跟上她的背影,这个瞬间,她差点以为自己此刻是后宫待侍寝的女人,正被皇帝身边得宠的女官领去侍寝的房间。 因而还没见到鹤希,对这个所谓的大佬的印象已经极其不好了。 又是一番折腾,等鄀梨真的被要求端着木盘和茶杯进特殊的房间的时候,她人已有些困了。 鄀梨站在门口打了个哈欠,水光潋滟的眼眸添了几分风情。 禾若烟嘴硬心软地提醒她:“喂,懂事点,出问题了,影响的可不止你一个人!” “是。”鄀梨拖长声音,百无聊赖地回答,眼神里都是促狭,“姐姐是心疼我?” 禾若烟手一推她,翻了个白眼,“你想得美!” “快进去吧!”禾若烟替她推开了门,“听话点。” 鄀梨稳稳当当走了进去,端着茶盘,步步生莲。她穿着一身贴身的旗袍,大腿开叉,绿色绸布上的暗纹隐隐流露出金丝,滚边烫着一道花,腰肢扭动的时候,仿若从书里走来。禾若烟说她俗,倒是说得没错。 相较于禾若烟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长相,鄀梨的确是那种很美艳的脸,再加上身材挺傲,配着旗袍,自有一种明目张胆的性感。而她手中的茶杯,因斟满了热水,所以随着她的走动,缓缓升出烟来。 犹抱琵琶半遮面。 那烟雾之后,是女神的容颜。 女神抬头,看向坐在屋内水池边小桌边卷着一本书看着的黑发女人。脑海中的提示音告诉她,她已经见到了目标人物。 ——鹤希。 鄀梨款款走过去,缓缓蹲下身子,用半跪的姿势把茶盘上的杯子小心翼翼地放了下来。 只是动作不甚熟练,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音。 鹤希正看得尽心,一听这声音,不耐皱眉。 “新来的?” 鄀梨点了点头,故作害怕地垂着脑袋。果不其然,女人转过身来,书本卷起,搭上她的下巴,叫她抬起头来。 美人如月,映入心湖。 鹤希倏地笑了,“俗是俗了点,但的确生得好看。” 鄀梨的脸上回应着羞涩的笑容,心中却充满了不屑。 因为她听到系统的提示。 【大佬宠爱度提升。当前宠爱度为5。】 就这? 地狱难度? 笑话谁呢系统。 第5章 “金老板没有教你,我不喜欢吵闹吗?”鹤希放下书,一双淡漠的眼眸看着鄀梨。 ——你算老几。 鄀梨心里不服,面上乖巧,认真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她实在是不知道一个女人会喜欢上什么样的女人,但她推测一个有权有势的人,都喜欢听话的小鸟。可过于听话又会让人觉得无聊——鄀梨心中百转千回,一瞬间拿捏好了自己的状态。 女人眨了眨眼,目光懵懂。 “我是今天才来的。”她透着一种不加掩饰的纯粹,而这份纯粹,在这样的场合,总是很少能够见到的。女人羞赧一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与拘谨,那旗袍似乎把她傲人的双峰勒得有些难受。她下意识兜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以后,顿时红了脸,继续解释,“小枫今天家里有事,我是来替小枫的班的。” 小枫是之前一贯服侍鹤希的那个女孩,鄀梨在系统那看见过她的资料。是个很可爱的女孩,有着太阳一样的笑容,带着坚韧,清纯又靓丽。鄀梨猜测,她能够在鹤希身边待那么久,必然是因为其特质与会所里的其他人不同。 所以这才是她假装单纯的原因。 果然,见她这么说,鹤希的目光柔和了许多。 “罢了。”她叹息道。 她其实不是每次都要人服侍的,有的时候,没人在身边,反而落个清净。只是金老板总是想往她这里塞人。鹤希想到这,看向鄀梨,眼神一暗。 “你有一张能够被人原谅的脸。”她再次感叹。 鄀梨被夸得有些羞涩,眼神中露出雀跃,心中却想,看来大佬也免不了俗。 “我该做什么?”鄀梨乖巧地问。事实上,她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早在被带领进来之前,那个女人就把相关的事宜告知给她了。无非就是斟茶,顾着鹤希的需要,若她累了,就给她读书。等鹤小姐彻底睡着以后,今天的活就算是结束了。因为这位鹤小姐最大的问题,就是失眠。 初初听到这些要做的事情的时候,鄀梨一瞬间怀疑了自己的大脑。 打扰了,是她不纯洁。 她还以为时薪一千元的工作多少是沾点违法的,现在看来,倒是很轻松。只是不知道是整个会所的人都这么轻松,还是只有鹤希面前是如此待遇。如果是后者,那么鄀梨也能够猜出为什么禾若烟一见面就那么积极地想要争取来到鹤希面前的机会了。如果这里是最轻松的,那么这就是天堂。 “在想什么?”鹤希漫不经心地问,但说出的话却不是很客气,“你倒是第一个站在我面前还发呆的人。” 鄀梨眨了眨眼,“在想我不会斟茶,担心惹恼了鹤小姐。” 鹤希被她这种小心翼翼的态度给取悦了,扬了扬眉,手中的书终于翻了页。 “蠢。”她精辟地点评。 鄀梨脸上带着乖巧的笑容,心中已然举起四十米大刀朝着面前的妹妹砍去。论年龄,鹤希比穿越前的她小,甚至比原主小。原主二十岁毕业后就结了婚,四年,怎么着也二十四岁了。 小屁孩,萝卜点大的丫头,居然敢对姐姐这么说话? 纵使心中千万头草泥马奔驰而过,鄀梨依旧保持着一个优秀的演员应该有的素养。 不生气、不生气、生气给魔鬼留案底。 “那、鹤小姐教教我。”女人说这话的时候乖乖地跪坐在茶盘边,以鸭子坐的姿势,仰着头看着鹤希。 鹤希瞧见她的模样,眼眸深沉如夜。就在鄀梨以为她会有所动容的时候,她却浅淡地勾了勾唇角,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傲慢,说道,“在你来讨好我之前,你应该先学会这些。” ——草泥马啊! 鄀梨仿若从地狱走来的怒火天使,背后卷起千万重火浪。 “是我的错。”鄀梨可怜巴巴地低下头,遮掩住了自己眼神中的狠意。 “去把蜡烛拿过来。”鹤希扬了扬下巴,朝着水池旁边的一个小柜子,如是说。 鄀梨应了,起身走过去。心中却想,看书的时候点什么蜡烛?等着火烧阿房宫吗? 等端着燃烧着的蜡烛,看着那烛火闪烁,热气扑面而来的时候,鄀梨忽然笑了。 她转身,小心翼翼地端着烛台,然后脚下一滑,毫不留痕迹地落在了水池中。 鹤希应声抬头的时候,正看见那水吞没了蜡烛,叫火焰彻底消失,可她心底的火焰被点燃了。因为女人的旗袍被水浸润,更贴身,把她傲人的身材显露无疑。挽起来的长发散乱,落在肩头,被水打湿。因为呛了两下水,所以现在看起来有些狼狈,但这份狼狈反而叫她生动了许多。 清水出芙蓉,海上生明月。 女人像小狗一样有着水汪汪的天真的眼眸,望着鹤希,很是无措,“鹤小姐——”她讲话的声音很好听,但却是不适合讲睡前故事的那种。因为听了她的声音,难免会躁动睡不着觉。 鹤希瞧着她,饶有兴趣地勾起了唇角。 她也不上前帮助她,只是坐在位置上,老神在在地问了一句,“你多大了?” 鄀梨瞎编:“十八。”零几十个月。 鹤希阴阳怪气地噢了一声,走过来,站在水池边,蹲着身子,像是摸小狗一样,摸了摸走到池边的鄀梨湿漉漉的脑袋。 “下次再勾引我,可以换个手段。” 别用这么幼稚的方式。 鹤希没把话说完,但是鄀梨是个敏感的人,能够明确地感知到对方未说的言辞里残存着的嘲讽意味。一种被羞辱的感觉从头蔓延到脚。鄀梨气得要命,想她此生毫无任何勾引人的经验,能够做到这份上,全靠多年影视圈作品的浸淫。 哼! 她已经很努力了! 这一刻,愤怒充斥了美女的大脑,叫她失去了理智。 去他妈的系统任务。此刻她宁愿乔云霜和顾桑桑双宿双飞,也不想当一个寄人篱下需要对别人低声下气的女人。 鄀梨终于蜕去了表演,看向鹤希,毫不客气地伸手一拽,拉着她的领子,叫她扑通一声,落入水中。这还不够,她甚至直接把人压在水池旁的池壁上,直接掐住对方的脖子,迫使鹤希终于抬头看向她,而非居高临下的态度。 ——“你很拽吗?” 鄀梨冷酷一笑,在水下,拿膝盖顶开女人的双腿。 “勾引你,这个手段够不够?” 鹤希不受控地闷哼一声,清冷的脸染上了胭色。 第6章 缓过来之后,鹤希看着眼前陡然之间切换了角色的女人,百无聊赖的心情终于生出了几分趣味。 感受到她细长白嫩的手指卡在自己的喉间,还带着一点被水浸润过的湿意。那湿意顺着胸口向下,漫入池中。 鹤希眨了眨眼,全然不像一个被禁锢的对象,她依旧是一派轻松自如的模样,仿若泰山崩于眼前都面不改色。 “如果是勾引的话,这一招对我没用。”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看着柔和,实则冰冷。 “我不是受-虐-狂。”鹤希轻笑一声,“比起这种勾引,我更喜欢这样——” 她柔且淡的声音落下,飘散在水面上,浮出波纹来。在一阵水声中,她几乎是以一种诡异且灵巧的角度摆脱了鄀梨的控制,反攻为主,衣服上的带子被她扯了下来,绕在鄀梨的手上。那绸带在水中浸泡太久,又润又重,捆在鄀梨的手腕上时,勒出一道红痕。 鄀梨的皮肤很细腻,像是初雪。而那红痕,轻而易举生出来的时刻,便叫人有些触目惊心了。 鄀梨完全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她觉得鹤希像是一条无骨的蛇,逃脱猎人的控制后,又重新缠绕而上。这种窒息感和无法逃脱的感觉扑面而来,被压制的瞬间,她忽然明白了系统为何给予鹤希以【地狱】难度的称号了。 被束缚的不满让鄀梨感到愤怒,她的两腿在水下乱蹬,却被鹤希用手扳开。 “艹你妈。”鄀梨大骂,“你放开我!” 旗袍本就是开叉的,水更是无形,进入得没有阻拦。 耻辱感充斥着全身,鄀梨满脸通红,双目狠狠地看着鹤希。 鹤希的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但这苍白之上,又染上了几分兴奋的粉色。她像是一个尽职的老师,手指就是她的教棍,充满耐心地教导着鄀梨,什么才是真正的封喉技巧。 “像这样,拇指往后挪一分,食指再用力些,才能彻底阻断我的呼吸道,让我有足够的窒息感。” 鹤希的手指因为触碰了水,所以带着蛇的粘腻冰凉的触觉。 狠狠地压在鄀梨的脖颈上的时刻,真叫她有些无法呼吸,疼痛来得突如其来,但这痛意叫她清醒。 是她轻敌了,所以才让鹤希占据了上风。 再来一次的话—— 鄀梨双眸锃亮,如暗夜猎豹, 就在她准备反击的时刻,一阵电流却忽然传递至了她的全身。 “嗯啊。”鄀梨意识到自己不对,很快咬住了唇,但这音流露了出去,落入水中,变成了她身体上不受控胭色。 鄀梨一下瘫软。 鹤希放开她,眼睁睁看着她跌入水中,又倔强地想要撑着池壁的站起来的模样。 电流阵阵触发,鄀梨就连指尖都是白色,那张好看的充满了怒火的脸,已经被另外一种神情所替代。 鹤希低头看着她,很是有些震惊。 “这就爽了?” 鄀梨想骂人,可是她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脑海中系统的声音在提醒着她,这是惩罚。 由于她对攻略对象实施了其自身非自愿的攻击行为,违反了盛世花瓶金丝雀培养手册的原则,故而施以电流控制,以作警告。 天杀的系统。 夭寿的鹤希。 鄀梨瞪着鹤希,这样子却叫鹤希舔了舔嘴角。 “你知道吗?”鹤希强迫鄀梨抬头,四目相对,“如果这是你的勾引,那么我很喜欢。” 那电流的不适感终于消失。 鄀梨推开鹤希,反手翻身上了岸。她的裙子早就狼狈不堪,脖颈和手腕都是红色。 鄀梨开口说话前,狠狠地揉了揉嗓子。“鹤希,你他妈下手真狠。” 鹤希慢悠悠地从池边的小楼梯走上来,她顺手兜着那条被轻而易举解开的绸带,慢条斯理地系在自己的衣服上。她拢了拢长发,没有掩盖自己语气里的自得,“谢谢。” 鄀梨觉得自己如果再跟这个女人共处一室,迟早会被气得甲状腺肿大一时发作当场猝死。 她一屁股坐在鹤希刚刚坐过的软垫上,伸手拿起鹤希放在桌上的茶杯,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 那茶香很清淡,带着些微的涩,像是雨季。 鄀梨那干辣发疼的嗓子终于舒服了些。 她像个大爷,两腿一蹬,再也不想装美女。 “直说吧。”鄀梨自暴自弃了,“我想让你包养我,你觉得有可能吗?” “我长得不错,还挺好看的。” “脾气不太行,但是长得好看。” “对,就主要是好看。” 鄀梨很真诚地看着鹤希,“再看看我的脸,考虑考虑?” 能把这种事说得如此直白且光明正大而且对未来金主毫无敬佩之心且仿佛在谈生意的人,大概也只有鄀梨了。 不按规则出牌。 鹤希当真听话地走过来,在她面前半蹲,和她平视,手指像是抚摸一个没有生命的雕塑模型,一点一点地触碰过她面庞的所有线条。 从鄀梨进来那个瞬间,鹤希就知道,鄀梨是个美人。 她见过不少美人,长辈身边更是缺不了投靠而来的美人。她的父母,都是美色收藏家。但是鄀梨,第一眼见到她,仍旧会被惊艳。 鹤希喜欢好看的东西。小时候喜欢最好看的芭比,长大后喜欢最精简的代码。 所以她一开始,给了鄀梨对她来说很大的宽容度。 现在却才有时间,认认真真地观察她。 鹤希的指尖先碰上鄀梨的双眸。轻轻的,冰凉的。 鄀梨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双媚眼,但难得的是,她又不是全然的狐狸似的眼型。她有一种介于纯粹和妩媚之间的尺度,多一分则腻,少一分则淡。楚楚动人,媚者天成。生气的时候,这双眼睛最好看,充满了生命力,带着原始的火焰。带着一点泪水,盈盈时分,也很美妙。 鹤希的指尖继续往下,划过小巧精致的鼻尖,落在了鄀梨的唇上。 她的唇是带着厚度的,就算是现在自然的状态,也是微微上扬的模样。手感很舒服,柔软的,带着一点温度。 这是一张完美的,且过于完美的脸。没有特色。 所以鹤希说她俗气。 但当鄀梨绽放自己的情绪的时刻,这张脸即刻会变得生动起来。不再像是模版化的存在,仿佛有一种不可抵抗的张扬的生命力量,正在准备爆裂而发。 看得认真了,鹤希对于女人的提议,确实有几分心动了。 她没养过金丝雀,但是身边的长辈、那些所谓的当权者,总是或多或少有这样的癖好。 鹤希知道自己没什么欲望。对于把控别人的人生,也没有什么兴趣。 靠钱权堆砌出城堡,圈养一个女孩,然后呢? 叫她完全听话、听之任之、犹如宠物。 对于鹤希来说,这是一件没有挑战的事情。 可是现在,看着鄀梨,鹤希忽然觉得,将这样的瓷娃娃放在橱柜里,不做什么,只是欣赏,想来也是一种乐趣。更别提她的性格,定然会给她的生活带来一些少有的乐趣。 鹤希的指尖迟疑了。 “为什么是我?”鹤希问。 以鄀梨的脸和条件,要被包养,实在是轻而易举。 鄀梨笑了笑,坦荡地说:“就想要是你。” 系统逼的,也没办法。 但凡是当时多有个女的选项,鄀梨也不会选了鹤希。 鹤希却似乎被她这句话给弄得迷糊了,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过了水汽以后的病秧子身体的坏处显现了出来。指尖更凉了,像死人的温度。 “你喜欢我?”鹤希困惑道。 鄀梨觉得这个瞬间的鹤希,有一种孩童的天真。她似乎真切地问出了这个问题,黝黑的眼眸中是纯粹的好奇和懵懂。 然而鄀梨一向是残忍的。 “不。”她说,“我只是需要你。” 而这个答案似乎让鹤希松了口气。 她并不失望,撩起鄀梨散下来的湿润的发,在指尖缠绕了下,闻到她发上的茶香。 来见她的女孩,都会用茶香。 但只有鄀梨,似乎最适合这味道。 “以后就跟我吧。”鹤希又轻轻地拨了下她的发,如此下了决定。 听到这话,鄀梨眨了眨眼,高兴了起来。 就在鹤希以为她要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哄自己开心,分享喜悦的时候,就叫鄀梨颇有些猖獗地大笑了几声。 “鹤希啊鹤希。”她倾身过来,凑在她的耳边,用最甜蜜粘稠的姿态,说着最冷酷的话,“你也不过是个凡人。” “在美色面前,无所遁形。” 鄀梨拍了拍鹤希的脸蛋,笑得肆意。 “一个小时前,我的确需要你。” “但是现在,我想,我没必要待在你的身边。” 女人做作地摆了个宫廷礼的姿势,“谢谢您的认可,但是我不需要了。” 鄀梨喜欢这种玩弄别人的快感。她哼着小曲儿,扭着腰肢,赤脚走了出去。每一步,地面上都留下湿漉漉的痕迹。那痕迹落在鹤希的眼底,如此刺目。 鹤希看着女人的背影,知道自己沦为了她的玩具。 她的思考、她的犹豫、她的决定、都成为了对方自得的武器。 有意思。 鹤希的胸口闷闷的,原本不过平平的欲望,现在轰然燃烧起来。 总有一天,她要让这个女人,乖乖臣服在自己面前。——不管使用什么手段。 第7章 乐极生悲。 被电流刺痛得浑身无力,摔跌在换衣间门口的鄀梨脑子里只有这个四个字。 乐!极!生!悲! 她现在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甚至可以怀疑这个所谓的盛世花瓶系统的幕后黑手是知名放电人皮卡丘了。 禾若烟看见她半死不活地靠在墙边上时,吓得尖叫了一声。 “鄀梨!”她大喊道。 鄀梨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没精打采地掀起自己的眼皮,扫了一眼禾若烟。这个仙气飘飘的美女,此刻站在离她一米远的距离,颤抖着兰花指,瞳孔地震中。 “你还挺有文化,会读我的名字。”鄀梨用仅剩下的半口气,虚虚地说。 禾若烟原地踏脚好几次,捂着嘴一直说偶买噶偶买噶,仿若惊慌失措的电视剧女主角。 “你能先把我扶进去吗?”鄀梨提醒她。 禾若烟点了点头,别看她细胳膊细腿,真要拽着鄀梨往房间里走,还是能办到的。鄀梨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倒在沙发上,就又听见禾若烟焦虑的声音:“这个沙发是金老板新买的,你浑身都是谁水,可别给金老板把沙发弄坏啦!” 鄀梨:怎么样?姐现在是海啸还是溪坝?能把沙发泡发还是咋地? 禾若烟凑过来,小心翼翼地伸手在鄀梨的鼻子下放了一会。鄀梨没好气地使劲喷了一口鼻气,禾若烟嫌弃地往后蹿,搓了搓自己的手,长舒一口气。 “你还活着。” 鄀梨:“我刚刚还说话呢你没听见吗?” 禾若烟一本正经地说:“我以为你回光返照。” 鄀梨:“我怀疑你大脑失智。” 禾若烟对于她小孩子一般的吵嘴没什么脾气,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瞅见她脖子上的印记,还有手腕上的勒痕,又倒吸一口气,再看到她浑身湿漉漉,双腿发软,脑子里有了一个不堪入目的猜想。 “你该不会是——” 鄀梨学着她的语气,拖长了声音,“我该不会是——” “我之前竟然没听小枫提过,鹤小姐有这种癖好。”禾若烟一阵后怕,“幸好我没去。” 鄀梨这么一听,就知道她误会了,便顺水推舟地点头,假哭起来,“你们都被她骗了,她心狠手辣极了!” 禾若烟拍着自己的小胸脯,喘着气,“也算是你倒霉!”她说完这话,凑过来,悄悄地说,“鹤小姐那个,厉害不?” “哪个?”鄀梨一时没反应过来。 禾若烟瞪她一眼,“算了。” “看你这被摧残的样子,想也知道,鹤小姐是有些本事的。” 鄀梨:真正有本事的是挨千刀的系统。 提到系统,鄀梨就火从心中气,怒向胆边生。 恨不得把那破球一下丢在地上砸碎了拿去卖一毛钱的破烂!! 它竟然敢骗她!!!!!! 【小花没有欺骗玩家。】系统小花弹出来。 鄀梨翻了个白眼:“没有欺骗?那为什么前十分钟你跟我说可以重新选择攻略对象,现在告诉我,如果我重新选择了攻略对象,鹤希那女的会被抹杀?” ——是了。 鄀梨能够再刚才那么不给情面且不计后果地玩弄鹤希,完全是因为她在事发当时抽空于脑海中询问了系统,是否可以重新选择攻略对象。 鹤希那臭脾气和怪癖好,她才不想伺候呢! 没必要为了折磨乔云霜把自己弄到这个地步吧!得不偿失啊! 而在她询问以后,系统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鄀梨这才翻了脸,自得地看着鹤希变脸。 结果——哪里是自得,分明是自讨苦吃。 都怪狗系统! 小花委屈,再次强调:【小花没有欺骗玩家,小花只是没有讲出所有的真话。】 鄀梨呵呵一笑,“你知道上一个说这种话的人已经被全网火烤了吗?” 魔法少女传销头子。 qb,是你吗qb? 【小花不知道。】 鄀梨:“滚!我不想和你说话!” 【虽然小花理解玩家现在的愤怒,但是小花还是要和玩家交代清楚目前的所有情况噢。】 【在本世界中,攻略对象一旦替换,故事线就会重置,大佬的身份也需要调整。所以,现在的鹤希必然不会出现在你重新选择攻略对象后的世界里。你可以把这种行为理解成抹杀,也可以当作你前往了另外一个平行时空,进行新的任务。】 【小花不懂。既然玩家讨厌攻略对象,就算放任她被抹杀,又有什么关系?她只是游戏的一环,某种意义上来说,只是数据。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人为创造的创造,当你到达某种水平,你甚至可以成为神明,决定他们的生死。】 鄀梨嗤笑一声。 “讨厌?谈不上。” 她才没有那么多闲工夫讨厌一个人。她只是觉得自己和鹤希多少有点气场不合,最重要的是,她对这个女人,有一种同类生物的敏锐直觉。这是深渊面向深渊时,选择逃避的本能。如果放任深渊彼此凝望,最终,要么一个吞噬一个,要么共同制造出更大的浑沌。 所以不想委身于她,懒得过招。鄀梨不是一个自讨麻烦的人。 但现在,要让那个女人因为她的一个私心的决定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鄀梨做不到。她可以接受自己随时随地随刻会来的死亡,但是没办法接受一个无辜之人的丧命。 是的,无辜之人。 虽然这四个字配上鹤希那张寡淡的脸有些格格不入,但事实上的确如此。在她介入之前,别人就存在在这里了。凭什么因为她带着系统穿过来,人家就被打成一串电脑上没有终点的10101010呢? 没这种道理。 更何况比起鹤希的傲慢,小花这种藐视感,才让鄀梨更加不适。 神明? 那种虚假没有意义的东西,才没有存在的必要。 躺在沙发上半天,鄀梨翻来覆去想了很久,觉得鹤希也挺好的。 脑子里总是出现她问那句“你喜欢我?”时纯粹的眼眸。 主要是就看上去也很好骗的。 就算再换,按照这个傻逼系统的尿性,指不定又给她搞出什么变态攻略对象来。 算了,不换了,也不折腾了,就她了。 鄀梨看着天花板,一双美目变成了死鱼眼,绝望极了。 她现在去跟鹤希下跪,还来得及吗? 但一想到她这么做完全是因为要留鹤希一命,鄀梨又觉得这事诡异极了。她明明占据了道德高地的胜利,对方却一无所知。真想把这事一巴掌拍在鹤希的脸上,告诉她:姐姐救了你,从今天以后,就乖乖当姐姐的金主,让姐姐完成任务。 可惜她不行。 鄀梨抓了抓头发,感到有点烦恼。 刚刚的电击来得莫名其妙,好不容易回了神的鄀梨,当即找小花继续算账。 鄀梨:“那你刚刚电我是怎么回事?” 【提醒玩家还有负债在身,要赶快完成完成任务努力赚钱噢。】 负债?任务? 鄀梨一头雾水地点开小花所说的任务栏。 【任务:入门级金丝雀。】 【目标:在二十四小时内成功入笼,奖励金币2000。】 她又点开了自己的资料。 【玩家名称:鄀梨(受罚buff)】 【受罚原因:每拖欠系统金币长达四小时,将接受一次四分钟高压电惩罚。】 【现有债务:2000金币】 鄀梨目瞪口呆:“你能不能再抠门点?两百金币?!两百金币你就这么抠!!” 不过是提前消费了两百金币要了一个金老师的联系方式,怎么就叫她被电四分钟了? 这个世界不公平! 不对。 鄀梨再看了眼,愣是把那三个零来来回回数了好几次。 “来,系统,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只借了200,上面写的欠了2000。” 【我们系统的金币借贷服务都是以高利贷形式进行的噢。】 【一切解释权皆归系统所有噢。】 行。 系统。 你牛。 强买强卖,规则不透明化,一步一步把她骗到必须完成任务的程度。这玩意儿这么分析起来,倒是有点像网贷了。 【一开始是玩家同意进行游戏的噢!】说这话的时候,小花似乎有些得意。【请玩家抓紧时间完成任务,偿还债务,否则,我们会不分时间场合进行电击惩罚噢。】 小花就差没把【自讨苦吃】四个字说出来了。 鄀梨沉默了一会,安静地问:“之前你们说的完成任何梦想,任何心愿,是认真的吗?” 【当然!小花向所有玩家保证,可以实现玩家的任何愿望!】 “是吗?”鄀梨勾了勾唇角,眼神冰冷地看着那浮空的小球,转而露出了一个甜蜜的微笑,“我知道了。” “我会完成继续任务。”鄀梨承诺道。 只是一想到为了继续任务还要去找刚刚被她戏弄了一番的鹤希,指不定这人会怎么报复她以后,鄀梨就焦躁地仰天长嗷了一声。 禾若烟在一边坐着,听见这声诡异的狼嚎,娇弱的身子一抖,什么话也不敢说,赶忙埋头偷偷给小枫发微信。 禾若烟:【今天来替你班的那个妹妹,感觉被鹤小姐玩了一通以后,脑子不太对劲了。】 禾若烟:【人疯了直接!】 小枫:【Σ(っ°Д°;)っ】 小枫:【被、被鹤小姐玩了一通?】 禾若烟连忙以事实告之。 禾若烟:【她特别惨,回来的时候人都没力气了,浑身上下都是伤痕,人还湿漉漉的,估计被丢在池子里打了一顿。】 禾若烟:【以前真是没想到鹤小姐是这种人。】 禾若烟:【还好小枫你以前没受欺负。】 小枫:【可是我也好想被鹤小姐打qaq】 禾若烟:【?】 这个世界太危险,她想逃! 第8章 等鄀梨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洗了个澡,换了个衣服,起身去找鹤希的时候,回到房间,迎接她的只有正在辛勤劳作的保洁人员。 "您落东西了吗?"那保洁人员停下手里拖地的动作,礼貌地询问鄀梨。 鄀梨摇了摇头,讪讪地说:“您继续。” 她把门合上,心里盘算着下一次电击还有三个小时多的时间。 她能在这三个小时内找到鹤希并且完成所谓的任务吗? 鄀梨都在认真思考要不干脆找个房间安静地等待电击顺便享受一下这带着疼痛的惩罚时,禾若烟像个幽灵一样飘飘然出现了,带来了一句话。 “金老师找你。” 鄀梨跟着禾若烟去了金老师的房间,心里想着,估计是鹤希那家伙背后偷偷告了状,要让金老板惩罚她这个不得体的兼职员工。 果然,她一进去,金老板就让禾若烟走了。大有马上要动用私刑的气场。 空荡的燃烧着香薰的房间里,只有鄀梨和金老板两个人。 金老板还是藏在那屏风之后,影影绰绰,叫人辨不清她的真面目。 她的声音很奇怪,介于沙哑和撕裂之间,不难听,只是奇怪。 “阿梨。”金老板自来熟地叫了她的名字,为她取了一个可爱的绰号。 只是鄀梨听着这叫法,脑子里总是出现那一只红色的狸猫。 “金老板。”鄀梨从善如流地学着别人对她的称呼,装乖地说,“你找我有事吗?” 金老板倒是一副明晃晃兴师问罪的模样,“你自己干了什么事,你不清楚吗?” 鄀梨无辜地眨了眨眼,“就小小地和鹤希小姐玩闹了一下?”说这话的时候,她再次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了小的手势,拇指指甲盖卡在食指的指腹上,强调道,“就一下下啦!” 金老板哼笑一声,“一下下?” 她学着鄀梨刚刚那矫揉造作地语气,重复着这三个字。 金老板手里拿着一张纸,手腕一抖,那纸张也跟着扇动,发出晃晃的响声。 “损坏金丝木烛台一个,浪费帝王十八龙井一壶、玉瓷白稠茶碗一套、还有” “还有?!”鄀梨瞪大眼,提高音量,满脸写着不敢置信。她一股脑地反驳着,“好吧,就算那烛台可能是我弄坏的,但那茶我就喝了一杯,那杯子才指甲盖大小,怎么就浪费一壶了?还有那什么茶碗,我可没弄碎!” 金老板的笑声晶莹,说出的话却没怎么让鄀梨高兴。 “是吗?” “你喝过的茶,鹤小姐不高兴喝。” “你碰过的茶杯,鹤小姐不乐意用。” “这跟浪费有什么区别?” 金老板的笑意中,带着一点看好戏的恶作剧感。 “鹤小姐是有洁癖的,我想若烟已经提醒过你。” “所以,一切损坏加起来,抵扣你今天的工资,你还欠我六万三千元。”金老板说这话的时候,手里的算盘拨弄得叮当响,脆生生的,落在鄀梨的耳朵里,叫她胆战心惊。 不是吧。 这系统的钱还没还上。 原主的一堆提前消费落下的债务也没还上。 现在又跟着欠了一屁股债? 鄀梨两眼一黑,大骂,“黑店!” 金老板倒是没生气,甚至还用尊称,笑着说,“小店的一切都明码标价,可以把当初购买的□□都拿给您看看。” “你认识什么收肾收肺的器官贩子吗?联系一下他们,我准备出售一些重要物品。”鄀梨吊儿郎当地摸着自己的肾。 金老板扑哧笑出声,“事情倒也还没步入这个地步。” “鄀梨,我有个还钱的法子,不知你乐意不乐意。” 诶嘿。 鄀梨眼睛一亮,知道这金老板设下的棋局,终于有了收场的时候。 “您说。” “我这有鹤希小姐的联系方式,我想,如果你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道歉,并且得到鹤希小姐的原谅。那么,你一定会有办法让鹤希小姐帮你偿还这笔债务,不是吗?” 金老板说话很慢,却像是钩子,绕进了鄀梨的心里。 鄀梨想,要她当真单纯是个小女孩,走投无路,想来听了金老板这番外,必然会把鹤希当救命稻草。 可惜 她的确是要找鹤希,却不是把她当作救命稻草。 甚至可以说,她是去救鹤希的命的。 “好啊。”鄀梨一口答应了金老板的建议,很是好奇,金老板为何这么尽力地当一个老鸨。 为了钱? 于是她问:“那么金老板,你又能够从中得到什么呢?” 金老板摆弄着算盘,轻轻说,“我就知道,阿梨,你是个聪明的女孩。” “我帮你一把,只要你跟了鹤希,那么,我自然会得到我想要的。” “为什么一定是我?”鄀梨又问。 “鹤小姐对你很特别。”金老板思忖着,“你大概会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成功的。” 鄀梨挑了挑眉,没再多问什么。 走之前,她提了最后一个要求。 “事实上,我就算不跟金老板,这笔帐我也可以还上。”大概吧。 “如果一定要我去找她,我有个条件。” 金老板没想到最后会被反将一军,愣了片刻,笑得更大声了。 “你说。”她应道。 “我这个人有个习惯,谈生意的时候,喜欢看着别人的眼睛。”鄀梨轻笑一声,“更何况这笔生意,卖的是我自己。” “金老板,你是聪明人,你也懂我的意思。” 鄀梨看向屏风之后一直没有露面的人。 金老板听了她的话,没作声,只是慢悠悠地动了起来。当她动起来的时候,鄀梨就知道,金老板为什么一直都是坐着的影子了。 她推着一个轮椅,巨大的裙摆下是空荡荡的一片,脸上戴了一片黑纱,鄀梨可以透过那黑纱,看见狰狞的伤疤。这个女人很瘦弱,却带着顽强的生命力。黑色的眼眸中裹挟着无尽的欲望。那是燃烧的斗志。 金老板坐定,手往轮椅的把手上随意一搭,问,“阿梨,满意你看见的吗?” 鄀梨扫了一眼,几乎是瞬间就下了判断。 “火灾加摔伤?”她轻笑一声,“你的腿,是你自己毁掉的吧。” 金老板一怔,鄀梨却拍拍屁股走人了。 “想看的已经看到了,金老板,你要的结果,我一定给你带来。” “下次再自杀,选个高点的天台。轻轻松松,一跳了事。” 女人摇曳身姿离开,映着灯火,叫金老板心中一空。 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没有接触过这样的眼神了。 那件事以后,别人见到她的时刻,总是露出惋惜或害怕了。 只有鄀梨,刚刚看她的时刻,仿佛只是在看一个平常的存在。 她的眼光很毒辣,人也很特别。 金老板想,或许她真的可以拿下鹤希。只要鹤希收了她,那么她求鹤希之事,就会有了结果。 第9章 要让鄀梨说,金老师实在是个太体贴的老鸨。 知道她要去找鹤希,什么都给备上了。 瞧她坐的这纯黑玛莎拉蒂小轿车,还有被人一道丢上来的衣服袋子,一个木质刻银纹的箱子,一双绸带可绕腿的细黑高跟。每个细节都是依照鹤希的审美定制而成的,由此可见,金老板等这一天等得实在太久了。 鄀梨蜷着身子,懒散地靠着沙发,一条长腿蹬到车顶,慢条斯理地把金老板送过来的蜘蛛纹理丝袜绕着指尖一点点往上勾。从绷直的脚背到流畅的小腿,再往上,是丰腴的地带。这丝袜是腿袜,金老板还送了个吊带扣。丝袜的顶端边缘在鄀梨白皙的大腿上勒出一道痕迹,衬得她更性感肉谷欠。那金属的吊带扣狠狠地拍上去的时候,像是一道火热滚烫的铁水落在她的肌肤上,瞬间变成了冰冷的金属。 鄀梨有一搭没一搭地哼着歌,调子歪歪扭扭,歌词被她说得像是念经。 腿又长又细能跟台北101比,穿着高跟鞋屁股晃来晃去。[注1] 美女啊。 鄀梨情不自禁地抚摸过自己的大腿,然后手往上,整理自己的胸衣。 这个世界上,不只男人喜欢美女,女人也喜欢美女。 每看一遍原主这浑然天成的身材,鄀梨就会原谅她留下来的那一屁股烂摊子。 她就是有那种最原始的生命力,每寸肌肤都布满着吸引。可偏偏以前的原主以此为耻,爱穿小香风走淑女调遮掩,这么一来,倒是唱了反调,显得艳俗。 鄀梨哼着歌玩完了自己,又去玩箱子。 把卡扣翻开,一声清亮的响音之后,上盖打开,露出里面丝绒质感的内衬,一些精致的小玩意儿被安放在其间。 “哇哦。”鄀梨夸张地发出一声惊叹,手碰上这些小东西,拿在细长白皙的指尖翻看,还能发现上面刻着鹤希名字的拼音。鄀梨轻笑一声,眼神中透着玩味和不屑。“金老板好一份大礼。” 话音刚落,车就猛然急刹车了。 好在是夜晚,人不多,树木茂密,黑漆漆的一片,是个适合抛尸的好地方。 鄀梨手里不知何时拿起了那九尾鞭,鞭尾如闪电,直接刺破车内安静的空气,打在司机的脖颈上。司机颤抖着手,难以形容出这一瞬他所感受到的杀气。那鞭分明柔软,可借着鄀梨干脆的力道,落在皮肤上的时候,竟然也如刀剑般,带着能割裂柔软的尖锐。 司机颤抖着嗓子求饶:“鄀梨小姐,我我” “嗯哼。”鄀梨故意绕着声音娇俏地笑了下,再开口的时候,甜腻的嗓音里都带着无可忽视的狠辣,“偷看美女的裙底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哦,下次不可以再这样啦。” 那鞭子戳了戳男人的动脉,鄀梨尾音轻扬,“知道了吗?司机先生。” 司机欲哭无泪,心想你穿衣服也不好好穿,非要用一些奇奇怪怪的姿势。他实在是没按耐住好奇心,光是鄀梨存在的空间,氛围就会变得撩人且难以忍耐。虽然他在金老板手下做事多年,可以说是身经百战,见识过不少大场面,但,他也是个男人啊!也是个活生生还没自宫入定的男人啊!都说僧人入佛家也会被妖女拐了去,他一介凡人,没忍住,看了眼后视镜,又怎么了?苍天啊!想哭啊! 纵然心中为自己开脱千百回,但面对死亡的威胁,司机先生还是按耐住了兽心,维持了几分做人的本分。 “知道了。”低声下气地说话,脑袋瓜子像在打瞌睡一般点了三点。 面上这么恭顺,心里却想着,切,现在在他面前这么拽,有本事一会到了鹤希面前,还这么拽?说到底也不过是以色事人的金丝雀罢了!得了便宜还卖乖!有什么了不起的!要是他哪天也傍上富婆,定能飞上枝头做人中龙凤! 鄀梨那是不知道司机心里怎么想,要是知道了,只怕会尖酸刻薄地打量他一眼,瞧着他白斩鸡一般的脸,大腹便便仿若便秘的肚,就会长笑三声,叫这男人也别撒泡尿照照自己了,直接去回家去翻祖坟,看看族谱里猪八戒三个字,是不是榜上有名。 她讨厌心口不一的人。 更讨厌男人。 一段小插曲过后,鄀梨终于穿戴整齐地被送到了鹤希暂住的酒店。 总统套房在楼顶,鄀梨裹了个风衣,拎着箱子,站在电梯里。她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活像个特务j。 大概蔡依林若干年前是以她为原型写的这首歌吧。 抵达顶楼时候,电梯里除了鄀梨,再也没有他人。总统套房是一整个大平层,鄀梨正思考着要不要按门铃,站在门边,才发现这门没关死。门板微微掩着,透露出一道缝隙。 鄀梨自如地推门进去,刚一进屋,就见客厅的磨砂彩窗隔断后站着一个女人。 鄀梨清了清嗓子,脑子里过了千百种要开口说的话,最后决定用行动证明决心。大衣一扯,甩开到一边,露出精心打扮的内在。箱子仿若刑具,哐当一声落地,摊开, 古有廉颇负荆请罪,今有鄀梨带鞭自罚。 “那什么,鹤小姐,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看,咱俩的事情,是不是还能再合计合计?” 这番话鄀梨说得好听,实则没有多少诚心。 她心想她都做到这个地步了,鹤希再不要她,那就是她命该如此,被抹杀就抹杀了去吧。她乐意救她,却也不是非得折辱自己来救她。 眼看那彩窗后的人影听了她说的话一动不动,鄀梨火上心头,顿觉不爽。她冷哼一声,转身要走,哪知道一回头,就撞入了女人的眼底。 鹤希穿着睡袍,湿着黑色长发,一手驾着,一手搭着,食指和拇指的指腹在唇边轻轻摩挲,游刃有余的模样,仿若一位笃定胜局的猎人。 彩窗背后的人这才唯唯诺诺地带着歉意开口,“抱歉,鹤小姐,我不是故意——” 鹤希没说话,食指轻轻往后一摆。那彩窗后的人闭了嘴,走出来,朝着鹤希和鄀梨鞠躬,拿着手里的抹布,从房间的另一端推走了清洁车,离开了去。 房间里就剩下鹤希和鄀梨两个人。 安静得叫人心慌,湿意蔓延开来,鄀梨却觉得自己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都散发着烫意。 鹤希打量了她一眼,看了她的打扮,又瞧着她的道具,面带嘲弄的笑了下,透着无形的高傲。 她漫不经心地走到鄀梨面前,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鄀梨,挑起她的下巴,像是抚弄一只小猫一般,勾了勾她的软肉。 “叫声姐姐,我就再考虑考虑。” 第10章 “姐姐。”鄀梨不带任何感情地喊了一声,语气平稳堪比小度。 鹤希勾弄着她下巴的手顿了一瞬,转而顺着她脖颈的曲线往下抚弄,像是一尾轻飘飘的羽毛,落在鄀梨的吊带绳上。她撩起那一片黑色,借着灯光,鄀梨白皙的肌肤上映下一片灰色的暗影,那影子在鹤希的心间慢悠悠地晃荡,勾得她心痒难耐。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那小吊带绳,提起,又放下,似乎很享受在她放手的那个瞬间,绳子弹回鄀梨的肩膀后,女人一瞬间颤抖的反应。 “你不乐意?”鹤希笑着说,但那笑容不温和,带着一股阴测测的冷意。 鄀梨觉得鹤希现在像个幼儿园的小屁孩,很没礼貌爱玩女生内衣肩带的那种。她啪地一下打掉鹤希仿若有多动症的手,把下滑的肩带往上勾,又将自己的长发拨到肩膀后。 “我比你大。”鄀梨不耐烦地说,“你才二十三!” 鹤希一听这话,笑了。笑容里带着自得和满意。 “看来你对我的资料了熟于心。”鹤希得意地说,“你早就想勾引我了。”她就这么轻而易举地下了判断。 鄀梨都懒得翻白眼了。 虽然但是,鹤希这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于是女人百无聊赖地拖着嗓音应和道,“是是是。” 语气里大有一种哄小孩的意思。偏偏被哄的小孩以为自己已经拿捏住了真相,更加洋洋自得起来,“你早就想勾引我了。”她又重复了一遍,也不知道是对鄀梨说,还是对自己说。 鄀梨真烦了。 “对,我想勾引你,我做梦都想。”鄀梨抬眼看鹤希,“所以,你愿意被我勾引吗?” 鹤希听了这话,又看了鄀梨好些时候。鄀梨总觉得,鹤希在看她的那些瞬间,目光仿佛在看一个精美的洋娃娃。 事实上,鄀梨想的没错。鹤希眼神里的那些欣赏和满足,来自于一个强迫症对美学近乎苛刻的要求。像是每一寸肌肤都被精雕细琢的bjd一样,鹤希喜欢这些工整的美,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见到鄀梨以后,她才找到了答案。 她偏爱精致,却也渴望自由。 鄀梨就是两者合一的典范。 一个完美的、适合收藏、却又不受控、充满挑战、又叫人心生澎拜的人偶。 鹤希很小的时候,曾经有一个偏爱的人偶,却被父亲拿走,丢进了垃圾桶。那个精致的玩偶衣服被撕毁,胳膊肘卸掉一半,脑袋歪歪扭扭地倒在腥臭的垃圾当中。曾经被鹤希爱护的躯体布满了肮脏的痕迹,那一双湛蓝色的眼眸空洞无比。鹤希哭泣着,心里却燃起了异样的,一种扭曲的满足。 原来被毁掉的完美,也带着极致破碎的美学意味。 父亲严厉,母亲温柔。 女人拉着她的手,对着哭得好大声的她温和地说,“希希,天才不需要玩偶。天才可以自己制作玩偶。” 所以后来鹤希义无反顾地踏上人工智能的领域,人造人是她一直秘密研究的对象。人类总想超越科技,人类也总想自封上帝。鹤希也不例外。但她多了一点私心。 她想创造完美,然后——将其毁掉。 鹤希记得,小小的她在那个玩偶面前总是自称姐姐。 所以—— 鹤希很执拗,她看着鄀梨,认真地说,“你十八岁,我比你大。” “你要叫我姐姐。” 鄀梨觉得这孩子多少脑子有点大病。 好在她实在是一个善良的、温柔的、大方的女人。 不过是一个称呼,叫姐姐叫妹妹也不会让她少掉一块肉。 于是疲于纠缠的鄀梨从善如流地改了口,“好吧,姐姐。” 鹤希有些不满意,教育她,“态度好一点。” 他娘的,驯狗呢! 眼看鄀梨又要暴躁起来,鹤希却有模有样地以身作则教了她一遍。 “姐姐。”女人靠近她,在鄀梨的耳边,软软的风吹进耳朵里,痒痒的,甜甜的,带着一种撒娇的小劲儿。鄀梨被酥得浑身一震,心情舒畅,怒气顿无。女人又在一瞬间改了语调,以一种冷静的,骄矜地语气,说,“我要听这样的。” 人,不能以德报怨。鄀梨如此劝自己。 既然都享受了快乐,那也要付出学习的成果。 鄀梨深呼吸,拿出一个演员的职业修养,伸手勾住鹤希的脖颈,踮着脚,把自己往女人身上靠。鹤希很冷,肌肤都透着寒气,靠近了,能够闻到她身上的淡淡药香,泛着苦涩。鄀梨假意要摔倒,身子一晃,鹤希下意识伸手搂住了她的腰。鄀梨的腰很软,也很细,像是一片柔软的云被禁锢在她的怀里。 鄀梨媚眼如丝,眼尾的角度都带着恰到好处的娇俏。 “姐姐。”她撒娇一般说,好听的嗓音甜腻地响起,变成焦糖布丁上的那一层脆,落在鹤希心间,一下碎掉,叫那软甜的布丁滚落出来。舌尖轻轻一舔,布丁就会化掉。于是,鹤希的心也化得一塌糊涂。她看着女人,从中获得了一种驯服的满足感。 然后,鹤希困惑了。 她的人偶从来不会给予她真正的回应,人工智能也不需要得到她的反馈。 但鄀梨是人。 她双眸明媚,染着烟水茫茫,湿漉漉的,等待着鹤希给予回答。 说点什么好呢? 鹤希的嗓子眼卡住,手也被冻结,想着要不要摸摸女人的头,又担心这个举动是否过于亲昵,不符合她们之间的身份设定。 笼中雀与养鸟人。 鹤希心里百转千回,鄀梨却演得上了头。因为她透过鹤希背后的镜子,看见了矫揉造作的自己。一张小脸泛红,眼底的不羁和高傲被妩媚替代,红唇轻启,雨露将至。像是雨夜下多情的美人蕉,脆弱而易碎。 啊。 矫揉造作的她,竟然也如此美丽! 爱了爱了。 鹤希的毫无反应被鄀梨视作一种挑衅,于是她更为大胆,舌尖如蛇引,在鹤希冰冷的脆弱的仿若可以看清血管的脖颈上挑衅而过。 濡湿、滚烫、粘稠。 高贵的血族被鬼魅的蛇妖所缠绕。 伊甸园里的苹果坠落。 鄀梨用下巴蹭了蹭自己舔过的地方,像一只明目张胆讨要宠爱的猫。 “姐姐。”她装乖,“你会要我吗?” 第11章 系统小花发出的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向鄀梨宣告着她的胜利。完成任务得到的金币终于抵扣了系统的负债,鄀梨不必再担心接下来的时间里还要再遭受突如其来的电击。 闹剧一般的事情终于有了结尾。 鄀梨环顾着四周,打了个哈欠。 荷包瘪瘪,与其出去自己开房,不如就在金主处歇上一歇。 就算是要适当付出身体劳动也没关系,你情我愿,真金白银的买卖。鹤希长得不错,就是不知道技术如何。 鄀梨又打了个哈欠,眼底水光潋滟。她颇有自知之明把手搭上胸衣的前扣,就在她轻轻一别,那扣松开,金属碰触出响声,雪色呼之欲出的一瞬,鹤希似乎受了惊吓,眼疾手快地摁住她手。 嗯?惊吓? 鄀梨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能被她这样的大美女当面袒胸露乳是她鹤希的荣幸!! 鄀梨火冒三丈,好看的眼眸都泛着怒意。 “鹤希,你几个意思?” 鹤希很冷静,冰凉的手指触碰到鄀梨胸前的肌肤,叫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肩膀上起了鸡皮疙瘩,鹤希看了出来。她神色如常地替鄀梨扣好前扣,语气平淡地说,“我们的关系还没进展到这一步,你不用这样做。” “你有这样的自觉,我很开心。但是——”鹤希话锋一转,“在此之前,我有一些需要弄清楚的事情。我想我们可以等正式签了合同再继续,你觉得呢?” 鄀梨:呵呵,继续尼玛。 “我会在合同里规范好你的付出,与我将会给予的回报。”鹤希的手指搭在下巴上,思忖着,“或许还需要一些别的保障。我不想让你在这样的关系里没有安全感。你知道的,这是一场交易。而交易就应该有所契约。” 眼看女人还要大说特说,鄀梨忍不了,挪了挪步子,直接倒在了沙发上。 “当然,由于我的权力和地位都与你不对等,所以——”鹤希回头,没见着女人,愣了神,找了找,才看见女人蜷缩在沙发上。屋子里还开着冷气,她缩在几个歪歪扭扭的抱枕之间,睡得很沉。 没卸妆。 鹤希看了很久,见那睫毛膏都快结成苍蝇腿后,实在是忍不了。 她拎了床被子过来,丢在女人身上。眼看那厚重的棉被盖在女人身上,把她整个人吞噬。那张小脸也看不见了。鹤希心里烦闷,放下手里的一次性卸妆湿巾,蹲下身来,给女人一点一点捋好被子,确保温暖包裹她,而她那张好看的脸,也可以干干净净地露出来。 看着这张脸,鹤希有点高兴。 她拿起卸妆湿巾,擦弄鄀梨脸上碍事的妆容。这样的妆,一看就是金老板的风格。 金老板拼了命地想要讨好她,无非是因为当初鹤希的一句戏言。只是日子久了,戏言变成了承诺。去银月会所也算是一种放松的手段,被写进鹤希的日程里,变成了规律生活的一部分。没期待过有意外发生,对那些女孩也没有别的心思。但是鄀梨鹤希擦掉她的眼影,那些粉底,湿巾上留下彩色的印记,而鄀梨的脸嫩生生的,白净如雪。 这个骗子。 鹤希勾了勾嘴角,指尖抚摸过她的面庞。 一个好看的骗子。 怪不得她敢说自己十八岁,这张脸和十八岁的少女,倒是相差无几。 离开会所时金老板已经把鄀梨的资料递给了鹤希,酒店套房的门会开着,也不过是因为金老板一早给了提醒。 鹤希留下一道缝,也留下一分可能。 给她,给鄀梨。 指尖忽然一顿,鹤希醒悟过来,连忙找湿巾擦了擦手指,站起身来。 这位一直以来站在山巅的天才,想到刚刚女人解衣扣的动作,一下就变得局促了。 她打开手机,点进搜索引擎,输入自己要查询的内容。 如何包养金丝雀 跟金丝雀正确相处的方式 金主应该怎么做 除了那些下流的言辞,鹤希一无所获。 鹤希不得不给一个人发消息。 鹤希:【徐薇然,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徐薇然,小时候跟鹤希一起上过幼儿园,但自从鹤希的天分被发现以后,两人就仿若隔山海,除了逢年过节走场面,基本见不到面。长大后,徐薇然靠自己富二代的身份开了个影视公司,年纪轻轻却已经自称老总。在娱乐圈这个沽名钓誉的地方混得风生水起,不单是金丝雀,连金丝鸭都养。 徐薇然自称是鹤希朋友,鹤希综合评定这个人的价值以后,觉得把朋友这个称呼交付给她,倒也没有损失。 于是乎,一段诡异的友情在徐薇然的厚脸皮下诞生了。 但就算是朋友,鹤希也很少找她聊天。 主要是鹤希这人没什么倾诉欲和分享欲,冷冰冰的。尼姑至少都会跪在佛前向上天倾诉衷肠,鹤希却只会钻研进科技和商业中。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鹤希主动发了消息,徐薇然吓了个半死,手一抖,蜡烛的滚烫蜡油一整片全都落入一个光洁的裸背。背的主人闷哼一声。 徐薇然无暇顾及,放下蜡烛,拿起手机,坐在一边认真回消息。 而刚刚趴在她身侧的女人坐了起来,柔顺地收拾着残局,任由自己的背部绽放一片斑斓的冷却凝固的蜡花纹。 徐薇然:【天呀小希希,难道是我们共同投资的公司要倒闭了??】 鹤希:【不会。】 鹤希:【我有问题要问你。】 徐薇然:【讲啦,讲啦。小希希,我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噢~】 鹤希强忍住自己对小希希这个称呼的厌烦,安静地打字。 鹤希:【你是怎么包养人的?】 徐薇然刚刚端起来的水杯刹那间破碎,女人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被徐薇然狠戾的眼神给扫荡以后,又默不作声地低头,温顺地上前来,替徐薇然处理遍布玻璃碎片的手。鲜血透过尖锐的玻璃往下流淌,但徐薇然仿佛没有半分疼痛。她抬起无碍的那只手拿起手机,摁下语音输入,声音活泼如常,但眼神中是结冰一片。 徐薇然:“小希希~怎么突然问这个呀?我哪里有包养人啦,我只是养了一些宠物而已耶。不要污蔑人家哦。” 鹤希看这那长达十三秒的语音,皱起了眉头。 她扫了一眼在沙发上睡着的女人,耐着性子给徐薇然回消息。 鹤希:【发文字。】 鹤希:【有人在睡觉。】 五个字摧毁了徐薇然的所有自信。 嫉妒、愤怒、以及不甘心。在这个瞬间,一切不好的情绪都被点燃。她身侧的女人还想拿绷带缠绕她的手掌,徐薇然一掌推开女人,大喊了一声滚。 一向听话的女人却低着头,不肯退让。 她攥着徐薇然的手,执拗地要替她包扎。 徐薇然气急,狠狠打了女人一巴掌。 “我他妈让你滚!” “然然——”女人下意识喊。 徐薇然像是被按住了奇怪的开关,她掐住女人的下巴,眼神凶狠,一字一顿地逼问她,“你叫我什么?” 女人改了口,“主人。” 徐薇然的手更加用力,女人面露痛色,徐薇然却畅快了些。 “哼,记住你的地位。”徐薇然甩开她,用还流着血的手打字,回着鹤希的消息。 徐薇然:【哎呀啦,这就心疼上了?】 徐薇然:【你为什么不转文字捏。】 鹤希:【人应该平等地对待自己的交易对象。】 鹤希:【另外,你难道不知道你的语气词过多所以转文字都很奇怪吗?】 徐薇然就这么轻易地被鹤希最后一句话抚平了情绪。 鹤希记得她的小习惯诶! 徐薇然心情甚好,哼着歌,傲慢打字回复。 徐薇然:【我怎么对宠物,我就怎么对他们。】 鹤希看着这一行字,礼貌地回了个谢谢。 可是她没养过宠物。 父亲和母亲说,养这种不足为道的东西会浪费她的时间。 鹤希想到自己见到过的那些画面:银发老人抱着狗坐在长椅上等待着夕阳,不乐意的猫木着一张脸被主人带上街,还有那些求她克隆宠物以此给自己逝去的宝贝复生的主人嗯,宠物吗? 鹤希再次看了眼睡着的女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翻了个身,睡姿大大咧咧,一条腿伸出来搭在沙发边,一条腿抬高翘在沙发背上。 ——鹤希没办法形容出这是什么高柔软度的动物。 于是她转手打开b站,搜索人和宠物相处的瞬间。 嗯。 就算是养金丝雀,也要以科学的方式来对待。 另一边,徐薇然再发消息,鹤希已经不回了。 徐薇然放下手机,看着女人。 “许莉莉。”徐薇然忽然喊她的名字。 许莉莉抬眸,看向徐薇然。卸了妆的徐薇然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脾气很坏的那种。 “我在。”她应和道。 “你知道吗?狗和人是有区别的。”徐薇然忽然坏笑。 许莉莉懂她,自如地接了下一句话,“所以我和主人也是有区别的。” 徐薇然满意她的回答,哼了一声,把手伸过去,让她继续包扎。 “老头让你周末回家一趟,我跟他说你有空。到时候别忘了带药。剂量无所谓,别突然猝死就行。”徐薇然随意地说,“你知道的,许莉莉。你只能碰我。” 许莉莉点了点头,很是听话。 瞧着她这样,徐薇然就非常痛快。 许莉莉说得对。 人和宠物是有区别的。 鹤希和她才是一路人。 许莉莉和那个不知名的女人好吧,也许是男人。他们不过是鹤希与她脚下的石头,需要跪着仰望她们的狗,在这千千世界中微不足道的尘埃。 鹤希。徐薇然仰着头,目光直上,仿若触及神明。她喘着气,想象着那画面。 鹤希。 鹤希身侧的位置,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 第12章 鄀梨这一觉睡得很安稳。 醒来的时候,鹤希正在吃早餐。 餐桌靠窗,映在晨光下。鹤希穿了一身黑,盘着发,手里捧着咖啡。她周身被淬上一层金,鹤希却比金更高贵。 鄀梨一下就想到了电影《蒂凡尼的早餐》,可鹤希不是拼命向上爬的农家女霍莉·戈莱特,她该是奥黛丽·赫本扮演的另外的角色,pri cessa 。但她少了安妮的天真和肆意,更为冰冷。 生而高贵,天之骄子。 这八个字适合鹤希。 跟她这种从泥潭里爬出来最后甘于躺在泥潭里的家伙,啧,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吧。 鄀梨挑了挑眉,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凑到嘴边闻了闻。 果然,美女不刷牙都不会口臭。 鄀梨往桌上看了眼,桌上的餐有两人份。她自然地走过去,拉开鹤希对面的椅子,老神在在地坐下。执起刀叉的时候,还不安分地转了个花。餐刀的银刃在一束眼光下反射光亮,阳光的滚烫落在鹤希的身上,她皱了皱眉,忍下了一些话。 鄀梨大快朵颐,鹤希细嚼慢咽。 最后,鹤希看着女人拿起面包如饿狼扑食一般咬东西的时候忍不住出声提醒她。 “鄀梨。” “嗯?”鄀梨把最后一点面包渣蹭进嘴里,又伸舌清理了周遭。 粉嫩的舌尖舔掉那些细碎的面包渍,像是一场温柔的玫瑰风暴卷席过春天。 “算了。”鹤希说完这话,就再也不开口。 食不言,寝不语。 这是鹤希的家教。 他们家的餐桌上,永远安静如坟墓,吃饭如上坟。不过鹤希记得,上次一桌人一起吃饭,已经是三年前爷爷去世的时候了。 她其实刚刚想对着鄀梨说,好好吃饭,别乱用脸。 但是看见她的动作以后又觉得,好像依着她的性子来办事,也总是可爱的。 是好看的。 有一种鲜活的好看。 很赏心悦目,鹤希看了会高兴。 既然是让她高兴的事情,那么叫她放纵些也是无碍。 ——宠物的行为原则应该以主人的意愿为标准。 她开心,所以没关系。 苦学了一夜驯狗大法的鹤希如此想到。 吃饱喝足的鄀梨打了个咖啡味的嗝,她这颗中国胃还是更习惯豆浆油条,大早上喝咖啡这种东西,不会让她清醒,只会让她更想念温软的床。 见鄀梨也停下,鹤希按下餐铃,很快有专人来收拾残局。 跟在其身后的还有个穿燕尾服西装的男人,约三四十岁,身材健硕,长相儒雅。冲着鹤希喊了一声小姐,又对着鄀梨点了点头,这才在鹤希身边站定,翻开自己身侧的包,拿出一叠厚厚的文件来。 鹤希接过以后,把那一摞文件递给了鄀梨。 鄀梨接手的时刻,有一瞬间的茫然。 现在金丝雀已经内卷到还要处理公文了吗?她以为只需要吃吃喝喝以色事人就好咯。 鹤希递给鄀梨一支笔,鄀梨正想如何告知鹤希她大约是个文盲这件事,鹤希便说,“这是我们之间的合同,你可以看看。” 鄀梨听了,低头定睛一看,才发现文件的扉页上确实写着‘特别私人应聘专项雇佣合同’几个大字。 鄀梨人傻了。 雇佣合同 “你是打算还要扣我的税吗?”鄀梨不敢置信。实在是混迹娱乐圈多年,从金三角的红灯区闯进内娱,见遍世界肮脏角落的一切交易,头一回听说当金丝雀还要签合同扣税的。 鹤希对于鄀梨的提问很是诧异,她不明白。 “依法纳税是公民的基本义务。我们之间是白纸黑字的契约关系,你为我提供情绪价值和其余服务,我为你反馈相应的物质回报。按道理来说,纳税是理所应当的。” 不要啊。 鄀梨疯了。 一想到她被鹤希这种死古板包养每个月可能就只有十万块的卖身钱,居然还要纳税到手也没多少了吧!她多亏啊!人火车站的阿姨五十元一次也没见扣税啊! “我不想。”鄀梨很干脆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眼见鹤希还想再说什么,鄀梨抬手,食指抵在鹤希的唇边,示意她安静。“我觉得我看完合同一定会有其他问题,所以,我们可以等会一起讨论。” 鹤希点了点头,然后默默地抬眼和同样有些诧异的管家对视。 在此之前,他们都以为鄀梨会草草过一遍就签字,却没想到,她竟然会逐词逐句地分析对应。倒不是说他们打算借此机会于合同中布下漏洞算计鄀梨,只是不觉得她有这个耐心和能力可以在短时间内看完厚厚的合同。 但鄀梨几乎是一目十行地过完了合同,然后准确地提出了一些问题。 她不是律师,但她起码会抠字眼。 “乙方必须无条件满足甲方需求?我不赞同。那如果我在拉屎你让我别拉,我也憋不住的呀姐姐。” 管家站在身后,多年老练稳重的表情竟然有了一丝裂痕。 “合同期五年?太长了吧。而且薪水如果是算年包的话,没有年终或别的奖励的吗?我的意思是,正常上班都会有绩效和提薪吧?比如这个月,好吧,比如我们本来规定一周三次,但是我发挥超常,我们一周三十次。我是不是该有一些绩效上的补偿呢?” 管家没忍住,直接喷了。 喷完以后,连忙恭敬道歉,退到三尺远。 “再比如,如果你鹤希心情好,打算奖励我一个包一件裙子一套房。那请问购买的费用算是我的薪水呢还是你单独的支出呢?所以我们是还需要一个会计每天来算账是吗?” “还有还有——” “好了。”鹤希很平静地打断鄀梨。鄀梨无辜地眨了眨眼,完全不觉得自己在强词夺理。都怪鹤希一开始要拿这么死板的东西来规定金丝雀的权利和义务,根本算不清嘛! “合同作废。”鹤希说,“这样你满意了吗?” 鄀梨挑了挑眉,哼了一声,按住鹤希想要把合同抽走丢给管家的动作。 “至少需要保留一条。” “鹤希,这是一段你情我愿的关系。所以如果双方有任意一方不想继续,可以无条件退出。” “当然。”鹤希一口答应了,“如你所愿。” 她拨弄着自己的戒指,看着鄀梨,心中却高傲地想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大概不会有主动提出离开的那天。 “那么,合作愉快。”鄀梨把手伸出去,两人相握。 鹤希的手很好牵,鄀梨没忍住,勾了勾她的掌心。 鹤希脸色微变,轻咳一声,说,“或许我们还应该再补充一条。” “禁止在公共场合勾引我。”鹤希收回手,义正言辞地说。 鄀梨呵呵一笑,“随你。” 鹤希,您怕是有那么个大病。 第13章 跟鹤希达成一致以后,消失已久的小花仿若坟头蹦迪般跳出来发布了新的任务——【明日之星:签约经济公司】 在硕大的任务标题之下,还有一排贱兮兮隐藏的小字。犯贱程度跟那种在不合理条约下写本条约仅xx方解释一样同理。 那小字写着:请玩家通过所攻略的大佬完成任务,否则将接受惩罚。 吃一堑长一智的鄀梨已经看穿这狗比系统非常之坑人,因此没有错过这一行小字。 这意思就是不要她自力更生呗? 鄀梨看眼正襟危坐翻看管家递过来的其余工作文件的鹤希,心里觉得这件事还是略有些难度的。她如果说她想进娱乐圈,鹤希该不会要她写三千字论文阐述其行为目的吧?鄀梨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写东西。没上过学的家伙,能拿笔签名就不错了,还写作文呢!不如把她杀了以祭文昌先君在天之灵。 鄀梨正左思右想谋划着该如何选定话题引入到娱乐圈的时候,鹤希已经看完文件,放下笔,好好打量了她一番,很认真地问她,“鄀梨,你想当演员吗?”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肚子饿了有人送馒头。 鄀梨当即坐端正身子,以小学上课举手的标准姿势回答:“想!” 鹤希被她逗笑了。女人笑起来的时候其实很好看,她那种冰冷的病气如雨后天晴般散开,不算是绝色的脸也带上了几分活泼,一种符合她年纪的活泼。 二十三岁的姑娘,该是风华正茂,大学时分。 不对。 没上过大学的鄀梨掐指一算,顿悟了。 怪不得鹤希笑不出来。 二十三岁,也该步入社会做打工人了。 正当鄀梨神游天外的时刻,鹤希若有所思地开口了,“原来你喜欢师生扮演游戏。” 鄀梨沉默了片刻,很真诚地说:“鹤小姐,我觉得你对我有很大的误会。” 这女的怎么总能想歪。 “我想当演员!”鄀梨强调着自己的最终目标,脸上毫无遮掩地写满了老娘要进娱乐圈几个字。 “为了你的前妻?”鹤希好奇地看着她,目光中除了好奇,的确再无其他,“你爱她吗?” 正愁苦于不知如何挑选借口的鄀梨爱死了鹤希这堪比安徒生的想象力。她点头如捣蒜,小鸡啄米般说,“对对对,我爱她,爱到发狂,所以想进娱乐圈。” 听了她的话,鹤希淡淡地皱起眉头。 “你做任何事之前应该先考虑自己的意愿,以他人为标准付出行为,总有一天会后悔。”鹤希不赞许地说,“疯狂的爱会将人推入深渊。” “好的老师。” 草尼玛啊她哪里是来当金丝雀啊她是来弥补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的过错来了吧! 鄀梨有点不爽地说,“你有些好为人师了。” 管家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这位敢和小姐呛声的女人,心里暗自盘算着,原来小姐喜欢这种脾性的。 鹤希摇了摇头,“别人我不在乎,但鄀梨,你是我的人。”她对此很笃定,提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掌控欲,“你应该成为我希望的样子。” 鄀梨嗤笑一声,抓住了鹤希的漏洞,“鹤小姐,你刚刚才说,我应该依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鹤希云淡风轻地回击:“我的意愿,难道不就是你的意愿?” 鄀梨有的时候看不惯女人这一副掌控全局的态度,她其实相较于鄀梨见过的其他有权有势的人不算高傲,但鹤希浑身上下就充斥着一股养尊处优的上位者气质,这是浑然天成的,丑小鸭学不来的。她居高临下,站在山巅,俯视众生。 “随你。”鄀梨懒得争辩,她谈起另外一件事来,“你打算怎么让我进娱乐圈呢?”以前从没有过这种待遇的鄀梨忍不住幻想起来,“我是不是要演女主角?其实电影电视剧我都可以啦,只要是女一号。”鄀梨越是畅想,越是觉得开心,“要不干脆直接投一部片子然后走电影节随便暗箱操作叫我拿个影后算啦?” 一步登天,岂不美哉? 鄀梨捧着脸,陷入愉快的幻想。 “你想多了。” 然而鹤希的话叫她美梦破碎,一切幻想的画面都如玻璃般裂开,z字形状的裂痕叫一切都毁掉。 这个房间里响起了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那是鄀梨的美梦,也是她的心跳。 “为什么!”鄀梨不服,“你没钱吗?你没权吗?我这点小要求很难满足吗?” 能够登上系统列出的大佬名单,鹤希得有点一手遮天的真本事吧! 鹤希卷起桌上的纸,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 “少做梦,多做事。” “我看过你的简历,你几乎从没工作过,也没任何生存能力。让你进娱乐圈是因为你除了这张脸一无所有,我想大概还是能骗些钱,叫你有本事活下去。”鹤希话说到一半,轻轻咳嗽了下,抿了口茶水,这才继续说,“因着要培养你的能力,所以自是从最底层开始学习是最合适的。人不要总想着不劳而获,得脚踏实地才可以。” “找个时间去横店看看吧。” 鄀梨听得头晕目眩,这个瞬间,她顿悟了。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鹤希被放在地狱难度里了。 不是因为她奇怪的癖好,也不是因为她摸不透的性子,而是她这说不上到底是正还是歪的原则。 别人是金丝雀,她是公务员。 都他妈卖身了,还要求她脚踏实地。 能卖身的不就是图个捷径吗! 鄀梨反复劝自己,人是自己选的,罪是自己受的。她怪不了别人,要怪只能怪她当时太天真,下手快狠准,殊不知给自己未来完成狗屁任务白白多了这些麻烦。 鹤希,红三代,有些说教的本事在身上也是可以原谅的。 鄀梨深呼吸,再深呼吸,最后还是没憋住,大喊一声,“鹤希!!” 鹤希投来茫然的眼神,似乎完全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大骂此人一通必是没效果,估计鹤希还会觉得她乱发脾气,文盲作孽。 鄀梨眼睛一转,有了鬼主意。当着管家的面,她轻轻脱掉了本就松垮挂在脚尖的拖鞋,光洁的脚趾轻轻地勾弄着鹤希的脚踝。肌肤接触的地方诞生一道流火,瞬间蹿进鹤希的心底。女人还为这火焰加了码,摆在桌上的手勾住鹤希的西装外套衣袖,轻轻摆了摆,甜腻的嗓音软糯地喊着一声“姐姐”。尾音勾得绵长又柔情,糖水晃荡着,叫鹤希甜得过分。 “人家怕累嘛。”鄀梨眨了眨眼,粉唇微嘟。 很做作,要是平日里谁对鄀梨这样,鄀梨大概会面无表情叫这人转过头去,然后长呕三千尺。 可是偏偏,鹤希吃这套。 她的耳根有点红,桌下的腿躲避开鄀梨的撩拨,拿不赞许地眼神看了眼鄀梨,仿佛在说她浪荡。 鄀梨见有用,赶忙狂加计量,叫这美人计发挥作用。 “鹤希姐姐。”鄀梨像猫摊开肚皮,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尾巴勾着人的脚,要人摸摸她最柔软的地方。“去横店的话,很晒诶。我会被晒黑的。人家不想要变黑炭啦!” 论撒娇,台湾腔舍我其谁。 鹤希的耳根都快着火了,偏偏还要假正经地呵斥鄀梨,“好好说话!”鹤希不敢看管家的眼神,不动声色地去扶鄀梨拉着她的手,暗示她松开。 鄀梨哼哼两声,拉着鹤希的袖子不肯放。 没辙了。 鹤希退了一步,“不去横店。”她说,“你先放手。” 鄀梨才不傻呢! “那去哪里呀!”她乘胜追击地问。 鹤希投了降,“我安排你进公司。” 耶!!! 谁赢了!!! 美女赢了!!! 鄀梨痛快地放手,美滋滋地抢过鹤希面前的茶,端起来一饮而尽了。 见女人笑容得意,鹤希知道自己被套路了。可她偏偏没办法。 “下次再在公众场合勾引我,我会惩罚你。”鹤希自认凶巴巴地说。 鄀梨只当听了个耳旁风,目的达到,金丝雀的敬业程度为零。 瞧着她这目中无人的态度,鹤希想,她得冷冷鄀梨,叫她明白什么叫不可恃宠而骄。 “接下来我会离开一段时间,回到研究所。你有事找赛管家。” 管家应声朝着鄀梨点头示意。 鄀梨笑着回应,心里却腹诽,难道鹤希小时候也看过《黑执事》,把塞巴斯蒂安当作梦中情人,所以才给自己这位长相帅气儒雅的管家取了个这名字? 鹤希说完该说的话,就要赶鄀梨走。鄀梨也乐得自在,反正鹤希心细,知道她无家可归,早就给她安排了新的住所。由于还款在即,鄀梨又臭不要脸地提前预支了这个月的薪水,干瘪的钱包这才稍稍鼓胀了起来。 只是走之前,鄀梨指使赛先生给她在这总统套房拍了不下一百张照片。 鹤希都快看不下去了,鄀梨才叫了停。 她美滋滋地滚蛋,去往鹤希安排的住所。路上拿出手机精修半天,最终发到了原主的微博和小红书帐号上。 语气一贯地做作。 鄀家小甜梨:女人,就算是离婚,也要学会取悦自己。[总统套房牙痛胸痛脖子痛做作摆拍x3] 除了一个粉丝震惊她居然结婚了以外,竟然没一个人活人跟她互动。 说好的微博三万粉丝呢,都他妈是买的吗! 再点开前妻乔云霜和顾桑桑的微博,一看那巨额转发量和评论。 鄀梨不得不承认,她眼红了。 哼,真不爽啊! 第14章 《x特遣队2:全员集结》或许是一部烂片,但它的确道出了一个真理。 ——这个世界是属于老鼠的。 被人类看作是最肮脏、最恶心的生物,却是极具适应力,拼命活下来的主人。 道格拉斯·亚当斯书写的《银河系漫游指南》也提到,老鼠才是地球的主人。 而鄀梨大概就是这样的一种老鼠。 诞生于污秽,成长于血腥,最后绽放于荧幕。人生数载,际遇难断。 任谁也想不到那个圈内人敬而远之的戏疯子,穿书以后乖乖当起了金丝雀,每天在鹤希安排的住所过着乐不思蜀的日子。 早晨起来给赛管家准备的精致早点拍上一张照,精修一上午。中午再去餐馆点个单,拍张照,精修一下午。晚上要是累了,还能转场去趟汤池,手机都被放柜子里不让使用了,都不甘心,一定要裹着浴巾站出来,矫揉造作地举着手机拍一张会被骂的照片。也没啥好修的,人长得好看。接着,转手发给鹤希,等着她心绪被牵动,能带动一下大佬宠爱度的提升。哪知道一张芙蓉出水图没有打动她,美女卧榻衣衫半褪也没有打动她。鹤希还直不拉几地反问鄀梨:“你还没去公司工作吗?” 鄀梨实属是顿悟了。 当鹤希的金丝雀真是吃力不讨好,名牌包奢侈品一个没有,还得勤勤恳恳工作如社畜。 鄀梨受伤了,也很无聊。人一无聊,就容易发疯。赛管家不苟言笑,任凭鄀梨用再稀奇古怪的招数,他也能够面不改色云淡风轻面对。鄀梨没办法,只好跟小花玩。可怜小花一颗机械赇,被遍着花样玩了个通不说,还要乖乖给鄀梨解释她的每一个问题。 “金丝雀等级有什么用?” 【回答玩家:金丝雀等级是我们为了量化玩家的整体水平的一个手段。】 “懂了,就是除了好看没有屁用。” 【】 "我身材这么好怎么才60分?"鄀梨不高兴了,“我up!!up!!” 【回答玩家:我们是依据赛德曼星系最新审美标准进行评定的。】 “噢,所以你其实是外星产物。” 【】 “大佬宠爱度是干嘛的呢?” 【回答玩家:大佬宠爱度是为了量化玩家的攻略进度。】 “所以一百分就代表我任务完成?” 【哔——】 鄀梨看着装死的小花,挑了挑眉。看来这任务完成的评定标准也是有些弯弯绕绕在其中的。怎么办呢?原本是一场她被迫进入的游戏,现在,鄀梨却越来越感兴趣了。小花所在的星球,它们这么做的意图,还有能够实现一切梦想的能力。鄀梨贪婪地舔了舔嘴角,又研究起系统的其他东西。最后在商城和模式里看了起来。 商城可用金币兑换很多东西,上到如影随形装逼裙,下到陡然提色神奇面膜,店铺的描述语汇之夸张,让鄀梨忍不住怀疑这是微商。 再看模式分类,直播是绿色的,挑战是灰色的。 鄀梨点进直播,眼前就很快出现了直播的界面。她看不到别人的直播内容,却可以看见自己的直播标题为【来人啦!地表最强花瓶开启金丝雀模式啦!】。 。 鄀梨还没来得及吐槽小花的文案水平,就有用户进入了直播间。 用户7344进入直播间。 用户7344:【又是花瓶金丝雀,主播长得也很一般嘛!无聊,退了。】 用户7344退出直播间。 鄀梨强忍住自己穿过屏幕把人揪出来爆揍一顿的冲动。 虾米意思!看不起我们花瓶金丝雀吗! 你们外星人的审美很了不起吗! 鄀梨怒退直播模式,继续爆揍小花。 又等了几天,鄀梨闲在家中已长成一朵发霉蘑菇,终于收到了赛管家的消息,告知她可以去风莱影视签约。鄀梨这才破土而出,在家精心打扮自己两小时,姗姗出门去。原本鄀梨以为变成美女就可自如素颜出门,结果真的变成美女以后,不是她说,每每照镜子,便会觉得不化他妈一个惊才绝艳的妆就对不上她这张脸。那既然化了妆不得配个衣服,戴个首饰?还算是鹤希有点良心,知道给她备好东西充门面,虽然看上去都没什么logo,装不了逼,但也是好看的。这么一折腾,一小时起步,上不封顶。能两小时就出门,已经算她克制。 赛管家大概也是个闲人,亲自开车送鄀梨去公司,又告知她,下班后他会来接。 车上鄀梨拉着赛管家聊天。 “老赛,你一个月工资多少钱?” 赛管家不吭声,两眼直视前方,俨然一尊佛。 “老赛,你说咱俩工资谁高?”鄀梨眼前一亮,来了劲,“你会不会羡慕我?” 赛管家,一位深深明白‘沉默是今晚的康桥,悄悄是离别的笙箫’的道理的中年人,面对鄀梨无理取闹般的对话,聪明地选择了闭嘴。他不禁有些后悔,为什么那天要出现在小姐的酒店,为什么要接下照顾这位聒噪的女人的工作。 好在只要油门踩到底,跟鄀梨共处一室的时间就会减少。 车停在公司门口,赛管家绅士地下车,给鄀梨拉开了门。鄀梨打定主意要走浮夸名流小姐风,于是故作姿态先伸出一只脚,露出好看的脚踝,再起身来,裙摆微微晃荡,美女靓丽登场。拎着看不出牌子的包扭着腰走下来站定,赛管家跟她道了别,转身开车走了。 鄀梨瞧着,冷哼一声。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这赛管家逃跑的速度比来的时候还快! 哼! 鄀梨头发一甩,潇洒地往风莱的大门里走。 风莱不算是在圈内可只手遮天的老牌大公司,但近两年发展势头很好。再加上有视后许莉莉坐镇,风莱也算是有些名声。所以在这工作的人,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但还真是头一回见到鄀梨这样夸张范的人,身上的披肩走起路来的时候甩得一摇一摆,那气场仿佛下一秒就要于皇室登基。 鄀梨夸张地摘下墨镜,看向前台妹妹。 前台妹妹被她明眸善睐的眼给震住了一瞬,即刻找回职业道德,问道,“这位小姐,请问您找谁?” 鄀梨说出鹤希要她找的那个人。 “徐薇然。”鄀梨说,“我找她。” 前台妹妹心里有了盘算,想着或许这又是个跟徐总有了一腿的女人。应该是没拿到徐总的电话号码,不算是被看上的那一类。所以,得应付过去。 她拿出过往的那一套,礼貌地应对着,“对不起,徐总现在没有时间见您。您看方便留下您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吗?” 鄀梨长这么大,见过不少人。她没什么本事,就是有一双看人的好眼睛。最是知道什么时候该得寸进尺,什么时候该退避三寸。 鄀梨用墨镜腿勾起前台妹妹的下巴,靠近她,说话的时候吐气如兰,像是勾魂摄魄的狐妖,下一秒就要动手。 “小姑娘,骗人是不好的。”她娇笑了下,“我要见徐薇然,你告诉她,我是鹤希的人。” 前台妹妹脸红无比,女人很香,墨镜都残留着香味。 鄀梨像个逼宫的流氓。 眼看前台妹妹转手拨通内线,鄀梨身后就传来了一道活泼的嗓音。 “好啦小蔡,不用给我打电话啦,我来了。” 鄀梨回头,对上一双带笑的眼,但那笑未着眼底。眼睛的主人是个打扮很成熟,但脸有些圆润的姑娘。她大约也知道自己不是精明御姐挂的人,所以总是笑着,像是雪天捕猎的狐狸。匍伏在大雪中蹲守敌人时,也是笑眼弯弯的模样。可狠戾地冲上前一击必杀的时刻,饮血吃肉最欢的也是她。 徐薇然,不是个善茬。她绝非表面那般好相与。 徐薇然看着她的目光,跟初见时鹤希见她相似。相似,但不一样。鹤希是目空一切的,徐薇然的高高在上,却是踩在她的头顶的。 “你就是鄀梨?”徐薇然朝着鄀梨伸手,熟稔地挽住她的手臂,十分亲密的模样,“小希希跟我说啦,你要来我们公司,让我给你安排一些工作。我肯定会听她的话啦。” “但是现在公司还没有什么适合你的项目,不如你先跟着小林,叫她给你看看有没有适合的工作。” 徐薇然朝后招手,小林小碎步跑过来。鄀梨一看,这不就是个嫩生生的大学生吗? 小林腼腆地朝着鄀梨笑了笑,打了个招呼。 鄀梨回应以后,又不着痕迹拽着徐薇然想要抽走的手,在她一瞬错愕的表情中拿出比她还扭捏的作态,掐着嗓子讲话,“哇,然然你真是太贴心啦。我一定会告诉希希你对我这么好的!” 徐薇然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僵硬着转头,对上鄀梨甜蜜的笑脸。 “然然,以后我们就做好姐妹吧!” 当着所有人的面,徐薇然不能发作,只好假意应付。可她心里恶寒遍生。 谁要跟这种女人做姐妹啊!!鹤希的眼光也太差了吧!!! 于是乎,到公司第一天,还没正式签约,全风莱都知道公司来了个关系户,长得不错,没啥本事,被老总流放给应届生接手,大概或许,是个花瓶。 第15章 鄀梨一路跟着小林到了她的办公室。 门一拉开,就是扑面而来的灰尘。 鄀梨被呛得咳嗽,鼻子里都是涩涩的味道,她抬手扇风。小林见了,连忙也踮着脚给鄀梨扇风,赶走跑到她眼前的灰尘,很是歉意地说:“抱歉啊鄀梨小姐,这个办公室昨天才清出来,我,我先再打扫一下!” 小林看鄀梨那娇生惯养的模样,身上穿着虽然看不出牌子但也十分名贵,不是她这种一身淘宝99包邮的人可以比的。小林很担心她忽然发脾气。 鄀梨按住小林的肩膀,这小姑娘比她矮不止一个头,瞧着很是小巧。 “小林。”鄀梨严肃地问。 小林瑟瑟发抖,脑子里已经过了一遍豪门剧情中平民少女惹怒富豪千金的场景。 “我在。”她的声音都在打颤。 “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入职的?”鄀梨问。 小林更害怕了,眼泪簌簌地落下来,“鄀梨小姐,你不会要赶我走吧?我不想走,我一直以来都想进娱乐圈当经纪人,我,这是我毕业后找的第一份工作!” 鄀梨板着脸说,“回答我的问题。” 小林吸了吸鼻涕,说:“昨天下午” 鄀梨挑了挑眉,懂了。 徐薇然这是给她一个下马威啊?瞧不上关系户?还是——瞧不上她? 鄀梨饶有兴趣地勾了勾嘴角,觉得这地方也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她掐着小林圆肉肉的脸蛋,本来只想装个逼,但是掐上去的时候手感太好,她没忍住,又狠狠掐了两下。 小林被女人的指甲戳得有点疼,一下又梦回了小时候走亲戚串门时大爷大妈逗她的时刻。 “弱离笑届。”小林口齿不清地喊着鄀梨的名字。 鄀梨没舍得放手,问,“你有经纪人证吗?” 小林用力地点了点头,“游得。” 瞧着她那可怜样儿,鄀梨松开了手。 小林补充道,“我大三的时候就考了经纪人证书了,还挂靠给别人的经纪人公司,一年能拿两千块呢!” 鄀梨看着小林的眼睛,她没什么城府,眼睛很干净,因着刚刚被吓哭的原因,眼睛里水汪汪的,湿漉漉一片,很可爱,很单纯。 有这样的人当经纪人,其实是一件坏事。 想来也知道,刚刚入圈的小林在圈内没什么人脉,更无资历可谈。按常理来说,这种人是不可能一毕业就成为经纪人的,怎么也得跟在别人身后端茶倒水做生活助理好些年,才能转岗。徐薇然的这一手安排,倒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徐薇然对鄀梨毫不上心。 小林见鄀梨沉默,心里更慌了。一颗小心脏砰砰跳个不停,直打鼓。 “鄀梨小姐,我,我虽然没有什么经验,但是我会很听话的!我一定会努力帮你找到好资源!让你成为大明星的!”小林是个很贴心的女孩,又说,“但是如果你实在觉得我不合适的话,也没有关系。我可以去和徐总商量,我——” “你叫什么名字?”鄀梨打断她的话。 “啊?”小林愣了一瞬间,回答,“我,我叫林小林。” 鄀梨:“你妈真会取名字。” 小林憨笑着挠了挠后脑勺:“我没妈。” 鄀梨:“” 小林:“院长女士给取的!” 鄀梨改口:“院长女士真会取名字。” 小林高兴起来,“是吧!我也觉得!我觉得这个名字很简洁,而且很对称!” 得。 鄀梨怜爱地拍了拍小孩的脑袋。 要是换本言情小说,林小林就应该是女主角的标配了。无父无母,孤儿院出身,乐天又单纯,活脱脱的傻白甜。 可惜,这是关于乔云霜和顾桑桑的故事。 林小林注定不能成为女主角。 但是,她可以成为恶毒女配的得力助手! 鄀梨笑眯眯地对着小林说,“我不当大明星。” 小林心一紧,顿觉自己要失业。而在这时刻,她又听到鄀梨说,“大明星没意思,要当就当一流巨星。” 小林仰望着女人,她说这话的时候容光焕发,眼神中有不可遮掩的野心和骄傲。 在小林眼中,鄀梨闪闪发光,背后升出一片光晕,耀眼夺目。 阳光下,灰尘粒粒清晰。小林听到自己的心跳,与自己充满激情的回答:“好!我们要当一流巨星!” 这话刚喊出来,两人身后就传来路人同事的嘲笑声,扫地的大妈紧随其后,操着一口方言,手里的扫把不客气地扫过来,鄀梨和小林都齐齐跳起躲避扫把的攻击。 “一天天的,少做梦,多做事!还一流巨星叻!我看啊,这公司又疯一个!” 大妈属实是有些脾气的。 鄀梨脸色不好看起来,小林忙礼貌地对着大妈说,“阿姨,您能再给我们打扫下办公室吗?之前好像没打扫干净。” 大妈生气了,脸一垮,怒道,“什么没打扫干净?!就一个仓库,还要我怎么打扫干净!” 小林着急:“可是——” “算了。”鄀梨的手搭在小林的肩膀上,她轻飘飘地说,“狗眼看人低,应该的。” 扫地大妈一听,瞪大眼,举起扫把,“小姑娘,你什么意思!” “大妈,我见你工作辛苦懒得跟你计较。但我劝你一句,工作是你的本分,该做的事就要做好。不要有一点点投机取巧偷懒的想法,知道吗?”鄀梨学鹤希教训人的模样,小老师一般说得头头是道,直把那大妈唬得头晕脑胀,傻愣地点头说是,等大妈反应过来,鄀梨已经砰地一声关了门,砸了大妈一脸的灰。 “喂!”大妈在门口骂骂咧咧。 “哎。”小林在门内唉声叹气。 屋中一片狼藉,桌面上的灰都堆起了厚厚一层。 小林很愧疚,现在怎么说鄀梨也是她手下的艺人了。却因为她没有能力,跟着她一起吃亏。 “鄀梨姐,我去后勤室借点清洁工具过来吧。”小林说着就要走。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改了口,鄀梨小姐变成了鄀梨姐,听着亲切多了。 鄀梨纤细玉指轻轻勾住小林的后领,懒洋洋地说,“慢着。” “你知道我是谁吗?”鄀梨问。 小林喃喃回答:“鄀梨?” “错!”鄀梨晃了晃食指,“我是走后门的人!” 小林迟疑了下,“姐,那你这后门是不是走得不太靠谱啊?你不会被骗了吧?!” 两人四目相对片刻,鄀梨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两个小时后,小林看着眼前恍然一新的办公室陷入了沉默。 赛管家尽职尽责地对着鄀梨汇报:“鄀梨小姐,您安排的清扫任务已经完成,订购的办公用品也全都陈设完毕。” 刚刚还灰尘仆仆的房间,此刻变成了温馨精致的场所。 檀木办公桌,茂盛的绿植,橙色系窗帘,温情的休憩小床,精巧的茶几,还有一个绵软的地毯。 鄀梨满意极了。 赛管家完成任务要走,鄀梨拉住他说悄悄话。 “那个,赛管家。” “属下在。”赛管家低头应和,其实心里很害怕这女人又忽然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鄀梨拉着他燕尾服袖口的手用力了几分,赛管家不得不注意到她的神情。女人此刻好看的眼眸中沁着委屈的水意,鼻尖红红的,很是可怜。 “鹤小姐是讨厌我了吗?”鄀梨问这话的时候,像是一只快要被抛弃的小狗,语调轻柔,却能够勾起别人的恻隐之心。 赛管家一时被迷惑,心软了些。 “鄀梨小姐,并没有这样的事。”他很少这么多嘴,但现在还是忍不住解释,“既然小姐留我在你身边,就证明她对你还是上心的。”这是实话,也是赛管家愿意听从鄀梨差遣,忍耐她有时候的无厘头的原因。 拿钱办事,他既然被小姐派给了鄀梨,那么鄀梨就是他明面上的主人。 听到赛管家的回答,鄀梨小小地松了口气。 “那就好。”她笑起来。 赛管家也松了口气,以为这一遭就这么过去了,哪知道鄀梨又换了个话题。 “这样的话,今天的事情,可以拜托你不要告诉鹤小姐吗?”鄀梨像是有难言之隐一般顿了顿,咬紧下唇,思忖了好一会,才扬起一个强颜欢笑的表情,“我不想让她为难。徐总说,她和鹤小姐是好朋友。” 面对女人的祈求,赛管家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他无子无女,鄀梨撒起娇来,倒是让他有些后悔这些年没有结婚生孩子了。要是生了孩子,现在,也该是这般大的年纪,会这么对着他撒娇吧? 赛管家收了心思,应了鄀梨的话。 他一走,小林心疼极了,对鄀梨说,“鄀梨姐,你为什么不让他告状啊!” 鄀梨一改刚刚泫然欲泣的模样,大大咧咧地坐在新搬来的沙发上,咸鱼躺着。 “谁说我没告状?”她懒洋洋地说,“我可什么都说了。” 小林不懂,抠了抠脑壳。 当天晚上,鹤希出实验室,赛管家照例向她线上汇报,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今天的事情。 等赛管家说完一切,见到自家小姐的脸上露出了片刻即逝的心疼以后,这才反应过来,他中招了。 鄀梨分明是借刀杀人。 借他之口传达所谓的心意,又打了小报告,挑拨徐薇然和鹤希的关系,还透露出自己的一番用心良苦。 赛管家嘴角微抽,自知自己栽了一回。 他看向小姐,小姐果然也清楚了鄀梨的用意,骂了一句小骗子,但下不去的嘴角和眼底的笑意,分明暗示了她正好吃这一套。毕竟这些日的相处,也足够让鹤希知道鄀梨是什么性子的人,这样小女人般贴心窝的话,不像是她会说出来的。可是,甜言蜜语听起来总是叫人高兴的。 “接下来的事情,她说什么,你就做什么。”鹤希说,“只要不是法律不允许的事情。” “遵命,小姐。” 至于徐薇然。 鹤希觉得,她大概有些不知道自己的位置了。 不过歪打正着也和鹤希的意思,找机会叫鄀梨吃吃苦头,从最底层开始认真磨磨工作技能,对她或许才是有帮助的。 第16章 【风莱今天的瓜熟了吗】 每天锁门的前台小妹:sos!新来的那姐直接把办公室改装了! 疯狂填表的财务西施:你消息不够灵通!我刚刚泡咖啡的时候路过偷偷看了眼,看起来好舒服。好多同事都在外面偷看! 疯狂填表的财务西施:到底什么来路啊? 飞不上枝头的俏秘书:说是徐总朋友包的人,但我总觉得怪怪的。徐总看起来不太喜欢她。不然怎么会给人发配仓库? 每天锁门的前台小妹:众所周知,徐总笑得越甜,有人越惨。那天她俩刚见面的时候,两人笑得那叫一个花枝招展!我心脏都要跳出来。 疯狂填表的财务西施:啊啊啊啊啊我竟然错过了这种好戏! 飞不上枝头的俏秘书:带她的那个小林还是专门给她招的,本来打算去许姐那边当生活助理的,结果直接升经纪人了。 每天锁门的前台小妹:啊?好惨跟直接冷藏差不多了吧? 飞不上枝头的俏秘书:摸不准,刚徐总又接了个电话,让我去找点合适的活给她俩。朋友们,什么叫合适的活? 疯狂填表的财务西施:还不能马上意会老板的意思?你飞不上枝头的原因找到了。 疯狂填表的财务西施:让你去分活,肯定是不上心,但是又得敷衍朋友呗。你随便看着分分,差不多得了。 每天锁门的前台小妹:不过她长得真好看啊,对我们美女姐姐温柔一点啊! 飞不上枝头的俏秘书:长得美,演技可能不敢恭维。我看着安排吧。 俏秘书小姐说干就干。 半个小时后,小林难掩笑意地从秘书处出来,一路狂奔大喊着鄀梨姐我们有活了。俏秘书在背后摇了摇头,只觉得这经纪人眼界实在太低。 彼时,鄀梨正躺在沙发上玩着手机,桌子上放着一包咪咪虾条。吃一口,舔舔指尖,再用没碰到零食的小手指拨弄一下手机屏幕。 系统小花安静了好些天没给她布置任务,她也乐得清闲。 小林跑进来,高兴地说:“鄀梨姐,来活了!” 鄀梨懒洋洋地问:“什么活?电视剧女一还是电影女主角?” 小林沉默了一下,忽然觉得自己此刻或许不应该笑得如此灿烂。 她斟酌着字句:“女主角。” 鄀梨来了兴趣,没想到跟鹤希上一手眼药效果这么好。她坐直身子,捧着脸期待地看着小林:“然后呢?电影还是电视剧?” 小林越发紧张了起来,她挤出三个字:“电视剧。” “哇!”鄀梨一下激动起来。她上辈子没演过太多电视剧,出道是被文艺片导演发掘,拍那种好山好水好寂寞,小偷女支女长镜头的故事。其实她一直想演点狗血烂俗爱情电视剧,不为别的,就是很想体会演烂片的感觉。可惜,她上辈子长得太厌世,甜宠剧向来与她无缘。鄀梨一双眼亮晶晶,猜测:“什么剧?都市爱情剧?古装偶像剧?仙侠玄幻剧?” 小林迟疑了下,说:“那个民国悬疑剧。” 这个题材,是鄀梨真的没想到的。 “大制作啊!”她感慨。 小林很小声地说:“嗯,快手短剧。” 她说话的声音像蚊子,嗡嗡嗡地飞动,叫人听不清。奈何鄀梨的耳力好,把这几个字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快、手、短、剧?”这四个字把鄀梨逗笑了。 小林忙不迭地说:“鄀梨姐,你听我说!虽然现在大家都觉得快手两个字和土味挂钩,但是我认真想过了!快手是有市场的!现在受众下沉,流量年代,曲高和寡的作品反而很难一下获得收益!快手短剧虽然听起来很不起眼,但是它花费少,见效快,而且时长短。不管是从拍摄的时长还是从观看的时长来说,对于现在一些已经适应短视频和倍速播放的观众来说,短剧绝对是有吸引力的!” 小林绞尽脑汁地想着让鄀梨答应拍摄短剧的办法。她当然理解鄀梨的反应,任何一个有演员追求的人,特别是鄀梨这样的人,都会甘心成为跟土味两字挂钩的网红。短剧演员,在娱乐圈里,连演员都算不上。任何地方都是有鄙视链的。 小林满脑子搜刮着关于短剧的信息,却不料鄀梨直截了当地说了一声好。 “诶?”小林没反应过来。 鄀梨被她这傻样逗笑,挑起虾条啃了一口,说,“诶什么诶?我说好,我拍。” 小林有些不知所措,“鄀梨姐,你不嫌弃呀?” “短剧怎么了?土味怎么了?”鄀梨满不在乎地说,“你看看我这张脸。” 小林认真地看着鄀梨的脸,半晌后,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笨!”鄀梨敲了敲小林的脑袋,“我长得美。” “既然是短剧,想来剧情也发挥不出什么大效果。演员的颜值,才是第一大吸引力。” “而我的脸,就是最好的金字招牌。” 女人说这话的时候熠熠发光。 别人都说,美而不自知的人最美。 但这个瞬间,小林忽然觉得,像鄀梨这样大方美丽,并且懂得坦荡利用自己美丽的人,才是最美的存在。 小林充满斗志地点头,正准备发表一番热血感言,就又听到鄀梨阴测测地吐槽:“而且互联网就算什么都缺,也不会缺老色批。” “?” “??” “???” “民国嘛,得穿旗袍。这是我的三围,你记得提前拿给制片,叫她找人定制一下贴身的旗袍,腿得开叉的那种,懂吗?” 小林觉得自己有必要跟鄀梨澄清一下。 “姐,我们是正规企业,就算是拍快手短剧,也拍的是正规短剧。” 鄀梨很无辜:“我知道啊。” “我也是正规演员啊。” 面对女人的眼神,小林投了降。心里却有点害怕,这个女人做出不正规的事情。 短剧的制作很快,再加上这个项目本就是风莱和一个小公司的合作项目,对方递过来策划案就是想找到一个能马上开拍的演员,其余东西都已经筹备完毕。现在有了鄀梨的加入,更是如虎添翼,进度飞速。 该剧原本是叫《李小姐的当铺》,但自从鄀梨加入以后,制作组就即刻改了名。大家合作很愉快,就连小林都没想到,鄀梨一旦投入工作,那种吊儿郎当的气质就全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雷厉风行。 一周后,短剧《梨小姐的当铺》于快手账号上线。 陶荷是个影视剧新媒体小编,这些天接到了主编的kpi,要求她找到一个新鲜的选题。陶荷扫荡了国内外的新鲜剧集,发现能写的都被别人写了,不能写的也有不能写的原因。最后她怀着百般抗拒,听从朋友的推荐,下载了快手,看起了短剧。一溜烟的狗血甜宠,陶荷起初看得很上头,后来看得有些疲惫。就在她准备关掉app放弃的那个瞬间,手指一滑,刷到了一个新的片段。 一个小小的竖屏屏幕中,散开一道烟雾。 烟雾之后,陈设着一个柜台。银铃晃动,灯影摇曳,先入画的女人踩着高跟的腿,细长而笔直,在暗绿的旗袍绸布的映衬下更显得白腻。再接着,是女人盈盈一握的腰肢,饱满的胸脯,好看的肩胛,还有锁骨之上悬挂着的发光的红宝石耳坠。她卷着发,是充满风情的姿态,手里的扇子刷地一下打开,半遮住脸,轻笑一声,只听她说,“这位客官,你想交换什么?” “名利?金钱?或是爱情?” 女人执扇的手指也如葱,染好的丹蔻颜色透露一丝鬼魅。她的眼神勾人,沉着亘古不变的黑夜,与黑夜中的欲望。 红唇轻轻一挑,撩拨的是看客的心跳。 陶荷呼吸一滞,还想再看下去,屏幕就渐黑,出了片名的字幕。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她被抓住了眼球。 说不上演技有多好,但就是够美。美到一眼惊心动魄,叫人忍不住想要继续再看下去。 于是陶荷顺手点了个关注,再点进账号主页,发现已经更新了全集。第一集讲的是女人想来当铺用自己的子宫换回出轨的男人。 陶荷只觉得这两分半的剧情狗血得想让人骂娘,但是见女主最后点破心魔,直言女人和男人蠢钝的时候,又不得不说有点爽。 所以她一口气看了七集,花了不到半小时。 最后一集结束以后,陶荷脑子里还是女主那张脸。 她像是中了毒,又点开看了一遍,这才打开mac,转头写选题。 这一次,她的文章就叫《粗制滥造?恶俗土味?快手短剧可不止这些》。 事实上,这一天,不只陶荷被吸引了。 制片方眼看在播出一小时后见数据有戏,连忙买了微博推广,还把短剧投放在各个网站的视频广告中。这种很有决断性的宣传策略,无疑给本就有大火之势的短剧加了一把柴。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结果。 一天后,账号‘梨小姐的当铺’首播24小时内涨粉八十万,单集点赞量破百万。 演员鄀梨原本无人问津的微博也涨粉二十万。 一夜爆红,不过如是。 第17章 徐薇然最近过得很不畅快。 自从鹤希养的那女人到她公司上班以后,她总觉得眼皮在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可她偏偏左右眼你跳一下我跳一下,状如抽搐,搞得人很火大! 也不知道那女人哪里好了。俗里俗气,恶心做作,就这样的人也值得鹤希专门来找她,敲打她不要太过分。 ——可是鹤希竟然又主动找她了。 徐薇然觉得自己现在了一种扭曲的快乐中,她痛苦于鄀梨的存在,又偶尔会庆幸,鄀梨在她的旗下,而这就会成为鹤希主动找她的原因。这结果叫她痛,又叫她快乐。 徐薇然百忙之中终于想起来自己叫秘书分派给鄀梨的活,正想查探一番,微信就收到了提示。 是一个她没什么印象的制片人发来的消息。 刘制片-不认识:徐总,我实在是要太感谢你派过来的演员了!!我们有了她,简直就是如有神助!! 刘制片-不认识:我们这边还想预约一下二次合作,不知道可不可以? 刘制片-不认识:我们打算以演员为核心,量身打造一部剧!甚至创造一个品牌! 徐薇然很是诧异,她倒是不知道她手下还有这么厉害的演员。 “小月。”徐薇然喊秘书的名字。 随时待命的秘书连忙进房间,“徐总,我在的。” “这个刘制片是什么项目?”徐薇然给秘书看了眼刘制片的个人信息。 秘书小月立刻回答:“是一个快手短剧的项目!” 徐薇然又问,“那我们这边推的演员是谁呢?” 秘书小月正打算马上回答,名字忽然一下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出不来。 “说话。”徐薇然皱起眉头。 秘书小月看了看徐薇然的脸色,说,“是鄀梨。” 话音刚落,徐薇然就砰地扫掉了桌面的文件。在一片混乱中,秘书小月眼疾手快地低头整理起来。 她大气不敢出一口,担心自己工作不保,年终没着落。 徐薇然不知道在想什么,站在桌边许久,最后竟然笑了起来。 秘书小月的头低得更深了。 心里却想,难道是因为鄀梨的剧拍得太烂了,所以惹火了徐总? 好不容易收拾完办公室的小月一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第一件事就是下载快手,搜索鄀梨。 然后半个小时后,她已经完全中毒了。 【风莱今天的瓜熟了吗】 飞不上枝头的俏秘书:朋友们,快看这个 疯狂填表的财务西施:快手?不要,好土。 每天锁门的前台小妹:不瞒你说,我昨天已经看了好几遍甚至想问什么时候有第二部 。 疯狂填表的财务西施:有这么精彩? 飞不上枝头的俏秘书:上头! 每天锁门的前台小妹:上头+1! 每天锁门的前台小妹:这下鄀梨是在快手火了吧? 疯狂填表的财务西施:快手火有什么用?越是在快手火,越是演这种东西,越是不会被正经导演看上吧? 飞不上枝头的俏秘书:也是有点担心姐姐的未来了。 疯狂填表的财务西施:而且演这种东西也不需要演技。 每天锁门的前台小妹:嗯是吗? 鄀梨知道自己忽然在快手火了,不是因为数据,也不是因为小林那张快要笑烂的脸蛋,而是因为久久没有动静的系统,忽然发出了提示音。 【大佬宠爱度提升。当前宠爱度为10。】 鄀梨:? 咋滴。 咋回事? 第一眼见她长得好看涨了五分。 现在是咋了?她啥也没干啊? 难不成鹤希这家伙还是个事业粉?? 别人家的大佬:只要金丝雀会哄人穿得少长得美技术好,分那是蹭蹭蹭往上涨。 鄀梨自觉她们家的大佬,未来很有可能是看她事业进步多少,视心情涨分。 怪不得地狱难度啊。 这要真换一个没点技术水平的花瓶金丝雀,还真搞不定鹤希这混蛋。 一想到可能要积攒到一百分才能够离开这狗系统,鄀梨一时之间有点人生无望了。 金丝雀,什么是金丝雀?就是不需要付出自己努力就可以赢的家伙啊!! 说好的可以咸鱼躺,怎么偏偏摊上一个事业粉。 鄀梨想哭。 小林也想哭。 她抱着鄀梨,颇有豪情壮志地说:“鄀梨姐,以后我们就要成为快手一姐了!” 鄀梨揉了揉小林的脑袋。 “宝啊,幸好你没带别的演员。” 小林:“啊?” “多吃核桃,补脑的。” 小林:“嗯?” “多吃木瓜,补女乃的。” 小林撒开抱着鄀梨的手,一下躲在门边上,面红耳赤含羞带露地说:“鄀梨姐!” 鄀梨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都是女人啦,摸一下怎么啦?” 小林一张脸涨得通红,“可是我,我——” “嗯,你?”鄀梨逗她逗得上了瘾,凑近了,看着她,一双眼笑得像弯月。 “我喜欢女人啦!”小林大喊一声,眼泪哇地一下出来,推了一把鄀梨,嗔骂,“鄀梨姐,坏!流氓!” 鄀梨瞠目结舌地看着小林跑开,高举着两只手,仿若一个临检的罪犯。 她上辈子还在金三角的时候,每天跟十几个女孩同吃同住,大家都熟悉得不行,于是也没皮没脸。头一回遇到小林这样的,鄀梨人傻了,真担心自己有点惹恼小孩了。 犹豫着要不要追出去,微信语音电话响了。 一看联系人,倒是位稀客。 “喂,鹤小姐。”鄀梨手搭在门把上,调侃着说,“怎么有空跟我打电话?” “嗯。”鹤希的声音很淡,还有一点说不出的喘息,但她平静得很快,说出的话很直接,“开个视频吧。我想看你。” 鄀梨一怔,心刚刚有点空,回味着鹤希刚才的声音,生出一点猜测来。她挑唇,自得地问,“鹤希,你该不会看我的视频,自己——”她说话不说完,留了点暧昧余地。 鹤希安静了一会,很冷地补充道,“没什么,只是你表现得很不错,给你个奖励。” 这好像不太对。 "所以,开视频是对我的奖励?"鄀梨慢悠悠地问。 鹤希点了点头,这之后她才意识到,女人看不见。 “你不想见到我吗?”鹤希很困惑地问。 一想到鹤希是个事业粉,鄀梨的确不想见到她。 鹤希又用很轻的声音说:“今天我在实验室外看你拍的短剧,被手下嘲笑了。” “他们说没想到我会看这种东西。” “可是阿梨。” 看不见女人的脸,总觉得她的声音很单纯,带着一种纯粹的干净。 尾音落下的时候,也潜藏着些许的令她自己都有些茫然的笑意。 她说,“可是阿梨,你很好看。” 这么好看的阿梨是她的。一想到这件事,她就忍不住生出一丝波动来。湿意和渴望一同蔓延。 所以—— “想见你。” 鄀梨觉得鹤希夸人还是有点水平的,这一顿操作,听得她身心舒畅,于是大发慈悲开了视频。黑黢黢的通话界面变得明亮,鄀梨已然坐在沙发上,摆着妖娆的姿势,一手撩了下头发,一手高举着手机。 “满意你看见的吗?”鄀梨问。 鄀梨很贱,把自己的视频画幅点了放大,于是乎在手机右上角的小框里,鹤希穿着一身白大褂,领口不知为何有点松散,长发利落束起,但有几捋轻轻飘飘地落了下来,显得很撩人。她戴着一个金丝边眼镜,看上去禁欲又冷淡。 “你真好看。”鹤希轻轻叹口气,又说。 鄀梨心里痒痒的,想把鹤希放大一点,看看她说这话的表情,哪知道门忽然被推开,小林闯了进来。 小林像是做了无数的心理准备,一进来就一口气说,“鄀梨姐我原谅你了但是你以后不可以随便乱摸我了!” 完。球。 小林话音刚落,鄀梨的手机就传来鹤希冷静地提问:“她摸你哪了?” 小林一时没察觉出这是别人的声音,还以为鄀梨在狡辩,气呼呼地说:“鄀梨姐!你都摸了我的女乃子!你还不承认!” 鄀梨干笑着看向手机,手机里,女人挑了挑眉,轻笑一声,挂断了电话。 然后,鄀梨听到系统的提示。 【大佬宠爱度降低。当前宠爱度为0。】 mlgb。 颜控事业粉就算了。 这他妈还是个醋精! 第18章 鄀梨其人,怎一个贱字了得。 要是换了别的金丝雀,见金主发怒,必是要柔情蜜语哄骗一番的。 但鄀梨没半点金丝雀的自觉,她张扬嚣张,这一点底气不知道是因为她的本性,还是因为看透了鹤希。 电话挂断,小林才发觉自己可能惹祸了,忙捂着嘴一双眼滴溜转,胆战心惊急了。 “姐。”喊人的时候也不带名字了,一个姐字直截了当,透露着求饶的心情,“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面对小林可怜巴巴的询问,鄀梨摆了摆手,“没。” “你怎么会添麻烦呢?你说的都是事实。” 女人说话的时候笑语盈盈,但小林只觉得迎面吹来寒风阵阵,让她心中苦涩无比。 她双手横在自己的胸前,蹑手蹑脚地从鄀梨的身前走过,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偷偷摸摸瞥着鄀梨的脸色。 等观察了一阵以后,小林才顿觉不对。 明明她才是流氓事件的最大受害者诶!除了她自己,都没有别人摸过她的女乃女乃,呜呜,她自己也只是在洗澡的时候摸摸!初摸没有了! 想她大学在宿舍苦苦躲避,躲过了直女室友的魔爪,躲过了澡堂的偷袭,却没躲过上班以后艺人的一只手。 呜呜呜! 她以后还怎么找女朋友! 就在小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为自己女乃的贞洁而哭泣的时刻,鄀梨正‘勉为其难’地给金主爸爸发消息。 鄀梨:【干嘛?怎么挂电话了?】 鄀梨:【实验室也能信号不好吗?】 寥寥两句话,大有恃宠而骄的嚣张气焰。 鹤希脱了白大褂,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手拿着手机,一手转着钢笔。钢笔的笔杆透着金属的冰凉,指腹轻轻碰上去,那种凉度就会传达至鹤希的心间,叫她因为占有欲而生出的烦闷尽量冷却几分。 但这刚刚平心静气淡下来的心火,又能够被鄀梨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给撩得更旺。 鹤希看着手机,鄀梨的头像是一只猫咪。 张牙舞爪的猫,倒是符合她的性子。 轻轻叩击桌面,鹤希有了决断。 鹤希:【鄀梨。】 鄀梨瞧着女人发来的两个字,眼底都带着笑意。 鄀梨:【干嘛?】 她喜欢这种拿捏住别人情绪的感觉,她当然清楚地知道鹤希挂断电话是为什么,但还是忍不住想要逗弄她。 鹤希很坦诚。 鹤希:【我不高兴了。】 这五个字在鄀梨看来,就是一种明晃晃地暗示,翻译过来不过是‘你快哄哄我’。 可惜,鄀梨不是一个称职的金丝雀。在没有系统的压力下,她对于哄鹤希这件事,并无半分主动性。 鄀梨:【为什么呀?】 又是一次明知故问。 鹤希感觉这女人就是在她生气的底线上疯狂来回试探,眼看要踩过她的底线了,又把脚给缩回去了,如此循环,仿若在跳一曲探戈。 她开始怀疑自己为了冷淡鄀梨而离开的决定是不是错误的。 噢,不用怀疑。 答案是显然的。 冷淡这件事并不会让鄀梨有片刻自我反省的时机,鹤希光是关注她微博,看她一天到晚发的那些精美照片,就知道此人已经独自在‘椒房’过上了自由快乐的生活。 眼下看来,鹤希认为自己应该在第一天就好好给鄀梨一个教训,让她知道自己究竟处在什么位置。 也让她知道,自己到底属于谁。 鹤希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将自己的占有欲全都倾泻在文字上。 她说,【你是我的。】 鹤希对四个字很执拗。 鄀梨看见了,心中波澜不惊,甚至有几分想笑。鹤希有一种意料之外的天真。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属于谁的,一个人是不可能完全被占有的。如果某个人有了‘拥有’的错觉,那么ta应该先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什么东西蒙蔽了。 爱、欲望、或者盲目的自信。 任何一个肆意的人,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独立的灵魂和人格。而这样的人,不可能,也不会被打上他人所有物的标签。 换句话来说,就算今天成为鹤希的金丝雀的人不是鄀梨,鹤希也应当清楚,她只是用金钱和权力买来了一个女人的顺服,但这种顺服,并非是人格上的臣服。 鄀梨脸上挂着嘲弄的笑意,好看的指尖轻佻地在屏幕上打着字,仿若一只蝴蝶在万花丛中跃过。 鄀梨:【你知道吗?如果你换个场合说这句话,我会更喜欢。】 女人明目张胆地拉开衣领,举起相机,偏着头拍了张撩人的自拍。 这一幕被暗中观察的小林看在眼底,又是惊又是怜,搞得这位刚刚毕业的女子大学生又陷入了自我检讨与反省:呜呜,都怪她坏了事,搞得鄀梨小姐还要出卖色相平息金主的怒火。 小林殊不知,这不过是鄀梨的挑衅和勾引。 女人的话带着明晃晃的暗示,与那张照片放在一起,雪白的肌肤衬着衣裙,一张脸好看如月,红唇轻启,指尖被刻意放在微微吐露出来的小舌边,湿漉漉的。 拍照的场合一看就是在公共空间,她的办公室。 刚刚电话里出现的那个女人,或许也在现场看着。 一想到这,鹤希就觉得鄀梨真的很欠揍。但事实上,鄀梨的欠揍程度远超她的想象。 在这张叫人浮想联翩的染情照片以后,她又发了一行字。 鄀梨:【比如,这种时候。】 鹤希的大脑就不受控制地被她的言辞和图片带到了想象的空间里,就好像此时此刻,她就站在她的身边,在她的办公室里。 那半褪的衣领是她轻轻拉扯下来的。 碰在唇边湿漉漉的指尖,不是鄀梨的,而是她的。 鹤希的城市下雨了,窗户没关紧,浓重的水汽和湿意用来,她身陷一整团云朵之中,被殷粉色的气息包裹。 原来不是氛围创造美人,而是美人创造氛围。 鹤希的心痒了起来。 但她不知道该回什么,对于这种近乎于调情一样的对话和过招,鹤希接不住。她没有这种经验,也不知道在自己的女人明晃晃对着自己说:我喜欢你在做的时候告诉我‘我是你的’该如何回答。 她没有经验。她如同一张白纸。像鄀梨这种直白的、简单的、充满着原始力量的勾引,鹤希还是第一回 遇到。 但鹤希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否则会让这聊天很奇怪。 鹤希抿紧唇措辞,思考着,第一次被鄀梨勾引的时候,她的反击似乎有让女人生出兴趣。可那是在现实里,光是用网络聊天的话,她又该怎么将球打回去? 迟疑之中,鄀梨已经发来了新的消息。 鄀梨:【再说了,被摸的也不是我。】 鄀梨:【没什么好生气的吧。】 鄀梨:【我摸的别人啊,我也没吃亏,你也没吃亏。】 鄀梨:【大不了你多摸我摸回来就好了啊。】 好了。 很好。 鹤希刚才的百转千回仿若一个笑话。她停下手里的钢笔,转了身,看向窗外愈演愈烈的暴风雨。黑色已经吞噬了原本湛蓝的天空,就连最后一丝金色的光芒也被闭合,乌云成为了世界的霸主,召唤来电闪雷鸣,向渺小的人类宣告着自己的权势。 鹤希:【鄀梨。】 鹤希:【你真是有够欠揍的。】 鄀梨眼底笑意更甚。一想到鹤希那张高傲冷淡的脸上露出了咬牙切齿的表情,她心中就爽快地厉害。 怎么办呢?她就喜欢惹恼一些人。 鄀梨:【哎呀,别这样说啦,人家好怕好怕哦。】 鄀梨:【不过现在,就算你想揍也揍不到我吧?】 鄀梨:【嘻嘻。】 鄀梨:【说起来,我亲爱的金主大人,我已经签了公司拍了第一部 剧了哦。你也该看到我起码还是有能力的吧?是不是也该发挥一下你作为金主的能力了呢?】 千绕万绕,鄀梨终于把话题聊到了工作上。 毕竟系统小花刚刚在她和鹤希来回过招的时候给她布置了新的任务:要求她参演导演郑安的新剧《大唐美人图》。 鄀梨知道,这样的资源,她不问鹤希要,鹤希绝对不会有半点自觉把资源分给她的。 所以—— 人活着,就要脸皮厚。 鄀梨:【人家想要演《大唐美人图》啦。】 鄀梨:【好不好嘛姐姐~】 鄀梨:【gif】 那发过来的动图,是鄀梨对着镜头嘟嘴亲亲的模样。 鹤希告诉自己不要被这个一天到晚瞬息万变,表情比六月的天换得还快的女人给骗了。 可怎么办呢?看到手机里的女人撒娇,媚眼笑弯,凑到镜头前落下一个吻,又轻轻离开。鹤希觉得这个吻是落在了她的脸上、眼睛里、还有心底。 长着这么合她心意的一张脸,却这么欠揍。 鹤希勾了勾嘴角,似乎找到了反击的空间。 鹤希:【如果我让你拍戏,你又能给我什么呢?】 虽然合同里写了鄀梨要的义务,但鹤希也没死板到一字一句按照合同来叫她实行。驯养宠物的乐趣,不就在于对方总是在对抗中一点一点退让和低头吗? 她给了鄀梨钱,也可以给鄀梨资源。 那么,她能得到什么呢? 这个瞬间,隔着网络,两个女人心有灵犀了。 鄀梨漫不经心地回复了一条语音。 听得一旁的小林脸红。 她说:“今天是我不对啦,等你回来,随便你怎么惩罚我,好吗姐姐?” 第19章 小林知道自己的艺人有金主,却没想到她在金主面前是这样的:又要发一些不雅照片,又要说一些嗲嗲的好话。 呜呜,艺人姐姐好可怜! 她,林小林,一定要成为娱乐圈最牛逼的经纪人,让鄀梨姐姐再也不用委身于臭男人的身下。 ——不对。 林小林忽然反应过来。 鄀梨姐那句话的最后,喊的那声称呼是姐姐。 林小林瞪大眼,再次偷偷摸摸看了鄀梨好几回。 她的姬达不行了,这么一个活生生的美女姬佬在身边,她竟然没有意识到! 鄀梨把手机丢到一边,一回头,看见林小林诡异的表情,当即皱紧了眉头。 “干嘛?没见过美女讨好金主吗?” 林小林嗓子眼里呛了口水。她难受地咳嗽了下,想了半天,还是非常小心翼翼地问,“鄀梨姐,你,你喜欢女人啊?”为了给自己找补,林小林还特别认真地解释,“我只是觉得我作为你的经纪人我应该对你的基本情况有一个大概的了解,免得后续对外沟通或者出通稿的时候产生什么误会。” 叽里呱啦一长串,听得鄀梨脑袋疼。 她怜爱地摸了摸林小林的头发。 “孩子,你真天真。” 且不说她性取向的问题,林小林作为这个世界的原住民,难道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住在一本百合文里吗? 在一个同性可婚、影后都敢和新人公开恋情的世界里,她是不是喜欢女人这件事,好像对于公关危机没有多大影响。 她很想礼貌地提醒林小林,百合文里的女的,很少不喜欢女的。 可惜,天机不可泄露,鄀梨只能闭嘴。 至于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鄀梨觉得自己根本不喜欢人。 ——这倒不是说她是恋物癖或者另有别的喜好,只是喜欢这件事在她的世界里,就从没出现过。她知道如何在影视作品里演绎这种情绪,按方法派的理论,通过自己的想象力用细微的面部表情或肢体语言体验,也见过感人肺腑或者鸡飞狗跳的爱情。但是爱情从没在她身上降临过。 她总是在拿挑剔的眼光看世界的每一个人。 看他们的优点,也看他们优点以后的缺点。 偶尔也会生出一点心动,对美色,对某个品质。但都是转瞬即逝的。她很难对人类保持长久的、诚挚的感情。不管是什么性别。 至于别人有没有爱过她?鄀梨不知道。 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虽然她对此不在意,但不妨碍这的确是一个事实。男人觉得她太强势,女人又觉得她不够强势。好在鄀梨上辈子前半生忙着求生,后半辈子忙着赚钱,没空操心自己的情情爱爱。 人一旦被生活压住,很少会喘息出情绪来品尝爱情的味道。 所以关于这个问题,鄀梨给不了林小林答案。 但是—— 女人笑起来,伸手勾住林小林的衣领,低头看她,讲话的时候仿若琴弦被轻轻拨弄,悦耳动听。 “要是我说,我不喜欢女人,喜欢你呢。” 林小林顿时血往脑子里涌,白色的烟雾都要从耳朵里冒出来了,她的大脑简直着火了! 林小林啪地一下把鄀梨的手打掉。 “鄀梨姐,你,你别乱说。”林小林强制让自己保持着清醒,“我,我也是女人!” “扑哧。”鄀梨笑起来,摸了摸自己被打到的手,委屈地嗔道,“小林,就算不喜欢姐姐,也不要下手这么狠啊?” 小林一看,那手的确是红了。 她有些愧疚地道歉。“对不起鄀梨姐,我,我那是本能反应。” 本能反应—— 她是会吃人吗她? 鄀梨哭笑不得。 她看着自己的手,良久以后,发出感叹:“等以后有钱了,还是得给我买个手保险才行。” “为,为什么啊?”小林不明白。 鄀梨摇了摇头说,“这样,下次我万一手贱又被打了,还能找人赔钱。” “嗯其实这种自知之明也可以不要的呢。” 鄀梨:“小林,我发现你有的时候嘴很毒欸。” 小林:“欸欸欸?有吗?” 两人四目相对时,鄀梨暗自在心中给小林换了个标签。 傻白甜,天然黑。 “对了,这几天可能会有工作安排,你注意接收。”鄀梨说。 小林开心地答应,心中却在想,要是鄀梨姐又被金主骗了,没拿到资源,她还是去把快手给谈下来比较稳妥! 可惜小林眼珠子一转,鄀梨就知道了她在打什么主意,当即把她的幻想拦腰斩断。 “快手短剧那边能推就推了。虽然这种东西成形快,流量大,但是也很难成气候。” “最重要的是,给的不多。” 小林弱弱地说:“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梦想才演戏的呢。” “啊?你是因为梦想才能当经纪人的吗?”鄀梨大惊。 小林点了点头:“是啊。” 鄀梨:“那恭喜你已经实现梦想了。” 小林:“谢谢?” 鄀梨摸了摸小林的狗头,下班离开了。 小林很单纯,但继续拍快手,她能红,却不能成为一个明星。按道理来说,顶层网红比纯明星还赚钱,只是大家都觉得‘网红’比‘明星’来得低俗。鄀梨倒是没有这种观念。只是她再次踏入娱乐圈,除了赚钱,还是为了报仇。她心眼很小,乔云霜看不上她,她便就要踩在乔云霜的头顶。 ——以一个演员的身份。 更重要的是,人家有任务在身啦! 几天后,小林果不其然收到了徐总徐薇然的通知,说让她带着鄀梨去参加郑安导演的试镜会。 小林一听郑安两个字就欣喜若狂。 那可是郑安啊郑安! 电视剧圈屈指可数的大导演,从业多年,每部剧都是精品。 鄀梨这样的新人竟然有机会参加他的试镜会! 小林转手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鄀梨,希望她也可以开心一点。 哪知道鄀梨狠狠皱了眉头。 “切莫?试镜会?” “试镜会不好吗?”小林摸了摸后脑勺,没明白鄀梨为什么失望。 “你知道吗?如果我是百合文女主,我现在应该在一本叫《我的金主真没用》的小说里。”鄀梨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她看着自己未完成的任务,再一次感受到不公平。 金主,说好的金主呢! 果然,人,不能想着一步登天。 小林:“啊?” 小林不敢说,却在心里默默腹诽。 如果她也在一本百合文里,那她应该在一本叫《我的女演员今天也在说疯言疯语》的小说里。 今天也有点跟不上女演员的脑回路呢 但不管鄀梨如何不爽,她还是接过了小林递过来的试戏剧本片段,认认真真地坐在沙发上看了起来。 阳光透过来的瞬间,屋内绿植的影子落在鄀梨的身侧,绿意盎然。 小林看着这场景,竟然难得地感受到了一丝平静。 没想到,鄀梨也能有岁月静好的瞬间。 嘴上说着为了钱才演戏的女人,低头看剧本的样子,倒是比小林大学跟组时见过的演员认真许多。 三天后,鄀梨按照指示来到试镜地点。 她第一次出门试镜,小林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不像个经纪人,像个小助理。 鄀梨推开试镜候场厅的门,小林没忍住,还是惊叹了一声。 好多女演员,而且好多有名的女演员。 这么多人,可想而知竞争之激烈。 鄀梨进来的时候,都没什么人关注她。因为她实在是穿得太朴素,一身休闲装,运动鞋,半点打扮没有。 一张脸都俏生生白嫩嫩,干干净净,没化妆。 这是鄀梨的习惯。 相较于这些已经在候场的,准备充足的人,鄀梨像是个无足轻重的家伙。再加上又是面生的一张脸,看上去没半点竞争力。大家也就少了对她的关注。 除了,一个人。 小林拽了拽鄀梨的袖子,小声地说,“姐,有人在看你。” 鄀梨顺着小林暗戳戳用眼神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眼看那人面露惊讶以后要走过来打招呼,小林怕鄀梨这脾气根本不会记圈内人的名字,连忙跟她介绍,“姐,这是顾桑桑。现在还挺火的,还是影后乔云霜的女朋友呢!” “我知道。”鄀梨轻轻地说,眼神看向顾桑桑,笑得温柔如水,“顾桑桑,我认识。” 原主的小三,她怎么能不认识? 第一天穿过来的时候,顾桑桑还在她面前表演了一出好戏。 怎么能不让她印象深刻? 思索之间,顾桑桑已经走到了鄀梨的面前。 候场人之中,好事者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一些微妙,举着剧本,眼神偷偷地瞟过来。 林小林站立难安,摸不透顾桑桑到底要干嘛。 顾桑桑走过来,猫眼一睁,很是惊讶地说:“鄀梨?你怎么在这?” “好久不见,你过得还好吗?”她很关切地问。 小林松了口气,感叹,“姐,原来你们是朋友啊。” 鄀梨哼笑一声,拉起顾桑桑的手,略长的指甲轻轻刮过顾桑桑手腕上的动脉。 像一把刀,冰冷,锋利。 “拖您的福,过得很好呢。”鄀梨笑得温柔,在顾桑桑不注意的时候,一把将她扯到自己的面前,凑在她的耳边,用旁人无法听见的音量说,“顾小姐呢?” “我的房子睡得舒服吗?” 顾桑桑一怔,扬起一个甜蜜的笑容,踮脚对着鄀梨说,“还行。” “你的女人。” “睡起来更舒服。” 鄀梨一听,轻轻挑眉,真切地露出了笑意。 顾桑桑,你还真算是有点意思啊。 第20章 林小林很欣慰。 当她看到自家艺人鄀梨和顾桑桑颇有些亲密地说悄悄话的时候,就觉得鄀梨真是一个不需要让她操心的艺人。现在孩子都长大了,都会自己经营社交关系了,还背着她有了好朋友了。林小林脸都要笑烂了,在心里偷偷盘算着要怎么样把这件事充分利用起来。 娱乐圈营销神仙友谊,也不失为一种手段。 但在林小林看在眼底一派温柔和气的姐妹氛围,暗中不过是刀光剑影,撕-逼流血罢了。 顾桑桑笑得甜美,问,“鄀梨姐姐,你怎么来了呢?” 鄀梨面容温柔,回应,“笨蛋妹妹,姐姐来试镜呀。” 女人眼光交错的时分,流转的不是目光眼神,而是刀刃的寒气和频闪的银光。若是离她俩近了,还能听见些许噌噌噌地音效。那是武侠电影的标配。 顾桑桑打量着鄀梨,一眼就看出来她变了。 之前她认识的鄀梨,不是这样的女人。 不是说她的脸哪里动了刀打了针整了容变了,不是这样的。而是说鄀梨的气质,以前的鄀梨是绝对不会在试镜的时候穿这样简单的衣服的。要顾桑桑说,乔云霜或许都没有她了解鄀梨。这个世界上,只有情敌才最了解情敌。 尽管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不认为鄀梨有资格成为她的情敌。 在她看来,鄀梨不过是一个生来就待在温室里,命稍微比她好一点的千金大小姐罢了。 现在嘛—— 顾桑桑言笑妍丽的模样要是被粉丝看见了,一定会嗷嗷狂叫说妹妹的笑就是世界上最甜的笑。 “鄀梨姐姐真幽默,妹妹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演戏了呀?” 鄀梨拍了拍顾桑桑冰凉的手背,歪着头想了想,讲,“大概是从妹妹见到我开始吧。” 顾桑桑笑意不减,但从未落入眼底。 “姐姐试什么角色?” “妹妹猜猜呢?”鄀梨一把太极把皮球给推回去。 这俩女人坐在这叨叨半天,弯弯绕绕说了许久,硬是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放出来。 但顾桑桑很快就知道了她想要的问题的答案。 因为试镜会的助理拿着名单喊,“顾桑桑、鄀梨,在吗?在就进来下。” 两人应声而起,并肩而行。 狭小的一个过道,硬是被她俩走出红毯比美的架势。 要进门的时候,两个人的手都搭上了门把手。 顾桑桑的手比鄀梨的手小一点,她全身上下最不喜欢的地方就是自己的手。有些肉肉的,这地方和脸不一样,还能削骨头打针,手上的肉,也就只能是肉,被明晃晃地放在那里了。乔云霜总拉着她的手,磨蹭着她的掌心,轻轻按压她略有些软肉的手掌腹,然后轻上来,夸她:桑桑,你好软。手也软,人也软。 可是顾桑桑从没爱过自己这一双软手。 她有一次拍杂志,摄影师让她做了个伸手遮脸的动作。后来杂志发出来,那张图被网络黑子们嘲笑了半年。 见过拍照的,没见过拿猪蹄拍照的 顾桑桑,没有好看的手也可以不拍手,真没必要 时尚灾难顾桑桑,自带肥手顾桑桑 那天以后,顾桑桑就讨厌自己的手。 也讨厌手长得好看的人。 鄀梨的手就很好看,每一寸都像是上帝精挑细选落下的,又像是画家随意在画纸上勾勒的一笔,纤细得恰到好处,不会叫人觉得瘦骨嶙峋,指尖的那根棱线看起来锋利又干脆。鄀梨的手,既带着玉指如葱的风情,又有一种刀剑锋利的凌厉。 这是一双适合拍照的手。 每每看到这双手,顾桑桑就能被激起无尽的恶意来。 偏偏现在这手的主人,笑得云淡风轻,对于她心中翻涌的恨和嫉妒一无所知。 鄀梨敏锐地感知出顾桑桑的情绪变化了。 她的演技还没好到能够遮掩住一切心思。 鄀梨心里很不道德地偷笑,顾桑桑啊顾桑桑,你难道不知道试镜前将自己陷入无可挽回的情绪波动中是最错误的决定吗? 但她很乐意再为这深渊加一把火。 于是顾桑桑听见女人进门前,不着痕迹地在她身边留下了一句话。 “顾桑桑,你是不是暗恋我呀?” “搞我的女人,睡我的房子,现在又要和我演同一个角色。” “还是说,你想成为我呢?” 顾桑桑握着门把手的手一松,在这呆楞的片刻,她只好看着鄀梨进入试镜室。她的背影高傲,穿得简单却让人觉得有力量,转过身时,侧脸噙着的一抹笑意,带着不可置噱的嘲弄和高傲。如此刺目,如此叫顾桑桑抓狂。 凭什么。 她凭什么有脸说这种话? 顾桑桑咬紧牙,发誓,如果今天只有一个人能够得到天澜这个角色,那么这个人只能是她,也必须是她。她要把鄀梨踩在脚下。 等她俩都站定,选角导演翻看了下手里的资料。 “顾桑桑是吧?我看你演过挺多的戏,但都是网剧,我们这次是上星剧,你觉得你可以吗?” 顾桑桑甜美地笑起来,说:“我觉得我很适合天澜这个角色,所以不管剧是否上星或是网络独播,我都会有信心把她演好。” 选角导演点了点头,又看鄀梨的资料。 一看,人傻了。 “走后门的呢?”选角导演问,“怎么就演过一个快手短剧就来试镜了?我们这次要拍的不是短视频,是电视剧。正儿八经的电视剧。” 瞅着选角导演那张颇有些高傲的脸,鄀梨就觉得搞笑。 果然不管是到了哪个世界,都有这种稍稍得到了一点权力就举着鸡毛当令箭的家伙。 在座的试镜评委不只他一个人,偏偏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满嘴放屁。 就他一个人长嘴是吗? 鄀梨不爽起来,既然知道她是个走后门的,能不能稍微有点眼见力? 女人一进门平和温柔的表情变得不耐烦,扫了一眼选角导演,神情变得高傲且冷漠。 “对,我就是走后门的。这开门你没拿到钱是怎么着?你不知道?”鄀梨没给选角导演留一分面子,“还有,我人都站在这里了,能不能开始试戏了。” 她这话一出,本来看了好多女演员,看得都有点乏了的编剧和制片一下就来了精神,当即抬眼看她。 第一眼被她的好看的脸给震惊,第二眼就被她眉目之间的嚣张气焰给折服。 两人心下都在想,这样的人,怕是在圈里很难混。 顾桑桑在一边,越发觉得鄀梨变得彻底。 但她来不及细思,因为被鄀梨劈头盖脸说了一顿的选角导演,阴沉着一张脸,开始讲试戏的事情。 顾桑桑和鄀梨今天要争取的都是同一个角色。 ——天澜。 《大棠美人图》里的天之骄女,皇家公主。 鲜衣怒马少年时,一袭红裙闯京都。 天澜自幼受宠,就连太子都比不过她的颜面。上能骑在皇帝老儿的头上作威作福,下能一根长鞭甩得京城的纨绔连连求饶。她骄傲一生,最后却成为了父亲和亲的筹码。那一刻才知道,有些宠爱生来就有代价。天澜不愿嫁给五六十的敌国老头,和亲路上逃跑,却不料天下动乱,生灵涂炭。 最后身死异国他乡,野葬路边。 天澜不算主角,但却是对整个故事的剧情推动都极具影响的重要人物。 鄀梨拿到这个角色时挺满意的,因为一看设定演起来就很爽。 前面都在甩别人脸色诶! 这不就是她最想干的事情吗! 不过顾桑桑会选择天澜让鄀梨有点意外,她一向以来都是可爱甜美、古灵精怪的风格,如今摒弃女主角不争取,反而来争取这么一个从前起来看并不讨好的角色,大概也是打定主意转变人设,不能也不想在一个模子里封死了。 两人试戏,规矩很简单,各自表演一个片段,对方都要为彼此作配搭戏。 先开场的是顾桑桑。 她拿到的片段是天澜最后发现皇家无情,在月夜下寂寥的宫殿里,和贴身宫女对话的部分。 这片段鄀梨没看过,她接了顾桑桑的剧本,扫了一眼,便放在一边了。 选角导演见了,翻了白眼。 “那什么梨的,也不知道你爸妈把你名字取这么难读干嘛。试戏试戏,你得配合顾桑桑演戏。剧本交给你是让你拿着看,拿着演的,不是让你丢在一边当摆设,ok?做人不要太自私,也要顾忌一下跟你合作的人。” 顾桑桑也泫然欲泣,“鄀梨姐姐,我很想要争取这个角色,也做了很多努力,能请你好好配合我吗?”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她这么不上心的模样分明就是准备在给顾桑桑穿小鞋。 鄀梨轻笑一声,应了顾桑桑的请求。 “好啊。” “我这不就是打算好好配合你吗?” 顾桑桑犹犹豫豫地说:“可是姐姐,你的剧本——” “嗯?”鄀梨故作茫然地说,“我看了一眼,都记下来了呀。” “难道你记不下来吗?” 选角导演气得开矿泉水喝,一听这话,直接喷了。 顾桑桑更是生气。 此刻,没人相信鄀梨的话,都觉得她现在是故意找茬,变着花样找理由,准备害得顾桑桑没法好好试镜。 可是,当顾桑桑开始表演时,所有人都傻了眼了。 她竟然真的能记下来。 第21章 试戏开始。 这一天,和亲的消息刚刚传来。 小公主天澜无法相信这事,像往常一样,冲进了帝王的寝宫,和自己的父亲进行了一番争执。 最后,她所得到的答案让她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宠爱不过是一种挡箭牌。 这个国家需要一个这样嚣张的公主,这个帝王也需要一个这样受宠的女儿。 她是一个靶子,也是计划的一环。 就连曾经被她看不上的太子哥哥,或许也在被她欺负的时刻在暗地里嘲笑着她,如此气焰嚣张,却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 失魂落魄且大受打击的小公主天澜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月华如水,天空寂寥。 曾经摆满了各种名贵物品的寝殿,现在却变得像个囚牢。那些所有证明着她的权力和富贵,象征着父亲宠爱的物品都像是一个个石子狠狠的砸在了小公主天澜的心里,所有的东西都在一遍遍的印证着她过去是个多么愚蠢的人。 金雕玉佛尊,珊瑚玛瑙树,夜明珠挂帘,独木香状龛。 宠爱? 小公主天澜近乎疯狂地摧毁着这一切,所有的东西都落地,发出彻底的响声。她的痛苦除了在这破碎之间显现以外,竟然再也没有别的途径了。 今天的这一切成为了摧毁小公主天澜心理防线的最后一击。 她曾经那么相信的父王,曾经那么引以为傲的身份,全部都变成了泡影。 东西砸累了,小公主天澜直接拎起一壶酒,坐在宫殿门口。她的长裙散开,落了满地。 这种时候她才意识到她竟然没有一个好友可言,现在这种特别想要喝酒的时候,竟然也只能一个人对着月亮畅说自己的心事。 贴身婢女走到她的身边为她包扎刚刚不小心划破的指尖。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整个空间里只有酒不小心洒落地面的声音。 或许风吹过的时候,树叶发出的沙沙声,也能够当做是一种回应吧。 小公主天澜打破了沉默。 “你说,应该有很多人都觉得我很可笑吧。”小公主天澜端起酒壶,眼神中都是寂寥。抬手饮下酒的时候,她的唇边都泛着苦涩的水渍。 “这酒是桂花酿的。”小公主天澜自言自语道,“父王说最喜欢金秋时节的第一朵桂花,我遍替他摘了来,好几年前就开始酿造了。本打算今年给他一个惊喜。但是我想,他大概从没真心想要过我的礼物吧?或者,他现在的所求所图,根本不是这一壶酒。” “哎,话说了这么多,你又能听懂什么呢?”面对婢女的柔顺沉默,小公主天澜叹了口气。 婢女对于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不知晓,面对这样的她。一向骄傲不可方物的小公主天澜露出了脆弱的笑容。 她好像很执着于这个瞬间想要得到答案。 “你觉得我是个笑话吗?”小公主天澜执拗地问道。 婢女摇了摇头,抬起眼来看小公主天澜的时候,眼神很纯粹,她表现的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最天真的一样。而这个天真的人,此刻正在仰望着自己的神明。 婢女温润地说出自己的答案:“我从没有这样的想法,公主殿下。” 婢女笑了笑,像是一阵清澈平静的晚风,撩动了湖面,带起了波纹。 “我觉得公主殿下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婢女很认真地说,“奴婢当时被姑姑罚去浣洗阁,是公主殿下救了奴婢的。那个时候跟在您的身后,奴婢就知道,公主殿下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婢女歪了歪头,思考片刻,又说,“奴婢不知道是谁对公主殿下说了这样的话,又或者公主殿下为什么这样认为自己。但不管如何,在奴婢心里,公主殿下是这后宫之中最鲜活的人儿。” 小公主天澜,的确是后宫之中唯一的明媚色彩。 鄀梨需要饰演的婢女的台词很长,但她说的很好。每一个字的断句都恰到好处,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处理方式,正好符合了婢女质朴动人的设定。鄀梨的眼神和她的仰慕,让顾桑桑以为自己真的成为了小公主天澜,当即加强了自己的代入感,一下就回到了那个情境里。 顾桑桑其实刚刚开始无实物表演小公主天澜发疯的时候,状态有些浮躁,东西很浮于表面,没有完全呈现出小公主天澜心里的破碎和情绪的变化。但是现在,在鄀梨的配合与搭档下,顾桑桑一下就进入了状态。 她仿佛真的成为了后宫中飞得最高的那只鸟。 饰演小公主天澜的顾桑桑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悲伤又欢喜的神情。 她的目光扫荡过这宽阔无垠的宫殿,看不到的宫墙仿佛就在远方。飞鸟掠过却好像无法逃脱。 也许婢女说的是对的,她或许不是一个笑话,但她的确生来就在囚牢里,不可挣扎。 “卡!”选角导演当即喊了停。 鄀梨立刻抽离出来,站姿和身形都改变了,并马上退离顾桑桑三尺远的地方。 刚刚的敬仰和信任,立刻被一种不可掩盖的骄傲取代。 然而顾桑桑还沉浸在戏里没有出来。 试镜现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等顾桑桑真的出戏,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在这短短的一段小戏里,被鄀梨给带走了。 一个履历上明明只有出演快手短剧这一行字的女人,一个活了二十多年都是菟丝花的女人,居然在本该属于她的领域上,把她带走了。 这样的认知让顾桑桑觉得后怕。 什么时候鄀梨这个女人竟然有这样的掌控力了? 她的入戏来的是润物细无声,然而带来的效果却是连顾桑桑自己都能够意识到的转变。本该是她顾桑桑作为这场戏的主导者,她承担了这场戏里情绪的重要转变。可是竟然,这样的转变,竟然是被自己的对手给推着完成的。 顾桑桑觉得难堪。 最要命的是,鄀梨没有骗人。她当真是把剧本的所有内容全都记了下来,一字不差,干干净净。就好像她仿佛生来就有这种天分一样,轻而易举,信手拈来。 要让鄀梨知道顾桑桑的想法,她一定会嗤笑一声,告诉顾桑桑。 她,鄀梨,从来不装没有准备的逼。 鄀梨却不知道,自己这随随便便的一次出手,竟然又狠狠踩在了顾桑桑的痛点上。 因为背台词也是顾桑桑的一个难关。 她小时候成绩不好,就是不爱背书。初中不爱背政治历史,高考的时候艺考落榜,也是因为懒得被文艺常识。后来当了演员,居然天天还要背台词。顾桑桑很痛苦。于是她逐渐走上了现在大多数演员选择的道路:对口型,或者把台词说个差不多就行,让后期配音老师去完成声音的部分。 顾桑桑完全不觉得自己这样有问题。 首先,行业内很多人都是这样做的。既然大家都在做,为什么她不呢?导演和片方也赞许这样的行为,比起让她花时间去背台词,去练习自己的原声,还不如直接请人配音来得痛快。时间就是金钱,想要抓住流量的风波乘风破浪一飞冲天,就必须要快。 再说了,她是个演员。 既然世界上出现了配音演员这样的工作,那不正好代表了大家各有分工,各自安好吗? 她不说台词,让配音演员来配。 这就是为配音演员提供工作的机会啊!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顾桑桑都心安理得地不会处理台词。 也理所当然地觉得,没人会把这东西处理很好。 可是现在顾桑桑抬头看着鄀梨,她站着那,风轻云淡。从她第一次知道鄀梨的存在时,这个女人似乎就是这样的状态。活得很自我,也活得很单纯。她在那张好看的脸上竟然看不见一点被生活折磨过的痕迹。 她不甘心。 她要毁掉她。 可明明她都已经成功了,为什么鄀梨还要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顾桑桑心中越发地恨上了鄀梨。 凭什么呢?凭什么这个女人就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拥有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东西?鄀梨曾经有过很好的家世,有过幸福的家庭,也有着乔云霜。鄀梨的那张脸,她的手,都是顾桑桑梦寐以求的东西。——她因为长得太甜美,入行以来,总是接同样类型的角色很久了。 三界之中的绝世美女,是顾桑桑喜欢但是因为脸的风格的限制完全不可能拿到的角色。 见到鄀梨的时候,顾桑桑就知道,这个角色是适合鄀梨的。 但她当时很得意,鄀梨不会演戏,也不可能演戏。就算长着一张好看的脸又怎么样?老婆都守不住,不过是个离了别人就再也活不了的家伙而已。这样的人根本不会知道她为了走到今天的位置,付出了多少。 可是现在,就连顾桑桑唯一引以为傲的表演。鄀梨也要从中抢去些什么。 一想到这,顾桑桑就开始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表情了。 要是让鄀梨知道顾桑桑的想法,只会仰天长笑三声,鼓掌叫好。 这顾桑桑不愧是乔云霜的灵魂伴侣,两个人都对自己的演技有着谜一样的自信。 至于今天震撼顾桑桑的操作,鄀梨却觉得没什么,她只是尽职尽责地完成了自己该作的。一个演员,起码应该能够自己说台词,自己演戏,自己创造角色。嗯,她或许就只是记台词的时候比正常人快了那么一丢丢?一丢丢丢? 其实鄀梨在这一段对戏中一直在压着自己的状态,毕竟作为一个婢女,在这样的故事情节中,确实不需要太大的发挥,只要去做那个让主角改变心态的垫脚石就好。 每个角色都有不一样的作用,但每个角色至少也应该活起来。 鄀梨尊重故事,所以选择认真出演。 接下来的这场戏就完全不同了,一想到要开始表演,鄀梨已经开始迫不及待了。 因为大家实在是沉默太久,鄀梨等得有点不耐烦。 又不需要现场打分的东西,也不知道大家到底都在安静个什么。 鄀梨看向选角导演,直截了当地问他:“所以,我现在能开始了吗?” 之前一直对鄀梨态度不好,并且质疑她的选角导演,现在对着鄀梨讲话竟然也变得坑坑巴巴,不知所措起来。男人仿佛舌头被打结,口吃着说,“可,可以了。” 在一旁看着的编剧和制片没做声,但两人都拿着笔,似乎在纸张上记着什么。 鄀梨从一进场就发现了一个顾桑桑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在评委桌的旁边的绿植里,放着一个隐藏的摄像头。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这算是一种测验。 事实上,随时随地发现镜头,抓住镜头是一个演员的功底,也是一种天赋。 镜头感,镜头感,不外乎彰显着一个演员对镜头的敏锐度和表现张力。 这种感觉也是演员职业的需要和他们的本能,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你的周围会有一个镜头对着你拍摄,而这拍摄的成果将会成为一切八卦或曝光的来源。不少演员都渴求过隐私,但有的时候选择了这个职业就注定了一种暴露。面对镜头,他们既是受益者,也是受害者。全看自己或别人怎么利用。 鄀梨对镜头的利用几乎是与生俱来的。 当鄀梨的试戏准备开始的时候,她细微且不动声色地挪转了一下位置,找到了一个在她的预判中,也在镜头中最合适的角度。 就连光影都在她的算计之下。 下午时分,太阳斜照。阳光会从镜头侧那个地方玻璃的窗户里照进来,再加上房屋天花板的顶光,正好能够在她的身上落下一圈侧影。而这也能够让她的侧脸更加好看。 虽然顾桑桑和鄀梨两人拿到的剧本中都没有对小公主天澜的样貌有过多的描述,但鄀梨猜测这样一个骄傲不可方物的公主殿下,必然也有着傲人的容颜。不然皇帝老儿宠起来估计都会觉得有点没道理。而且这么笃定地把她培养出来送去和亲,显然是对她的容貌有很强的信心。 所以美当然是第一要务。特别是在一个古装戏剧中,道具和服装都这么浓重的情况下,一个公主要是长得其貌不扬,根本压不住衣服。岂不是离谱? 鄀梨在暗自算计时,顾桑桑心里也在打着小主意。 当她接过鄀梨的试戏剧本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赢定了。 鄀梨的剧本不像她的剧本,能够呈现出一个人物从高谷到低谷的转变,也能够给演员更多的细腻的情绪表现的空间。鄀梨的剧本就是一场很简单很粗暴的撒泼戏。 这场戏讲的是小公主天澜遇到了另外一个不受宠的大公主天卿。 大公主天卿,婢女生的孩子,就算现在被养在了贵妃身边,也总是一副任何人都可以欺负的样子。一个病秧子,一个柔弱的女人。浑身上下没半点公主的气质。 这场戏的开头,正是两个人相遇的时候。大公主天卿刚被一群新入宫的美人欺负,小公主天澜出面阻止了这一切。大公主天卿向小公主天澜道谢,却被小公主天澜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 鄀梨的试戏内容主要就是骂人。 顾桑桑作为被骂对象,台词不过只有三句。 “我——” “可是——” “我们不一样。” 因此一看这剧本,顾桑桑又觉得她可以了。 她总不能连这三句台词都说不清楚吧?这不可能,至少不应该。 于是顾桑桑面露得意之色,转身对着选角导演说:“导演先生,剧本给你吧。我也可以把台词背下来的。” 选角导演面色麻木: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二个都开始装-逼。 试戏片段刚一开始,顾桑桑就发现鄀梨的眼神一下就变了。 这个女人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一条休闲裤,脚上踩着运动鞋,但当她抬手轻轻地捋了下脸颊边的碎发,漫不经心地看过来的时刻,一举一动就生出了一种无可比拟的高贵感。 鄀梨向着顾桑桑走来,光是这小两步,都走得极为讲究。 脚尖轻轻踮起,步步生莲,她的头发上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好像是顶着贵重的发饰,脖颈打得很直,带着古代仕女的韵味。 她看向顾桑桑的眼神,轻蔑嘲弄,却带着困惑。 小公主天澜看着这位姐姐,素日里听多了她没脾气的传言,今天却是第一次见。她不可思议地问道:“你平常就是这么被欺负的吗?” 明明是长姐的身份,但小公主天澜惯不会用尊称来叫她。 在这后宫之中,只有皇帝和皇后,能够得到的尊敬。 顾桑桑这个时候脑子里还能想到剧本的台词,回了一句,“我——” 她饰演的角色是懦弱且病气的,所以就算表现得反应慢了一拍,显得有些呆愣和唯唯诺诺也没关系,也是歪打正着。 可接下来顾上她的脑子里就没有剧本了,不是她有问题,是鄀梨有问题!!! 鄀梨根本不按剧本走!!! 顾桑桑在心里狂骂,妈的,这个女人的疯了吧???? 顾桑桑记不得剧本里的每个字眼,但起码知道,剧本里根本没有鄀梨现在做出的动作。 女人上前一步,指甲掐着顾桑桑的脸蛋,用蛮力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 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又仿佛在把玩一个轻易可以碾碎的花瓶。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在这样胁迫的姿势下凝视着顾桑桑的眼睛,似乎要把她看透。 在这样的对望中,顾桑桑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嘭、嘭、嘭。 在女人的眼神下,她当真觉得自己是那个卑微无比的公主了。 她感到紧张又觉得耻辱,心里不知何来的怨气和恨意,也叫她的面目忍不住狰狞了一瞬。 而就在这一瞬间,鄀梨狠狠地甩开了她的脸蛋,那动作力道之大,让顾桑桑差点有些站不稳,她的身子飘摇了片刻。情绪盖过理智,猛然回头,对着鄀梨怒出了无法掩饰的恶意的眼神。 她努力饰演出来的懦弱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而这眼神叫鄀梨勾唇一笑。 “什么嘛。”小公主天澜娇气地说,“你也不能露出这种表情吗?” 顾桑桑咬紧牙,一时已经分不清这是在演戏,还是在现实中。 “你什么意思。”她攥紧拳。 小公主天澜灿烂一笑,“别再装作忍气吞声的样子了,记住,你是公主。” 鄀梨向前迈了一步,在顾桑桑的身边站定,没有看她,手轻轻抬起,似乎在抚弄两人身侧开得正艳丽的海棠。花瓣轻柔,美人的指尖却狠辣。 “海棠花生得美丽旺盛,是因为她选择长在树上。”鄀梨的眼神淡淡回头扫了眼顾桑桑,“而有些花,不被人关注,是因为自甘无名。” 鄀梨伸手扶了扶不存在的裙摆上不存在的灰尘。 “别再作贱自己了,你是公主。” 说完这话,女人昂着头向前走了。 顾桑桑低声地说了一句。 “我们不一样。” 这句话似乎点燃了她内心的情绪,她没忍住,提高音量,似乎故意想要让小公主天澜听到这句话。 ——“我们不一样。” 你生来就拥有宠爱,而我不过是婢女的孩子。 鄀梨生来就拥有一切,而她不过是保姆的女儿。 顾桑桑情绪激动到颤抖,女人却云淡风轻地笑了下,那笑意里带着嘲弄,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此地。 但那个隐藏的摄像机里却可以看见,女人向前走时,眼神坚定,仿若踩着尸骨万千。 她对着自己很轻地说了一句。 “我们都一样。” 而这话语被风吹散,再无可找寻。 “卡!!”选角导演大声喊道。 他看到这一场已然可以说是面目全非的剧,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回头去看编剧和制片,这两人的面色沉重,显然陷入了思考。 顾桑桑被唤回来,无力地站在原地,才发现,自己又一次被鄀梨牵着鼻子走了。 最后,制片人说,“都回去等结果吧。” 顾桑桑正希冀于鄀梨随便改试戏剧本让制片人和编剧生气的时候,又听到编剧喊了一声鄀梨的名字,对着鄀梨说:“你好,鄀梨女士,那个可以单独留个联系方式吗?我有一点故事方面的东西想问一下你的看法。” 被一个四十岁的女人要联系方式,还是第一次。 鄀梨扫了眼顾桑桑,看着她那一张不敢置信的脸就觉得痛快。 “好啊。”她爽快地给了对方微信。 出了试镜厅,林小林连忙跑过来,拉着鄀梨问,“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被没被骂吧?” 鄀梨哼了一声,敲了下林小林的脑门。 “你对我也太没信心了吧?”她反驳道,“我这辈子还没被人骂过!也还没没怕过谁!” 话音刚落。 鄀梨的手机发出提示,林小林忙把装在她这的鄀梨的手机递过去,给的时候扫了一眼屏幕,发现是一条微信。 鹤希:【我在登机了。】 鹤希:【给你三个小时,准备接受惩罚。】 草,怎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鹤希不会真的把她随口说的惩罚听信进去了吧!不要啊!她好怕怕噢噢?怎么越想越觉得,多少还是有点期待呢? 鹤希那样天真又正经的人,能想出来什么样的惩罚? 鄀梨舔了舔干涩的嘴角。 鄀梨:【搞什么惩罚,有本事你就搞我啊。】 第22章 这边,鄀梨正挑衅自己没用的金主。 说说看,讲讲道理,有哪个金主能这么废物? 女一号没一个就算了,还要让她和小三同台竞技。 鄀梨真想一脚把鹤希踹了,让她先研读三百页《如何当好一个金主》,再来她面前耀武扬威。但是火气下来的时候,鄀梨转念又一想,她好像也的确没让鹤希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回报。 除了时不时的几张自拍以外,鹤希连鄀梨的撒娇都得不到。 嗯。 一个没职业道德的金丝雀配上一个不中用的金主。 大哥别说二哥。五十步也别笑百步。半斤八两罢了。 算了算了,得过且过。 要是哪天鹤希主动碰她一下,鄀梨发誓,她绝对要像榨汁机一样,把鹤希榨得干干净净。 噢,她的意思是,把鹤希的利用价值发挥到最大。 让她挺直胸膛,抬起头来,做一个堂堂正正的金主! - 那端,拥有一个堂堂正正的金主的顾桑桑转手搜索了鄀梨的名字,知道了她饰演的快手短剧以后,下载了app,怀着一种微妙的心情点开了。 看完以后,顾桑桑有点生气。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能够有像鄀梨这样好命的女人?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活着,就连演个戏,也可以得到比她这样付出努力的人所得到的东西多得多的结果。 她摸爬滚打也算是演了这么多年,许久之前在公司在快手上发的新剧宣传短视频,就算是买了推广和点赞,都没比过鄀梨一集短剧的数据。 顾桑桑握紧手机,用力之大,几乎要把这机子给碾碎。 顾桑桑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没关系。她告诉自己,她起码还有鄀梨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 那就是乔云霜的爱。 想到此,顾桑桑的心情才稍稍好转。她看着手机屏幕,乔云霜贴心地发来了问话。 乔云霜:【我们桑宝,试镜如何?】 顾桑桑敲了敲手机的边沿,直角边的设计让手机摸起来更有棱角,这棱角分明的手感叫她更为清醒。 鄀梨变了。这种变化是离开乔云霜带来的吗? 还是说,另有原因呢? 顾桑桑咬住下唇的牙齿太过用力,涂上了粉色唇膏的嘴一下被刺破,流出鲜红的血液来。那红色的铁锈味一下充斥着她的口腔。 顾桑桑心中百转千回,最后打定主意,没回乔云霜的消息,而是直接联系乔云霜的经纪人,要到了乔云霜今天拍杂志的地点,叫司机开车杀过去了。 顾桑桑来的时候,乔云霜刚刚拍摄完上半场杂志,大家在中场休息。棚内有不少工作人员,都是乔云霜团队的人。因此顾桑桑来的时候,大家都习以为常。还有人敏锐地拿起相机拍照,传给宣传组的人,准备再营销助推一把‘乔云霜和顾桑桑的甜蜜爱情’。 顾桑桑能到来,乔云霜很惊喜。 “桑桑,你怎么来了?”她瞪大眼,不敢置信。如果乔云霜愿意的话,她会是一个很贴心的爱人。比如现在,走过去,拉着顾桑桑的手,关切地询问,“今天不是试戏吗?” 《大棠美人图》的试镜机会是乔云霜牵线搭桥的资源,再说得直白一点,别人是看在乔云霜的面子上给了顾桑桑一个机会。乔云霜几乎是买一送一,自己接电影的时候发现投资方同时也投了这部电视剧,提了一嘴,对方就顺水推舟,把天澜这个角色拿了出来,说可以让顾桑桑试一试。 乔云霜对顾桑桑是有信心的,毕竟这次试镜的片段,她们俩人已经在家里磨了不下十回。 顾桑桑很想转型,乔云霜作为她的女朋友,一向都很支持她的决定。 除了对顾桑桑本身能力的信任以外,乔云霜更信任自己的教导能力。 顾桑桑这一次的试镜片段是在她的帮助下完成的,几乎每个表演细节都带着乔云霜的风格。因而乔云霜很自信,除了顾桑桑,别人应该没办法拿下这个角色。 “导演怎么说?”乔云霜很自信地问,“我的宝贝,是不是搞定了?” 顾桑桑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哭戏一向很在行,现在也是。一双杏眼流转风波,泫然欲泣,泪珠将落未落,颇有委屈求全的意思。 一看她的神情,乔云霜就觉得不对劲。 她连忙凑到顾桑桑的耳边,担心地问,“宝宝,还好吗?” 乔云霜拉着顾桑桑,去了化妆间。 一进化妆间,顾桑桑的眼泪就很会卡点地簌簌落下,一颗一颗,倒像是珍珠。那珍珠落在乔云霜伸手替她擦眼泪的手背上,让乔云霜心里一紧。 “谁欺负你了?”乔云霜又着急又生气。 顾桑桑这才开口说话,她演戏的时候台词功底不佳,但这种时刻,不得不说,颇是有一些本事的。简简单单一句话,被她说得弯弯绕绕,好似其中有隐情无数。 “鄀梨姐呜呜。”先把人名抛出来。 一听到鄀梨的名字,乔云霜的神色就有点不悦,脸上甚至写上了厌恶。 “这女人来找你麻烦了?”乔云霜不爽极了,“我就知道她不会这么容易死心。”可她这么说着,心里某处,竟然有个地方又生出了几分自得来。鄀梨要是找顾桑桑的麻烦,就证明她对她还是有影响力的。 自从她们离婚以后,按道理来说,鄀梨顺了乔云霜的心艺没再出现,乔云霜应该高兴。一开始确实挺高兴的,但不知咋了,过了些日子以后,就觉得好像有点不习惯。 顾桑桑很好,她们有共同话题,有聊得来的东西。 但是鄀梨对她百依百顺,毫无怨言。 面对顾桑桑,乔云霜得做个主动投入的爱慕者。 可面对鄀梨,乔云霜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享受者。她最喜欢的时刻,就是看鄀梨被她折磨到狼狈不堪,却还是抵抗不了她的魅力,只要她轻轻勾勾手指,就能够过来的样子。 现在看来,鄀梨不是忘记她了,而是别有打算。 乔云霜藏起自己心中的小心思,打定主意先哄自己的小女友,再去教训鄀梨。 “别怕宝贝,受什么欺负了,你跟我说。” 乔云霜把顾桑桑搂在怀里,她比顾桑桑高,正好可以让顾桑桑把头埋在她的胸口。顾桑桑两只小肥手抓着乔云霜的衣服,像个小仓鼠,乍一看其实也挺可爱的。现在这颗小仓鼠正鼓着腮帮子说着自己的坏心思。 “鄀梨姐鄀梨姐也去试镜了。”顾桑桑委委屈屈,声音都带着颤音,“还跟我是同一个角色。” “她好像是找了金主。”选角导演是这么说的。 顾桑桑选择彻底展现语言的艺术,比如说话只说一半真话,也不说完,留给乔云霜一些想象的余地。 “她还看不起我”看不起我试镜的时候演的角色。 “还动手。”当然话不能说这么直白,于是顾桑桑又说,“不过应该也不是故意的啦,只是她试戏的时候没按剧本发挥,弄得我好疼。” 顾桑桑说完一堆以后,又哭了起来,像是一个充满绝望之人的猜测。 “云霜姐姐,你说,最后会不会是鄀梨姐得到这个角色呀?”顾桑桑最知道乔云霜的命脉在哪里,讲,“可我不想让云霜姐姐失望,也不想让云霜姐姐的帮忙变得没意义” 这话可不就是在说,要是我顾桑桑今天拿不到这个角色,就是你乔云霜面子不够大,本事不够大。 乔云霜拍了拍顾桑桑毛茸茸的小脑袋,目光透过镜子,看到了自己脸上的神情。 那种神情很微妙。 “她不会演戏。”乔云霜很肯定地说,“鄀梨很没用的,你一定比她厉害。” “这个角色一定是你的。” 乔云霜承诺顾桑桑,也在承诺自己。 顾桑桑听到这句话,偷偷在乔云霜的怀里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 “嗯。”她像是一只小猫一样蹭了蹭乔云霜的胸口,“我会努力的。” “我好想云霜姐姐哦。”顾桑桑撒娇起来,搂着乔云霜不肯放手,她大胆地用千口尖解开了乔云霜今天拍摄穿的那一件真空西装外套的第二颗扣子。“好想姐姐呀。” 乔云霜无奈极了,却也纵容她,掐了下她的脸蛋,笑话她,“就这么贪吃?” “口渴了嘛。”顾桑桑抱着乔云霜发嗲,“在这里给我。” 顾桑桑说这种话的时候眼睛水汪汪一片,湿漉漉的,特别叫人心软,也特别叫人不受控制。 乔云霜靠近她,轻笑一声,说,“十分钟?” 顾桑桑脸红了起来,又勾了勾乔云霜的手指,“再多一点嘛。” 于是乎乔云霜下午拍摄的时候,又换了一件衣服,化妆间还暂时封了,不让人进。 乔云霜有的时候觉得顾桑桑太大胆了,这里是摄影棚,但是有的时候,她偏偏喜欢顾桑桑的这种大胆。 她看得出顾桑桑有意讨好,这样的讨好让她觉得快乐。 顾桑桑不像鄀梨。 鄀梨永远都像是一条干涸在沙地里的死鱼,无趣又无聊。 除了爱她,鄀梨别无优点。 而有的时候,这唯一的优点,竟然也是让乔云霜觉得痛苦的地方。 - 把林小林送走以后,鄀梨回了鹤希给她安排的巢穴,在赛管家出声之前,踹了鞋子直接一个箭步冲进了卫生间。 鄀梨把门反锁了,穿戴整齐地坐在马桶上,召唤出小花来。 “怎么回事。”鄀梨冷着一张脸,一双好看的眼睛里清楚地写着‘老娘现在很不爽’几个字。 小花跟了鄀梨这些日子,也知道她的脾气。 这种时候,千万不能跟她对着干。 于是小花装乖地说:【因为玩家的粉丝热度达到了自动直播的最低底线,所以我们系统为您选择了自动直播。】 因为快手短剧的播出,鄀梨这些日子的粉丝关注度一直在涨。 虽然因为一直没有后续作品的播出,再加上又是拍摄的快手短剧,这种虽然很多人看但是很多人看了就忘了的东西,死忠粉很少,但是起码还是有热度的。 鄀梨不爱主动关心这些,她对这个狗屁系统都没有什么好感。 今天把小花叫出来是因为她发现在她试镜的时候,系统的直播模式自动开启了。还是那个地表最强金丝雀的直播间。鄀梨由于全身心投入到表演中,根本没空分心看这玩意儿,后来试镜结束,这直播就莫名其妙结束了。 怎么想都觉得古怪。 所以鄀梨才火急火燎地找了个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召唤出小花来跟她理论。 不得不说,马桶,是一个很好的适合思考的地方。 鄀梨不悦地说:“自动直播?那我要是洗澡拉屎你们也直播?我的隐私怎么办?” 小花那一双机械眼弯了弯,看上去是笑容的模样。 然而说出的话却很残忍。 【玩家放心,不符合审查规范的内容我们不会播出,就算播出也会打好马赛克,就算马赛克没打好,我们直播平台的高素质观众们也不会在意的。】 【在他们看来,你们只是虚拟的纸片人。】 【不会存在隐私问题哒。】 “纸片人?”鄀梨哼笑一声,那双经常温和带笑的媚眼现在都是叫人浑身发冷的寒意,鄀梨抓住虚空中的机器球,它不算是一个有实体的东西,但鄀梨可以碰到它。 小花顿时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这种情绪源自于她系统里的判断。系统判断,现在,这个女人准备发火了。 小花理智地询问:【玩家,请冷静。】 “我冷静你马。”鄀梨起身,反手打开马桶盖,狠狠踩住马桶冲水脚踏板,然后抓着己经开始颤抖的小花,把它往马桶池子里怼,“你这破系统是不是觉得自己就是造物主牛逼得不行了?你很拽是吗?” 小花强行冷静:【玩家,我希望你明白,我是不存在这个世界上的。除了你,没有任何人和事物能够触碰我。所以,就算是马桶水,也不会导致我进水触电系统失灵。】 鄀梨勾唇一笑,“我知道啊。” “但是你知道马桶是什么地方吗?你知道这里有多脏吗?只要我把你的头摁进去,你的身上就能有十万亿细菌。” 鄀梨轻轻说,“还会有各种味道。” 【停——】小花受不住,大喊一声。 “哼。” 鄀梨翻了个白眼。 自从她发现这破球每次出来都要挑最干净的地方待,遇到阿姨来家里打扫卫生就退避三舍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这玩意儿跟鹤希一样,都多少有点洁癖的毛病。 也不知道是哪个傻逼设计这么一个系统,还要给它安装上这么人性化的怪癖。 现在可好了。 不就是落在她手里等死了? 小花的那一双电子眼变成了星号,闪了闪,道歉道:【对不起。】 鄀梨觉得,《流星花园》对这个世界的最大贡献就是点破了一个真理。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 小花一时有些当机。 【玩家,你的意思是?】 “少跟我说对不起。”鄀梨穿过来以后还没剪过指甲,现在,指甲狠狠地戳着小花这颗机械球的电子眼睛屏幕,看起来特别疼。“我要的是解决方案。” “以后未经我的允许不能随便直播。”鄀梨说,“有什么情报要第一时间通知我,知道吗?” 小花:【可是这违反了——】 “噢,所以你很想进马桶吃屎是吗?”鄀梨面无表情地说。 小花:【我知道了,玩家。】 “以后也不准随随便便电击我。” “除非我自己要求。懂?” 小花:【可是!】 小花一眼鄀梨又露出了狠毒的笑容,顿时闭了嘴。 只不过,机器人也有机器人最后的倔强。 小花据理力争:【玩家,但是我必须坦诚地向你表明,参加直播对你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直播中获得的金币可以与现实货币进行兑换。】 鄀梨很冷静,“我兑换了金币变成亿万富翁以后能一脚把鹤希踹了直接完成任务了吗?” 小花沉默了一瞬间。 【不能。】 “那你在这整这么多幺蛾子干嘛呢?”鄀梨挑了挑眉,“该不会是你要从中拿提成吧?” 小花仿佛被说中心事,电子眼睛顿时眯起来装傻。 鄀梨这下觉得自己又抓住了小花的一个把柄。 “这样吧。”鄀梨像是白雪公主里那个端着一个毒苹果诱惑公主吃下去的巫婆,两眼眯眯,嘴角带笑,脸上都写着‘我在骗人’,“开直播也可以,我们做个交易。” “直播的所有金币给你,而你,为我工作。” 小花:【可是——】 “闭嘴,听我把话说完。” 鄀梨双手环抱于胸,看着漂浮于自己面前的小花,说,“你为他们工作,能够拿到多少钱?我完成任务,你又能得到什么?如果你的第一目标是促使我完成任务,那么我可以向你保证,既然游戏开始,我就会把它打通关。” “但除此之外,小花,跟我合作,你会得到所有的金币。” “我一分不要,你都拿走。” 小花有些动心:【那你需要什么?】 鄀梨轻轻一笑,“我要信息对等。” “从今天开始,你应该帮助我完成任务,而不是做别的乱七八糟的事情。” “永远不要背着我擅自行动。” “如何?签个合同,我就能让你拥有我直播赚来的所有收益。别的系统得不到的,你可以得到。别的系统好几个轮回才能赚来的东西,你一次就可以赚到。怎么样?签合同吗?” 鄀梨看着眼前思考片刻最后给了她肯定答案的小花,忽然发觉,自己多少还是有点传-销的本事在身上的。 小花的第一原则是不能撒谎,所以它也不能背弃合同。 鄀梨对于今天跟系统之间‘友好和平’的对话感到满意,随手点开直播回放,发现在她试镜狂虐顾桑桑的时候,有一条值得让她在意的弹幕。 “跟主播对戏的女人好眼熟哦。” “之前也直播过吗?” 鄀梨勾起嘴角,问小花。 “是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玩家都具备直播模式吗?” 小花摇头:【每个玩家匹配到的系统模式不一样。】 “那是参加直播的就一定是玩家吗?” 小花点了点头。 ——有意思。 顾桑桑,也是玩家? 小花补充道:【我又去查阅了规则,如果有玩家之前直播过,但是任务已经完成的话,那么观众对于直播的记忆就会模糊。游戏不允许同世界两个玩家同时进行直播,这样或许会影响游戏公平同时误导观众。】 懂了。 所以,顾桑桑极有可能是已经完成任务留下来的玩家。 如果能许一个愿望,顾桑桑,你又许了什么愿望呢? 这个世界,好像越来越精彩了。 鄀梨站起身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女人有着一双明媚的双眸,而此刻,那眼眸里都浸染着疯狂和兴味。鄀梨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某个地方被激活了,血液畅泳起来,一想到顾桑桑背后可能存在的秘密,鄀梨便觉得兴奋。 顾桑桑或许是个深渊,而她,是个擅长吞噬深渊的怪物。 忽然,厕所门被礼貌地敲响了。 门外传来赛管家贴心又不失尴尬地提醒。 “鄀梨小姐,您还好吗?您已经在卫生间待了四十八分钟零七秒,时长已经超过正常范围。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噢。 对不起。 装逼过头忘记自己还在卫生间。 鄀梨拧开水龙头,洗了手。她推开门,冲着赛管家温和一笑。 “谢谢关心,我很好。”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就是别人的。 赛管家并无半点怀疑,朝着鄀梨轻轻点头,然后抬手看了眼挂在衣服上的怀表,说,“距离小姐飞机落地还有一个半小时。” “我个人建议您换身衣服前往机场接机。” 赛管家打了个响指,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两个女佣,手里端着两条衣服袋子,一左一右地站在赛管家的身边。那防尘袋是透明的,能够看到内里衣服的设计。左边的裙子是一条金色吊带修身裙,裙子很长,香槟金染鱼丝线细致地勾着每一处的光彩。右边的裙子是黑色的鱼尾裙,繁重的花的造型的羽毛坠在肩膀和领口,显得特别端庄。 “这两套是小姐为您准备的衣服。” 赛管家见鄀梨一言不发,还以为她不喜欢,于是又忙回头看了眼。 说真的,鄀梨都想不通,这屋子里真不知道哪里能藏了那么多人。 在赛管家回头以后,现在又有一个人直接推着一个衣架出现,衣架上挂满了衣服。少说也得有七八件,看一眼,都跟那马上要上红毯似的。 鄀梨很认真地问赛管家。 “你主人是不是把我当芭比娃娃了?” 搁这玩奇迹暖暖环游世界呢? 她不过是要去接个机,怎么还穿礼服?拍机场照也没有这么夸张的吧! 赛管家一本正经地说:“小姐说,要让你穿好看点。” 鄀梨不耐烦地问:“不然呢?” “不然她怕自己忍不住当场就惩罚你。” 是怎么样啦鹤希? 你很了不起啦? 还当场! 连她微信消息都不敢回一条的女人,背地里居然还敢大放厥词? 鄀梨哼哼两声,心下有了主意。 “我不穿这些,给我十分钟,我们出门。” “对了,再给我把剪刀。” 一听剪刀两个字,赛管家面色一变。 “请问你是要拿剪刀做什么?” 鄀梨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你这么问我是什么意思?你不会以为我要拿剪刀自杀吧?拜托,老赛。我长这么好看,我怎么会轻易自杀?” 明明这话要是别人说起来,赛管家肯定会嗤之以鼻。 但是这话从鄀梨口中说出来以后,赛管家信了。 他对她的自恋程度已经有目共睹了。 赛管家沉默地找了一把剪刀递给鄀梨。 十分钟后,赛管家看着鄀梨就穿了一条牛仔裤,披了一件小外套,心里不禁偷偷想着,鄀梨小姐这是打定主意、铁了心死要跟小姐对着干了。 真希望小姐不要当场生气。 照顾小姐这么多年,赛管家很少看她生气的样子。 但不得不说,有了鄀梨小姐以后,小姐多了一些‘生气’。 这是为什么赛管家有时候能够纵容鄀梨的原因。 出门接鹤希,赛管家特意开了卡迪拉克。 加长、加挡板的那种。 鄀梨一上车,第一件事就是拍照发微博。 现在,她发微博已不再是无人问津。 鄀家小甜梨:出发啦![豪车手拍x1] 照片里,鄀梨把自己的手搭在车的把手处,侧着拍了一张。 很快,就有粉丝评论。 墨鸦想飞呀:哇,前排前排!小富婆美女终于出现了! 淡淡吨吨喝喝:短剧第二部 还有没有啊?好期待!求回复! 王二狗不养狗:好有钱啊,富二代吗? 鄀梨无聊地翻着,然后发现了一条与众不同的评论。 在一众人夸她长得美,手好看,很有钱的时候,有个人默默地回复道。 姬姬富姬姬:哎,指甲好长,我没有机会了。 鄀梨上辈子拍文艺片的时候,接过女同性恋题材的片子,并在片中贡献了一段被粉丝和姬佬封神的船戏。所以对于这人评论中内涵的意思,鄀梨一看就懂了。 她敲了敲手机壳的背面,漫不经心起来。 几秒钟后,所有人都发现鄀梨翻牌粉丝了。 姬姬富姬姬同学更是差点尖叫着晕过去。 鄀家小甜梨:别那么悲观,指甲总可以剪的。 鄀梨完全不顾自己到底用一句话掀起了怎样的一次轩然大波,丢开手机,打了个哈欠,身子一歪,侧躺在车的沙发上,抱着小靠枕直接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鄀梨傻眼了。 她看着安静坐在一边翻阅实验资料的鹤希,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你怎么在这?” 鹤希轻轻合上资料,看向鄀梨,语气很平淡。 “因为某人来接机自己睡着了,怎么叫也叫不醒。为了不耽误时间,直接返程了。” 鄀梨听到这话,心里有些后怕。 她以前从来不是睡觉安稳的人,小时候害怕睡着了就被侵犯,长大了总是熬夜,也睡不着。很少有像现在这样,直接在车上倒头晕过去的时刻。 卧槽。 “老赛,你不会给我吃安眠药或者往车里放了什么东西吧?” 坐在前排开车的赛管家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是透过后视镜看了鄀梨一眼,那眼神中写满了无语。 见一向不苟言笑的赛管家都露出了这种表情,鹤希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搭在车门上的手摁下一个按钮,在前座和后座之间,徐徐升起一个黑色的隔板来。 上辈子鄀梨只在小说里见过这种东西,眼下,她见此,夸张地发出了一声“哇哦”。 “这个隔音吗?”她看向鹤希,问。 鹤希把手边的资料放好,抬眼跟鄀梨对视,轻且淡地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方式。所以,你可以试试。” 瞧着她一本正经说这些话的模样,鄀梨眨了眨眼,心里鬼主意又打起来。 她翘着二郎腿,抱着车里的银灰色光丝绸面小靠枕,伸手往后顺了一把长发,将头发散在肩后,叫坐在她左侧的鹤希能够看清她的侧脸,然后,红唇轻启。 “ ” “a——” “e ~” 鹤希听得耳根发红,没想到这个女人突然来这一招。 抬眼就能对上女人挑衅的眼神,她一边婉转着发出这样的声音,靡靡勾人,撩动人心火,一边神色冷淡,自是有一份看好戏的表情。 得到了鹤希的眼神回应,鄀梨无辜地眨了眨眼。 “干嘛?” “你让我试试,我就试试呀。” “坐在车里念英文和拼音,不犯法吧?” 女人那张嘴开开合合说个不停,梅子色的深色口红衬着她的肤色,又把她眼底里的挑衅染得清楚明白。鹤希几乎是在一瞬间听从自己的本能,伸手勾起鄀梨的下巴,在她呆楞的瞬间,侧身偏头亲了过去。 这是她们到现在为止的第一个吻。 没有任何预告,开始得突如其来。 鄀梨怔愣了一瞬间。 鹤希的吻很轻,像她这个人一样。落在嘴角的时候,冰冰凉凉的,如同一片飘摇的雪花,在火热的唇上坠落,然后融化。她好像不会接吻,所以只会把嘴唇贴过来,淡淡一碰。 鄀梨有点瞧不起这个吻,不刺激,不凶狠,甚至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就像是鹤希只是单纯地想让她闭嘴而已。这让她有些生气。她想要达到的目标并非如此。 就在鄀梨想要反攻为主的时刻,她看见正在亲吻她的鹤希忽然笑了起来。 那张寡淡的脸一下变得多情起来。 鹤希轻轻挪开唇,指尖碰了碰鄀梨的脸蛋。 “如果你不顶着这样的痕迹做这种事,我大概会让你如愿以偿。” 鹤希抽离身子,留鄀梨一个人愣住。 她后知后觉地拿起手机,在一片黑色的屏幕中,鹤希甚至贴心地为她摁开了车内的顶灯。 白色的灯光亮起。 然后,鄀梨发现,她那张完美无瑕的脸蛋上,映着一道可笑无比的红色的痕迹。 这是她在车上睡觉的时候留下的烙印。 看着手机里的自己,鄀梨觉得看见了一个傻逼。 “挺可爱的。”鹤希还温吞地说一些要故意惹鄀梨生气的话,“只是跟你的行为有些反差。” 鄀梨心中怒火腾然升起,她今天没穿高跟鞋,挂了一双内塞增高垫的马丁靴在脚上。她毫不客气地朝着鹤希踹了过去,一点力道没收,要是被她这么一蹬,后果不堪设想。 鹤希瞧见了,伸手按住了她的腿。 这个平日里浑身药香味,就连接吻都带着病气的家伙,居然这么直截了当地阻止了鄀梨的攻击。 鹤希的手直接狠狠抓住鄀梨的小腿,把她往自己面前拽。 鄀梨本能地抵抗起来,伸手抓起自己身后的车背靠垫子往鹤希身上扔。 鹤希的脑袋被砸了个正着。 鄀梨正得意地想笑,女人欺身而来,屈腿控制住她双腿的动作,一只手就把鄀梨的双手给攥住了,以一种警察逮捕罪犯的方式,高高举过头顶。 这个瞬间,一向无所畏惧的鄀梨,从鹤希的眼中看出了一种隐忍的狠意。 “马才会踹人。”鹤希不顾鄀梨的挣扎,死死扣押住她的手腕,凑过来,空的那只手挑起她的下巴,干净整洁的指摁住了鄀梨柔软的红唇。白净的指腹上都被迫染上口红的颜色。鹤希慢条斯理地就着指腹上附着的口红,一点一点把鄀梨精心勾勒的红唇给抹花了去。“你想做我的小马吗?” 女人问这话的时候,说得轻佻又笃定,透着一股子嘲讽的意味。 鄀梨没想到鹤希这么能打,力气还这么大。 偏偏她空有一身本事和招数,却遇上了原主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身体。 现在,也只能徒劳地挣扎,沦为鹤希的掌中之物。 本就不爽的心情,一听到鹤希这样的话,鄀梨就火冒三丈。 你他妈狗屁金主用没有一个,现在还来她面前装逼! “做尼玛啊!”鄀梨破口大骂,“你放开我!” “说脏话。”鹤希没半点羞恼,她轻轻咳嗽了声,染上了病色苍白的脸上交织着某种潮意。“该受罚。” 鄀梨脑子一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子已经被人往上一兜,跟翻煎饼一样,侧了个屁股墩出来。 然后车内传来了一声清澈响亮的碰击音。 “啪——” 就像鄀梨踹向鹤希时毫不收敛一样,鹤希的这巴掌,也打得十分用力,就算是隔着裤子,鄀梨那引以为傲挺翘的屁股也颤动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都零点更新哈。 另外,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失业的人要学会平摊风险。所以——我会把剩下几个预收挂上来啦。 《重生后我带坏了死对头》 谈书怡遗憾之事有两件。 一是没抢过死对头谢清的首席位置,成了站在黑暗里的b角。 二是硬件条件不过关,身高腿长不优秀,跳舞全靠实力凑。 再来一世,老天爷许是见她可怜,给了她弥补遗憾的机会。 ——每和死对头谢清亲密接触一次,她就能长高一毫米。 梦想从霍比特人变身成为优雅公主的谈书怡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 重回舞校。 谢清要压腿,谈书怡帮她。 谢清要把杆,谈书怡帮她。 谢清被这牛皮膏药弄得烦了。 “谈书怡,你到底想干嘛?” 谈书怡眨了眨眼,拉了拉她的指尖。 “美女,有空接个吻不?中式法式都可以,再深入点我也可以接受的。” 谢清看着她,倏尔冷笑。 后来,当谈书怡真的体会到深入的意义时,她胭红的眼流下委屈的泪。 “太呜呜!” - 谢清:我还能帮你再长高点。 谈书怡:不要了呜呜呜我已经够高了! - 事业心偏执舞痴x恋爱脑病娇天才 想写舞校风波青春疼痛小时代的故事(? 两个女主都是跳芭蕾哒。 第23章 屁股上传来的阵痛提醒着鄀梨,鹤希到底下手有多狠。 这个女人,平日里看不出来,但是心黑手黑。 屈辱感和痛感让鄀梨气红了眼,抓狂起来。 “你打我!” 鹤希微微偏头,对于这个问题显得十分茫然。 “是惩罚。” “你说过我可以惩罚你。” “这是经过你同意的。” 就是这种明明是她干了坏事还要甩锅的无辜样子惹恼了鄀梨。 “你神经病吧!”她趁着鹤希略有卸力的片刻,挣脱开她的控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躲到另一边去。这么做还觉得不够,连忙又从鹤希身边扯了刚刚她拿过去砸鹤希的垫子,像挡箭牌一样挡在自己的面前。鄀梨气得脸红,脸上那一道睡觉落下的印子还在,怎么看怎么委屈,像个不高兴的小孩。 “你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这么控诉着的鄀梨完全没有反思自己刚刚那一脚踢得多么无情。 要是一个男的挨了那一腿,下半生可以形同太监了只能说。 鹤希微微皱起眉头,询问,“你不喜欢吗?” 鄀梨更生气了。 这种看似尊重人但是完全没有一点点被尊重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啊!! “谁喜欢被揍啊!我有病啊!!”鄀梨朝着鹤希发火,这一嗓子喊出了她的心声,也喊出了她的戏瘾。“我妈都没打过我。”鄀梨的小鼻尖狠狠皱了皱,眼泪说来就来。啪嗒啪嗒的泪珠落在车上,叫鹤希顿时茫然无措起来。 洋娃娃不会哭。 但是鄀梨会哭。 鹤希沉思片刻,抽出自己的纸巾递给鄀梨。 “擦擦眼泪。”鹤希顿了顿,说,“消过毒的。” 好了。 压死鄀梨的最后一颗稻草彻底出现。 她哇地一下哭了起来,原本只是表演,现在却彻底入了戏。 “鹤希你坏死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女人!“你个骗子!你个坏蛋!” 鹤希对于这些指控都很茫然。 “我骗你什么了。”鹤希的声音很平静,除了单纯的困惑外,几乎找不到别的情绪。 鄀梨更伤心了。 你说她年纪轻轻被狗屁系统拐过来接了这一堆破烂摊子就算了,还摊上鹤希这么一个不靠谱的金主,现在居然还被她揍了!她多苦啊!!地里的小白菜都没有她苦啊!! 小白菜泡汤煮火锅起码还是甜的,此刻,她的心,却已经拔凉拔凉似冰川。 “鹤希,你没有心。” 鄀梨抽泣着说。 美人哭起来很惹人疼,鹤希难以明白此刻自己的心焦是为什么,但她觉得她应该先澄清两个事实。 她拉过女人的手,搭在自己的胸口。 鄀梨被迫碰到鹤希右边的女乃子,愣了愣,鼻子上还挂着鼻涕泡,眼睛湿湿的,问,“干嘛?” “色言秀对我没用。”鄀梨很无情地说。说完,她的手还是下意识地捏了捏。 嗯。 “挺软的。” 鹤希无奈地笑了下,偏偏在这种时候,她笑了。 “没有女人这个地方是硬的。”鹤希不知为何,从鄀梨没头没脑的对话里,竟然感知出一种可爱。她攥着鄀梨的手腕,往左侧稍稍挪了挪,“感受到了吗?” “什么?”鄀梨一头雾水,“你乳腺癌了?” 鹤希对于她一贯跳脱的神经很是包容,淡定地摇了摇头。 “我的心跳。”她说,“虽然我的心脏异于常人,长在右边,但是鄀梨,我是有心的。” 鄀梨的掌心下,鹤希的心跳很微弱,轻轻的,不是太有活力的样子。这个女人的生命力好像就是这样,飘摇不定,绵软,像是一阵风就可以吹散。但偏偏是这样的她,又会做出一些叫鄀梨没办法反抗的事情。——准确来说,是现在的鄀梨没办法反抗的事情。 鄀梨已经打定主意今天以后潜心入住健身室。 举铁两百天,废材变王者。 到时候她就要把鹤希摁在地上啪啪啪地打! 哼! 鹤希看见鄀梨的脸上露出了一种虚幻的坏笑,问她,“你在想什么?” 鄀梨无辜地摇了摇头,乖巧地说,“没有呀。” 鹤希噢了一声,又说,“你为什么说我骗你?” 鹤希很不明白这指责。 “我说了要惩罚你,我就惩罚了你。” “停停停!”鄀梨现在已经不想听到这两个字,“打住打住。” 鹤希乖乖地闭了嘴。 “所以,我在哪件事上骗了你?” 鄀梨叉着腰,“你答应了要送我去郑安的组!” “嗯,我答应过你。”鹤希点了点头,说,“徐薇然没有把你安排进去吗?” “安排个——等等。”鄀梨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讨人厌的名字,“徐薇然?” 鹤希思忖着,说,“我对娱乐圈不太熟悉,你又在她的公司,我就把这件事托付给了她。”鹤希看着鄀梨的脸色,不用再问,就已经知道了答案。“所以,她骗了我。”鹤希很笃定地说,“你被欺负了。” ——嗯? “倒也没有被欺负啦。”鄀梨抠了抠脑袋,“只是没得到什么特权而已。” 毕竟她想象的可是一步登天。 既然这事儿不是鹤希做的那么离谱,那么鄀梨心里就有数了。 “对不起。”鄀梨没想到鹤希会道歉,她说这话的时候很诚恳,“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知道徐薇然不安分,却不知道徐薇然会这么两面三刀。 大概鄀梨经历的事情跟徐薇然告知自己的事情,完全不一样。 不管怎么说,都是她没有兑现承诺。 所以,鹤希道了歉。 “算了。”鄀梨大发慈悲地说,“你也是第一次当金主,我就原谅了你。”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万一你让别人安排我,把我安排跑了怎么办?”鄀梨夸大其词地说,“岂不是得不偿失?” “有道理。”鹤希认真地点了点头。 有些东西,的确要掌握在手中才合适。 鄀梨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往鹤希那边坐了坐,伸手摸了摸鹤希的狗头。 嗯,手感很好。 “要努力当一个优秀的金主哦,姐姐。” 鹤希再次点头。 “我会的。”她看着鄀梨的眼睛,“这次的事情,我能给你什么补偿吗?” 鹤希提议,“先让你离开徐薇然?” “不着急。”鄀梨勾唇一笑。 冤有头债有主。 徐薇然这么对付她,她当然要让徐薇然好看。 徐薇然以为掐断了她的后台她就飞不起来了吗?那她是被小看了。就算是没有风,她也可以制造风。更别提起飞。 至于——与其让鹤希去惩罚徐薇然,不如来点好玩的。 鄀梨眼睛一亮,伸手挎下自己的外套,露出圆润平滑的肩和精致白皙的锁骨。她撩了下头发,侧过头去,看了眼鹤希,“会种草莓吗?种一个。” 鹤希没想通这件事跟补偿之间有什么逻辑关系,但是看着鄀梨兴致盎然的表情,完全没了刚刚痛哭流涕的凄惨模样,她便觉得就算是顺了她的意也没关系。 她凑过去,黑发如曝,丝丝缕缕落下的时候,弄得鄀梨的皮肤有些痒。 等鹤希的唇落下来,贴在鄀梨指定的位置上的时候,鄀梨才知道,这家伙根本不会种。 她哭笑不得,嘲讽起来,“鹤希,别人是种草莓,你是贴草莓呢?” 鹤希眨了眨眼,说:“你教我。” 鄀梨很享受这种被她拜托的感觉,故作勉为其难地答应了,然后昂了昂下巴,示意鹤希自己先自己拉开自己的衣服。 “脱衣服是吗?”鹤希轻声询问,在鄀梨点头以后,听话地开始解扣子。 鹤希穿的衣服比鄀梨的繁琐。 她的动作慢条斯理,指甲修剪得平整的手指一点一点挑开扣子,把它从缝隙里推出来,然后又顺着往下,去解下一颗。做这件事情的时候,鹤希一直看着鄀梨的眼睛。 鄀梨忽然呼吸有点重。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病秧子居然还有会勾人的时候。 她怀疑鹤希这样直接了当的目光是故意的,也怀疑她指尖轻轻摩擦而过的时刻,那短暂的停顿是故意的。还有衣服发出的窸窣的声响,那些分贝混在这密闭的狭小的空间里,跟鹤希干净的眼眸,还有透红的耳根一道,酝酿成了一种粉色的呼吸,交缠在鄀梨的身体里。 她脱掉了外套,里面是一件很舒适的内搭。指尖轻轻勾住衣领往外一扯,就可以露出适合啃咬的脖颈和锁骨。 “阿梨。”鹤希唤了一声她的名字,“这样可以吗?” 鄀梨嗯了一声。 鹤希又说,“那教我一下吧。” 她用食指点了点侧颈的位置,“这里,好吗?” 鄀梨喜欢这种被询问的感觉。 她放开手里一直没松掉的靠枕,猫一样凑过去,千口尖舌忝了舌忝。 像是吸血鬼开餐之前,要先试探一下食物的状态。 轻轻打湿,勾勒出一个圈。牙齿靠上去,但是没用力。 忽然,鄀梨的一只手绕到鹤希的脑后抓住鹤希的头发,狠狠拽着,叫她抬头起来,留出更多的空间给她的脖颈。 刺痛一下传来,鹤希闷哼一声。 鄀梨咬了上去。 口腔里充斥着血腥的味道,鄀梨满意地舔了舔嘴角,把那一抹猩红吞噬。 鹤希皱着眉问:“这是种草莓吗?” 鄀梨嗤笑一声,对鹤希说。 “不,这是报仇。” 她的屁股还在隐隐作痛。 “至于草莓。”鄀梨用指尖玩着鹤希的头发,“姐姐,你要不找别人教你吧。” 鄀梨不过随口一说,鹤希却当了真。 “合约上规定了,我不会找别人。”她顿了顿,说,“你也不可以。” 鄀梨眨了眨眼:“其实我不介意的。” 她很乐意让别人来见识一下鹤希这个金主多不靠谱。 鹤希说:“可我介意。” 她看着鄀梨,下了个决定。 她问:“我们快回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回家——做!事情! 《清醒糖和无料酒精》 跟上司分手那天,沈刀刀买了瓶啤酒坐在广场的长椅上。 不远处,有个小孩在跳舞。 穿着校服,跳着breaki g。 沈刀刀拍下她跳舞的照片留作纪念,转手上了约泡软件。 当天晚上,跟她在酒吧碰面的,竟然也是这个小孩。 长得腼腆,生得乖巧,碰见她劈腿的前女友还能挡在她的身前。 ——嗯。大概老天爷见她屎坑里待久了,终于派了天使来救她。一个手指比身体还会跳舞家产上亿上司见了都得低头哈腰的富 代天使。 【丧逼社畜大姐姐x奶凶通透幸福小孩】 “你是我这个悲观主义者最棒的极乐幻想。” 双洁退散,道德小卫士goaway。跟我念:姬佬也是人,姬佬也有x需求。 写给我悲惨姬佬朋友的一则现实童话。(然而忍不住还是想狗血可能 第24章 赛管家开车很平稳。 不管后座究竟已经厮杀到何种程度了,赛管家的车依旧稳如老狗一般行驶在繁忙的车道上。 鄀梨见了,便觉得自己来的时候昏昏欲睡不能叫醒也是有道理的。 下车时候,赛管家先停好车,然后又踱步到两个人的车门边,替他们拉开车门。 弯着腰出车门的时候,鄀梨故意扭头看了赛管家好几眼。 赛管家面不改色,大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淡定自若如初的本领。 鄀梨好奇极了,没忍住,问他,“老赛,你听见了吗?” 赛管家茫然地问,“什么?” “一些惊为天人的声音。”鄀梨挤眉弄眼地说。 赛管家板着一张脸,回答:“抱歉,没有。” 鄀梨定定看了他好一会,意识到他真的没在演戏以后,不禁回头看了眼车,门还没关,那小巧的隔板还挺立那里。 鄀梨顿时对汽车的挡板的隔音效果惊叹了起来。 好精巧的一个板! 这么小巧的一个板,竟然可以抵挡住世界上这么多污秽的声音! 要是她在自己的耳朵里量身定制一个挡板,想开的时候开,想关的适合关,那鹤希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时候,她都不用装听不见,直接就听不见了! 看着女人一脸遁入想象,彻底想入非非的模样,鹤希伸手像是拎一个不听话的小猫崽一般,直接卡着她的后颈脖子,把她往进门口推。 鄀梨不高兴了,两只手推搡着。 “干嘛拽我?我自己会走啦!” 鹤希抬起空着的那只手,凑到嘴边遮挡了下。做这种动作的时候,她总是有一种清俊雅致的美。像是白开水一样淡,但是能解渴。 鹤希又咳了一声,惹得赛管家担心地看了过来。 “听话。”鹤希说,“外面风大。” 鄀梨别别嘴,故意挪动慢了步子,走在鹤希的身后,跟在赛管家的身边,偷偷戳了下赛管家的腰。赛管家浑身一激灵,抖上三抖以后才低头看向鄀梨,用眼神示意他的困惑。 鄀梨问:“鹤希到底是什么病啊?” 从见到她那天开始,鹤希就一副林黛玉的模样,风一吹就倒,鄀梨生怕哪天她咳嗽两声,掌心里会流出血液来。如果真的是这样,鄀梨怕自己被吓死。 正常人的心脏哪里会长在右边啊? 赛管家看了眼走在前面的鹤希,摇了摇头,没再多说。 鄀梨心里种下疑惑的种子。 真不是她多想哈。 见多了那种身体不好还精于操作最后在女人身上猝死的新闻。 万一哪天她和鹤希大动干戈一时之间过于激情猛烈而导致某人一口气顺不过来的话 鄀梨觉得她下半辈子都要在寺庙里伴香诵经度过了。 鹤希觉得后背传来一阵阴测测的风,不用回头都知道,鄀梨这家伙脑子里又在想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鹤希很少对人产生好奇,但是她有的时候会不可避免地对鄀梨的思考方式生出兴趣。 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做到大脑能够在两个极端来回蹦跳的呢? 好神奇。 三个人各怀心思,推开了门。 赛管家是个很会看人眼色的人,他朝着鹤希示意,就退出了房间。 鄀梨每次都很想问。 “为什么赛管家每次出了门又能够马上赶到?”他是叮当猫有任意门吗? 鹤希说:“他住对面,你不知道吗?” 呵呵。 “鹤希。”鄀梨很认真地问,“其实赛管家才是你的真爱吧?” 她堂堂一个金丝雀都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现在这个房子还是鹤希随时要过来待着住的。 赛管家,一个中年老男人,居然能够自住这么大的平层豪宅!! “哼!”鄀梨反手把鹤希往外推,“你去找赛管家吧!” 鹤希哭笑不得。 “怎么了又?”鹤希站在门口脱下衣服挂在一边,顺手帮鄀梨拽了拽外套,示意她乖乖抬手,好让鹤希能够顺利替她把外套取了。 取下来的时候,鹤希就后悔了。 从见面到现在这么久,她居然没有发现,鄀梨的外套下竟然是这样的打扮。 女人乖乖站在门口,懒洋洋地弯腰拉扯了下马丁靴的拉链,然后直接没礼貌地用脚后跟蹭着鞋子,把鞋子蹭掉了。她站直身子的时候,才会发现这身打扮的妙处。高腰裤在腰间拉出一道纤细,而往上,黑色的贴身长袖被她剪破,衣服的士体部分只留下了三分一的长度。被人为故意剪裁的地方坠着一些不工整的线头,丝丝缕缕地搭在白雪之中。 因为不是专业裁缝的设计,被修剪的地方没有裹上边,不平整,还有些弯曲,能够看出拿剪刀做这件事情的人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处理完了这件衣服。 鄀梨不抬手的时候,能看见衣服下挂着一片雪白的月牙弯。 月牙饱满浑圆,轻轻动做的时候还会摇晃。很是q弹,像某种可口的果冻。 当她抬手的时候,肩部的布料牵动着下方,一下就把本就极短的衣服更往上提了。 她衣服里面又没内衬,更没胸衣。 黑色布料像是一道阴影,隔断了雪山。 而在这黑色之中,小小的山峰迎风而立。 那凸起的弧度是一种极其可爱的,小小的,引人怜爱的存在。 鄀梨对此毫不知情,或者说,她知情但是毫不在意,嘴上还在抱怨着,“我当你的金丝雀都没房子!” 鹤希收回目光,笑了下,说,“赛管家签了终身合同。” 噢。卖身契啊。 “那我们还签合同了呢!”鄀梨不甘示弱。 “所以?”鹤希听懂了,却偏偏明知故问。 鄀梨瞪大眼,说:“给我买房子!买房子!买房子!” 娱乐圈的事情不指望鹤希了,她要亲手把徐薇然搞到崩溃。 但是像买房这种大事情—— 鄀梨勾着鹤希的指尖撒娇,“姐姐,人家也想要买房子啦。” 鹤希不动,没反应,鄀梨就使出浑身解数的缠人劲儿,像蛇一样绕在鹤希的身上,撒娇磨蹭,“你看哦,我很乖的。以后工作上的事情就不麻烦你了,但是——人家实在是没钱买房啦。离婚的时候,前妻都把我的房子骗走了。”说着说着,鄀梨就声泪俱下了,“搞得我现在无家可归,只能寄人篱下。” “我的愿望,就是拥有一个属于我自己的落脚之地。” “姐姐,人家这点小要求,你不会办不到吧?” 鄀梨戳了戳鹤希,要鹤希看着她的眼睛。 鹤希笑着问,“还有吗?” “什么?”鄀梨愣了下。 鹤希说:“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鄀梨想了想,试探着说,“两套房子?” 鹤希挑了挑眉,低下头,用指腹擦掉鄀梨眼角的那一点湿湿的泪珠。 “假哭很丑。”她忽然很轻声地说。 鄀梨刚想反驳些什么,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到了墙边,现在被桎梏在墙壁和鹤希的怀抱之中。墙壁很冰冷,墙砖带着一点斑驳的纹理,鄀梨没着衣服的背部贴在墙壁上的时候,能够感受到上面一个一个小小的凸起。这让她的大脑更加敏感。 鹤希吻过来,极短的那件衣服被指尖入侵。 “阿梨。” “我们换个地方哭。” 等两人不知天地为何物的时候,鄀梨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她挣扎着要接电话,却被女人按住。 “继续。”鹤希说。 鄀梨推开她,又想拿脚踹她,被女人抓住脚踝制裁。 “是我经纪人给我打电话啦。”她穿过来以后鹤希给她换了个手机,除了老赛、鹤希以外,就只剩下林小林知道她的电话号码了。 现在林小林给她打电话,一定是有急事。 鄀梨伸长手要去够电话,鹤希不乐意。 “陪我玩。”她说。 “不要。”鄀梨脑子恢复了清醒,“陪你玩我能直接在娱乐圈封神吗?不能。鹤希,就像你说的,有一份自己的事业才是最重要的。你如果帮不了我,能不能不要耽误我?” 鹤希看着鄀梨说完这一长串,抿紧了唇,松开了女人。 鄀梨得到了自由,赶忙去拿手机。 电话接通,她不小心碰到了外放扩音的按钮。 林小林惊慌失措的喊声顿时充斥了整个房间。 “鄀梨姐!!你怎么忽然就出柜了!!” 鄀梨心下暗觉不好,正想挂电话,就见鹤希淡眉轻挑,抓住她想要挂断电话的手,“继续。”鹤希做了个口型。 这是一个一语双关的词汇。 既要求了鄀梨继续和林小林打电话,也表示了鹤希的行动。 鄀梨拿出了百分之二百的精神控制着自己的声带和嗓子,逼迫自己不要对着电话听筒发出令人深思的声音。 “出什么? a——柜?” 林小林:“?” “姐,你在忙吗?” 鄀梨看见鹤希面色上露出一丝得意,气急。 她狠狠用力,想象自己是黑寡妇斯嘉丽约翰逊此刻正用大腿夹断敌人的脑袋。 “忙,在,在搬砖。” 这种时候,鄀梨才会清楚地意识到,鹤希真的是个天才。 真正的天才,在任何事情上,都充满着常人不可及的领悟力。 刚刚明明是她教她的,现在却转换了一个攻防位置。 鄀梨身子一弓,有点忍不住。 “明天说。”她拿着最后的理智跟林小林交代了情况,然后挂断了手机,手一软,机子直接落在了下面的地毯上。 鄀梨看着鹤希,她摆弄她的时候就好像在摆弄一个精致的洋娃娃。 这让她觉得不爽。 洋娃娃也是有脾气的。 鄀梨挑衅她,“你就这点本事?” 鹤希没出声,只是深了些许。 作者有话要说:人是一种会自己找饭吃的生物,朋友们,你是吗? 饭不放冰箱会坏,所以菜出炉大眼怪24h以后改粉见。 速吃。 别在评论区提那个交通工具啊!!! 第25章 鄀梨醒过来的时候,鹤希刚刚洗完澡。 她背对着她站着,穿衣服,背上都是红色。 哦豁。 鄀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甲。 是该剪剪了。 不然再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她能在鹤希的背上画一副《清明上河图》血色版本了。 看着鹤希云淡风轻的样子,鄀梨好奇地问她,“你感觉怎么样?” 鹤希的刚把套头外套穿上,这才回头来问女人,“什么?” 女人坐在床边,以一种懒散的姿势。 鄀梨调子稀奇古怪地拽了一句洋文。 “sleepwithme” 鹤希整理衣服的手顿了顿,很困惑但是也很真诚地问,“为什么你的英语有一股越南口音?” 可以,又被羞辱了。 鄀梨站起来想捡自己落在地上的衣服,一听鹤希这话,拿起衣服就砸她,怒道,“你有本事说一个给我听听啊!” 鹤希轻笑一声,拽着鄀梨的衣服,顺着欺身过去。 黑发的女人温柔,这个瞬间的气氛让她变得深情。 “baby,iliketoholdyou。” 鹤希讲英语的时候词汇很清楚,内容很确定。每个音调都恰到好处,像是一片小巧的羽毛,轻轻柔柔地搔着鄀梨的心,提醒着她人和人说英语还的确是有些差距的。 鄀梨有点酸。 “我要学英语。”她狠狠把自己的衣服往自己这边拽。 鹤希把手上拿着的衣服放开,对着鄀梨说,“我给钱?” 鄀梨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一双眼笑眯眯。 “谢谢姐姐。” 她现在已经可以颇为不要脸地对着实际年龄比自己小的鹤希喊出姐姐这个称呼了。 不得不说,随便撒个娇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感觉,真的蛮不错。 要什么时候鹤希能考虑一下从研究院出来,在娱乐圈开疆拓土就好了。 可惜啊可惜。 鹤希看起来可没有这个自觉。 说起来—— “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去看房子啊?” 鄀梨手里拽着衣服也不穿,眼巴巴地看着鹤希,生怕她反悔。 女人在心里无声地呐喊着: 买房买房买房! 美女要买房! 鹤希拿起手机看了眼,确定了行程安排,给出答案。 “下午?” 鄀梨也凑过去看了眼鹤希的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点写着十四点五十七。 她无语,“现在不就是下午吗?” 鹤希拍了拍鄀梨的脑袋,动作带着连她自己都会惊讶的熟稔。 “嗯,所以穿好衣服,去看房。” 幸福来得太突然。 鄀梨一屁股跳起来,哼着歌穿好衣服。 “对了,鹤希。”鄀梨捡起那件破得不能再破的衣服,挂在手上晃了晃,“你下次能不能给我买点带logo的衣服啊?就那种,胸口贼大几个字的那种。” “什么阿玛尼古驰奥迪驴,我不挑的,真的。” 鹤希很想告诉鄀梨,昨天那件被她随手剪掉的衣服够她买她想要的大logo好几件。 不过,既然她这么提出了要求,鹤希便点头答应了。 她坏心眼地想着,总得找个时间让鄀梨知道真相,然后,看看她的表情。 一定很好玩,也很可爱。 对于鄀梨来说,睡一觉并不能代表什么。她很清楚她和鹤希之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买卖。但她不得不说,过度亲密的接触的确会改变一些事情。比如,当她意识到鹤希在睡觉这件事上竟然如此有天分且有服务意识,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变态的时候,她对鹤希自一开始的抵抗消散了许多。现在反手拉不到自己后背的拉链,便拍了拍鹤希的手背,转过身,等着她给自己拉拉链。 眼见那银色的拉链把一池春色给遮盖,鹤希顺手替鄀梨理了理长发。 “我是金主吧。”她忽然问。 鄀梨半点也不心虚,哄骗鹤希,“是呀。” 她转过身来,提起裙摆,模仿宫庭礼仪,微微屈身。 “主人打扮自己的玩偶,天经地义吧。”鄀梨一双眼亮晶晶,看得鹤希心痒。 她的确是适合放在橱窗里的玩偶,封锁在只属于她的房间。 鄀梨总是有些歪理的,而再没触及底线的时候,鹤希很愿意纵容。 只是—— 鹤希一下坐在椅子上,朝着鄀梨勾了勾指尖。 鄀梨赤脚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 “干嘛?”她问。 鹤希拍了拍自己的腿,鄀梨了然地坐下。 在她的腿上坐下。 “还来啊?”鄀梨抱怨着说,“我不想玩了。” 鹤希没吭声,一点一点把她脖间的碎发撩开,露出光洁的锁骨。 “不玩了。”她抓住鄀梨乱晃的手,跟她十指相扣,“只是想起来,还有件答应你的事没有做到。” 鄀梨刚想问什么,脖子上传来的温度就提醒着鄀梨现在此刻在她身上具体发生的事情。 鹤希每做一个步骤,都要像温习课本的学生一样,轻轻把要领背诵。 “舌忝一舌忝。” “口及一口及。” “还要用力。” 像是老式的热水壶上的橡木塞子一下被拔走,发出了那样的的声响。 啵地一下。 鄀梨光滑细嫩的白瓷皮肤上落下一片红色的梅花。 正好在脖间,以一种醒目的姿态绽放。 鄀梨一下就想站起来,怒道,“你当你在吃奥利奥啊!” 鹤希搂着她,不要让她走。 “奥利奥没你好吃。”她说话的时候总是很诚挚,也不知道这个在她身上干尽坏事的家伙,到底从哪里装出来的纯情。 鹤希像是刚刚吃肉的小兽,品尝到了新鲜的美味,于是馋得不行。 “阿梨,亲一亲再出门。” “亲一亲,好吗?” 鄀梨很想说,你是金主,你要硬气。 想亲她的时候就把她摁住狂啃一通,虽然不排除这么做可能也会被她暴揍。 但是一想到房子—— “那,亲完等会记得去看房哦。”鄀梨颇有心机地在这个时候提这件事来煞风景。她就喜欢把她们之间的交易明晃晃地摆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提醒什么。 鹤希倒是喜欢鄀梨的这种直接坦诚。 这样的关系,不需要哄骗。 予取予求。 知道对方想要什么,才能够给予。 她兜了一把鄀梨的屁股,免得她掉下去。鄀梨伸手搂着鹤希的脖颈,像是神明奖励仰望的僧人,在她的眉间落下一吻。然后这个吻缓缓地、慢慢地、往别的地方去了。 如同雪花轻轻落下,在鹤希的眉眼,鼻尖,然后是嘴唇。 相较于昨天第一次亲吻时候的生疏,鹤希现在可谓是进步飞速。 她知道怎么样才能挑起鄀梨的兴趣,知道怎么样才能够牵引着她的心思跟着她晃动,也知道怎么样让她发出喜欢的声音。 这个吻很绵长,像是冬日里来得第一场雪,从早下到晚,都铺不满长街的巷路。 鄀梨享受着这一切,如同一只张牙舞爪的猫,心安理得地承受着人类的抚摸。 太阳光落下来的时候,空气中有一道银光。 在这个慵懒的午后相拥着接吻,交叠的影子落在墙壁上,好似恋人一般。 但她们谁都不会以为这是恋人之吻。至多不过是两个寂寞的人忽然因为利益而撞在了一起,然后合力酿出的一道酒,共饮着,却不能共同沉醉。 吻停止的时候,慢悠悠地抽离。 鄀梨缓着气,脑子里始终铭记着自己的第一目标。 “该看房了。” 鹤希不知为何有点不舍得,大概是因为下午快三点的阳光亮却落寞,让鄀梨离开的那个瞬间,显得她心里有点空落。墙上的影子又恢复了形单影只的模样。 鹤希没抵抗住本能,拉住了鄀梨的手。 鄀梨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怎么了?” 鹤希没吭声,只是那双眼里写着很多明晃晃的谷欠望。 鄀梨偏着头想了想,忽然笑了。 也是。 就算是再成熟、再高贵的家伙,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少女。未经青事,不懂春色。 现在一朝开了荤,大概也回味着。 “不玩了哦。”鄀梨哄着她,“我累了。” 鹤希其实很想说,她没想这么些。 她只是那个瞬间,本能地,想要继续和鄀梨拥抱。 原来这个只对她有金钱要求的女人,竟然给了她世界上最温柔的怀抱。 原来和人接触,以一种这么紧密的姿态,是真的可以得到温暖的。 她想,她有些上瘾了。 “不玩了。”她说,“再抱一下?” 鄀梨觉得鹤希脑子不对劲,但是被抱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于是鄀梨点了点头,任由鹤希抱着她。 安分了不到三秒钟。 鄀梨开口:“抱都抱了,那房子的装修也包了吧。” 鹤希没生气,下巴枕在女人的肩膀上,轻轻笑了下。 她终于学会了开玩笑。 “放心,我的小鸟,不住样板房。” 两人磨磨蹭蹭出门的时候,老赛已经准备好叫人来打扫房间。 鄀梨去看鹤希的脸色,发现她竟然对自己造成的垃圾没半点羞耻心。 哎。 这就是女人。 坐上车的时候,鄀梨记起来昨天大动干戈的时候接到了林小林的电话,还答应她今天拨回去,于是连忙反手给林小林拨了一通电话。 “喂,小林。” 林小林一夜没睡好。 她已经脑补了她家女演员在金主手下要死不活被折磨的场景,现在听到鄀梨的声音,林小林顿时放开嗓子嗷了起来。 “姐,你还活着啊!!” 鄀梨感觉自己的额角流下了一滴无形的汗水。 “活着啊。”她吊儿郎当地说,“开什么玩笑?人总不会真的□□死。” 林小林: 赛管家:我什么都没听见。 鹤希:懂了。 有的人又想挑战极限了。 作者有话要说:无聊加餐了,把昨天没做完的饭做完了,感觉对人物关系还挺有影响的!老餐馆用餐。 怎么才能让盗文鬼看不到饭呢!气死了!看盗文的不配吃饭!!我讨厌你们! ---预收!!!涨不起来预收我就去写言情了呜呜呜,失业的女人,总是要赚钱的! 《放学来我家》 高三在即,非主流叛逆少女荔栗被拉着去见父母的好友。 初来乍到,荔栗背着吉他,染着红发,眉钉闪着银光。 她看向那个温柔高雅的女人,女人说:“以后放学来我家。” 荔栗切了一声,心想凭什么。 “你是我爸的女友吗?” 裴苏雪摇头。 荔梨又问,“那你是我妈的女友吗?” 裴苏雪还是摇头。 荔梨噢了一声,说,“那你考虑考虑做我女友吧。这样我放学就来你家。” 裴苏雪轻笑,弹了下她的脑门:“小孩,想什么呢?” “裴苏雪,我——” “叫我阿姨。” 荔梨瘪嘴,在女人的温柔却有力的目光下,憋出了三个字。 ——小阿姨。 后来,这三个字成为了她的良药,她的未来,她梦寐以求的存在。 cp:中二叛逆天才少女x温柔黑莲花大姐姐 避雷:十三岁年龄差,姐姐有恋爱史。 【没早恋,无血缘】 第26章 电话这端,林小林强迫自己清醒一点。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发出清脆的声响。 人,不能随随便便被鄀梨的疯言疯语给带偏。 人,要学会找到清醒的自己。 没错! 再给自己加油鼓劲以后,林小林找回自己的理智,一鼓作气地对着电话那端的鄀梨说,“鄀梨姐,你在微博上评论粉丝的话都被好多人拿来炒作了啦,现在全网都知道你出柜了。” “怎么样呀?” “徐总还来问我,你这么做是不是不想干了。” 徐薇然,又跑出来打什么酱油啊? 鄀梨昨天没睡好,困得打了个哈欠,眼底染上水色一片。鄀梨漫不经心地问,“所以呢?” 听出了她声音里的散漫,林小林有些着急。 “鄀梨姐,你是不知道,现在圈子里都要炒cp的。你要是这么早出柜的话,估计男明星都不会找你了,女明星也不太敢找你了。后面合作的时候,都很难发通稿呢!” “我们现在事业刚刚起步,就这么直接断掉所有可能性的话,也太可惜了啦!” “徐总还说,你在做这些事情之前都应该先跟公司报备一声。”林小林的声音越来越小,“她说你这样会给公司带来麻烦的。” 鄀梨根本不关心徐薇然的想法。 她问,“你呢?” “啊?”林小林脑子卡壳了。 鄀梨说:“你怎么想的?” 林小林虽然在人脉上是个废物,但好歹也是个追过星的粉圈少女,了解一些市场的基本走向,在粉圈也有认识的人。对于现在时下最流行的吸粉手段,是有一些心知肚明的。 鄀梨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出柜,几乎是断了所有最容易的路。 于是林小林说:“我也有点赞同徐总的意见啦,我觉得她说得还蛮有道理的。炒cp在现在的圈子来说还是很重要的。很难找到不炒cp的演员会明星了。无非就是明着来和暗着来的区别。鄀梨姐,咱们这么决绝,会不会路不好走啊?” 鄀梨一听林小林的担心,都觉得好笑。 “原来小林你之前还想过让我和男明星炒cp?” “你不是喜欢女人吗?”鄀梨问。 林小林抠抠自己的脑壳,焦急地说,“我喜欢女人,但不代表全世界都喜欢女人啊。” “未必哦。”鄀梨心想,这是百合文,万事皆有可能。 再说了。 “你觉得我好看吗?” 面对鄀梨这么神经叨叨且经常出现的问题,林小林很认真地说,“好看。” 鄀梨又问,“那你觉得那些男的好看吗?” 林小林傻了:“啊?” “别啊,你就告诉我,你觉得他们好看吗?”鄀梨直截了当地问。 林小林觉得说人坏话不好,但是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委婉的言辞。 “我觉得长得各有特色。” 鄀梨切了一声。 “大晚上的就是百鬼夜行。”她吐槽道,“稍微有个长得能看的就要被说干净,谁要跟这群人炒cp啊!” “这能是炒cp吗?” “笋干炒腊肉还差不多。” 扑哧。 赛管家没忍住,死死憋住的笑意漏了几分出来。 鄀梨还在告诉林小林她的意图,“先甭管我是不是出柜,要是这种方式能让这群男的远离我,我很乐意。你以后也少打这个心思,我不需要。” 娱乐圈的男人,鄀梨觉得跟炸-弹差不多。 被万人捧着,自诩天神,这样的人,能够尊重别人? 未必。 跟这种人炒cp,对鄀梨来说,就是舍身炸粪坑。 人可以为了钱做很多事,但不能,至少不应该吃屎。 一想到自己为鄀梨策划的完美职业路线告吹,林小林有些垂头丧气,没精神地应了一句:“好吧。” 然后鄀梨语气一拐,说,“不过炒cp还是可以考虑的。” “别和男的。漂亮妹妹我可以啊。” 林小林高兴了,赛管家沉默了。 原来有些真的是不怕死。 鄀梨挂了电话,一抬眼对上赛管家古怪的眼神,没整明白。 “干嘛?” 赛管家没吭声,鹤希坐在鄀梨的身边,反复咀嚼着那四个字。 “漂、亮、妹、妹。” 哦豁。 鄀梨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身边坐了个醋精。 “只是商业合作啦。”鄀梨想把这茬糊弄过去。 鹤希挑了挑眉,指了指鄀梨,又指了指自己。 鹤希:“我们也是商业合作。” 鄀梨麻了:“你说的有道理。” 鹤希颇有耐心地说:“人应该学会尊重自己的合作对象。” 鄀梨点头:“是是是。” 鹤希看得出鄀梨的敷衍,心里有点不痛快,她蹙眉思忖片刻,说了两个字。 “房子。” ——嗙! 天空一道巨响,房奴闪亮登场。 鄀梨抬高手举止太阳穴处,以一种绝对的壮严发誓:“我亲爱的金主大人,我绝对不主动跟任何人炒cp。” “男的女的都不。”鄀梨自行补充道。 鹤希点了点头,然后很有礼貌地问,“炒cp是什么意思?” 鄀梨两眼一翻,只欲转头离开。 只可惜这是车上,她若是走,只能跳车。 所以这个人为什么连炒cp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还要吃醋啊!!哪里来的这么强的占有欲啊!! 鹤希再次问了一遍,有点倔强。 “炒cp是什么意思。” 鄀梨觉得,自从两个人负距离接触以后,鹤希对她的态度有些转变,但具体怎么转变,鄀梨说不好。主要是她跟鹤希虽然都啪啪了一觉,但也没多熟悉。准确来说,身体很熟悉,心灵未必。 但鄀梨很自觉地把这一切的转变归功于她无人可挡的body魅力!! 这就是美女的实力!! 当代魅魔也不为过了朋友们。 鄀梨在心中得意,大发慈悲地对着鹤希解释,“炒cp,就是把两个人放在锅里炒,然后做饭给观众吃。” 鹤希不用说话,只用看着鄀梨,就能用眼睛表现出自己的控诉。 你在骗我。 鹤希的眼睛这么说。 鄀梨拿出哄小孩的耐心。 “没有。我怎么会骗你呢?”鄀梨捧起鹤希的脸,凑过去亲了下她,“我最喜欢你啦。” 女人笑得开朗明媚,像一朵开在春野里灿烂的花。 她的声音很好听,是白砂糖冲开的甜水,在玉瓷里碗里晃悠着,诱惑人去品尝。明知这甜是掺了水分的,非本意的,可人还是忍不住去饮。这是凝视深渊的罪孽。 鹤希知道鄀梨是个骗子。 一个好看的骗子。 “你不喜欢我。”她很平静地戳破这句甜言蜜语,“你又在撒谎。” 鄀梨嘟嘟嘴,小心翼翼地拉过鹤希的手,食指先触碰到对方的食指,然后顺着往下,一点一点,最后十指紧扣。 “我喜欢你。”鄀梨的掌心传来的温度,似乎在反复为这一句谎言加热。 鹤希难以明白此刻自己的心情,鼓鼓的,胀胀的,又难受,又有些甜蜜。 眼底都是这个好看的女人的模样,一个骗子。 可是如果一早就知道她是骗子,却又信了她的谎言,这又该怪谁呢? 鹤希说:“放手。” 鄀梨没听话,拉着她的手,笑得很漂亮。 看,又一颗心,要在骗子的计量下被俘获。 人就是这么无聊的生物,稍微耍点花样,就会动摇。 鹤希只好转过头去,她看见车窗里倒影中的自己。那一双一向对一切事物都胸有成竹,扫一眼就可窥破程序代码中的漏洞的眼睛,现在,轻轻眨了眨,露出了一丝茫然。 而在这个瞬间,许久没有发声的小花忽然发出了提醒。 【大佬宠爱度提升。当前宠爱度:20。】 20—— 鄀梨脸都要笑烂了。 20,又名100的四分之一,代表着她可能已经完成了四分之一的任务。 这20到底是怎么来的? 因为她昨夜的表现吗? 如果是的话,鄀梨简直都想直接叫赛管家打个转盘调换方向。 有这本事,还出什么家门啊? 就不舍昼夜不舍昼夜不舍昼夜就好了啊! 四次算二十分,除下来一次五分,那她只要再被搞个十二次,她就可以滚蛋了! 一直憋着没说话的小花忍不住跳出来。 小花:【玩家,你的数学好像有点问题。】 鄀梨:“?” 小花:【20是100的五分之一。】 鄀梨:“” 小花:【如果这样换算的话,还需要十六次。】 鄀梨:“我是文盲,懂?” 小花弱弱地点了点头,退去了一边,隐藏了起来。 文盲说什么都对。 :) - 那天以后,顾桑桑就再也没接到剧组的电话,整个人都有些心慌。 乔云霜作为她的女朋友,想逗逗她开心。 正好新戏的定金下来,之前鄀梨的房子又转身卖了出去,乔云霜的账户上多了一笔可流动的资金,她便想着再买一套房子投资。也借着看房子的事情,带顾桑桑去散散心,哄哄她。 顾桑桑看了眼乔云霜要带她去的楼盘的价格,心里舒坦了一些。 两人出门的时候戴了墨镜,顺了个口罩。怎么说呢,也不是特别上心的那种的伪装,真要被认识的人一看,就能认出来。 为了这事,顾桑桑还特意提前联系了狗仔,叫人蹲点守着,就等她和乔云霜出现的时候拍照搞素材。 她很清楚,一旦顾桑桑和乔云霜这几个字放在一起,就是现在的流量密码。 顾桑桑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机会,不动声色地向外界宣扬她和乔云霜的感情。而这件事,几乎是乔云霜默认的。她们都心照不宣地在这个事情做出了一样的决定。一份对事业有助力的爱情,对于乔云霜和顾桑桑这样的人来说,才是最好的爱情。 但谁也没有在这个过程中发问,讨论于众目睽睽之下,暴露出的这些碎片和情感,到底有几分真,有几分假。或者真假原本就不重要。但爱意能够兑换成金钱,那么这样的爱意才最有意义。 顾桑桑都已经暗地里想好了今天跟乔云霜出行去看方、买房的通稿标题。 乔元素携爱妻出行,甜蜜加倍 为了一掷千金,乔云霜再买豪宅赠美人 可恶!影后和小花请不要再喂狗粮啦! 顾桑桑的一个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但事实上,她满怀着信心来到了售房的地点,原本打算自然地取下自己的墨镜,然后‘不动声色’地露出自己的身份,叫周围的人都知道她顾桑桑和乔云霜来了此处,引起在场的人的一通关注和欢呼。 哪知道当顾桑桑取下墨镜,准备一甩发丝,来一通逍遥的姿态的时刻。在退去了黑色的墨镜滤镜的世界里,顾桑桑只能看到一个人——那个人就是鄀梨。 鄀梨受了优待,被售房部门的经理专门伺候着,跟在身边,点头哈腰地询问着一些相关的问题: “鄀梨小姐,你觉得这套怎么样?顶层大平层,配一个三百平的花园在楼上,一梯两户,景色绝佳,特别适合你这样的美人。” 鄀梨听得耳朵仿佛在被马杀鸡。 怎么说呢?有些人能够坐上销售经理的位置,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光是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就说得她心里通透畅快,很是高兴。 偏偏鹤希听了,皱了皱眉头,说:“顶层不好,阳台也不方便打理。” 鄀梨不悦,暗自问鹤希,“你不会给我配打理阳台的人吗?” 鹤希困惑地看着鄀梨:“我们之前达成的交易里,没有包括这一项。” 可恶! 鄀梨只好依依不舍地跟她梦想中的顶楼花园道别。 “有别的吗?”鄀梨问。 经理连忙点头,赶紧搜索资料库,也检索自己的大脑,挖掘更多的夸赞词汇,对着鄀梨说,“当然啦鄀梨小姐,我们觉得这个复式的房子也不错,也很适合你。一个人住起来也不会太大,而且很温馨。落地窗非常舒服,到时候站在窗边,肯定有一种俯瞰城市的感觉。” 鄀梨一听,又心动了。 她拽了拽鹤希的袖子,说,“买这个要不?” 鹤希不太乐意。 “复式爬楼梯,容易腰间盘突出。” ——我信你个鬼啊! 鄀梨瞪了眼鹤希,叉着腰问她,“你是不是就是不想给我买房子?” 鹤希无奈极了。 “没有。” 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澄清自己的清白。 最后看着鄀梨控诉的眼神,鹤希把所有狡辩或解释的话都化作了两个字。 “都行。” 似乎觉得这两个字不够表达自己的态度,又多说了几个字。 “看你。” 鄀梨感觉有被敷衍到。 “那我买这个顶楼到底是行还是不行?”鄀梨问。 鹤希无奈极了,“行。” “给我配打理花园的人不?”鄀梨契而不舍地追问。 鹤希没吭声。 鄀梨知道如果这是一笔交易,那么她一定要交付给鹤希足够多的东西才可以。于是她踮脚,凑到鹤希的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今天晚上陪你玩。”鄀梨顿了顿,把后半段话又慢悠悠地讲完,“想玩什么都可以。” 作为一个初初打开新地图,脑子里有无数设想的人,鹤希表示,听到这句话,的确对她来说算是一个很大的诱惑。 鹤希轻笑了下,看了眼,鄀梨,“你确定?” 鹤希看过来的眼神仿佛就在说:鄀梨,你就为了一个平层顶楼花园,这么拼? 鄀梨才不在乎呢。 反正不管鹤希怎么玩,爽的都是她自己。 又爽又有房子赚! 何乐而不为! “好不好嘛姐姐。”鄀梨抱着鹤希的手臂撒娇。 被鄀梨引以为傲的up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现在鹤希的手臂被包裹着,大庭广众之下,鹤希顿时脸红了起来,她作势要把手抽走,却被鄀梨狠狠地阻止了。 “好不好嘛姐姐~” 女人说的这两句话仿佛是一道魔咒,搞得鹤希快要被燃烧掉理智。 “好。”她还能说什么? 眼看鄀梨得意地放开手臂,转头跟那个销售经理聊房子的相关事宜的时候,鹤希看了眼自己刚刚被鄀梨抱住的手臂,低笑着摇了摇头。 磨人精。 就是这种时候,顾桑桑看见了鄀梨。 两眼一瞪大。 乔云霜也看见了鄀梨,但她比顾桑桑看得更多一点。她注意到了站在鄀梨身后的女人,那个女人气势很足,跟周围的人都格格不入。 鹤希注意到有人不善的目光,顺着目光回头看过去,然后看见了两张没见过的脸。 好像是有点印象,但是没太多印象。 鹤希想,应该是无关紧要的人,不然她会记得很清楚。 这边,鄀梨正沉浸在马上要拥有一套房子的喜悦上。 跟着经理扯了半天。 “全款还是贷款?你等等,我问问啊。”鄀梨小跑到鹤希身边,仰着头看着她,问,“姐姐,咱们全款还是贷款?贷款我可不还哦。” 鹤希看了眼鄀梨,对着销售经理说:“记我账上。” 就他妈四个字,狠狠地让鄀梨觉得自己有被装到。 她不甘心地问,“你怎么买房跟买菜一样?” 鹤希轻轻歪了歪头,问出了一句叫人直呼不公的话。 她说:“难道不是吗?” 对于鹤希这样的人来说,菜市场是她从没有探索过的禁区。而在许多人一生都没办法到达的地方,鹤希却生来就在站在这里了。她来到这里,就如同人们在菜市场里闲逛一样,那些房子就是菜品,供她挑选。 销售经理看出了鄀梨脸上震惊的神色,忙凑过来跟鄀梨解释,“鄀梨小姐,是这样的,鹤希小姐是我们这边的常客。” “别的你不用担心,我们肯定都安排周全。” “但是有一个小小的问题,这个房子,到时候写在哪位的名下呢?可能需要提供一些证件。” “写她。” “写我!!” 鹤希和鄀梨几乎是同时回答。 销售经理笑了笑,哎了一声。 鄀梨甚是欣慰,抬手拍了拍比她高的鹤希的肩头。 “孺子可教。” 鹤希懒得搭理她。 她始终注意到右侧方传来的目光,那奇怪的视线让她觉得不舒服。鹤希感受到这目光在鄀梨靠近她以后就变得更为热烈了,于是忍不住猜测,这目光的主人是否和鄀梨有关系。 她偏头,长发散落,轻声问:“那两个人你认识吗?” 完完全全沉浸在房子带来的喜悦中的鄀梨这个时候才抽离出来,脑子清醒了一点,看向鹤希示意的方向。 哎呀,不看还好,一看不得了。 怎么会这么机缘巧合地在这个时候遇到了顾桑桑和乔云霜呢? 老天爷,这不是给她打脸装逼的机会吗? 鄀梨当即死死挽住鹤希的手臂,在她都没注意的时候,拽着她往顾桑桑和乔云霜那边走。 顾桑桑和乔云霜两人也像是有心电感应一样,在鄀梨做出行动的那个瞬间,两个人本就黏糊糊凑在一起的身体,现在靠得更近了,跟一个连体婴儿不相上下。 鹤希被拐得莫名其妙,人生中少见地走路的时候甚至踉跄了两下。 鄀梨率先开口:“好久不见。” 鹤希偏头看了眼鄀梨,发现这女人的脸上写满了斗志两个字,笑容里藏着一种浓郁的杀气。 好可怕。 鹤希心中忍不住想到。 可是—— 也有点可爱。 因为鄀梨看上去很像是一只蓄势待发准备战斗的母鸡,要护蛋的那种。这么想着,笑点奇怪的鹤希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很微小的一阵笑声。 却引来了鄀梨和顾桑桑、乔云霜的关注。 鄀梨刚忙不着痕迹地屈肘撞了鹤希一下,在顾桑桑和乔云霜看不见的角度,鄀梨狠狠地瞪了鹤希一眼,鹤希甚是无辜。 两个人用眼神交流。 鄀梨:你干嘛?别给老娘掉链子。 鹤希:ok。 鄀梨:装高冷,好吗? 鹤希:嗯。 鹤希收敛神色,化为高原上最后一朵绽放的雪莲,熠熠生辉,圣洁无比。 乔云霜现在脸色很难看,她虽然看不见鄀梨和鹤希在干什么,但是能够看出两个人亲密的互动。这样的亲密,是她之前所没有的。或者说,鄀梨曾经想对她做过,只是被她拒绝了。 顾桑桑的脸色更不好看。 她本来以为,满心以为,鄀梨还全副身心都挂在乔云霜身上。所以赢得了乔云霜,就胜过了鄀梨。 但是她好像猜错了。 鄀梨现在,身边竟然有了另外的人。 顾桑桑一定要默不作声地深呼吸好几次,才能够心平气和地开口说话。 “好久不见。”顾桑桑皮笑肉不笑,拿在手里的墨镜都在颤抖,“最近真有缘。” 鄀梨哎呀一声,把头靠在鹤希的肩膀上。 两个人还没有在外人面前这么直接的亲密过。 鹤希一下就僵直了身子,但她把这一份小状态遮掩的很好,一张死鱼脸绷得十分到位,让人看不出她的起伏。 “是呀。你们来买房吗?”鄀梨问。 顾桑桑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一个进攻的可能。 她抬头看了眼乔云霜,想要得到乔云霜的配合,哪知道乔云霜只是沉着一张脸,看着鄀梨,也看着鄀梨和鹤希两个人紧紧相贴的地方。 没办法,顾桑桑只好自己站在这搭好的戏台上,把这一出好戏唱完。 “嗯呢,我们刚结婚。”最后两个字被顾桑桑咬得很重,作了一种刻意的强调。“想来看看新房。” 哦呀。 鄀梨心里早就愤怒翻涌,一想到原主的遭遇,便觉得这两个人的行为有的时候可以用令人发指来形容。但她在这个时候,还是笑了出来,看着顾桑桑,很是温柔体贴地说,“是吗?恭喜呀。” 顾桑桑没放松警惕,果然,她就又听到鄀梨说,“是不是我的家睡着不太舒服呀?” 顾桑桑保持着笑意,说:“没什么,就是感觉风水不好。” “噢?”鄀梨眨了眨眼,问,“那你们打算买哪里?” 她指尖一指,面前的沙盘上摆着房子的模型。那些精巧的,细致的小房子就在这小小的一个桌子上。就连那树木和花草都是如此的栩栩如生。仿佛有生命诞生在这一片楼宇之间。 鄀梨有个怪癖好。 她买不起的房子的时候,都喜欢来楼盘开售的地方看房屋的模型。 看多了,心里总会有一些奇怪的怅惘。 现在,是她们站在这里低头看着楼宇的模型。 但是谁又能够保证,某一天,不是有别人在低头看着她们呢? 就像此时此刻,她和顾桑桑这样的碰面,一定被小花拿去当做了直播素材,此刻正在网站上热烈地播放着。 鄀梨猜得没错。 自从小花被鄀梨收服,两个人之间签订了直播金币的交付协议以后,她对于鄀梨的这个直播事业,那简直是十分看重。在尊重鄀梨的基本隐私的情况下,拼了命地寻找和不放过任何一个有看点的时刻。 眼下这种大家最爱看的对战撕逼环节,小花当然也没有错过。 此刻,小花躺在虚拟的房间里,看着屏幕上刷过的一条条弹幕,乐得不行。 然后,一行字叫她整个机器人都为之一振。 【用户k4394进入直播间。】 k4394,系统管理员。 小花顿时生产了一种做贼心虚的情绪,她很担心系统管理员k4394来到这个房间是为了扫黄打非,惩恶扬善——噢,她被玩家带坏了。她的意思是说,她很害怕系统管理员k4393是来侦破她和玩家之间的协议的。 小花和鄀梨之间的协议算不上违约,但是也算不上正轨。 除了她,没有哪个系统被玩弄于鼓掌之中。 小花很紧张,机器人那不存在的心脏都在跳动。 直到她看到系统管理员k4394给鄀梨投了刷了个星际舰艇。 ——呼。 小花松了口气。 看来系统管理员k4394不是来查案的,而是来找乐子的。 本来都有些偷懒的小花顿时爬起来,开始继续认真捕捉直播画面。 画面中,顾桑桑正凝视着面前的房屋模型沙盘,然后指尖一指,落在了一个有顶层花园的位置上。 顾桑桑固定着指尖的位置,另一只手拉着乔云霜的衣袖,撒娇地拽了拽,说,“云霜姐姐,买这里吧。” 一直沉默到现在的乔云霜看了眼鄀梨看好戏的眼神,又看着顾桑桑期待的目光,挤出一个笑容来, “好啊。”她答应了。 顾桑桑给了乔云霜一个得意的眼神,然后叫来了刚刚一位服务人员。 顾桑桑高兴地说:“我们要买这套。” 服务人员面露喜色,“当然可以!” 顾桑桑看了眼乔云霜,乔云霜懂了她的意思,补充着说,“我们想首付付全款的百分之五十,可以吗?” 百分之五十,对于这套房子来说,也有几千万的现金流了。 服务人员一想到自己卖出这套房子要拿到手的佣金中介费,脸都笑开花了。 “当然可以!” “等等!”鄀梨叫了停,她慢悠悠地说,“买这套,不行吧。” 顾桑桑抬眼瞥了她一眼,“为什么不行呀姐姐?”这种时候,她都还不忘记和鄀梨‘姐妹相亲’。鄀梨只能说,顾桑桑比任何一个她自己演戏的时刻还要入戏,还要有信念感。 “因为——”鄀梨话没说完,刚刚替她们去办手续的那位经理拿着资料走了过来,整个人都被从天而降的巨款给砸得喜笑颜开,看着鄀梨和鹤希的时候,就仿佛看见了两个送财童子。 “鄀梨小姐,鹤希小姐,你们的手续办好了。” “只要签个字就行。” 顾桑桑见此,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来。 果然,鄀梨眉飞色舞地对着经理说,“来,经理,你给这两位客户介绍下,这套房的情况。” 鄀梨指的那套房,就是刚刚顾桑桑看上的顶层花园大平层。 经理看了眼顾桑桑,又看了眼鄀梨,清了清嗓子,很平稳地说:“这位小姐,不好意思,这套房刚刚已经被这两位小姐买下来了。不如我再带你们看看别的房?” “买下来了?”顾桑桑和刚刚准备替她们卖房的服务人员中介齐齐发出了诧异的声音。 等等—— 服务人员中介捂住了嘴,连忙退到一边去。 “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这好像不是她的场合qaq 顾桑桑对着经理强调,“这位经理,我实在是很喜欢这套房。我们愿意花拿出百分之五十来做首付。一次性。” 经理更是尴尬了,抠了抠后脑勺,小心翼翼地说,“是这样的女士,这两位小姐真的已经买下来了。”他缓缓加了两个字,“全款。” 鄀梨贱兮兮地靠在鹤希的身上,拉着自己的耳朵,活像一个招风耳,明知故问地说,“什么呀?我听不清?” 鹤希瞪了眼鄀梨,鄀梨此刻玩心大起,根本没在意。整个人乍一看上去就是那种狗仗人势的家伙,还特别明显,一眼就能让人知道,鄀梨现在就是个忽然傍了个大款的准备耀武的坏女人。那小腰扭得可得劲,嘴巴叭叭的,一看就没少在枕头边煽风点火。 经理埋着头,又重复了一遍。 “全款。” 啊呀。 鄀梨这心啊,顿时舒畅无比了。 她放开鹤希,扭了两步,走在顾桑桑的面前。 乔云霜这下派上了用场,像个保护者一样挡在顾桑桑的身前,看着鄀梨,用一种恨铁不成钢地语气说:“鄀梨,我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作贱自己!” 如果说,鄀梨对顾桑桑只是玩笑式的嘲弄,那么她对于乔云霜,便是充斥着真切的不爽和恨意。 这个女人,明知道原主除了收租什么都不会,除了她没一个熟悉的人,居然就这么狠心地把她丢在了外边,不顾她死活。 鄀梨冷笑一声,干了她穿过来至今,最爽的一件事。 她抬手,当着所有人的面,扇了影后乔云霜一巴掌。 场上爆发出看戏的惊叫,顾桑桑更是吓了一跳。 鹤希没想到鄀梨会动手,她上前一步,又想到那些资料里的内容,鄀梨的过去,便没有阻止她。 乔云霜被扇偏的头缓缓挪过来,不敢置信地看着鄀梨。 “你打我?” 鄀梨毫不客气地又扇了一巴掌过去。 用力太猛,她都疼得甩手。 “还需要我再打你一次让你清楚地意识到我是在打你吗?我想乔影后的脑子没有这么不好用吧?” “你——” “你什么你?乔云霜,我告诉你。”鄀梨恨不得一下长高二十厘米,好低头看着乔云霜,戳着她的眉心讲话,“我这辈子只作贱过自己一次。” “那就是爱你。” “全心全意地爱你。” 鄀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只感觉胸中涌动着一些莫名的情绪。她知道这份情绪不是属于她的,或许,这样的波动,属于另外一个人。 属于原主。 她曾经那么信任地,那么肝脑涂地地爱过乔云霜。 最后什么也没得到,命丧乔云霜和顾桑桑的意外之中。 如果不是她的到来,那么属于原主的一切都会消失。这个世界上都不会有一个人知道,她,原主,是乔云霜的青梅竹马,乔云霜的前妻。在这一次的故事里,她竟然连做一个恶毒女配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简简单单,没头没尾地死掉了。 乔云霜似乎想动手,但是碍于周围的人,她无法。 于是乔云霜连忙戴好墨镜,拉高口罩,转身走了。 顾桑桑被她遗忘在身后,很是尴尬。 但她没走,她站在鄀梨的面前,看了好几秒,忽然问了一句话。 “鄀梨,你活过来了是吗?你知道了一切。” 鄀梨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种慌乱,也看出了一种狠毒。 是了。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鄀梨长久以来的困惑有了答案。 玩家顾桑桑通关以后,许下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我希望鄀梨永远地死去。】 她的愿望达成了。 所以新的‘鄀梨’来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是谁日万第一天就想放弃了?脖子和手都要断了。 果然不想赚钱的时候最快乐。朋友们呀!!我也没有买过房的呀!全都是yy! 第27章 行驶的保姆车内,气氛严肃。 回程的路上,顾桑桑一言不发。她像是一个抓住自己了老婆跟别的女人厮混的正宫娘娘,此刻正生气万分。顾桑桑板着一张脸,故意别过头去,不看乔云霜的表情,也不让乔云霜看到她自己的表情。 两个出门的时候挽着手臂十指紧扣,打定主意要叫人偷拍然后在互联网上再宣传一波两人恩爱感情的女人们,现在却背对背,各自看向属于各自方向的车窗,企图用沉默遮盖一切。 等等—— 顾桑桑脑子里忽然一道电光闪过。 狗仔!!! 顾桑桑想,狗仔他如果一直在蹲守,并且位置得当,那么一定可以拍到刚刚发生的一切。 一张鄀梨狠狠打了乔云霜的照片。 这样的照片如果放在网上,顾桑桑都不用出力,乔云霜的粉丝都能像恶虎吞食一般把鄀梨撕了个粉碎。 而且这样的照片爆出去,在这个紧要关头,鄀梨不好的新闻一定会影响到导演对于演员的选择。 或许,看了这样的照片,《大棠美人图》的角色天澜就是她的了。 顾桑桑连忙拿出手机,联系狗仔。 顾桑桑:【照片拍的怎么样?】 狗仔回消息很快。 狗仔:【有很好的料,能做一道好菜。】 顾桑桑:【发我。】 狗仔:【哎,顾小姐,可别着急。现在我手里的照片,可不是之前的价格了。】 顾桑桑顿时一口血上涌塞在喉咙里呛出了血腥的甜味。她意识到,现在她面对的那个人,或许准备坐地起价了。 顾桑桑冷了脸色。 顾桑桑:【你什么意思?】 狗仔倒是她这半点子威胁没有的语气一点也不害怕。现在,东西都在他的手里,需求方颠倒,他才是那个手握王牌的人。现在,应该是顾桑桑听他的话。 狗仔贱笑一声,给顾桑桑发了条语音。奈何顾桑桑旁边坐着乔云霜,她只好小心翼翼地点了转文字。 狗仔说,顾小姐,现在我手里的照片,足够毁了你们所有人。如果想要照片,起码应该给点诚意。 顾桑桑心里七上八下,想着这件事,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她看了一眼乔云霜,乔云霜侧身对着她,只能看到她的侧脸。 有一个瞬间,顾桑桑忽然想,毁了就毁了,干脆大家一起烂在泥地里算了。 可是她不甘心,顾桑桑的指甲狠狠刺着她的掌心,几乎快要把她的掌心给刺破流血。疼痛没有让她清醒,却叫她心里的恨意叫嚣痴狂,吵闹无比。而在这个时刻,顾桑桑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是一种机械的音调,带着冷淡,但不知为何,这声音让顾桑桑听起来,竟然像是在嘲讽。 那个声音说:【玩家顾桑桑,欢迎重启金丝雀系统。】 顾桑桑熟悉无比地点开界面,看到乔云霜依旧绑定在她的攻略对象上。 上面的字眼清晰无比地写着:乔云霜,宠爱度降低。 顾桑桑微微低头,让长发遮挡住自己的阴冷的目光。 没关系。 顾桑桑安慰自己。 她能拿下乔云霜一次,她就能拿下乔云霜第二次。 她既然能够许愿让“鄀梨”死去一次,那么,她也可以许愿第二次。 只是重生——这一切诡异事件的开始,让顾桑桑忍不住去推测,鄀梨能够有今天一切的变化,都是因为同样的系统。是了,系统!今天她身边站着的那个女人,难道就是鄀梨的攻略对象? 顾桑桑忙莫不做声地和她的系统沟通起来。 顾桑桑:【鄀梨也是玩家?】 系统:【抱歉,我们不能透露更多信息。】 顾桑桑:【她身边的那个女人,也是可攻略的对象?如果是的话,我可以更换攻略对象吗?】 系统:【由于玩家顾桑桑现在是重启模式,暂时不支持更换攻略对象。】 顾桑桑:【暂时不支持?】 系统:【尚且不满足更换条件。】 顾桑桑:【更换条件是什么?】 系统:【抱歉,我们不能透露更多信息。】 顾桑桑: 每次跟这个破系统说话,顾桑桑都气得讴一肚子血。 算了。 顾桑桑看着自己的界面,又看了一眼乔云霜,心中多了几分自信。 鄀梨也重生参加了这个游戏又如何?死之前没有赢过她,再重获一次,又能够胜过她几分?想来她那天试镜的时候呈现出的表演能力都是跟系统兑换的,呵呵,现在她重启了系统,等她完成任务以后,她也会兑换!到时候,她就再也不用羡慕鄀梨了。 坐在顾桑桑身侧的乔云霜完全没有注意或者理会到顾桑桑的情绪与心思,毕竟她现在自己的思绪和灵魂都有点游荡。 乔云霜的脸上很难看,大抵是整个人还沉浸在被当初只会缠着她、粘着她的女人扇巴掌的震惊中。 在乔云霜看来,她最为不屑的那段记忆,理所应当成为鄀梨的珍贵回忆。 毕竟过去的日子里,鄀梨是如此渴求得到她的回应。像是一只苦苦等待的小狗,在家里,在乔云霜和她自己铸造的爱的巢穴里,每天等待着乔云霜的出现。乔云霜可以很笃定地说,她从来没有爱过鄀梨。但她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刻,当她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无论被她如何折磨伤害,都会保持着对她的爱意时,乔云霜就会充满了一种自得。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曾经被这她厌恶过的爱意所鼓励过。 现在,那一点小小的,微弱的支柱彻底消失的时候,本该得偿所愿的乔云霜,心里却生出了一些微妙的、混杂的情绪。 不甘心、愤怒、还有恨。 被鄀梨当着这么多人打,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乔云霜当时走出众人目光之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她的经纪人来这个地方赶快紧急处理这次的问题。天大地大,名声最大。她是活在镁光灯下的人,有无数人都在看着她,她不得不这样做。 当初选择和鄀梨隐婚也是一样。 有这么一个没用的老婆,对她的人生和事业毫无助力。甚至可以说,鄀梨除了爱她,一无是处。甚至最后连这一点爱都变成了缺陷。 可今天不一样了。 鄀梨打了她。 乔云霜思索着鄀梨这样做的原因,然后大脑忍不住弯弯绕绕,最后落在了一个她自己最愿意,也最希望选择的方向。 她想,鄀梨这样做,当着她的面说出这样的话,也不过是跟往常一样的招数。 小狗想要换来主人的关注,第一个选择就是吠叫。 或许,这就是鄀梨吸引她注意力的方式。 乔云霜思来想去的时刻,经纪人给她回了消息。 【乔姐,处理的时候发现现场都有人安排好了。另外,查到那天有狗仔,去联系狗仔的时候,发现照片已经被人买走了。您看看,这狗仔是不是跟顾小姐有关系?如果是落在我们自己手里了,那也没什么关系。】 乔云霜看着消息,皱起了眉头。 是谁先她一步处理好了现场? 跟在鄀梨身边的那个女人吗? 她的金主? 不知为何,乔云霜的心中涌出做比较的心思来。 至于顾桑桑找狗仔拍照这件事,相处这么久,其实乔云霜都知道。但她喜欢她这点小心机,且又无伤大雅,每次顾桑桑拿到手的照片都会跟乔云霜说一声,再放到网上,又炒热一波流量。对她和顾桑桑的事业都有帮助。 只是今天—— 乔云霜看向顾桑桑,顾桑桑恰好也正转头看向她。 乔云霜温和地说:“桑桑,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顾桑桑心里百转千回,此刻看着乔云霜,脑子里只能想到宠爱度好感度降低这件事,一想便觉全身恶寒,愤怒不已。但她在面对乔云霜的时候,演技总是很好的。她乖乖点头,以乔云霜一贯最喜欢的姿态,眨了眨眼,说,“云霜姐,我也有件事想告诉你。”她声音软软糯糯的,还带着一点颤抖和娇气,很可爱。 顾桑桑低着头,两根手指缠绕着,翻来覆去,就像是在玩搅搅糖。 “是这样的,云霜姐。我想着今天是你要带我去看房的日子,就找人守在外面,想要拍一两张照片纪念一下。”顾桑桑说完这话,又偷偷斜着眼睛看了眼乔云霜,特别像是偷吃了主人家食物的小熊猫,两只小手搓个不停,透露着紧张,“但是没想到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对不起,云霜姐。”顾桑桑垂着头,脑袋上那一点点小巧奇怪的发旋,曾经是乔云霜最喜欢看着的地方。她总是抱着顾桑桑,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把吻轻轻落在上面。现在,这一点点小小的奇异发旋,把乔云霜心里的柔情唤回来了一点点。 她叹了口气,说,“没事。” “你把照片给我吧。”乔云霜心里还是不愿意让自己被打的照片留在别人手里,就算是顾桑桑也不行。“我来处理。”乔云霜说。 顾桑桑面色有些难看,她伸手拉住乔云霜的衣袖,珍珠一样的小眼泪那可是说来就来,流淌得哗哗作响,砸在这沉闷的汽车内部,叫人听得一清二楚。 顾桑桑说:“乔云霜姐姐,这个照片现在不在我的手上事情是这样的,我问那个狗仔想要买,可是他说价格好像会有变化所以我暂时还没拿到照片”顾桑桑的话说完以后,乔云霜脸色一变,她眉头紧锁,看上去有些生气。 顾桑桑很少见到乔云霜生气的样子,她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乔云霜对她的态度都是温和如春风一般的。顾桑桑记忆里,乔云霜只有在对待鄀梨、和她提及鄀梨的时候会展现出寒冬一般的态度。可现在却是她自己在面对这个冬天了。 变化来得太快。 顾桑桑在心中冷笑一声。 她听到乔云霜又非常迫切的问了一遍,“桑桑,照片,真的不在你的手上?” 过去,顾桑桑会喜欢乔云霜这样喊着自己名字的语气。现在,她却觉得讽刺无比。 顾桑桑摇了摇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她看见乔云霜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怀疑,而这怀疑刺痛了顾桑桑,顾桑桑扪心自问,跟乔云霜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就算一开始是出于任务。她也以为她们之间至少是有爱的。但现在看来,这份爱有些过于脆弱,容易攻坚了。 顾桑桑茫然地喊了一句云霜姐姐。 她伸手想要去拉乔云霜,手却被乔云霜狠狠甩开。 像是漫无目的开了许久的车辆终于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刹车声一时在静谧的瞬间显得有些刺耳,乔云霜直接狠狠拉开车门,迈开长腿走了下去。走路的时候她掏出了手机,似乎正在跟经纪人沟通什么。她的背影很笃定,离开的时候看不出任何犹豫。 车门大开,顾桑桑坐在车上。风狠狠地灌过来,带着秋天萧瑟的味道,顾桑桑打了个寒战。她看着乔云霜离开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时候之前的所有温存都冻结成冰了。她的耳边还传来了系统的提示音,暗示着大佬的宠爱度又再次降低。 这个时刻,顾桑桑终于无比清楚地意识到,对于乔云霜来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件东西是值得她放在第一位的——那就是她自己。 …… 与乔云霜和顾桑桑的车驶向完全不同方向的那辆车里,正坐着鄀梨和鹤希。 一夜之间忽然变成坐拥两套房的富婆鄀梨脸上维持着笑容,可谓说眉开眼笑,神情里带着怎么也去不掉的欢快。 而与她正好相反的是,鹤希坐在她的身边,神情严肃,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赛管家安安静静地坐在司机位上开车一言不发,不愿意参与到这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战争之中。 鄀梨根本没有察觉到鹤希的心情变化,她现在已经全然沉浸到对未来包租婆生活的幻想里了。脑子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打得哗哗作响,两套房就算她一套只租5000块,一个月收入也有1万块了,更何况今天买下来这两套房出售的出租的价格全然不会这么低。 房子坐落在市区最繁华的地段,面积又大,又是顶层平层。 以鄀梨过往租房的经验,这样的房子月租也得有十几二十万了。 爽死谁了?爽死她了。 鹤希现在只觉得自己身侧传来的那种欢乐氛围,实在是有些让人觉得碍眼,特别是对比此刻她心中的无名怒火而言,对方的喜悦就像是毫无眼见地在浇油点火。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最深浅的音就落在这寂寥的空间中,像是一颗小小的石子,投入了湖心,泛起无数的波澜。 开车的赛管家极为聪明地按动了一个按钮,车内的隔板缓缓动作起来,簌簌的电动声响起之后,隔板徐徐升起,一下阻挡了两个世界,隔开两份空间。 鄀梨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板会突然升起来,她几乎下意识地开始把手搭上自己的衣领,轻轻地挤开一颗扣子,而这样的动作落入了鹤希的眼中,更是叫她的面色黑了几分。 “你干嘛?”鹤希问道。 鄀梨觉得她才是没头没脑摸不清情况不知道要干嘛呢! 这板子忽然升起来难道不就是一种暗示吗?于是鄀梨眨了眨眼睛,很干脆的说:“办事儿呀。办吗?” 这种随意的态度,让鹤希的眼神更加沉了下来。 鹤希说:“你现在就很想要吗?” 突然被这样反问的鄀梨才觉得更加困惑,她看向鹤希,说:“难道不是你想要吗?” 鹤希面色很沉静,摇了摇头。 而她这一个动作就偏偏触发了鄀梨的戏瘾,瞧见她这拒绝的态度,鄀梨顿时眼泪刷地一下流出来,一双好看的猫眼里面沉浸着湖光水色,十分潋滟。 “你原来不想要我。”她就像是那种被欺负的小媳妇儿一般发出了质问。 这故事剧情来的太快,就像是六七月的天气一般波动不定,鹤希面色一僵差点没接住这茬。 偏偏这狗血剧的女主角还在娇柔造作地继续提问,她说:“明明我昨天才和你温情一番,现在你却不想要我了。呜呜,坏姐姐!昨天你在浴缸里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鹤希哭笑不得,她问,“我们什么时候去浴缸了?” 鄀梨哼了一声,“我说去了就是去了!” 鹤希心想,原来阿梨真想去的地方是浴缸。下一次可以试试。 只是——鹤希又问,“我说什么了?” “哇!坏姐姐!”鄀梨拿起小拳拳锤女人的胸口,她眼泪挂着,可怜巴巴地说,“那一夜,你抓着我的手,在我的耳边轻轻对我说,阿梨,我想要你。可是现在!哼!女人的爱实在是变化太快!” 这劈头盖脸的一顿狗血输出,让鹤希实在是束手无策。 心里那一点点乱七八糟的小情绪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股又爱又恨的感觉。就像见到自己家里养了许久最喜欢的猫,忽然打翻了自己的最爱的香水,气血上涌,真想痛骂一顿,偏偏那大猫却翻转了肚皮,袒露了毛茸茸的朦胧的柔软,邀请着主人的抚摸。 鹤希轻轻叹了口气,神情无奈极了,她伸手擦掉鄀梨眼角的眼泪。 面对无法攻克的计算机难题,从来没有叹过气的鹤希,现在却觉得十分不知所措。 她说,“阿梨,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句话完成是给了鄀梨以可乘之机。 鄀梨抬头瞪了她一眼,带着娇嗔的意味说,“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 鹤希只好很直白的说,“我没有不想要你。”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手指顺着眼泪曾经流淌过的印记,一点点往下落在了鄀梨的唇上。 双唇微微张开,泪水的咸苦涩的味道一下就迷乱开来,而女人的手指带着一点点薄茧,触碰在舌尖上,酥酥麻麻的。鄀梨没有忍住,像猫一般伸舌舔了舔,然后,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是顺理成章的。 暧昧首先是从目光和目光的胶着之间诞生的,在紧紧交缠的两道女人的目光之中,有点点的浴火正在被暗暗的擦燃。除此之外,鄀梨的一举一动都像是一根撩人的尾巴,扫荡在了鹤希的心弦上,她上挑的眼眸带红的眼角,还有那微微而来的声音,一下又一下,不停的诱惑着人去抵达。 如果说鄀梨就是那万人景仰的圣地,那么鹤希就是一直前进在路上的朝圣者。她在白雪皑皑的山路的每一处,都留下了自己虔诚的印记。 山高水远,潺潺溪流,朝圣者永不停歇。 等两个人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车已经停下了。赛管家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车,就留她们两个在黯然的车库之中保持着暧昧的静谧。 银色在泥泞之中显现。 鄀梨累得气喘吁吁,不肯再说话。 她一转头去看病秧子鹤希,此刻鹤希正替她收拾着身上的衣服,相较于鄀梨,鹤希总是浑身整齐,端庄大方。 再一看自己的系统界面,大佬的宠爱度根本没有像鄀梨计算的一样有所提升。 骗子! 大骗子! 看鄀梨就越觉得不爽,开始找鹤希的麻烦,问她,“你不是身体不好吗?怎么还有力气?” 不知道是不是吃饱喝足的缘故,鹤希竟然也学会了开玩笑,她伸手刮了刮鄀梨的脸蛋,笑着说,“身体再不好的人吃了唐僧肉也会有力气吧。” 鄀梨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说,“你觉得我是唐僧,我他妈哪里像个光头了?” 或许是女人的表情太过于震惊,鹤希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她其实只是想说,鄀梨是那个妖精。 但被女人这么一提点,鹤希忍不住开始想象女人剃了头发的模样,越想竟然越觉得剃了头发穿着袈裟的鄀梨也别有一番风情。察觉到鹤希眼神的不对劲,鄀梨赶忙狠狠地抖掉了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连忙伸手说,“打住,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鹤希哦了一声,看着鄀梨问她,“是吗?我在想什么。” 鄀梨一本正经的说,“你在想一些不健康的事情。这样不好。现在是国家艰苦奋斗攻克难关的时候,是国家重要的爬坡阶段,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投身于社会主义的伟大建设里,不应该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种不重要的事情上。特别是你作为现在科研界的重要力量,应该把你的伟大知识和重要精力都——” 这一通叽里呱啦的话没说完,就被鹤希堵住了嘴巴。 鹤希瞧见鄀梨吃瘪的样子,若有所思地说,“还是这样才听话。” 鄀梨才不甘心呢,正要反攻而上,就忽然被鹤希突如其来的甜言蜜语给砸了个正着。 鹤希一下一下把鄀梨被汗水弄得湿哒哒的长发给整理好,说,“我只是在想,这样的行动够不够向你证明,我很想要你。” 鄀梨面不改色,老神在在地说:“知道了知道了。” 她觉得自己今天这么忽然好脾气,完全是因为两件事。一是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现在她手上收了鹤希送的两套房子,表现乖一点也应是理所应当。至于另外一件事吗?鄀梨回味了下刚才的滋味,她不得不说,初出茅庐的鹤希的技术竟然也是如此的老练。当然,最让鄀梨满意的是她的态度。她总是会注意到她每一个时刻的需求,满足她,给予她,给她超过此的更多的快乐。 鹤希没有什么过多的花招,但能够在鄀梨的每一个反应中捕捉到每一寸的敏感。而这些将会带来更加极致的快乐。 好歹爽到的也是她,鄀梨就决定乖乖听话。 只是,她很好奇。 “鹤希,你的车怎么办啊?” “用不着你操心。”鹤希说。 “噢。”鄀梨阴阳怪气地拖着声音应了一句,戳了戳鹤希的腰,说,“要是你嫌脏,要不送给我?” 这下鹤希算是懂了。 “想要买车?” 鄀梨眉开眼笑,嘴上却说,“哎呀,买车多浪费呀,我觉得这个就挺好的。” “那你拿走用吧。”鹤希倒是对此不太在意,本来这种百万级别的车,在她家也算不上什么。 鄀梨又占了便宜,顿时高兴了起来。 两个人磨磨蹭蹭了一会儿,从私人停车场坐直达电梯上了楼。 不做那些事的时候双方都很沉默。 两个人之间实在是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好聊。鄀梨累到不想开口,鹤希是不知如何开口。 好在肚子咕咕的叫声为她们寻找到了一个话题。 鹤希扫了一眼肚子咕咕叫的某人,云淡风轻的问:“饿了?” 鄀梨点了点头,正准备掏出手机叫外卖,就看见鹤希走到冰箱前,拉开冰箱门,轻点起冰箱里的菜品来。鄀梨很是惊讶:“你会做饭?” 鹤希点了点头。 鄀梨幻想着鹤希做饭的样子,觉得她大概会拿精密的仪器测量盐的重量,或者用量杯来衡量油的重量,如果那油超过了菜谱上的刻度,鹤希就会精益求精地调整。这么想着,鄀梨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担心自己等会一口饭下去就再也醒不来。但瞧着现在鹤希平静的脸上略有一些兴致的模样,她这个没用的金丝雀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哇,姐姐好厉害呀,还会做饭呢!”她假意夸奖了一番,凑在鹤希的脸蛋上,亲了她一口,没等鹤希有反应,便忙不迭地跑出厨房了。 开玩笑。 现在不跑,难道等厨房炸了再跑吗? 鄀梨心安理得地躺在沙发上举起手机,一本正经的翻看着外卖,为自己寻找着真正的pla b。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她还不知道鹤希的做菜水平如何,得赶紧下单选好自己真正想吃的东西,如果等会儿鹤希做饭实在太难吃,她就一定要眼疾手快点好外卖。 鄀梨翻来覆去的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因为她们这地儿住的偏,所以根本没有什么能送的外卖,要么就是配送费20起步,好不划算!鄀梨琢磨来琢磨去,想着想着,手机哐当一声落在沙发上,鄀梨沉沉睡了去。 鹤希刚刚在厨房备好菜,听到声响,便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女人大大咧咧的躺在沙发上,四肢大敞,一只腿搭在地上,一只腿搭在沙发的边缘上,那模样可谓是奔放至极。今天回家的时候遣走了家里所有的佣人,见到此情此景,鹤希只好亲自上阵,便取了备菜的手套走到鄀梨的身边,替她搭上了一条绵软的薄毯,又把她的手机捡起来放在桌子上。 鹤希拿起手机放在桌上的那个瞬间,原本暗下去的屏幕弹出来一个消息窗口。鹤希可以清楚地看到被鄀梨备注为《大棠美人图》编剧的人发来一条消息,问她:鄀梨小姐有空吗?能有个时间吃个饭吗?关于剧集我们有一些新的想法想要和你讨论。 对于这电视剧剧集的名字,鹤希很耳熟,她知道这就是前些天鄀梨向她提起的那个剧集。这么一琢磨,鹤希又想起昨天鄀梨对她的抱怨。思忖了好一会儿,打了一通电话给赛管家。 “小姐。”赛管家应到。 鹤希的指尖轻轻敲了敲,对着赛管家说,“这几天我在的时间,帮我注册个公司。” 赛管家很是惊讶,以往鹤希断然不会让他去做这种事情的。 “什么公司?” “影视传媒类。”鹤希说,“要是徐薇然的公司你看好,想办法把股份搞到手也可以。” 赛管家这下听清楚了。 鹤小姐这是要为自家金丝雀出力了。 他应了下来,鹤希挂了电话。 做完这些事情,鹤希又起身回到厨房,路过客厅的那面镜子的时候,一时有些震撼。现在的她身上围着一个围裙,长发束起,不像是一个金主,更像是一个全职主妇。而那个本该伺候她的家伙现在大大咧咧的躺在沙发上,沉沉睡去。睡觉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鼻腔有些堵塞的缘故,还会发出闷闷的声音来,就像小猪的哼叫一般。 鹤希有一瞬间的坏心眼,想要把鄀梨叫醒,但是一看到她身上的那些痕迹,又觉得好像没什么了。偶尔心疼一下金丝雀,也是金主应该做的。 反正她一个人做饭也是做,两个人做饭也是做。倒也无关紧要。 这么想着鹤希,又全心投入到了做饭的事业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事后的缘故,鄀梨睡觉睡得很沉,甚至做了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梦。与其说这是梦,不如说这是过去的原主脑海中的记忆罢了。那些梦境的碎片就像是一个个被蒙太奇剪接的影像,一张一张的从鄀梨的脑海中闪过。 她梦到原主第一次见到乔云霜的时候。乔云霜还是个小女孩,身上穿着从县城里来的破破烂烂的衣服,不合身的厚袄子,而原主裹着妈妈新买的羽绒服,光鲜亮丽,长长的头发都被特意的吹得卷而蓬松,像个小公主。 乔云霜跟着她当保姆的妈妈住在了隔间里。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乔云霜喊了她一声小姐,原主昂了昂自己高傲的头,从鼻孔里发出了一声哼气声,颇有一点娇柔造作的感觉。但当她注意到女孩手上的冻疮以后,眼睛滴溜一转,把自己手上的羊皮手套给了女孩。 她说这个手□□脏了,她不喜欢了。给乔云霜正好。 后来他们一起去读同一所学校,有些人就嘲笑乔云霜是鄀梨的跟屁虫。 原主总会狠狠的瞪他们,在乔云霜不知道的时候,一个人去找他们的麻烦。 那个时候年纪轻轻的,原主仗着自己的家里颇有特权和条件,对别的同学都很不客气。可原主越是照顾乔云霜,其余的人便越会对乔云霜另眼相看。 从那个时候开始,乔云霜就喜欢演戏了。她主动申请参加了话剧社,和她不一样的是,原主对这些表演的东西毫不感兴趣。她喜欢的只有好看的衣服,漂亮的发饰以及精致的鞋子,世界上一切肤浅的东西,都是她爱的。她总是会被一些事物的美丽的外表所迷惑,进而付出一生。 而乔云霜却沉浸在《雷雨》的排练当中。 有一次她想要争取一个主角,却因为别的学生的身份原因,而没有争取到。听说是那个学生的妈妈出资修建了话剧社的排练室。乔云霜吃了一个哑巴亏,但这件事情被原主知道了以后,她对爸爸妈妈撒娇,让父母在学校又扩修了一个大礼堂,这一修,乔云霜就拥有了她梦寐以求的角色。 乔云霜第一次登台表演那天,原主就坐在台下正对的位置上。另外两个在学校里是原主跟屁虫的女孩,坐在她的身侧,手上高高的举着手写的牌子,上面写着乔云霜加油。其实大家都能看出来那别别扭扭稀奇古怪的字迹就是原主自己一笔一画落下的痕迹,但她从不承认。 在台下看着乔云霜表演的时候,原主就完全被她吸引住了。她站在舞台上,聚光灯落在她的身上,她仿佛是世界的中心,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一颦一笑都极为生动。 然而当落幕后原主去找乔云霜的时候,她却迟疑了。那个时候乔云霜正被许多同学围着,一向在学校里被忽视的她突然成为了校园的明星。那个瞬间,原主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好遥远。因而后来当乔云霜问起原主她的表演如何的时候,原主只是敷衍地回答了一句还行。她其实觉得很好,只是不敢承认。仿佛承认以后,乔云霜就要从她的世界飞走了。好漂亮的一只蝴蝶,终于要去往她追不上的世界。 鄀梨就像一个旁观者,在梦里看着这一场故事。要她说这就是富贵千金和贫穷小子的爱情翻版。原主或许到死都不知道为什么她和乔云霜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难道人竟然是会这么变化的吗? 但要鄀梨说,大概这一切从原主给了乔云霜那双手套,而她从来不愿意戴上开始就有了预兆。 那个从县城里来的女孩,有着高傲的头颅和无比顽强的自尊。自尊让她像是一个无法被折断的树一样直直的挺立着,别人的善意都会被她看作是施舍,甚至是嘲笑。 鄀梨从梦中醒来是因为房间里的饭香缓缓传来,她打了个哈欠,困意还没散尽,抬眼看见鹤希正在收拾桌上的食物。 她做的是西式的晚饭,海鲜烩面,配了蘑菇汤,层层上升的热气,在这个房间里运成了一道温暖的光影。 鹤希看了她一眼,两人没说话,鄀梨自觉起身坐在了位置上,刚拿打算刀叉大快朵颐。手一碰上冰凉的金属的质感,便打了个哆嗦。于是她又去厨房里挑了一双筷子,木质的筷子在冬天也不会显得那么的冰冷。握着筷子让鄀梨觉得舒服了很多,瞧着她的行为的鹤希只好无奈笑了笑。 鄀梨当然知道她为什么笑,却偏偏明知故问,“你没见过用筷子吃西餐的吗?” 鹤希回答,“现在见到了。” 鄀梨哼唧两声埋头苦干饭,口腔里炸裂的美味为了提醒着她这饭菜的不错。她以为鹤希做出的菜只会是标准型的味道,而不会有更多的滋味,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因为她从这饭菜的味道中吃出了了一点生活的滋味。 嗯唯一的问题就是好像醋放得有点多。 鄀梨有什么说什么,问鹤希。 “你不觉得这有点酸了吗?” 鹤希一本正经的说:“酸吗?我觉得还行。” 好吧——既然是金主妈妈做的饭,她也没必要再挑三拣四什么了,只是鄀梨看着鹤希脸上的表情,没忍住,放下筷子问她,“你心里有事儿。跟我有关系?” 鹤希说:“你很喜欢乔云霜。” 她几乎是直白地下了一个判定。 鄀梨哦了一声,眼睛流露出调侃的意味儿,这调侃让鹤希觉得不自在。 鹤希认真地又问了一次,“你还爱她?” 不然做梦的时候也不会喊到她的名字。 她爱不爱乔云霜?鄀梨当然不爱,但是鄀梨无法否定过去的原主对乔云霜的爱是如此的剧烈,以至于在今天重新见到乔云霜以后,竟然让她做了这样一场大梦。 鹤希把鄀梨的沉默当作是确认,因而她的脸色微微一变。 她说:“我不喜欢这样。” 至于不喜欢的原因,到现在她也没弄清楚。只是很不高兴,凭什么她的洋娃娃心里还能够装着另一个人? 鹤希沉了脸色,“不要再这样了。”她的语气里有些潜藏的哀求,都被淹没在了命令式的口吻中。 洋娃娃如果爱着别人,是不是总有一天会被抢走? 而鄀梨对于她突如其来的变脸也显得有些不耐烦,起床气还没散去,眉头一皱,筷子放在桌上砸出声音。 “鹤希,你有没有搞错?你现在是要在我们之间去谈爱吗?我喜欢谁跟你有关系吗?” 鄀梨讥讽地笑了笑,“还记得你的合同吗?合同上说了,我们之间不过是身体上的关系。而你连你最基本的事情都没有替我完成,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要求我,甚至来要求我的心里的想法呢?鹤希,我没必要喜欢你。真要买我的喜欢,给我钱吧。” 女人妖娆一笑,撑着下巴看着鹤希,说出的话却赤骨万分。 “十万,百万,千万?你又愿意花多少钱,来买我对你的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十万,百万,千万?你又愿意花多少钱,来买我的日万?” 第28章 面对鄀梨挑衅一般的提问,鹤希一时没有给出回答。 诡异气氛的‘始作俑者’对于自己造成的境况完全不在乎,吃完饭拿起自己的碗去厨房清洗以后就回到餐桌,问鹤希。 “你今天还要留下来吗?” 这问题听上去有些诡异,颇有几分接客之人询问来者的感觉。 鹤希看着鄀梨,那根从未在鄀梨面前显现出的自尊又没由来的浮现了出来。她的神情里出现了鄀梨第一次见到她时候的那种高傲,有着居高临下的蔑视。而这表情就已经给了鄀梨答案。 “我不送你了。”鄀梨瞧着鹤希,心里也有点不痛快。 这女人在她的事业上没有什么助力,现在做完也没有涨分,留在这里还是有点碍眼的。 一想到明天还要去跟编剧聊剧本的事情,鄀梨现在就只想快点睡觉。 鹤希也不是那种明知自己被赶还要留下来的人。 她看着鄀梨,很难清楚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脸色沉了几分,穿上外套,直接关门离去了。 鄀梨对于她的行为毫不在意,洗了个热水澡,又泡了个spa,美美睡了一觉。 这一天,鹤希却失眠了。 偏偏赛管家还来跟她汇报收购徐薇然公司股份的事情,这事不提还好,一提就叫鹤希更加来气了。 “以后不要半夜汇报工作。”鹤希说。 赛管家一头雾水,心想按照鹤希过去工作狂魔的状态,就算有的时候他凌晨发消息给她,她也会马上回复。现在却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忽然转变了性子。不过这样也好。赛管家捧起手边的热茶缓缓续了一口,一向在人前十分端庄稳重的他,现在开心地眯起了眼睛。 真好呀。 他人也老了,上了年纪了。 赛管家闻着枸杞的香味,心里想着,半夜不汇报工作了,他也很开心呀。 次日,鄀梨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把和鹤希之间的事情抛在了脑后。这种不重要的东西,在她的大脑里占据不了多少位置。 没心没肺这四个字,大概就是她人生理念的全部写照。 趁着她洗漱的时候,鄀梨觉得无聊,随手点开了系统的直播界面,然后一看就诧异了。 “那个叫管理员的家伙是谁?” 没等系统回答,鄀梨就瞪大了眼睛,顿觉不妙,“该不会是房管吧?” “你到底背着我偷偷直播了什么,把房管哥哥,不对,房管姐姐给搞出来了呀。” 系统小花冤枉极了。 自打她被威胁要放进马桶泡屎以后,她就再也不敢对着鄀梨阴奉阳违了,既然鄀梨说了不能不经过她同意就播放一些不能看的东西,那么她就不会播放的呀! 当然了,她们系统也都是正经系统,就算有些东西鄀梨同意了,她们也不可能放出去的呀! 【这位不是房管。】系统小花指着屏幕上的管理员k4394说。 鄀梨不相信,“没点身份,正常人会取这种id来网上冲浪?” 这不正常吧! 系统小花斜着眼睛瞥了一眼鄀梨,鄀梨察觉出她的不对劲,嗯哼了一声,系统小花连忙交代了情况。 【玩家,真的不是房管。她只是我们系统的管理员,不负责管理直播,但是会负责一些其他事情。】 鄀梨瞧着小花支支吾吾坑坑巴巴的模样,就知道这个人的身份肯定不那么简单。 不过她也没心情在乎一个躲在马甲背后的人的身份了。 这人愿意天天给她打钱就打呗,反正这钱也不是她求来的。 小花担心鄀梨之前说的直播分成的事情不作数,于是自以为隐蔽地旁敲侧击询问她,【玩家,最近的打赏还挺多的,我怎么分给你?】 鄀梨噗噗两下吐掉了漱口水,毫不在乎地说,“你留着呗。” 小花心里一喜,越看鄀梨越觉得好看,忙下定主意以后也要讨好这位玩家。都说给钱的是爸爸,只要跟着鄀梨混,小花心想,不出许久,她就可以购买她想要的人形身体,去人类世界里玩了。为了讨好鄀梨,小花决定和她公开一些情报。 小花:【玩家,你还记得顾桑桑吗?】 鄀梨:“记得。怎么了?” 小花:【我这边可以在整个系统后台看到,她的任务重新刷新了。】 鄀梨有些诧异:“什么意思?” 小花说:【她现在必须二次攻略她的对象。】 鄀梨抠了抠脑壳,“都攻略成功了为什么还要重新攻略?她攻略了谁?”鄀梨眼睛里一下闪出八卦的光芒,“该不会是乔云霜吧?” 小花点了点头。 鄀梨一拍大腿,觉得这事可太精彩了。 鄀梨:“怎么就二次了?乔云霜反悔了?” 小花看鄀梨高兴,更是主动给她解释了一些事情。 小花:【因为系统判定她的任务完成度不圆满,大佬对她的宠爱度有所变动,所以不得不重新开启游戏。】 简而言之,鄀梨听懂了,这不就是乔云霜变心了的意思? 她笑得打滚。 鄀梨忍不住猜测:“乔云霜该不会被我打了一巴掌以后就变心了吧?” “我擦,真要是这么样,这不就是抖恩门?” 小花有些无奈:【玩家,其实你可以适当控制一下自己的表情。】 鄀梨搓了搓自己的脸蛋,嘿嘿一笑。 “控制,控制。” 她很好奇,“如果二次攻略,那么顾桑桑之前许下的愿望会如何呀?” 小花说:【任务无法完成,攻略不能成功的话,许愿会方向作用在玩家身上。】 噢。 所以,如果她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顾桑桑这一次如果不能拿下乔云霜,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的人,就会变成她自己? 看来自食其果这句话不是空穴来风。 鄀梨坏心眼地想着,“按照你们这系统的尿性,如果不主动问的话,你们也不会主动说的吧?” 小花汗颜无比。 但她不得不承认,鄀梨说的是对的。 她们的程序一开始就是被这么设计的,无关道德,只是原则。 瞧着小花这反应,鄀梨就知道猜对了。 她忽然觉得,比起放任顾桑桑和乔云霜在另外一端走完自己的甜宠文剧情,得加把劲把她俩都拽进她的生活里给她看戏才可以啊。 还有乔云霜。 如果下次她再找她,鄀梨觉得自己可以适当调整一下战略。 强忍着不悦陪乔云霜演戏也不是不行,只要顾桑桑没办法完成任务,那么用这样的方式杀掉原主的她,也会被人用同样的方式抹杀。 鄀梨摇头晃脑地想着这件事的可行性,越想越觉得不错。她很高兴,以至于人去公司的路上整个人都洋溢着欢快。 今天还是赛管家来给他开车。 赛管家一瞧女人欣喜的样子,暗自猜测她大概是知道了鹤小姐为她做的那些事。 鄀梨今天的安排很满,先去公司和小林会面,然后跟之前约她吃饭的编剧见面。别看都是听上去很简单的事情,但是对于鄀梨来说,一天之内能耐着性子跟几波不同的人进行social,已经算是不错了。所以说她上辈子虽然演技称王,但是不火呢?在影视圈这个一顿晚饭能吃到凌晨六点的破地方,鄀梨这种能红才怪。 鄀梨高高兴兴去公司,哪知道就在公司遇见了小林被欺负。 两人就直接在她和小林的那个办公室门口吵架,说是吵架,其实就是小林单方面被骂。 鄀梨默默顺了别人办公桌上的鸭舌帽,又套了口罩,混入人群中偷听到一些详细的八卦。 原来现在这个和小林对峙的那个人是之前小林的一个同事。八卦的人说,这人对小林看不顺眼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本来他们那个组只有一个转正成为经纪人的资格,然后那个资格被小林拿到了。现在和小林吵架的这个人,就还在之前的组里做生活助理。 这个男生打扮精致,说话的时候尖声细语,鄀梨猜他大概喜欢男人,果不其然,从八卦的人口中确定这个猜测。 鄀梨压低声音,装作陌生人,问了一句。 “他俩为什么忽然吵起来?” 因着鄀梨的故意伪装,再加上围观的人很多,八卦的人根本没察觉到站在她身后的就是鄀梨,很是随意地开口,“哎呀,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小刘说小林踩了狗屎运,随便乱带一个不成器的艺人,都能有点水花。” “还不止这些呢。”另外一个人连忙接上,给鄀梨解说,“小刘还说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消息,知道了小林最近在带的那个艺人,哎呀,就是那个花瓶关系户,要去参加《大棠美人图》的试镜,就说人家艺人肯定就是去陪跑吧,什么都拿不到。” “他还说了些难听话,说小林不要骄傲,跟这种不干不净的艺人工作,以后前途也不怎么样。” “这样噢。”鄀梨听得头头是道,又问,“姐妹们,战况如何呀?” 八卦的人嘿了一声,摇了摇头。 “你自己看看呢,现在又吵起来了。” 鄀梨一听,抬头去看小林的表现。 趁着鄀梨套取情报的这短短一段时间,那男生小刘又跟小林继续吵了起来,非常明显就是在说和鄀梨有关的坏话。接着,两人继续提到《大棠美人图》的事情。 小刘很高傲,也很直白地觉得鄀梨怎么也拿不到这个角色,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小林十分生气,提高了音量,跟这位男孩子继续吵了起来。鄀梨本来期待一场大招,后来却发现,按照小林这个人的性子,两个人吵架的时候都真的面红耳赤,脖子发烫了也说不出什么真正叫人生气的话。 没什么攻击力呀妹妹。这样要不得呀。 鄀梨抱着手臂在旁边观战了好一会儿,实在是觉得有些恨铁不成钢。她摘下自己的脑袋上的鸭舌帽,扣在站在一边的八卦女孩的脑袋上。对方只觉得自己的帽子从天而降,正一头雾水了,就看见鄀梨才大大咧咧地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她的手里还端着一杯也不知道从哪个同事手里接过的咖啡,咖啡里的热气腾腾升起,再加上鄀梨那快要吃人的表情,这杯咖啡仿佛下一秒就要淋在某个人的头上。 一时之间,小学鸡吵架现场变成了恶毒女配出马的撕逼情景剧。 现在一时陷入了沉寂。 鄀梨端着咖啡,口红没被口罩蹭掉半分,还是显得十分艳丽。 “怎么大家都不说话了?”她脸上挂着看似温和实则吓人的笑容,“别这样呀,都聊什么了?说来我听听呀。” 鄀梨又端着咖啡,朝着男生小刘走近了一步。 小刘下意识往后退,眼神紧紧盯着鄀梨手里的咖啡。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个女人的表情,小刘就总觉得这杯咖啡迟早会被淋到他的头上。似乎他的头,最终都会成为咖啡的归宿。 小刘缩了缩脖子,没敢啃声。 小林担心鄀梨的性格脾气一会再听到什么话不高兴就当场发火,叫别人拍照或者背后乱说,耽误了她的名声,连忙打哈哈说,“鄀梨姐,没什么,没什么啦!其实真的没什么大事,就是我的工作做得不够好,惹小刘生气啦。” 鄀梨瞧着她这副受了委屈还想要瞒天过海的模样,心里就来气儿。 “衣服怎么回事?”鄀梨发现小林的外套上有很大一片水渍。 小林连忙遮掩,“没什么的,就是走路不小心,撞到别人的咖啡了。” 可是鄀梨看得出来,这水渍绝非是撞上来的,而是狠狠泼出来的。 她毫不客气地拽起小刘的手,能够看到他的食指和拇指周围有着咖啡的痕迹,没有清洗干净。 小刘一抖,连忙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瞪了一眼鄀梨。 “你做什么呀?” 鄀梨温柔地笑着,问他,“很喜欢喝咖啡呀?” 男人神魂颠倒地点了点头,点完头才恍然觉得不对劲。 小林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凭借她这些日子和鄀梨的相处,她发现,有的时候鄀梨笑得温柔,心里那一肚子坏水,估计滚得更热烈。 小林连忙拉着鄀梨的手,说,“姐,我真没事。我这衣服换了就行了,洗洗就能干净的。你别生气,都是有误会。” 那男人小刘见小林这样为他打掩护还不知好歹,哼哼一声,翻了个白眼。 鄀梨顿时觉得心中的气直接被一把火点燃,腾烧了起来。 “怎么了弟弟?”鄀梨手里的咖啡一晃,小刘就害怕。“眼睛老往天花板看什么呀?” “不舒服呀?”鄀梨笑起来,很贴心地问,“要不要姐姐帮你冲冲眼睛呢?” 小刘看着女人,只觉得女人说完这句话,手里滚烫的咖啡都要往自己的眼睛里倒去了。 “你干嘛呀!”小刘跳开,咋咋唬唬地说,“怎么还吓唬人呢?” “啊?我吓唬你了吗?”鄀梨冷笑一声,手里的咖啡直接泼人头顶。“谁说只是吓唬?”小刘被烫得发出一声刺耳尖叫,涂着指甲油的手乱舞了两下就要冲上来和鄀梨打架。鄀梨直接一脚给小刘踹开,小刘哎哟一声,坐在地上。 “啊!” “哇!” “我擦!” 围观人群爆发出一阵阵的声音,还有人已经迫不及待举着手机开始录像。 小林担心得快要哭了,她一想到这个视频被发到网上,鄀梨的演艺生涯就毁掉了。 可是鄀梨是为了给她出头才这样做的。 小林跺了跺脚,见拦不住鄀梨,只好站在她的身后,想要极力地替她挡住那些窥伺的目光,和那些晃眼的镜头。 小刘大概是忽然被踹了,心里十分不爽,指着鄀梨大骂,“你很凶了不起吗?我说错了吗?” “谁不知道你在我们风莱就是被发配边疆了?有谁认真对待你啊!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你的笑话!你以为自己演了个快手短剧就了不起了吗?那种俗套的东西,烂得要命!” 小刘见鄀梨被他这么一通说也不反驳,顿时觉得自己或许戳中了她的软肋,忙不迭地说得更多了。 “那我说错了吗?听说你这次还去参加了什么《大棠美人图》的试镜,就你?”男人上上下下打量鄀梨,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必须承认,鄀梨长得的确是很好看的。他嘴硬说,“难道你还能拿到这次的角色吗?我可听说了,跟你一起去的还有顾桑桑,哎,还有别的明星呢,他们难道比不过你?” “说完了吗?”鄀梨蹲下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还跌坐在地上的男人。 小刘这辈子没见过比他还会耍泼的女人,一时被震慑住,不知该说点什么。 最后千言万语,化成一句,“你是要当演员的人,你是明星,你不能打人。” 鄀梨被都笑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刚刚是谁我就是个不入流的下三滥演员?怎么?现在又来说我是明星?我可担不起。” “至于你说的角色问题,我也很知道了。不如我们现在就一起来问问?” 小刘一头雾水,就见鄀梨转手给之前联系她,想约她吃饭的编剧打了个电话,然后——非常非常不小心地按到了扩音键,让所有人都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电话那端传来主编剧祝女士欣喜的声音,“鄀小姐,你有空了呀?” 鄀梨居高临下地扫了眼男人,看着他古怪的表情,用温柔体贴的声音回答着电话那头的问话。 “嗯,我们今天不是约好了要碰面吗?具体是有什么事情要讨论的吗?我好做个准备。” 听她这么说,主编剧祝女士哎呀一下笑了,忙说,“不用准备,不用准备,鄀梨女士,鄀小姐,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我和制片人看了你那天的试戏以后,都对你很感兴趣,你实在是给了我们很大的惊喜。我们和导演讨论过以后,决定按照你的呈现去给剧本做一个修改完善。因为这一切的点子都是来自于你,所以我们很想听听你的具体意见,比如你对天澜这个角色的具体想法,你是怎么考虑的,怎么会忽然想到加那样的台词呢?我们——” 鄀梨一听就知道祝女士实在是个写东西的疯子,眼下一提到自己的角色,话就源源不断,停不下来。 应该是一个很有创作欲和表达欲的人,也是一个真正会对自己笔下的人物认真产生思考的人。 祝女士大概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忽然有些话多,讪笑两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那什么,抱歉啊,我一提到这事我就有点激动,我这话头止不住。” “没关系。”鄀梨倒是不介意。她看着男人越来越难看的神情,心里很是爽快。而她不介意再给这件事加一把火,于是她开口问,“编剧老师,我想问下,如果是这样的情况的话,天澜的角色是已经定下来了吗?” 祝女士说,“定下来了定下来,你应该很快就能够收到消息了。” 光是透过电话和声音,就能够听出祝女士的开心。 她说:“天澜这个角色肯定是你的,因为是你让这个角色重新活了过来。刚刚导演还跟我说呢,正在往你们公司去,是要聊这个事情。” 话音刚落,拥挤的人潮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是秘书小姐。 她赶过来叫鄀梨上楼去开会,哪知道一见这场景,这阵仗,顿时就鸦雀无声了。 “发、发生什么了?”纵然是见识过大场面的秘书小姐,一时对现在的混乱都觉得有些无所适从。眼下的戏码,在她的印象里,不应该发生在公司,而应该发生在菜市场。 鄀梨倒是对此不在意。 她甩开男人,利落地站起身来,那个瞬间,秘书小姐甚至以为她在拍什么动作片。 “有什么事吗?”鄀梨拍了拍手掌,扶去一些灰尘。 秘书小姐说:“是这样的,导演郑安来公司了,说是来找你的。徐总叫你去她办公室一趟。” “现在吗?”鄀梨问。 秘书小姐点了点头。 鄀梨扭头看了一眼男人,男人面色惨白,什么都不敢再说。她起身,跟着秘书小姐离去,走了两步,又退回去,把还在发呆的小林给直接拉着后衣领拖走了。 小林哎呀一声,迈着小萝卜腿赶紧跟着鄀梨。 一路上,鄀梨还在教训小林。 “被欺负了吧?以后被欺负了就给我揍回去。”鄀梨凶巴巴地说。 小林怪不好意思的,小声吐槽了一句,“鄀梨姐,哪有你这样教人干坏事的呀。” 鄀梨心想,这也算是坏事吗? 她小时候,要是不凶狠,就只是被欺负的那个人。抢不到吃的,要被骗去做坏事,在丛林里,胜者为王才是唯一的生存法则。 后来机缘巧合脱离了那样的环境,来到了一个相对更加现代完整的社会,却觉得这里的一切如此熟悉。 暴力。 无时无刻不存在的暴力。 这些暴力不单单是行为上,更是言语上的,许多没由来的规定,就像是一把把刀,往鄀梨的胸口插。 她上辈子演戏的时候听过很多话。 “你这张脸就演不了好性格的角色,放弃吧。也不适合你啊。”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不就是赵导让你喝个酒唱个歌?怎么了?这也值得发火?” “你做事能不能看看别人的眼色,看看场合,不要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听话一点啊。” 后来鄀梨发现,这些话都是一坨坨狗屎。 她再怎么听话,圈子里那些不知道手上沾染了多少脏东西的狗家伙,还是仗着权利和钱势明目张胆地作恶,白天光鲜亮丽,夜晚满身血污。 不过是受了欺负还手而已,相较于这些人做的事情,这是坏事吗? 她就是要生气,就是要不讲理,就是要直接了当地把所有恶意全都赶走。 鄀梨拍了拍小林的脑袋,看着她别扭的样子,忽然笑了。 “算了,小屁孩。” 掐指算算,小林在她面前,的确算是小孩子了。 小林才不高兴呢,说,“鄀梨姐,你也没比我大。” 鄀梨心想,她这两辈子加起来都快成为老妖怪了,还没她大呢。 鄀梨又薅了一把小林的头发,懒洋洋地说,“你就安心当你的乖宝宝,我做疯子就行了。” 小林听得有些茫然,“不行的呀。” “今天的事情要是闹大了,以后会有人说你坏话的,到时候可能——可能——” “可能很多人会骂我?” 鄀梨哈哈笑起来。 “全世界讨厌我的人那么多,被骂几句又怎么了?”她看起来毫不在意小林的担忧,“该我起飞的时候,风都拦不住我。” 她活了两辈子,总算是彻底活明白了。 隔着荧幕,有人会因为你的一张脸爱上你,会因为你的一个动作就臆想万千,继而生出爱或恨,但很多东西其实都不是她的本意。她如果要为了满足荧幕后的人的爱恋而改变了自己的性格,鄀梨想,那也没有什么意义。 反正她现在手上都有两套房子了,死活不会饿死。 大不了不当明星了。 两人走走停停,终于到了徐薇然的办公室门开。 秘书小姐敲了敲门,得到了里面的准许,这才推开了门。 往里一看,徐薇然坐在上位,剩下两个人都是鄀梨不认识的。 她眨了眨眼,伸手跟大家打了个招呼。 “hi?下午好?”鄀梨有些茫然,“请问哪位是郑导演?” 此话一出,徐薇然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她拿出老板的架势来,训斥鄀梨,“怎么这样没礼貌?你难道看不出来谁是郑导演吗?” “真看不出来啊。”鄀梨讨人厌的时候是真的讨人厌,但是当她想要拍谁马屁的时候,那她那张嘴也是嘴皮子溜得翻花绳,根本停不下来。“左边这位风华正茂貌美如花,一看就是才女。右边这位英俊潇洒腹有诗书,一看就是才子。郑安导演大名鼎鼎,想来也是个有才气的人,所以我才分不清楚。” 鄀梨穷尽此生自己为数不多会用的四字成语,拼命展示了什么叫做语言的艺术,以此来遮盖她这个好像至今都没有认真百度郑安到底是男是女,长相如何的事实。 真是忘了。 徐薇然被她气得几乎郁结,快要说不什么话来。 最后只说,“导演当然是男人!” 鄀梨就想不明白了。 郑安这名字又不是什么郑刚、郑强,怎么就一定是个男人了?导演凭什么是男人?一提到导演就想是男人,徐薇然脑子才有问题。 鄀梨哼哼两声,不看徐薇然,朝着郑安导演打招呼。 “导演好。”她装乖。 郑安是个有些瘦削的中年男人,白头发,一看就是搞艺术的。现在笑得乐不思蜀,两只眼眯起来,看起来有点慈祥,“好好好。”他上上下下打量鄀梨,“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跟我说,只有你才能够创造天澜了。” “是吗?”鄀梨装做很惊喜的样子。 郑安说:“你在现实里的脾气,跟天澜都很像。” “活得很肆意。”郑安说。 鄀梨笑了笑,对这句话并不完全赞同。 天澜是有枷锁的,那么她呢?她有吗? 郑安对鄀梨很感兴趣,混圈这么久了,能见到个这么一个性子的人,也觉得有趣,相谈之下发现,她的确很有想法,当即和徐薇然敲定了鄀梨演戏的事情,还跟鄀梨约了吃饭,转身走了。 办公室里留下鄀梨、徐薇然、还有那个她不认识的女人。 鄀梨打量了那个女人,注意到她的脖颈处又青色的指痕的印记,再看她待在徐薇然身边那一副小模样,心里顿时什么都清楚了。 合着鹤希之前能够和徐薇然做朋友,是因为两人都臭味相投啊? 这叫什么来着? 一丘之什么来着? 算了,鄀梨想,反正都不是好东西。 她们这些有钱人家里的小孩,是不是心里都不太健康? 鄀梨腹诽的空档,徐薇然也很不爽。她思来想去,都没想明白,为什么鄀梨能够拿到这个角色。她的演技有那么好?为什么鹤希青睐她,郑安也青睐她?明明鄀梨成绩越好,她作为老板赚的钱就越多。可是现在,她心里竟然有一种想要和钱过不去的冲动。 徐薇然心里翻来覆去,终于有了决定,对着鄀梨说,“导演很看重你啊。” 鄀梨嘻嘻笑着,说:“是啊,你也看出来啊?” 徐薇然心中一塞。 徐薇然:“《大棠》是个好机会。” 鄀梨又说,“嗯嗯,我知道。” 徐薇然额间青筋暴起:“鄀梨,你能跟我好好说话吗?” 鄀梨眨了眨眼,真觉得有点无辜了。 “我在好好说话呀。” 行了。 徐薇然完全不知道鄀梨到底是在鹤希面前演出一副讨人喜欢的模样的,现在的她,徐薇然只想一拳把她揍了。狠狠地,以一种狂扁小朋友的游戏方式,怒揍鄀梨。 “我是你老板!”她强调,像是一个不被看重的小孩子急迫地想要得到注意。 鹤希来的时候,正好撞上徐薇然对鄀梨发火。 鹤希一下有些心软了。 昨天不知道为何生出来的闷气,一下就消散了。 原来徐薇然对鄀梨竟然是这样的不好。 “现在不是了。”鹤希走进来,沉着声音,就连一只努力让自己形如隐形人的小林都忍不住朝着鹤希投去了好奇的眼光。 鹤希的风衣下摆晃荡,她穿着靴子,每个步子都走得干脆。 徐薇然眼前一亮,放开许莉莉的手,忙不迭地对着鹤希说,“希希,你来啦。” 徐薇然以为鹤希这句话是要替她撑腰,把鄀梨开除,于是又说,“其实留下她继续做我员工也可以的啦,我不会有什么的,你别担心。” 鄀梨一直低着头,看上去很沮丧的样子。 那个在她面前都如此飞扬跋扈的女人,现在却在徐薇然的面前低头了。 鹤希心里一紧,只觉得自家洋娃娃受了欺负。 殊不知,鄀梨是实在憋不住笑,只好埋头狠狠掐住自己的大腿,别让自己大笑出声。 就连她不经意发出的呜呜声,都不是鹤希以为的快哭的哽咽,而是她努力憋笑的声音,浑身颤抖,只是因为笑意太过旺盛。 鹤希懒得跟徐薇然多说话,她转身,让赛管家交代所有事情。 鄀梨从今天开始改签成为华悦影视的演员,经纪合约不在风莱。 徐薇然傻了。 “华悦影视?这是什么公司?” 赛管家说:“这是小姐新开的公司。”他还掏出了一张名片,“徐小姐有意愿的话,可以跟我们合作。” 徐薇然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 她这下懂了。 “你为了她开了家公司?”她的声音一时有些歇斯底里。 鹤希用很疑惑的目光看向徐薇然,似乎不懂得她突如其来的怒火是因为什么。 小林一听,变成了这里最慌的人。 “鄀梨姐,那你走了,我怎么办。”她拉着鄀梨的袖子,担心地问。 也是啊。 于是鄀梨一听,赶忙拉住鹤希的袖子,撒娇,“姐姐,小林怎么办呀?” 鹤希听声音就听出来这是那天被鄀梨冒犯了重要部位的人。 她皱了皱眉,说,“放手。” 一听她的话,鄀梨和小林都放了手。 小林放开了拉着鄀梨袖子的手。 鄀梨放开了拉着鹤希袖子的手。 “还生气呀。”鄀梨瘪瘪嘴,这个时候有求于人,很会装委屈,“昨天我错了嘛。” 小林两眼大瞪,完全没想到自家艺人竟然还有这一面。 徐薇然更是快要气疯了,因为她看到鹤希耳朵红了一点,有点别扭地说,“我没生气。” 她说:“我是让她放手,没让你放手。” 鹤希大发慈悲一般把自己的手伸过去,朝着女人说,“拉吧。” 鄀梨得逞地牵上去,笑得很甜蜜。 作者有话要说:我昨天的作话不是那个意思呀,你们不要误会。我要是想要钱,我会直说的呀!!我只是觉得那句话很幽默((大家多多给我评论、支持正版就好啦,这样我就会有动力继续写。也要记得收藏预收哦!不然下本文感觉也不太乐观! 总之,谢谢昨天大家的善意。 感谢在2021-11-0122:16:54~2021-11-0314:39: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miko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以糖为命_2个;一只拖延症晚期的蝎子、陌上公子夜白、不给名字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空待80瓶;以糖为命_30瓶;akuma、12207829、平、雁过掉毛10瓶;更新更新更更新、没有感情的看文机器8瓶;tigris、力林5瓶;、灰~泣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怎么了?还要演吗?” 鹤希和鄀梨走出徐薇然办公室的时候,鹤希见鄀梨还继续低着头,轻笑着问了一句。 “你看出来了?”鄀梨问。 鹤希点了点头,说,“你演技不好。” 这五个字倒是鄀梨很少听见的评价,她眨了眨眼,只觉得这是一种莫须有的推辞。 鄀梨:“你当真没被骗到?”鄀梨才不信呢。 鹤希沉默了下,其实有些内心活动只有她自己知道。 鄀梨说的没错,她的确被骗到过。 但鹤希不想在鄀梨面前落了下风,她故作云淡风轻地说,“没有。” 两个字说得干脆利落斩钉截铁,鄀梨瘪瘪嘴,小声地切了一声。 鹤希停下脚步,看着她,没说话,似乎在对她刚刚表达不满小情绪的动作表示困惑。 “你觉得自己装得很好吗?”恍若直女一般的发问,如果问她的人不是鹤希,鄀梨早就一巴掌糊到对方脸上去了。可惜说这话的人是鹤希,一位刚刚把她从徐薇然手里带走,在她面前狠狠打脸了徐薇然的大佬。 有钱的是爸爸。 鄀梨还是有一些识时务的时候,一看鹤希似乎就不想承认自己有一瞬间被她骗到,鄀梨只好好抬起头来,一双眼里写满了狡黠,“哎呀,姐姐,别这么说啦。人家也没有装哦,人家只是觉得如果笑得太大声显得很不礼貌。所以这才努力低着头,控制自己的笑声,尽量不要给前老板丢脸的呀。” 前老板三个字被鄀梨狠狠地念了念。 一想到从此就要摆脱徐薇然的魔掌,还是以一种如此不劳而获的方式解脱,鄀梨觉得好开心,好畅快,好想化作一只翩翩蝴蝶飞舞在花丛中。 今天被打脸的不单单是徐薇然,还有她自己。 虽然她觉得自己的确是有能力靠自己叫徐薇然痛苦,但今天被鹤希这么一撑腰,冷不丁来了一招‘天气凉了那就开个公司气气对手暖暖’的招数,鄀梨心里爽的呀。 原来她对生活始终保有了一种单纯的想象——那就是能够轻而易举地,获得一些不劳而获的快乐和幸福。 今天,新任金丝雀鄀梨,终于堂堂正正站了起来,终于体会到了被金主爸爸包养的快乐。 这份快乐渲染着鄀梨,让她看向鹤希的时候都忍不住带着好的有色眼睛,觉得这清汤寡水的女人怎么看怎么好看,怎么吃怎么好吃。 鄀梨开心极了,嘟起嘴,对着鹤希撒娇,说,“姐姐,亲亲。” 鹤希脑袋一空,浑身僵硬,一想到现在还在徐薇然的公司,鄀梨的经纪人小林还跟在两个人的身后,周围或许还有无数人在看,鹤希就觉得血液暂停循环,说话都有点卡顿。 “别浪。”她没好气地说,“这还在外面。” 越是看鹤希这么一本正经地克制模样,鄀梨就得寸进尺,腰肢一扭,整个人就像被大风吹过的一张薄薄的纸巾,一下趴粘在鹤希的身上。 “亲亲嘛姐姐。”女人仿若一条浪里小白龙,正好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腰肢扭来扭去的时候,臀部的曲线像是尾巴一样摆动,看起来特别性感,也特别地——骚。 鹤希不经意地咽了口唾液,脸色更沉了。她想要把女人拉开,又一次警告她:“不准浪。” 鄀梨就是那种叛逆分子,坏心眼的小孩,大人越不让干的事情,她就越要干。 “因为姐姐今天表现很好呀,我好喜欢。姐姐刚刚忽然闯进来的样子超级超级帅的!亲亲啦。”鄀梨穷尽了此生恶心人的功力。 眼看女人撒娇的劲儿越来越足,嗓子里也开始发出一些腻乎乎地声音,鹤希耳根又红了。她真觉得她遇到鄀梨,真是上辈子遭了天谴。怎么会有这么磨人的女人? 小林在后面看得,心跳加速,都恨不得化身人形弹幕,对着鹤希大喊,大佬阿,你就亲亲她吧。亲一口也不会掉块肉阿。 鄀梨扭得都快把小林的眼睛给晃晕了,她实在是没眼看了,低头看着手机,什么都没刷,什么都没关注,一门心思挂在鄀梨和鹤希的身上。 小林很想知道,这一场磨人的大战,究竟是谁获得了胜利。 等她再偷偷抬眼的时候,小林彻底傻了。 妈妈,人怎么还能走着走着忽然不见呢?! 小林不敢惊扰别的同事,哦不对,前同事,只好蹑手蹑脚地到处找。终于在前方不远处看到了一扇安全通道的门,门口贴着非特殊情况禁止入内的标志。门上有一点透明的玻璃,因而只要站在门口就能够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小林屏住呼吸,踮着脚,把眼睛凑上去,悄咪咪地看,准确来说,是悄咪咪地偷窥。 幽暗的楼道里没有灯,什么也看不见,小林找了半天,最后才发现在不易被察觉的视觉的死角里,她的艺人,正在被自己的金主,狠狠地恩在墙上亲。 鹤希把鄀梨推在墙边,毫不客气地把她的两只手禁锢起来,以一种警察逮捕囚犯的姿势高高举过头顶。若是面对警察的责问,问她有何之罪。鄀梨也只会甜笑着说,她最大的罪过就是长得太好看,浪起来没人受得住。她就是喜欢看鹤希在大庭广众之下为她失控的样子,她很享受。 手腕泛着疼,鹤希很用力。 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不会接吻的小孩了,她以一种天才般的聪慧了学会了如何认真准确地描摹一个吻。先让双唇轻轻接触,让彼此都感知到另外一个人的心情。在唇瓣的轻轻摩挲的时刻,两人对峙又拉扯的心虚似乎就在这一根丝线上被尽数传达干净。 很多时候,浑身上下的肢体都是被这个吻给牵引着的,像是本能一般,鹤希希望着自己占据主导地位,所以完全掌握了鄀梨的行动权。一只手就可以制裁她的时候,空着的那只手就会做一些更不同的事情。 鹤希喜欢掐着鄀梨的脸吻她,用蛮力叫她抬头。 一定要是吻到她腿-车-欠,遄不过气,双眼开始泛着雾气,终于有了一些脆弱的时刻,她才会放手。 因为鹤希知道,除此之外,她大概很少能够见到这样的鄀梨。 像是一只安静的小兽,乖巧地赖在她的怀里,让她空荡荡的心都被一些胡乱的爱意给充满。 除了第一次,好吧,第一次也没有如何温情。 鹤希回忆她和鄀梨的所有亲密接触,发现在她们的一切动作之中,拥有包含了暴力的、撕扯的、不断对抗着的谷欠望的角斗和角逐。 现在也不例外。 舍尖发出疼痛,是被她咬了一口。 但这点疼阻止不了鹤希什么,她有些冷酷地勾了勾嘴角,手换了个位置。 清亮的响声又在这幽暗的楼道里出现,和那次在车里的一样。 抖动的车欠肉,在空气里微微颤抖。 鄀梨有点不高兴,“你怎么老打人。” 鹤希顶了顶右腮,毫不客气地说:“因为你浪。” 鄀梨嘲笑她,“你不喜欢?” 鹤希哼了一声,放开鄀梨的手,见她松了口气,又抓住她的手。 蝴蝶是被牵引着去到花园的,像是所有神话中的隐喻一样,要想见到神明所在的泉眼和甜蜜的水,总是要被引渡的。 诗意就在一瞬间于指尖蔓延。 “你惹的祸,你点的火。”鹤希定定地看着鄀梨,“你要解决。” 鄀梨不敢置信地瞪大眼,隔着布料碰了下,顿时大笑起来。 “鹤希,你也太没用了吧。” 她这才浪到哪里呀? 鹤希真是半点定力都没有。 没用的女人呀! “如果我帮你,你再考虑买套房子?”鄀梨大言不惭地说。 鹤希的脸色一下冷了起来,身上的火好像顿时被一捧雪给浇灭。 明明之前鄀梨忽然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鹤希还觉得很好。 钱货两讫。 但是不知道为何今天,总觉得她说的这句话,让鹤希觉得很可笑。 她到底在不受控些什么阿。 鄀梨总是看着沉迷,看着投入,看着深情。但她却是抽离得最迅速,也最清醒的那个人。 鹤希淡了下来。 她问,“除了房子,你没有别的想要的了?” 鹤希也说不明白,问出这句话,她到底想要什么回答。 但她知道,她对鄀梨现在给她的回答,不满意,至少,她不开心。 鄀梨说:“没啦。”她笑了笑,讲,“我这个人很土的啦,就是那种老一辈的思想,就觉得房子就是最好的。最实在的。所以,我有个梦想,想要好多好多房子,然后躺在家里数钱。数好多好多钱。” 鄀梨说这句话的时候,鹤希在她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些从未有见过的真诚,这种真诚虽然是转瞬即逝的,却足够让鹤希在意了。 鄀梨很少说真话,或者说,鹤希分不清她哪句话是真的。 比如,她说她今天忽然闯进门的时候很帅气。 她是真的这么认为的吗? 鹤希找不到答案。 但她想,喜欢房子也没关系。 她给小鸟很多房子,然后,让小鸟再也飞不出她的掌心。 两人磨蹭了会,鹤希重新收拾整理了自己和鄀梨身上的衣服,这才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出门去了。 眼见鹤希一本正经,鄀梨没好气地说,“难道你以为你这样别人就看不出来你刚刚做了什么吗?看不出来我们刚刚做了什么了吗?” 鄀梨拿着手机,黑黢黢的屏幕上,印着她糊得乱七八糟的口红。 鹤希没吭声,转头去问小林,“你看出来了吗?” 小林心想,她哪里还需要看出来,她直接是看见了呀! 但是迫于两个人此刻的银威,小林只好摇了摇头,单纯地说,“我刚刚什么都没看到呀,我一直在玩手机,哎呀,合成大西瓜真好玩。等你们的时候我都合成了两个了。” 鹤希一听,脸色更难看了。 鄀梨哈哈大笑起来,揉了揉小林大笨蛋的脑袋,没告诉这小孩,她刚刚说的话,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真实写照。 三人继续往前走着,鄀梨见鹤希走得快,跟不上她的步子,干脆耍赖拉住鹤希的手。 鹤希顿了顿,当真是慢了步子。 虽然都过了好一会了,但鄀梨只要一想到刚才在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都忍不住心中的笑意。真应该拿个dv把一切拍下来,徐薇然的表情实在是太过于精彩。就连最后要走的时候,徐薇然那想要挽留鹤希又看不惯鄀梨心中又十分受挫压抑着怒火的扭曲表情,鄀梨都觉得自己可以欣赏好一段时间了。 也不是讨厌徐薇然,鄀梨只是习惯了以德报德,以怨抱怨。 有的时候鄀梨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骨子里有点不太好的仇富心理,看徐薇然平日里高高在上掌控一切忽然吃瘪,就觉得开心。看鹤希也是这样。 鄀梨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告诉自己,这样不好。因为迟早有天,她也会成为富婆。到时候总不能自己恨自己?这样不好,不好。人,应该以一种平常心来面对祸福运作。鄀梨在心中劝了自己好一会,希望自己不要这么小人得志,可是——原来当面打脸是这么爽快的事情啊,爽文诚不欺她也。 因为太开心,所以连带着鄀梨看鹤希的眼神都觉得顺眼了起来。就连刚刚被摁在墙上亲得口红乱飞这件事,都被她抛在脑后,不太生气了。 小林跟在她们两个人的身后,不敢完全抬头打量,只敢低着头,斜着眼睛看着她们两个的动态。 小林瞧着她俩一路上牵着手的模样,心里只嗷嗷叫。再想到刚刚在那个黑黢黢的不可告人的地方发生的一切,小林就激动地想要搓手手。 对于一个女本子来说,没有什么比看到两个大美女在自己面前亲亲我我更激动的了。 就差把pr 搬进现实了呀! 小林一想到自己过去对鄀梨的金主的判断,忽然觉得自己在有些事情上或许想错了。她可能过于轻信鄀梨这个不靠谱,也没有什么真话的人了,所以在她的胡言乱语下,总把鄀梨的金主爸爸,不对,妈妈想成了一个很没用的,只管吃,不管养的废物。 ——小林在心里默默对鹤希道歉。 现在看来这个金主妈妈也还是有点用的。 刚刚那一波操作,小林此生从未见过。一时间,小林都有一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与有荣焉感。 事实上,不仅小林这么惊讶,就连鄀梨自己都觉得很震撼,她真没想到鹤希的办事效率这么高。 昨天才在这那讽刺她这金主没用呢,今天她就被打脸了。 看来人只要对一件事的期望值不高,那么最终都会收获意想不到的惊喜。 难道开公司是这么容易的事情?难道这就是玛丽苏百合文的世界吗?一切都是如此的不讲道理,叫鄀梨好不如梦似幻,飘飘然也。 好奇的事情是在鄀梨心理堆不长久的,所以小蚂蚁跑来跑去都快毕生的八百米跑完了,鄀梨还是决定问清楚鹤希的想法。 她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担心自己这么问显得很自作多情,不过只是犹豫了片刻,鄀梨还是按耐不住心里的痒,便直截了当地问出了口。 “我说,鹤希,你突然开公司是因为我昨天说的话吗?”鄀梨看着鹤希,让鹤希没办法避开她的眼睛。 鹤希想要把鄀梨的眼睛看透,那里面似乎藏着让人又爱又恨的朦胧,还有似雾非雾的明知故问。鹤希闪躲了一下,就见鄀梨像是个精准老道的猎手,一下捕捉到了猎物的动向,再开口的时候,嘴角已经有些微微显露的自得。 “鹤希,你该不会想我喜欢你吧?” 鄀梨说:“你昨天吃醋了。” 面对鄀梨的步步紧逼,鹤希一时沉默。在这样的时刻,她自己的第一直觉和反应,竟然是有点担心不管她如何回答,两个人的气氛都会回到昨天那样。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鹤希不想再失眠了。 她知道女人睡在身侧是如何的温暖,所以明明习以为常的夜晚,忽然变得如此难以忍耐。 从小都是这样一个人长大的,为什么忽然拥有了以后,就开始变得不太习惯了呢? 鹤希唾弃自己这样的软弱和矫情,这些东西,不应该是她拥有的。 可没想到这个时候,鄀梨忽然一下踮起脚尖,就站在她的身边,大胆地亲了她一口的脸颊,在安静的办公室里,都会发出一声啵的音调。 鹤希低头,鄀梨双手背在身后,笑容很甜。 “嗯,那今天就真的喜欢你一下下吧。” 小林走在两个人的身后,看到这一幕,身体直接抖了抖个大抖,手狠狠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此刻,小林觉得,满地的鸡皮疙瘩要是要让阿姨扫起来,都能够直接堆满整个垃圾桶了。 她却不知道,或许被阿姨一起扫走的,除了从她身上簌簌落下的鸡皮疙瘩,还有鹤希忽然破碎的心跳。断了一拍,空了一下,落在地上,碎了许多。 鹤希看着鄀梨,分不清她说的真的,是否就是真话。 小骗子。 鹤希说,“我只是想要你乖一点。” 但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心里真实的想法,只是如果鄀梨对她乖一点,是不是就代表她喜欢她呢? 鹤希想不明白。 而对于鄀梨来说,乖这个字就显得有些奇怪。她又不是鹤希的宠物。但她心想,谁叫鹤希有钱呢。 别说乖了,给她一千万,让她学狗叫,鄀梨都可以。 更何况今天鹤希好不容易摆脱了自己死板的大脑,学会真正当一个金主了,那肯定得奖励她啊!鄀梨不懂什么心理控制,但她养过狗。养狗的时候,第一法则就是,当狗做了对的事情,要给予狗奖励。所以,鄀梨决定给鹤希一点甜头尝尝。 “好呀,听姐姐的。”鄀梨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很好看,“今天阿梨就乖乖听话。” 她粘着她,不顾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这样的鄀梨有的时候会让鹤希觉得生动,鲜活。 “阿梨一会要去找编剧聊工作呀,姐姐会不会舍不得我?” 除了在船上,鹤希几乎没有听见鄀梨嘴巴里蹦出几句好话。好吧,认真严谨地说,就算是在船上,鄀梨都没说过几句好话。今天却像是太阳打西边来了,彻底变了风格。偏偏鹤希,有点受用。 她清了清嗓子,说,“没事。” “你你去忙吧。” 鄀梨勾着鹤希的指尖,说,“那我先走了哦,我会早点忙完,然后回来找姐姐的。” 鹤希真的好不习惯呀。 她嘴巴动了动,都不知道如何回应,最后说,“好。” 鄀梨心里偷笑,又给鹤希下了一剂猛料。 “我会想你的。” 明明知道这个坏女人在演戏呀,明明知道她说这话就是信口拈来的,可是鹤希竟然觉得,这样也很好。她片刻的表演,都会让她快乐。 如果钱真的能够买来她的喜欢 “早点回家。”鹤希说,“今晚一起睡吧。” 鄀梨应了,她说:“好呀,我走了,你记得跟小林谈一下工作的事情噢。” 面对着女人撒娇的语气,鹤希没办法地点了头。 - 今天,风莱仿若冰火两重天。 刚刚送走的黏糊糊的二人组和一个亮闪闪的电灯泡,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里就萦绕着一片消散不去的阴云。 徐薇然的办公室里是死一般的寂静,沉默路过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的人,能够听到从办公室里传来的女人带痛的闷口享声,这声音很古怪,似乎像是有什么东西塞进了扣月空里,叫她的声音变得不清晰。若是有人看见了,会发现那是一个扣球。 随着散漫的便子落下的时候,空气会被擦燃,白皙会变成红色,空荡的办公室会出现清澈的响声。而在这样的响声之中,许莉莉的痛苦变得清晰可见。 徐薇然踩在她的背上,每动手打一下她,都会问许莉莉一个问题。 那些问题的字眼全都被拆解成一个个音符,缠绕出一条漫长的绳子,捆在了许莉莉的身上,也捆紧了徐薇然的心脏。 所有的问题都如此清晰,没有一个和鹤希鄀梨无关。 “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她可以得到关注?” “为什么鹤希会为了她改变?” 而每一个问题,徐薇然都不曾得到许莉莉的回答,事实上,她也根本不在意。她只是想要问出口。 人总是这样,当自己得不到什么东西的时候,便会去质疑对方是否有足够强的能力,是否有资格,是否匹配得上。但却未曾想到反省自己到底有什么问题。 许莉莉沉默地受着这一切,她像是一头安静的小象,如此天真地被人类驯服着。她易折的身躯上似乎可以承认所有的疼痛,她是那样的静谧,带着夜的味道。 但当徐薇然手里的工具想要落在许莉莉的锁骨上的时候,许莉莉终于有了动容,出声阻止。 “master,这里不要。” 徐薇然那张小恶魔的脸露出明知故问的神情来,“为什么?” “还要拍戏。” 说话的时候,许莉莉的声音都很模糊。她说话是说不清的。 徐薇然圆圆的可爱的脸上露出了残酷的笑容。 “怎么,让所有人都看看你的真面目不好吗?让所有人知道,高高在上的许莉莉小姐,不过是个——”最后两个极具羞辱性的字眼作者不能写但是大家可以意会。 徐薇然毫无怜悯心和顾忌地打了下去,许莉莉沉痛的哼了一声。 她埋下头,眼中神情暗淡,波澜无光,好像又恢复了小象的模样。温顺,听话,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胸中的恨意在滔天翻转。 徐薇然再怎么坏,许莉莉都没意见。 但她不应该踩到这个底线。 许莉莉重视荧幕,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够走到今天的原因。 为了好好的玩她,徐薇然在她自己的办公室里放了一个翻转镜子。常人来办公室的时候看不出那是一个镜子,只能看见那是一扇门,通往某个休息隔间。但徐薇然按住遥控器的时候,那扇门就会翻转露出镜面来。当她想要折磨许莉莉的时候,她就会把镜子翻过来,叫许莉莉能够清清楚楚地看见发生的这一切。徐薇然想要许莉莉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是如何被肆虐的。 现在,许莉莉看着镜中的一切,锁骨的那道伤疤显得十分刺目且明显。许莉莉在心里好好算计着,她想,总有一天,她会要这镜子在徐薇然的面前破掉成一块又一块的残渣。然后,权利翻转。她会把徐薇然引以为傲的一切全都碾碎,占为己有。 痛觉和恨意直面而来,许莉莉却依旧可以保持着自己的表演。 她没什么本事,唯一的本事就是忍耐。 迟早有一天,她会让徐薇然知道,真正的猎手,都是以猎物的姿态入场。 蛰伏,伺机而动,抢夺和吞噬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许莉莉已经暗暗把一些事情重新提上了日程。 做完事情以后,徐薇然放下手里的东西。她漫不经心地继续勾着许莉莉的下巴,像挠一只猫的下巴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动作着。许莉莉乖巧地足危在她的身边,抬头看她。 徐薇然问许莉莉:“事情办的怎么样?” 许莉莉点了点头说,“老头人已经快不行了,我再去几次,应该就可以解决问题了。” 徐薇然勾起一个满意的笑容:“那就行。” “你好好听话,成功以后,我会奖励你的。”徐薇然说。 许莉莉乖顺地嗯了一声。 “今天的事情”她措辞到,“需要我去给那个女人一点颜色看看吗?” 徐薇然挑了挑眉,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她看着许莉莉,片刻后,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但如果做了,就要下最狠的手。”徐薇然淡淡地说,“我不想看她有翻身之日。” 许莉莉嗯了一声,“郑安导演之前有联系我,问我能不能去他的组演女主角。之前不确定,但是如果是您的想法的话,我觉得这是一个好的机会。” 徐薇然畅快地笑了起来,“好。” “必要的时候用些手段,也没关系。”徐薇然说。 片刻后,徐薇然又淡淡的问,“许莉莉,你知道是谁救了你吧。” 许莉莉听到这句话,内心就想要发笑。 徐薇然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每一次都要问出的这个问题,便是她不自信的展现。但许莉莉愿意配合她,至少现在愿意。 许莉莉肯定地点头,“是您。”她的目光里流露出仰望神明的神情来。 徐薇然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几乎已经觉得自己就是天降之神了。她的自信心,她对于许莉莉的拿捏感,再一次到达了顶峰。 而许莉莉看着徐薇然脸上流露出一种骄矜的自得的仿佛自己就是救世主的神情,心里充满了嘲讽。 徐薇然的这一生是如此厌恶并且想要逃离自己那位病态的、可以称得上是魔鬼的父亲,然而却不知道,自己的身上的每一寸都流淌着她父亲的血脉。 她继承了父亲所有的缺点,甚至更深。如果说逃离徐薇然的父亲是逃离地狱,那么被徐薇然接手之后,许莉莉的人生才真正迈入了深渊。 她的一生都在泥潭里打滚,但徐薇然给了她一个翻身的机会。 徐薇然对自己的掌控太过自信,从来没想到过那个永远在她的腿边乖顺的小狗,能够翻身做一头蛰伏的恶狼。终有一天,许莉莉要让徐薇然向着自己低头,她要让徐薇然知道,这个世界上,是存在因果的。 飘忽之间,许莉莉想起刚才见到的那个女人。 她乖乖跪着,心里却想,单打独斗了这么多年,是时候,也应该为自己寻找一些同盟——至少在恰当时候达成共识。 —— 鄀梨完全不知道自己又被人盯上了。就算是真的知道了,她大概也只会不在乎。此刻,她摆脱了鹤希,丢掉了自己的小作精做派,去见了《大棠美人图》的主编剧祝女士。 两人一见面,祝女士就夸她。 “鄀梨小姐,我其实那天就想说了,你长得很好看。” “就是那种非常世俗的好看。” 鄀梨也不知道这话到底是夸她,还是在损她。但是看编剧祝女士诚恳的目光,她信了。 “谢谢。”鄀梨看着祝女士,措辞半天,说,“你长得也很好看。” “真的吗?”祝女士有些不好意思,“很少有人这么说我。” 鄀梨点了点头,说:“一种非常作家的好看。不是那种美女作家,就是真的作家。” 祝女士扑哧一声笑出来。 这段毫无营养的互吹对话,一下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祝女士虽然是圈内数一数二的编剧,一集稿费五十万,但她很平易近人。只是有一点文人的毛病,就是提起自己的剧本的时候,总是会说很多话。 “我很喜欢天澜。”祝女士对着鄀梨坦白,“其实创作了很多角色,每个角色都是自己的亲生的孩子。但是人总是会有偏爱的。在为天澜写下一个悲剧的时候,我总是觉得少了一点什么。但是鄀梨小姐,你的出现,让一切都圆满了。” 鄀梨:“是吗?” 这些编剧说话都跟着告白一样是吗? 祝女士有些激动,拉着鄀梨的手,“我想听到你对那天你的改动的想法,你是如何认识和看待天澜的呢?你为何觉得她和不受宠的公主都一样的呢?你是有什么参考或者人生感悟吗?” 鄀梨眨了眨眼,在祝女士期待的目光下说,“没有。” “我只是觉得我当时应该那么做。”她皱了皱眉头,“这应该是一种本能。” 真话鄀梨没说,她主要就是为了装逼。 祝女士大惊,“你竟然是这么天才的人!” 两辈子除了在演戏上其余时候都没什么机会被人叫过天才的鄀梨眼睛一亮,顿时很高兴,“真的呀?” 祝女士说:“我觉得你很有天分呀!你要不要改行做编剧呀!我们工作室保证你的署名,我带你,以后肯定可以赚很多钱的!” 怎么忽然就开始挖墙脚了呢。 鄀梨很严肃地问:“当编剧可以想写死谁就写死谁吗?比如我有一个很讨厌的人,她演了一个角色,本来那个角色不该死的,但是由于我太讨厌她了,我能让她死吗?” “这涉及一个职业道德问题。”祝女士皱了皱眉,“还有这个人物对整体剧情的影响。” 鄀梨有些失望,“噢,不行吗?” 祝女士顿时有一种人才要从自己手里流失的感觉,连忙改口说,“但是有的时候!人都是有私欲的!创作也不例外!所以,也不是不能做到的。” 鄀梨喜笑颜开,“不错呀听起来。” “下次有机会我可以试试。”鄀梨说,“我现在还是想把戏拍了。不如我们再聊聊天澜?” 祝女士当然不介意,连忙又把话题拽到人物设定,小传,成长曲线一系列东西上去。 很多话鄀梨只是随口而出,出于本能,但祝女士却会觉得这句话下掩盖着她对人物更多的思考,免不得又对鄀梨看高了几分。于是两人竟然真的牛头不对马嘴地就创作而言聊了半天,很是聊得来。聊到最后,祝女士就差立刻把鄀梨当作自己的知音了。她马不停蹄地在微博上发消息。 执笔人祝:遇到了一个好苗子,激发了我很多灵感!鄀家小甜梨 鄀梨又把话题引到剧本什么时候开拍,编剧祝女士对于这个问题,显得有些不确定。 “现在还得把剧本磨出来呢,因为想要做一些大的调整和修改,对整个剧情的主线都有所推进和丰富,所以暂时还得等等。但是大体上的筹拍已经差不多了,估计月底就能够进组开始拍一些东西了。” 鄀梨看着祝女士说这话的神情,充满了认真。她脸上那偌大的黑眼圈彰显着她许久都没有休息。 编剧这钱也不好赚啊! 还是当金丝雀来得舒服。 鄀梨哼哼两声,下意识在心中做了个比较。 两人又聊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到黄昏逢魔之刻的时候,鄀梨本想按照答应鹤希的话早点回家了,哪知道接到了一个陌生人的电话。 鄀梨挂了,那人又打。 鄀梨还以为是什么不要脸的营销商敢骚扰她,正想接通一次然后大骂回去,结果通畅的那个瞬间,对方的声音传过来,鄀梨一下就记起来,电话那端打给她的人竟是金老板。 走出银月会所那天开始,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联系,鄀梨也换了手机,真不知道金老板为什么还能找到她。 这个女人也是有点东西。 “有事?”鄀梨打了个哈欠,跟祝女士聊了很久,口干舌燥的,又困,回去只想和姐姐睡觉,喝点水。实在是没心情应酬了。 金老师却说:“好久不见,见个面吧?” “你要干嘛。”鄀梨直截了当地问,“非要见面吗?” “现在互联网这么方便,你有事就赶紧说吧。”鄀梨又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金老板,无事不登三宝殿,黄鼠狼给鸡拜年啊。” 金老板轻笑一声,“你依旧这么有意思。” 她半点不觉得尴尬,继续说,“你之前不是一直好奇,我到底让鹤希帮我做什么事情吗?现在有个机会,满足你的好奇心,怎么样,想不想来看看?” “还行。”鄀梨想了想,“去银月会所见吗?” “嗯。”金老板说,“这里方便。” 鄀梨在心中衡量再三,还是决定去银月会所看看。 好奇心还是占据了上风。 而就在鄀梨出发去找金老板的时候,鹤希正在和小林对话。 也不知道小林偷偷看了鹤希多少眼之后,鹤希终于出声了。 她拿出一个文件夹,放在桌上,问小林:“出现这样的情况,你准备怎么处理?” 小林忙不迭拿起桌上的文件夹,心中隐隐有些不妙。她打开文件夹,倒出照片,又把照片拿起来翻看,光是看到第一张的时候,小林的手已经开始发抖了。 苍天啊,夭寿呀,她带的艺人怎么这么难搞啊? 这张也不知道是偷拍还是故意蹲点拍摄到的高清照片上面清楚地显现出了鄀梨的脸,她那张鲜明的,一看就知道是她的脸。 照片里,鄀梨当时正嚣张跋扈的抬手扇向一个重要人物,而这个人就是乔云霜。顾桑桑则站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侧,表情焦急,似乎有点摸不准状况。 光是这么一张照片就让小林的心沉底了,她心里偷偷骂鄀梨,做事从来不知道遮掩,也不知道往后到底要留下多少黑历史。再往下看,小林却发现,这样的照片不止一张,厚厚一叠,摞起来得有三四个硬皮那么厚。 小林两眼一抹黑,有点摸不准鹤希这忽然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小林偷偷看了一眼鹤希的神色,发现她冷着一张脸,看上去很不高兴的样子。小林搓了搓自己的大腿,忍不住问说:“嗯鹤希小姐,请问这些照片花了多少钱?” 鹤希心想,小林在这一点上跟鄀梨还是臭味相投的。 什么事情都先考虑钱。 鹤希没说话,比了个七。 小林松了口气,“七万吗?” 鹤希没什么耐心地说:“七位数。” 小林直接倒吸一口气快昏了过去。 小姑娘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七位数的几张照片,到底还要不要人活了?真的很不划算的呀。 小林猜测,难道鹤希这个时候是来找她算账的?觉得她管教无方,让鄀梨惹了祸?可就算她把自己给卖了,七位数她也还不起。还不如把自家艺人卖了,以今天她的观察,别说七位数了,哪怕是七百位数,眼前这位大佬应该也是愿意出的。 可就算小林心里百转千回,她的第一直觉还是想要维护鄀梨,想要替鄀梨解释。仿若一个溺爱孩子的母亲,就算是孩子的错,还要拼命找补。 “那个,鹤希小姐,你听我说。就我们家鄀梨她虽然有的时候脾气比较大,但是她人其实挺好的!真的!我觉得,我觉得出现这样的状况会不会是有一些误会呀,你——你千万不要看了这个照片就觉得她人有问题,她虽然这个人有的时候确实确实有点问题,但是不是这种问题!她就是挺疯疯癫癫挺奇怪的,但是她心不坏。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就去打乔女士的。”小林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有的时候因为过于紧张,说话的时候还会坑坑巴巴。 小林额角冒出来的汗在灯下折射出明晃晃的光来,让鹤希觉得有些刺眼。 她有这么恐怖吗? 难道鄀梨平时就是这么在小林面前说她的?说了不少坏话吧?鹤希在心里记了一笔。 瞧着鹤希的神情越来越不对,小林又发现现在桌上有张照片,鄀梨和顾桑桑的样子就像是很亲密。小林顿时脑洞大开,忙说,“而且,而且鄀梨姐肯定跟着几个人没什么关系的。她这个人很忠诚的!绝对不会出轨的!所以这张照片绝对跟出轨没有关系的呀!鄀梨姐心里只有你的!” 鹤希面对小林其实没什么耐心,她跟不聪明的人交流都没什么耐心。但不知道为何,听到小林这一段别扭的替主表忠心的台词,她竟然觉得偶尔和笨人把事情讲清楚一点,也没有那么浪费时间。 鹤希叹了口气,指了指桌上某张照片的边角,对小林说:“你再认真看看呢。” 小林胆战心惊地拿起照片,仔细端详了半天,忽然发现,自己刚刚可能因为过于紧张,漏掉了一点重要的东西。 现在,小林手上的这张照片就算被截掉了,但是如果仔细观察,还是能够看到站在鄀梨身边的女人的半身,她仔细想了想,忽然觉得这个身形好像有点眼熟。小林仿若自己发现了一个伟大的线索,猛然抬头,看向鹤希,再自以为不动声色地对比了一番,顿悟了。 大彻大悟了只能说。 原来事发当时鹤希就站在鄀梨的身边!! 可这件事让小林心里更是起伏不定了。 摸不清楚鹤希到底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所以——她发来这样的照片不是为了问责,而是另有深意。 鹤希见她终于有点悟到了自己的用意,漫不经心地点了点桌子,对着鄀梨很少流露的上位者的姿态,在这个瞬间显露无疑。 “你就说说这张照片你打算怎么处理?给我一个公关预案。” 此话一出,小林心中顿时变得拔凉拔凉。现在,明明已经大学毕业的她,却有一种每天上课睡觉不学无术的自己忽然面临的班主任期末抽考的感觉。 小林脸色难看起来,便秘一般冥思苦想。 鹤希在此期间,一直拨弄着自己的腕表。 小林紧张得仿佛可以听见石英钟的秒针转动的声音。每一声,都像是死亡的号召,预告着她的结局。 最后小林看着鹤希的脸色,生出一种苟活不如找死的心态,清了清嗓子,换来鹤希的注意,说出自己的公关方案。 “如果这张照片真的会爆出去的话,我我我我大概会说,乔云霜出轨嫩模,鄀梨为了维护顾桑桑,对乔云霜大打出手。” “你如何论证顾桑桑和鄀梨的关系。”鹤希说,“她们根本不熟。” 小林说:“我——” 鹤希又说:“这种东西根本站不住脚。” “可是!” “你很没用。”鹤希说。 小林眼眶都红了。她当然知道鹤希说的话是正确的。她能够跟着鄀梨,完全是因为徐薇然的恶意。但这份恶意,却让小林遇到了自己喜欢的艺人。她觉得鄀梨很好,鄀梨站在她的身前,替她挡住小刘的恶意的时候,很好。 但她却没办法保护鄀梨。 鹤希毫不客气地问:“你觉得你现在的水平能配在她的身边吗?” “我会捧红她。”鹤希很肯定地说,“你呢?” 小林悲伤极了,正打算自己请辞,告老还乡,就听见鹤希说,“所以,林小林,我给你半年的时间待在她的身边。但你不能再做她的经纪人,你可以以生活助理的方式待在她的身边,并且好好学习。我会给她安排一个新的经纪人。你放心,薪水绝对超过行业基本水平。” 生活助理是最累也是最没钱的。 但是鹤希说,“我可以给开五位数。” “但林小林,这份价格不是因为你的能力,而是因为你的善良。”鹤希看得很清楚,“鄀梨的性格不好,跟人很难相处。你要待在她的身边,好好照顾她。” 死刑一下改成缓刑,小林喜极而泣,点头像是捣蒜,眼泪簌簌而下。 鹤希很快带小林去见了鄀梨未来的经纪人。 小林一见到女人,顿时喊出了她的名字。 “苏瑶!”小林很激动。 苏瑶笑了笑,干脆利落的短发衬得她更加成熟。 “你认识我?” 小林红着脸点头,“嗯,你很厉害。” 苏瑶,造星之王,但因为权力斗争和家庭而选择了暂时退出。快四十的女人了,看起来却还是和三十一样。小林小时候见过她一面,在孤儿院。她是被苏瑶资助着长大的。所以从小,她就很想成为和苏瑶一样的人。所以才义无反顾,想要成为经纪人。 她的长腿姐姐,她的人生之光。 一想到未来要和她一起工作,小林脸红耳热。 “我,我叫林小林。”小林伸手跟苏瑶打招呼。 苏瑶笑着和她握手,林小林几乎是下意识地关注了女人的指甲。有了这个反应后,她马上骂自己有毛病。 女人和女孩交握的手下,彰显着无比的决心。 苏瑶说:“合作愉快。” “欢迎和我一起见证,巨星的诞生。”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有一些人为的战略性错字和英文,请勿纠错。我没办法的呀姐妹们。 然后本来还是想写9000+,因为全勤是9000kk(充满小心眼的我)。结果今天收到了本文的第一个深水耶,好开心。钱钱,喜欢。小阿钱,好爱钱,,,而且没想到有人愿意花这么多钱给我!!为了显得我不是那么不劳而获,决定加更一点点。摩多摩多,姐还能写!! 看正版就是有在花钱!大家都好了不起!盗版,滚出我的世界! 感谢在2021-11-0314:39:48~2021-11-0419:35: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今天又反攻失败了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今天又反攻失败了、更新更新更更新、不给名字、以糖为命_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水中捞月31瓶;要睡午觉!、以糖为命_10瓶;小白8瓶;时光笔墨7瓶;安之若素5瓶;萧猪、十顾zy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鄀梨每次坐车去银月会所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在心中腹诽:好好的一个会所呀,为什么要修在荒郊野外呢?这前不着店后不着村的,万一碰上夜黑风高的日子,岂不是很危险? 可能这就是有钱人的癖好吧。 鄀梨到达的时候,金老板早就敞开大门等着她了。 跟鄀梨第一次来的时候的情况完全不同。 上一次来的时候她就跟刚刚被带入后宫的秀女,要先经过重重筛选,才能够步入正殿,见到“皇帝”。这一次倒像是个已经封了上位的娘娘回老家省亲,这家里的娘家人都热情地等着接待她。 怎么说呢?人就是这种会因为地位和权势而完全改变对一个人的看法的动物呀。 金老板坐在轮椅上,看着鄀梨。 “你来了。”她说。 鄀梨点了点头,跟着她往里走。 两人到了谈事情的地方,刚一坐下,鄀梨就直入话题,干脆地问,“到底什么事?” 金老板对于她的直接笑了笑,抬手给她斟茶。 “不着急。慢慢来。” 鄀梨:“其实还是有点着急的。”莫名其妙跑这一趟,她图啥呀?鄀梨端起金老板递过来的茶杯,抿了一口,味道很香甜,泛着微微的苦涩。这样的茶的味道,莫名叫鄀梨想起鹤希的吻来。轻轻舔她的齿根的时候,也会有这种淡淡的苦涩,却又夹杂着甜蜜。 “茶不错。”鄀梨说。 金老板介绍起这茶来,说了很多鄀梨听都听不懂的门道。她不是能够耐下性子好好品茶的人,也不是喜欢跟别人说到兜着圈子磨磨叽叽的人。 “您就说什么事吧。”鄀梨倦了,“难道鹤希之前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做到吗?” 老板笑了笑说:“不愧是爽快人。”接着她又摇了摇头说,“她已经做到来。” 鄀梨这下终于有些好奇了,“是什么呢?不是说要给我看看吗?” 金老板面带笑容,拍了拍掌。她的手掌略微鼓起来,挤压着空气,发出响动声来。 金老板喊了一个人的名字。 “阿玉。” 随着金老板的动作,会议室的一个小柜子里竟然打开了,鄀梨看见其中走出来一个女人。 是的,一个女人。 准确来说,她有着和人完全无二的外表,光是看外形,你绝对不会看出来她有其他的身份。但鄀梨能够看出来,完全是因为金老板在这里。 这个诡异地从柜子里走出来的女人,竟然有着一张和金老板完全一样的脸。 但不同的是,被唤作‘阿玉’的女人的脸是干净的,没有瑕疵的。 她的脸就像是洁白的云彩,没有任何的污渍,仿若是这个世界上最纯净的存在,没有受过一丝一毫的损伤。阿玉,是完好无瑕的金老板。她可以站起来,双腿没有伤。她开口说话的时候,竟然也是银铃一般的嗓音。 那嗓音很诱人,很动听。 鄀梨没有听过这样的嗓音。 金老板看着她的表情,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很精致吧?”在她说话的时候,阿玉走到她的身边,慢慢蹲下。金老板抚摸着她的长发,“鹤小姐做这些东西是最厉害的。往日里千金难求的存在,却因为你,她为我做了。” 阿玉那张懵懂的无暇的眼睛看着金老板,里面充满了一种天真的信任。 鄀梨没明白,“不是,姐,你这做的意义在哪里呢?” 金老板挑了挑眉,就在阿玉这样的天真的眼神中,一下把手里的热茶泼了过去。滚烫的水落在女人的肌肤上,却毫无损伤。水珠一下一下落下,滚掉,没有在阿玉的肌肤上留下任何的印记。 就连一点红色都没有。 她还是完美无瑕的样子。 金老板用她那受了伤的嗓子说话的时候,腔调古怪又沙哑,带着一点魔女的味道。那些所有的语音都缠绕成一条毒蛇,顺着鄀梨的身子盘绕而上,在她的耳边嘶嘶作响。 “她不知道疼痛,不会受伤。就算是撕掉她的皮肤,砍断她的双腿,她依旧可以复原如初。”金老板说这句话的时候,笑着,那笑容里带着痴狂,叫人害怕。她拿起刀,眼看就要往阿玉的脸上的动手。鄀梨实在是被恶心得看不下去,拿起面前放在桌面上当摆设的小石子,直接朝着金老板的手腕丢了过去。 金老板吃痛,那刀滑落。 阿玉一见此,转头看向鄀梨,神情很生气。 “不准欺负我的主人。” 鄀梨疯了,抓了抓头发,懒得在这里跟一个机器人打架。 “你俩都有病吧。”她骂了一句,“姓金的,你这是缺爱呢还是发病呢?” 金老板痴痴笑了起来,“你不觉得很美好吗?这个世界上有另外一个你,完全属于你。” 鄀梨光是听着这句话,就恶心得掉鸡皮疙瘩。 算了吧,她这破性子,除了鹤希,她自己都受不了的呀! 等等关鹤希什么事呀。 金老板还在那里絮絮叨叨,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我会保护她,我是她的创造者。” 鄀梨直接喷了,“你要是因为自己身体不好受了刺激就去看心理医生,不要在这折磨机器人。” 金老板看向鄀梨,觉得她的话带着天真。 金老板:“机器人又不是人,她不会痛。我只是想给你展示一下她的能力。如果你用刀划破她的手臂,她的皮肤会自己愈合的。” 鄀梨:“反正你俩都长得一样,你怎么不划你自己?” 金老板:“你这样唆使别人自虐不好。” 鄀梨:“你无非就是没胆子伤害自己而已。胆小鬼呀金老板。” 机器人的准则鄀梨不懂,也不明白。关于机器人到底是不是人,他们的情感和表现就算是全然被人类设定的,但他们依旧像是有生命的生物。一想到金老板、不,或许不止金老板。鹤希绝非是第一次做这样的物品出来。那些拥有了仿生人的家伙,到底会对他们做些什么? 阿玉的眼睛纯洁如同小鹿,带着新生儿的干净。 鄀梨叹了口气,忽然有点后悔当初答应金老板的那个条件。 不把别人牵扯进来,这是她的基本准则。现在,阿玉却因为她,从这个世界上诞生了。 金老板听了鄀梨的话,在鄀梨没有来得及阻止的时刻,用刀划破了阿玉的脸蛋。白皙的肌肤之下,露出了一些机械的存在。但很快,绿色的液体爬满了她的伤口,然后,所有东西慢慢缝合。 金老板问:“阿玉,你快乐吗?” 阿玉的伤口在生长,她却笑得很甜蜜。 “我很快乐。” 鄀梨看到这一幕,胸中涌起无数的无力感。她告诉自己,阿玉是机器人,阿玉是仿生人,阿玉不是真的——他妈的,个鬼啊!她又不能现在把阿玉抢走,就算抢走,看见阿玉顶着一张金老板的脸,鄀梨还是会觉得古怪。原来她不是菩萨呀,她谁都救不了。一个仿生人也救不了。 不知为何,鄀梨竟然从阿玉沉默的没有光的眼眸中看出悲伤。而那种悲伤,在她的心口涌动着。如此直接,如此真实。仿佛就是她的情感一样。 鄀梨心口塞得有些疼,她看向金老板,毫不客气地说,“你最好别让我知道你再这样对她。” 金老板扑哧一声笑了,“金丝雀的翅膀也硬了?还能对我说这样的话。” “就算你知道了,又能够怎么样呢?” “告诉鹤希?可是你觉得鹤希会不知道吗?” “她是创造者,她默许了这一切。” 鄀梨懒得搭理金老板的讽刺,她看向阿玉,很认真对她说,“听着,我叫鄀梨。我的手机号是138xxxx9213。如果有一天你想离开,你不快乐了。你可以打电话给我。” 金老板嘲笑道,“傻孩子,她是机器人。她的程序设定就是永远待在我的身边。” “机器人没有心的。” 鄀梨:“我看你她妈才没有心。” 金老板瞅了她好一会,笑了。 “年纪轻轻,别这么暴躁。”金老板抿了口茶,“谈了这么多题外话,不如说点正事吧。” 鄀梨心想:谈尼玛。 她连客套都懒得客套,脸上摆着不耐烦的神情。 金老板装作没看见她的态度,不知道按了什么按钮,屋子里放出一阵音乐,跟下课铃声似的,叫鄀梨浑身激灵。她不喜欢上学的呀。 伴随着音乐而来的是两个女人来,这两个女人其中有一个鄀梨很眼熟,是当时她刚刚来的时候遇见的那个女人。 长得仙气飘飘,跟从来不吃饭只和露水似的。 鄀梨想起来她的名字,也很好听,跟她这种稀奇古怪的名字不一样。 女人叫禾若烟。 现在见了鄀梨,禾若烟拿着鼻孔看了她一眼。 另外一个女人,与其说女人,不如说是女孩。女孩长得可爱娇小,个子刚刚到鄀梨的肩膀,看她的时候都需要仰头。这女孩她不认识。 金老板看出来了鄀梨的陌生,主动替她做介绍,“这是小枫。”金老板说,“那天你来见鹤希,正好是顶了她的班。” 禾若烟瘪瘪嘴小声地说,“要不是那天小枫请假了,今天风光的可不是你。” 小枫一听有些尴尬,拽了拽禾若烟的衣服,冲着鄀梨讨好地笑了笑。 鄀梨倒是不在意,面对禾若烟的呛声,她很自如。 “那她伺候那么久,也么见她转正啊。”鄀梨笑了笑,“要风光,可不该是早就风光了?” 禾若烟一听,急了,“你——” 话头刚出,就被金老板看了眼,顿时乖乖闭嘴了,急得跺了跺脚。 鄀梨叹了口气,“我没别的意思啊,我就想说大家都是凭本事就业上岗的。你别说得好像我抢了她的人生一样。你要不信,我可以让你俩见见鹤希,你们试试。” 鄀梨看向金老板,没什么好脸色,“你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搞得跟后宫选妃一样,烦不烦呀。”鄀梨念了一句。 金老板哭笑不得,“之前是有过这个想法,但是现在不这么想了。” “我听说,鹤希为了你开了一家娱乐公司。” 鄀梨大惊:“怎么你也知道?”难道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知道的人? 金老板说,“我以后不打算做这个会所了,所以她们也不会跟着我了。我是个好老板,替自己的员工找找出路。” 鄀梨懂了,“你想让她们俩进娱乐圈?”她不明白,“要我说,金老板你手里的人脉可不止鹤希一个吧。能在娱乐圈插上手的人,除了鹤希,还有别人。没必要非要和我在一个船上闹腾啊。” 金老板笑了笑,说:“是没必要,但她最合适。准确来说,和你一起最合适。” “我看得出来,你不是那种会动小手段的人。”金老板说。 鄀梨惊讶,“我在你心里这么善良?” 金老板又说,“你都是当面动手的那种人。” 鄀梨:“” “她们俩跟着我也有好些年了,总归找个好点的出路。去了你在的公司,起码不会被打压。剩下的命数,就让她们自己走完。”金老板慢悠悠地说。 鄀梨哦了一声,“你这么善心,为什么不对阿玉好一点。” 金老板真不懂鄀梨为何如此执拗。 她强调,“她和她们不一样。” 鄀梨:“哪里不一样?还不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 金老板真觉得鹤希能够看上鄀梨实在是一个奇迹。现在,她为数不多的耐心正在缓缓燃烧殆尽。她耐着性子说,“阿玉不是人。” 鄀梨笑了,“是你不识字还是我不识字?不管是机器人、仿生人,那结尾的那个字都不是人吗。” 禾若烟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是强词夺理呀!” 鄀梨眼睛滴溜一转,想到了一招。 “要我把她们俩带到公司,可以呀。”禾若烟和小枫一听,神色一喜。两人都长得不赖,不然也不会在金老板这里干活。而且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唱歌跳舞的招数,可比不少荧幕上的人来得厉害。只是缺个机会,一个知根知底的机会。哪知道鄀梨话说一半,话锋一转,“你把阿玉给我。” 金老板不乐意。 “不行。” 鄀梨头一昂,说,“那我也不行。” 她凶巴巴地说,“我不仅不行,我还要跟鹤希打小报告,告诉她,禾若烟和小枫对我不好。让她在全娱乐圈都把她们给封杀了!” 金老板有点头晕、一向处变不惊的那张脸露出了一些裂缝:“你是小孩子吗?怎么还耍赖?” 鄀梨才不管呢。 “给我阿玉。”她知道一下要走是不可能的,她说,“给我三个月,到时候她要是自己愿意回来,你就把她带走。” 一听后面这句话,金老板笑了。她心里刚刚那一瞬间的担心和紧张,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三个月?”金老板很轻易地说,“就算是三年,只要我一句话,她也会跟我走。”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打这个赌?”鄀梨甩了甩头发,“用一个你根本不在乎的机器人的三个月,换你在乎的人的未来一生。金老板,你是商人,这笔帐,难道你还不会算?” 金老板现在心里十分有底气。她带着笑意,看着鄀梨,“好啊。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觉得自己在这场赌注里能赢?” 鄀梨看着阿玉,她在那双眼睛里读不出任何情感。 可是她看着她,似乎能够看到这具机械的身体里,无比的黑暗之中,有一簇小小小小小的火苗。闪着灵魂与自我的光泽。 对于金老板的问题,鄀梨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她好像,好像就是在她的身体里,有一个声音在坚定地告诉她。 再微弱的火苗,也会燃烧成烟花。 因为曾经,有人做到了。 可是再往下想,鄀梨已经想不明白了。她的脑子不适合想这些有点深奥的事情。她朝着阿玉招手,阿玉没动。直到得到金老板的点头和示意以后,阿玉才动了起来。 金老板说:“你就跟这位姐姐出去玩三个月,听她的话,到时候再回来哦。” 阿玉点了点头,在程序里输入了一行指令。 二把手主人,鄀梨,时限,三个月。 解决了阿玉的事情,鄀梨打量着禾若烟和小枫,在她的目光下,两个人都一下打直了背部。而鄀梨就这么一直看着,目光赤裸,叫两个人都有点不自在。 禾若烟是率先提出不舒服的那个人。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们?” 小枫也有些紧张。 金老板看着这一切,默默地喝着自己的茶。暖呼呼的茶入胸口,让她惬意地眯上了眼睛。 鄀梨支着脑袋笑了。 “我说,两位美女。现在就被我一个人看着你们都紧张,进娱乐圈,当演员,做明星,可不止我一个人看着。” 她们都以为当明星是件容易的事情吗?是个好苗子,就可以站在舞台上,红的发亮了吗? 真不知道金老板是说的真话,还是假话。叫她们这个年纪来残酷的娱乐圈谋生,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说是明星,不过是容器。 暴露在网络上,接受着一切。 她们享受着这个世界上的部分便利,也承受着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恶意。爱和恨,都朝着她们汹涌裹挟而来。 事实上鄀梨没有想错,就在她和金老板交谈的时间,网上关于她的黑料就铺天盖地涌入。 毫无疑问能够看到资本操控的后果,但资本只是放了一把柴,而无数蜂拥而上的网友们,把这把柴烧成了热烈的火焰。 滚烫,耀眼,似乎要吞噬掉人的性命。 【风莱今天的瓜熟透了】 飞不上枝头的俏秘书:朋友们,快看这个 疯狂填表的财务西施:又是瓜?我都吃撑了,吃不下了。 疯狂填表的财务西施:今天公司里发生的一切都让我觉得很魔幻,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飞不上枝头的俏秘书:别说了,我也没缓过来。 疯狂填表的财务西施:有后台真爽啊。我听同事说,今天鄀梨被带走的时候,还在楼道里跟那个大佬亲亲。 飞不上枝头的俏秘书:可恶!我什么时候才有以色侍人的机会! 每天锁门的前台小妹:可恶!我什么时候才有跟美女亲亲的机会! 疯狂填表的财务西施:??你不对劲啊前台! 飞不上枝头的俏秘书:你真的不对劲啊前台。 每天锁门的前台小妹://///我来看看瓜,说起来,小刘怎么样呢? 飞不上枝头的俏秘书:被辞了,苏总让他滚。据说拿了一笔封口费,今天的事情不准备说了,当时在现场的人都拿了钱,签了合同,没人敢爆料。 疯狂填表的财务西施:是的,我就是拿钱的人之一。说实话,就算爆料出去,我也要去站一站鄀梨。这事她没错啊?小刘一来就找小林的麻烦,还泼小林咖啡。我都录了视频了。一报还一报而已,再说了,我早就看小刘不爽了。说话老是阴阳怪气,很没礼貌,还觉得自己很幽默。 每天锁门的前台小妹:我遇到的很多gay都是这种说话的方式啦,西施别生气。 疯狂填表的财务西施:很多人都是这样就对吗?真的很没礼貌诶!上次他说我妆化得很难看问我是不是想走好嫁风找个黄金王老王。我就只是想穿一天粉色的衣服好吗我跟他也不熟,还来对我指手画脚。 飞不上枝头的俏秘书:到底有没有人关注一下我的瓜啊! 飞不上枝头的俏秘书:很精彩的呀!求求了,来个人吃一吃。 飞不上枝头的俏秘书:不是我说,没人想看文字的话,直接看这个抖音视频也可以啊!好刺激哦! 俏秘书发来一个抖音,大概三分多钟的内容,通过截图和机器人的配音,完美呈现了此刻互联网上掀起的轩然大波的前因后果。 郑安导演新剧《大棠美人图》拟开拍,主角之一确定为新人鄀梨 不久之前,《大棠美人图》编剧祝女士发微博称自己已觅知音,并艾特了只出演过快手短剧的新人鄀梨。敏锐的网友很快询问编剧,鄀梨是否和正在筹备中的新剧《大棠美人图》有关。得到了祝女士肯定的回答。紧接着,有放料博主放出鄀梨曾和顾桑桑参加同一角色试镜。此消息一出,顾桑桑粉丝开始猜测颇多。今日,暗涌终于得到证明。《大棠美人图》官宣演员,并表示鄀梨将出演女主角之一的天澜。很快,细心的网友发现,从立项至今,天澜都只是配角,如今却变成了主角,而主角还是右一个名不见经传只会炫富的新人出演。还有业内人士爆料,该新人本是走后门加入了视后许莉莉的东家风莱,但似乎因与公司有矛盾,今日转签一家新娱乐公司。据悉,这家娱乐公司正是该新人背后金主所开。在此之前,顾桑桑是全网钦定的天澜出演者,也曾经在采访中表示过自己对该角色的喜欢,并认为该角色是自己表演生涯里的一个挑战。但现在看来,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在这一场娱乐圈权力的角逐之中,有人笑了,有人哭了。 鄀梨在微博上也看到了这个视频,看完后还忍不住夸赞,这事情说得听明白,引暗火的本事也不小。 她一看评论,果不其然全都是在骂她的。 网友a:好恶心又是资本乱塞人,本来还很期待这部大女主剧,现在,算了算了。 网友b:没想到郑安导演都会对钱低头,我真是看错人了。 网友c:这个鄀梨究竟是谁啊?只演过快手?那她凭什么演电视剧啊?low不low啊?! 鄀梨扫了眼,内心毫无波动,顺手点了个赞。 然后就因为这一个赞,她的微博顿时被攻陷。原本她那个就算靠快手短剧涨了粉平日除了夸她姐姐好美姐姐好有钱以外再也没有人说话的微博评论区一下被爆骂上十万加。 被顶到最高的是个女孩骂的话。 顾家小姐安好呀:妈的臭女表子得了便宜还卖乖,点赞?我喷不死你! 鄀梨点进她头像一看主页,笑了。 顾家小姐安好呀的置顶微博风格和她的发言迥然不同。 顾家小姐安好呀:顾桑桑,你是挂在天空的明月,而我仰望着你,从你身上汲取一点点微博的力量,去做更好的自己。 好幽默呀网友。 顾桑桑可不是什么好人,从她身上汲取力量,怪不得能说出这种脏话。 鄀梨拿起手机就是一顿猛敲。 然后全网都发现,这个叫鄀梨的新人,开始在互联网上怒怼网友。 在和人互骂之前,鄀梨把自己的微博id改掉了。 鄀家小甜梨是前身原主自己取下的称呼,而鄀梨百度以后,改了一串英文。没办呀,她英语实在不好呀。 鄀梨quee pear回复顾家小姐安好呀:看了你的主页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嘴巴里能喷粪了。 鄀梨的反击彻底激怒了网友。 这辈子没见过敢在网上和网友对骂的明星。 于是更多人涌过来,在键盘上敲打出自己的恶意。 a ti1:去死吧恶心人的丑女人长着一张整容脸还敢演戏!恶心!以后有你的电视剧我就再也不会看! 鄀梨quee pear回复: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整容医生完美复刻我美丽的脸蛋。另外后者可能有点难,因为不久之后,你会发现我无处不在。【美丽自拍x1】 a ti2:有金主了不起吗还这么明目张胆?导演和编剧真是瞎了眼挑你这么一个演员! 鄀梨quee pear回复:也没有很了不起,我明目张胆主要是我演戏很厉害。他们瞎不瞎我不知道,不如你等着看《大棠美人图》的成品,检验一下自己的眼睛?【美丽自拍x2】 a ti3:滚出娱乐圈!!滚出娱乐圈!!滚出娱乐圈!! 鄀梨quee pear回复:亲爱的,谎话说三遍也不会成真。更何况,娱乐圈不是你家的,但是可能成为我家的。【美丽自拍x3】 一时之间,骂人的骂人,吃瓜的吃瓜,还有博主时时截图直播鄀梨回怼网友的情况,还有人怒气冲冲建了个新的微博,叫鄀梨怼人bot。微博严正声明,要记录恶毒女演员毫无素养在互联网上怒骂网友的事实。哪知道越记录,评论越是变了风向。 吃瓜人1:看着看着,怎么把我看笑了?骂人还要带自拍的? 吃瓜人2:这个姐说话如此有底气,要不是极度自信到脑瘫,就是真的有本事。 吃瓜人3:对不起,其实都没在意怎么姐姐骂人,只顾着看姐姐每次骂人的配图自拍了。太好看了,太好看了。就算是演得很烂我也可以啊。 鄀梨手机被连环call,接听的时候,她正拉着阿玉上车。 阿玉乖乖坐在她的身边,像个小孩子,正襟危坐。 鄀梨和她形成鲜明对比,吊儿郎当地把手机丢在一边,往阿玉身上靠。好奇怪,她对阿玉有一种奇异的亲近感。 小林焦急的声音传过来,听起来可以说是撕心裂肺。 “姐!!你被骂了!!不对——姐!!你怎么还在网上骂人啊!!” 鄀梨瘪瘪嘴,“我没骂人呀。我语气很好!” “姐,这下——”小林话没说完,鄀梨就听到了一阵陌生的女声。声音很温和冷静,听上去有点可靠的样子。那个人说,“电话给我。”然后小林闭嘴了,手机传来簌簌的声音,大概是手机正在被转交。 “你好,鄀梨,我叫苏瑶。”女人说,“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和你进行第一次通话。再明确的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的新经纪人。从今天以后,由我全权负责你的职业生涯。而小林会做你的生活助理。” 苏瑶的口气,倒是跟鄀梨上辈子的经纪人差不多。 “你好。”她干巴巴地说,倒是不在意这件事。 苏瑶说:“很多事情,鹤小姐已经跟我交代了。面对现在的情况,我手上有几个解决方案,你方便听一听吗?” 鄀梨说:“如果你有个方案是暴露我和乔云霜以及顾桑桑的关系的话,可以提前否决了。” 苏瑶笑了,很感兴趣地问,“为什么这么果断?” 鄀梨伸了个懒腰,动了动脖子。 “因为如果你知道我的过去,就应该知道我和这两个人之间的账不简单。” 苏瑶说:“当然。今日不同往日,如果现在的你选择爆出真相,我可以向你保证,能够让乔云霜和顾桑桑两个人跌入谷底。” “这还不够。”鄀梨淡淡地说,“比起干脆的死刑,我更喜欢折磨人。” “这张底牌,有它更适合的翻开时间。现在,风波还不够。” 苏瑶听明白了。这短短的交流,让她对这位新接手的艺人有了好感。她们在复仇这件事上,总是秉持着一样的态度。 一刀一刀刮掉敌人的血肉,叫他们活在恐惧之中,这才是复仇的快乐。 要他们疯狂,要他们自相残杀。 “那么我提供第二个预案——”苏瑶正想要说,鄀梨却轻轻打断了她。“苏瑶,别的我不在乎。我相信你的专业能力。我也愿意配合你。如果你需要我现在闭嘴的话,我可以不说话。” 苏瑶勾了勾嘴角,“不,我的意思是,你大可以继续。” “我的媒体渠道已经告知我,这一切都是顾桑桑和乔云霜的公司搞得鬼。所以你可以再就着现在的人设,不管不顾把顾桑桑拉下水。做你想做的,然后后背交给我。” “放心,这场仗我们会打得很漂亮。” 小林在一边听得好激动,对着手机喊,“鄀梨姐!你就放心吧!我们会保护好你的!” 苏瑶被这小孩逗笑,她侧头问她,“你会什么?” 小林脸红了,憋出几个字:“我,我会加油。” 苏瑶笑得更开心了,说,“那,谢谢你的加油。” 另一端,鄀梨听了苏瑶的话,直接放飞自我,直接发了条微博,艾特了顾桑桑。 鄀梨quee pear:顾桑桑,姐妹,那天试镜什么情况,你出来说句话呀。我倒是无所谓,现在导演和编剧都被你的粉丝骂啦,这太不太好吧? 祝女士一个专心埋头写东西的人,都发消息给鄀梨说,好多人骂她,她又难受又生气。 一看鄀梨发了微博,就给她点了个赞。 顾桑桑的粉丝、顾桑桑和乔云霜的cpf都勃然大怒也。唯有乔云霜死忠唯粉看戏中。 顾桑桑粉丝1:坏女人!!你是不是想要收买我们家桑桑!! 顾桑桑粉丝2:我们桑桑和你不一样!!她都是靠自己走到今天的! 一看这句话,鄀梨又忍不住了。 鄀梨quee pear回复:真的?认真的?【偷笑自拍x1】 乔云霜死忠唯粉顿时觉得鄀梨这是在阴阳怪气,马上加入战局。 乔云霜死忠唯粉1:我们霜为人很正直,不会选贤举亲!你少泼脏水! 一通乱战之中,久久沉默的郑安,从来只会转发剧宣的郑安,发了一条微博。 微博里,是顾桑桑和鄀梨的试镜视频。 被骂了几万条轮转的官微马上转发了这条视频,就连承制平台都跟着转了。 一时之间,只要点开这个视频的人,都会陷入沉默。 那些骂过鄀梨,质疑她演技的人,脸都啪啪泛疼。 而鄀梨更是贱兮兮艾特了那个在对骂说她演技不行,剧组演瞎的a ti2,说:姐妹,快来看看呀。鉴定视力的时候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日万第五天啦,夸夸我呀。 第31章 这一夜,几乎是可以被载入内娱历史的打脸之夜。 狂欢的网友们仿佛全然忘记了刚刚对鄀梨的谩骂和嘲讽,在看完官方放出来的视频以后,当即调转了口碑和风向,向顾桑桑涌去。 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够在这样的视频中看出顾桑桑和鄀梨的差距,前者盛装打扮表演却平平无奇,流于刻板,甚至有一种韩剧的风格。而鄀梨就算是穿着最简单的上衣和裤子,一双平底鞋,竟然也拿捏住了宫廷公主的高贵风采。就算是对于表演不够熟练的人,都能看出两个人在人物塑造方面的差别。 鄀梨几乎是在一个低头轻笑的表情中就尽显了公主天澜的娇纵和高傲。 她对于镜头的把握也在一时之间被电影和电视剧博主热议,这其中很难说没有苏瑶的手笔。就连一向只修图成品电视剧和红毯照的博主,都开始逐帧截图不够清晰的试镜视频,把其中虽然画质模糊但依旧可以窥见的鄀梨的美貌修得犹如天仙下凡。 众口讨伐的她,忽然成为了互联网的新宠儿。 路人1:这谁呀?长得好好看。 路人2:我忽然想知道鄀梨的金主是谁,这种古代君王的快乐,我也想拥有啊。 路人3:好美好美好美好美骂美女的人都没有良心! 一时之间,鄀梨微博涨粉数万。 就连她刚刚被众人感到不悦的反驳网友的行为,都被接下来的人看作是一种有性格的呈现。在她那些讥讽的回答下,无数人赶过来,留下一排哈哈哈哈哈爽死啦。就连那个因为讨厌鄀梨而创建bot的人,都连夜删号逃跑。而喜欢鄀梨的人,为她创建了一个梨言梨语bot。 而顾桑桑的粉丝,是这一场战斗中的最大受害者。 全程风波虽然是由顾桑桑的团队乃至她和乔云霜所在的公司牵线,但是她本人并未直接有过任何行为。粉丝却受到引导,在一些似是而非的模糊中决定了对手,对鄀梨群起而攻之。路人们厌弃顾桑桑粉丝们的行为,又借机大肆辱骂饭圈文化。 不过短短十分钟,网上风向剧变。 资本向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很多人自以为聪明且兼具独立思考的能力,却不过是步步受诱导,始终做出了让更上位者满意的反应。 鄀梨讥嘲地笑了笑。 阿玉察觉到她的情绪,眨了眨眼,问她,“鄀梨,你不高兴吗?” 鄀梨摇了摇头,“我赢了,怎么会不高兴呢。” 她点开顾桑桑的微博,评论区不外乎和她之前的遭遇一样。 鄀梨又随手点了一些维护顾桑桑的人,这些人没有骂过她,却因为喜欢顾桑桑,又被别的人连带着攻击了。可是她们有什么错呢?她们只是喜欢上了一个披着假面的商品而已。她们被这些东西吸引,为此付出自己的青春和诚挚的爱意,而对此不了解的人,却要把她们所有的一切都碾碎、评判。 鄀梨看到自己的微博粉,在极速增长的粉丝里,那些一个一个花里胡哨的头像和网名,都叫她眼光缭乱。 其实上辈子没这个体验。 鄀梨上辈子演戏厉害,业内评价很高,但是粉丝不多,也没沾惹什么大的风波,她偶尔上线分享一些日常,会有普通人和她聊天对话。鄀梨喜欢这样的状态。 现在一下似乎要站在山巅了,身后有着名为“粉丝”的千军万马,鄀梨却觉得有些迟疑了。 这些人究竟是会成为千军万马,还是成为马革裹尸的存在。 没有人知道答案。 在资本家眼里,粉丝不是人,是数据,是金钱,是额度,是衡量一个明星够不够使用的标准。在路人眼里,粉丝是疯子,是傻子,是把所有热情都寄托给一个触碰不到的人的笨蛋。那么,在被仰望的人本身眼底,她们又是如何存在的呢? 鄀梨靠着阿玉的身上,偏过头,透过玻璃窗户,去看夜空。 因为距离遥远,所以月亮很美,又圆润又晶莹,放着光芒。但近了,不过是坑坑巴巴的环形山罢了。月亮本身是不会发光的,它只是借了太阳的光。 所以明星本身是不存在的,因为那些或诚挚或肮脏或复杂的喜欢与情感,他们才被筑上了高台。那些微距的光亮洪聚成了太阳,照耀着舞台上的人,让他看起来光彩熠熠,美丽夺目。 鄀梨思绪翻飞,最后落下的指尖,变成了微博上又一讨论的话题。 鄀梨quee pear:风向变得有点快,粉丝涨得也有点快。有些事还是不吐不快。1、请关注我的作品而非我本人。如果你真的吃了这么多瓜,你也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十全十美的人。2、我的粉丝跟我没关系,讨厌我,骂我一个人就行了。讨厌我粉丝,骂你讨厌的那个就行了。3、讨厌我的人我看不惯的我会自己骂,我没骂的证明我不在乎。不要操太多的心,我不需要保护。请在互联网上保护好你自己。4、过你自己的人生,我只是调剂。 有人说鄀梨这样做伤透了粉丝的心,也有人说她这样做为了避免到时候被脑残粉牵连。 鄀梨不在乎。 她该说的都说了,听不懂的人,也不过是自讨苦吃罢了。 她左右不缺割这点韭菜的钱,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韭菜,难道不是正在被她收割? 一想到等会要见鹤希,鄀梨心里就有些问题想要问。但她太困了,本来去找金老板都是强忍着困意才去的,现在回程的车程漫长,鄀梨根本按耐不住自己的困倦。她看了看阿玉,说,“我要睡会。” 阿玉点了点头,乖乖地放平自己的双腿,温和地把鄀梨的后脑勺搁在自己的腿上,叫她枕着自己睡觉。 鄀梨打了个哈欠,问,“阿玉,你有什么想做的吗?比如什么赚钱啊,报仇啊,毁灭人类啊。” 阿玉机械地摇了摇头。 “我是一个善良的人。”她说。 “善良是你的设定吗?”鄀梨翻了个身,靠着阿玉那一面,枕在她的腿上,仰头看着她。她的胸口有一个充电阀口,不明显,但是可以见。“还是你本来就是善良的。” 阿玉很坚决地回答:“程序是这样设定的。” 鄀梨笑了笑,抱着阿玉的腰,安静地睡了过去。 她喜欢机器人,因为机器人比人类简单,也比人类安全。 - 鄀梨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城市的灯光暗淡,而她和鹤希现在住在一起的那层小楼,满屋都亮着通彻的光芒。 鄀梨刚刚回家,输入密码,门一推开,领着阿玉走进去。女人就闲适地拿着一本科学杂志翻阅,没抬头,只是听见响动,翻了页书,问,“还知道回来了?” 鄀梨轻笑了声,看了眼阿玉,问她,“认识吗?” 听到这句话,鹤希才知道原来现在还有人跟在鄀梨的身边。今天不是她一个人回来的。鹤希手上的书变得索然无味起来,她攥紧杂志的书脊,抬头看了眼,咬牙切齿地说,“鄀梨,你现在越来越大胆。” 她还在家里,就明目张胆地把人带回来。 难道金丝雀出轨就不违法的吗? 鹤希看到阿玉,后面半句话忽然塞在这里。 鄀梨瞧着她的表情,像是看戏一般。 鄀梨:“眼熟吧?” 鹤希:“你怎么把她带回来了。” 鄀梨:“想带就带了。从今天开始未来三个月,她会跟我在一起。” 鹤希尽量让自己保持得理性一点,成熟一点,至少看不出什么风波的样子。 “随便。”她说,“也亏金老板愿意把她给你。” 说起这个,鄀梨就来气。她倒不是迁怒,只是很想搞清楚,鹤希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去制作这些仿生人的。而这些被她制作的出来的仿生人,最终又会去往哪个地方?金老板这样的人是常态,还是,把仿生人当作是人类的人是多数。他们被制作出来,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人类制定好的程序进行。 被当作月抛的玩偶,还是永远的替代品。 她很想问鹤希,而事实上,她也的确问出口了。 “鹤希。你制作他们的时候在想什么呢?你想过他们可能遇到的一切情况吗?” 鹤希很冷静,“鄀梨,他们不是人类。” 而这句话意外地成为了鄀梨心里在意的点,她看着鹤希,“为什么?” 鹤希平静地分析:“仿生人不会产生情感和自主意识,他们的所有情感都是出于程序设计。人类如果因为他们的情感而产生反馈,应该询问自己是否足够理性。” “为什么他们不会?”鄀梨拉着阿玉的手,看着鹤希。 鹤希叹了口气,放下书,“因为他们不需要这个。” “产生情感和自我意识,只会给他们带来痛苦。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鄀梨看着鹤希,谈论到她自己的造物的时候,她呈现出一种鄀梨从没见过的冷酷和平静,她看向阿玉的眼神,的确像是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事物。鹤希对此看得很通透。可是鄀梨却怎么也绕不过这一个坎。她没办法形容自己的痛苦是从哪里来的,像是有人在她的身体里打了个洞,鹤希每说一句话,鄀梨就会觉得有风狠狠地穿过。此情此景,明明没有发生过,却让鄀梨觉得无比熟悉。 鹤希想安慰鄀梨,她可以猜到鄀梨从金老板那里回来后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这也是她一开始不愿意替金老板制作阿玉的原因。但是,她破戒了。 鹤希说:“阿梨,他们都是我亲手创造的。我知道他们的皮肤下每个地方藏着如何的构造,知道他们是被什么材料建造的,也知道他们的每一个回答是如何在系统的帮助下算计出来的。” “阿梨,你不用为此太担心。她们——” 鄀梨扯了扯嘴角,“她们根本不会感到疼痛,对吗?” 两人沉默了。鹤希对于鄀梨突如其来的敌意感到不适,她抿紧下唇,不愿再做什么示好的举动。 鄀梨也没说话。 阿玉一时很乖巧地没插嘴,直到此刻。 “妈妈。好久不见。”她眨了眨眼,看向鹤希,眼神中有一分喜悦。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大家,今天身体非常不舒服,等到晚上好点了才开始码字。先发3k,剩下的我等会写写,能写多少写多少,写多少发多少。其实某个瞬间,脑子里闪过了放弃的念头。啊,不可以,小贵妃要坚持。 另外如果阅读本文过程中出现的某些设定让你觉得跳戏或者和别的文干嘛了,可以自行叉掉不看,不用在评论提醒我。看了会更不想码字。 第32章 鄀梨见到小林的时候,小林第一句话就是:“姐,你和鹤小姐吵架了?” 苏瑶坐在办公室里,看似对这件事漠不关心,实则竖着耳朵听得很仔细。 鄀梨伸手拍了拍小林的脑袋。 “狗咬摩托。” 小林愣了下,“啥意思啊?” 苏瑶都看不下去了,拿起笔隔空朝着小林一点,笑着说,“阿梨说你多管闲事呢。” 小林哼了一声,告诉鄀梨,“我是担心你呀。” 鄀梨才不信呢。 “我看你是担心离开苏经纪人吧。” 鄀梨今天一到办公室奉命来见苏瑶顺便商量职业规划的问题,就见小林在苏瑶面前宛若一个跟屁虫。不,都不用说是跟屁虫了。小林的无形的尾巴狂乱地甩动摇晃着,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看向苏大经纪人的时候眼睛里都是满满的欣赏和喜欢。 鄀梨真看不下去,腻得浑身掉鸡皮疙瘩,转头对着苏瑶说,“老苏,你顶着她的目光是怎么可以好好工作的?” 苏瑶温柔地笑了笑,放下手里的笔,看着鄀梨,说,“什么目光?” 鄀梨懂了。 一个坦诚、一个装傻。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可是她明明听说,苏瑶很多年前就结婚了。噢,对,给她说的人就是林小林。算了。 左右也不关她的事,她也不必在这里狗咬摩托,多管闲事。 小林看了好久,还是没憋住,把鄀梨拉在一边去,指了指从进屋就端端正正坐在位置上的某个女孩,十分诧异。 “姐,这谁啊?” “鹤希她闺女。”鄀梨没好气的说。 小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姐,鄀梨姐,你别把我当傻子骗呀!” 鄀梨笑了,偏头问小林,“你不是傻子?” 苏瑶在一旁偷偷听着,扑哧笑出声来。小林脸红了,不敢转头去看苏瑶的表情。 “你是不是背着鹤小姐出轨了,她才生你的气。”小林严肃地说,“梨姐,做人是要有道德的。就算是金丝雀,也不能随便乱繁衍啊。” “神经啊。”鄀梨瞪了眼小林,“你看我像那种人吗?” 小林嘀咕了一句,“你看起来挺像的。” “嗯?” “看起来挺像没道德的人。” 鄀梨笑了,“我知道。” “我的意思是,我看起来像会对阿玉下手的人?” 小林又偷偷摸摸地去看了眼阿玉,阿玉现在还把手放在自己的腿上,坐得乖乖巧巧,十分可爱和谨慎的样子。 小林摇了摇头,“是有点不像。” 小林想起那天偷窥到的画面,脸一红,确定了,“确实不像。” 鄀梨真不知道小林的脑袋瓜子里装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反守为攻,又看了眼小林,再看了眼苏瑶。 鄀梨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拉着小林,压低声音问她,“你们做了?” 小林倒吸一口凉气,惊声尖叫起来,“做什么?做做做作业吗!” 懂了。 鄀梨很肯定地点头,“做了。”她抓起小林的手,看了眼。“你剪指甲了。” 小林一张脸通红,说,“我爱干净呀。” 鄀梨才不信了,爱怜地摸了摸小林的脑袋,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去吧,去爱,去受伤害。” 小林赶忙甩开鄀梨的手,嘟囔着,“我才不会受伤。” 鄀梨才不想搭理小林的强词夺理,玩够了,跟苏瑶谈起正事来。 “你对你的演艺生涯有什么目标或者规划吗?”苏瑶问。 鄀梨想了想,说,“其实没有太明确的目标。但是你也知道我跟乔云霜之间的弯弯绕绕。我进圈子只是想把她踩在脚下。所以我想,《大棠》之后接一部电影比较合适。至于别的情况,随缘吧。” 鄀梨不知道那个时候她完成系统的任务没有,也不知道那个时候跟鹤希之间处于什么样的境况。她只是知道自己现在有些焦虑了,见到阿玉,她什么都无所谓的那颗心开始动摇了。而这一切都没有原因。 鹤希对她的宠爱度还保持在20分的位置,真是他妈应了那句话,地狱难度。 0到20很简单,20要往上再走一点,纵使她被槽千千万万遍,也没见过分数有一点点长进。 摸不透,女人的心思,她摸不透。 小花替她打理着直播间,那个曾经被误会的管理员k4394还霸占着她直播间第一名大佬的位置。看着这个名字,鄀梨真是觉得自己时时刻刻都走在被封禁的危险道路上。但左右被封了也不是她的问题,都是小花选取的直播片段有问题!自从小花接手了鄀梨的直播并且拿到金额以后,她对于鄀梨的任务进程已经完全步入到了一个放养并且毫不关心的状态。 都行。 都行。 反正完成任务也没有时间限制。 只要鄀梨一直在这个系统里,小花就可以凭借直播赚取到比她单纯当系统能够拿到的更多的钱。不外乎要跟别的系统装装样子,打打招呼,演演戏而已。她的玩家就是一个演技牛逼的女人!她!玩家的系统小花!也可以有优秀的演技! 正是因为小花吭哧吭哧沉迷赚钱忘记本职,才一直没有督促鄀梨完成任务。 鄀梨想,系统都知道比起听命行事,自己背后赚钱更快乐。这难道不属于人工智能的自我意识吗?鹤希就是在放屁! 苏瑶伸手在鄀梨面前晃了晃,似笑非笑地说,“怎么,发什么呆?想鹤小姐?” 鄀梨冷笑:“呵呵,我想她?我现在想杀她的心都有了。” 苏瑶笑起来,给鄀梨说安排,“我大概听懂了你的意思。我这边接到消息,《大棠》大概一月后开拍,这段时间你正好闲着,也没有什么商务活动。考虑上个综艺吗?”苏瑶很直接地说,“轻松、赚钱、而且吸粉。” 鄀梨当然知道综艺是什么,她听到苏瑶的话,瞪大眼睛,傻了。 “你确定我这样的性格上综艺能够吸粉?” 苏瑶说:“别高估观众的智商。” “噢。”鄀梨被讽刺也没生气,对此毫不在乎,“都行,上哪里都行,上天堂也可以。” “这段时间除了拍综艺,我会给你找表演老师、士要负责抠你的台词、形体、细节等。”苏瑶特别强调,“这一点是鹤小姐要求的。她说你行事作风太过张扬,容易招仇恨。如果实力不够的话,就更容易被人给惦记和欺负。她关心你。” 鄀梨瞪大眼睛,“现在经纪人还要当金士和金丝雀之间的润滑剂了吗?”鄀梨瘪瘪嘴,“我才不信鹤希会这么说。” 苏瑶笑了,“你俩还真是了解彼此。” 她想到鹤希跟她说,要让鄀梨去学学表演免得惹事的时候,苏瑶就问她,鹤小姐,你的本意应该不是这个吧?鹤希说,她不会信的。 平常的鄀梨不会,在气头上的鄀梨更不会。 鹤希很清楚。 苏瑶没想到她居然预判地这么准,一时之间对这两个人的关系更加感兴趣了起来。 但她是个有职业操守的人,不会在上班的时候聊八卦。 于是苏瑶又问了鄀梨别的问题。 “还有什么打算吗?比如时尚圈、杂志、广告、代言之类的。如果你没有计划,我会给你安排。” “对了,快手那边说想让你去当代言人,我还没敲定,看你的意思。” “都行。赚钱,不挑。”鄀梨很实在。她看了眼阿玉,想起来金老板送过来的那两个拖油瓶,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光顾着和鹤希生气冷战,也没有提这件事。现在再去找鹤希就有点像是低头和投降了,好吧,虽然鄀梨也不觉得作为金丝雀的自己低个头怎么了。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是她和鹤希价值观念猛烈冲撞的时刻!是她保护自己‘女儿’的时候!为女而刚!鄀梨觉得自己必须抬起胸膛,冷淡鹤希,让鹤希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所以 现在能找的人变成了苏瑶。 “苏瑶,瑶姐。我倒是没什么了,但是关于现在的公司,我还是有些事情想说的。”鄀梨清了清嗓子,“我认真地替本公司未来的发展前途做了考虑和打算,觉得聪明的人是不能把一个鸡蛋就放在一个篮子里的。” “什么意思?”小林摸不着头脑。 鄀梨说:“你看啊,现在公司除了我这个不太靠谱的顶梁柱外,就再也没有别的艺人了。我觉得现在正是开枝散叶,撞大家族的时候不是?所以我特意为我们公司寻找了两个,不对,三个好苗子。” 鄀梨转手把自己收到的来自金老板的两份资料和简历发给了苏瑶。 “你看看。” 苏瑶扫了眼,其实心里早就知道了是什么事情,却还要陪着鄀梨演戏。 鹤希在今天鄀梨来公司之前就跟她说了,她要往公司里塞两个人,叫她看着办。而鹤希能够知道这件事,不外乎是因为她见到阿玉以后,就士动联系了金老板,问清楚了来龙去脉。 然后就知道为什么鄀梨会带着阿玉突然出现,也当然知道了金老板和鄀梨之间所做下的交易。 弄清楚这事儿,鹤希更是觉得又气又笑了。 这家伙明明有事要求自己,还不知道回来乖一点。居然还一回家就和她吵架真是不知好歹的女人啊。 偏偏这人已经对着金老板夸下海口了,鹤希这还不得给人兜底? 不然到时候事情没办成,鄀梨要闹腾的人也肯定是她。 鹤希这么想着,才去提前跟苏瑶打了招呼。 不过苏瑶倒是没从鹤希那里知道有三个人的事情。 她看着手上的资料,怎么看也怎么只有两份。 “这里只有两个人。”苏瑶说,“还有一个人是谁?” 鄀梨指了指阿玉。 阿玉发现有人在关注自己,朝着鄀梨和苏瑶笑着点了点头。她是个看上去很懵懂和温和的人,苏瑶有些惊讶,“你打算让她做什么?” 鄀梨其实也没什么打算,她只是觉得既然她把阿玉要过来了,就得好好带在身边,放在眼前,看着,免得出事。 “我上综艺的时候她也上,我学表演的时候她也学。总之她跟着我就行了。” 苏瑶倒是好奇了,“你和她什么关系?” 鄀梨一脸严肃且认真地说:“我是她妈。” 阿玉这个时候有了反应,坐在鄀梨的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来,对着苏瑶摇了摇头,表示鄀梨说的是假的。 就这么一个动作,苏瑶忽然觉得,让她上综艺也不是什么坏事。 “那你把她资料给我吧。到时候接到我的通知,就带着身份证来找我。” ——完球。 鄀梨听到苏瑶这句话,忽然醒悟过来。 他妈的,阿玉是机器人,哪里来的身份证?! 她扭头看向阿玉,阿玉眨了眨眼,对于鄀梨的烦恼毫无所知。 鄀梨抠了抠脑壳,想着,难道她注定要去找鹤希?这种事情鹤希应该最熟悉吧?而且鹤希的背景完全可以做到这件事——让一个人存在,也让一个人消失。 要是放在以前,鄀梨就没皮没脸地去找鹤希了。 可是在现在这个关键节点上,她有点不乐意。 她和鹤希昨天结束得很不愉快,现在鄀梨回想起来那场景,觉得简直就像是两个因为教育观念而产生分歧的爸妈,正在坚定不移地维护自己的理念。 就真的各持已见只能说。 就算被阿玉眼睁睁喊了妈,鹤希也面不改色。 这个无情的女人呀! 而阿玉的一声妈妈刚刚脱出口,鄀梨简直自己完成了小时候每天在泥田坝坝里用小肥手揉出一团泥巴玩过家家时候的梦想。无痛当妈,多么快乐,多么自豪,多么让人有被依赖的感觉。 当时鄀梨那就转头对着阿玉殷切地说,“阿玉,你再叫一声。” 阿玉眨了眨眼,说,“鄀梨。” 鄀梨少见地很有耐心,“不是,你换一个。” “阿梨?” “不是的。” “很抱歉,阿玉没有计算出可供更选的称呼。” 鄀梨撒娇,“你叫我一声妈。”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鄀梨永远忘不了,鹤希看向她的时候,眼神里的那一刹那的不解和困惑,甚至惊悚。 阿玉摇了摇头,“妈妈,指创造自己的人。阿梨不是妈妈。”阿玉欣喜地看向鹤希,科普的语气一下就变得欢快起来,“妈妈在这里。” 鄀梨捶胸顿足,而鹤希还冷着一张脸,很强硬地说,“你的程序出错了。我不是你妈。”她站起来,似乎就要走过来打开阿玉的操作面板,当着鄀梨的面进行程序修改。鄀梨挡在阿玉的面前,坚决地阻止了鹤希的行为。 “鹤希,你没有心呀!”她沉痛地呼喊着。 鹤希嘴角抽搐,见不得鄀梨为了一个机器人如此对待自己。她面色不佳,退后一步,说了一句她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可能会说出口的话。 “鄀梨,你才没有心。” 原来狗血台词爱好者是会传染的。 后来鹤希就去了书房,留下鄀梨和阿玉在客厅,面面相觑良久。 “妈妈她——”阿玉彷徨地问。 鄀梨对着阿玉夸张假哭,“阿玉,你好笨一个姑娘呀!鹤希她根本不爱你这个女儿,你却在心里惦记着她。你什么时候才会知道,我,梨梨子,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妈妈!” 阿玉很认真地说,“阿玉虽然是机器人,但是阿玉分得出真假。” 阿玉眨了眨眼,说:“阿梨,根据我的计算,你现在的表演有些拙劣。” 这辈子没被人说过演技拙劣的鄀女士,在自己梦寐以求的“女儿”身上惨遭了不测。 鄀梨想,这段时间让阿玉跟在她的身边,看见她演戏,迟早她会用实力为自己正名!她,值得当一个妈。 现在,左思右想,鄀梨决定还是为了‘女儿’向鹤希低头。 带着鄀梨离开的时候,阿玉忽然在一直偷偷带着耳机听歌的小林面前停了下来。 阿玉礼貌地问,“你好,请问我可以知道你现在耳机里在听什么歌吗?” 阿玉只能够捕捉到细碎的片段,她尝试用自己的网络搜寻曲库找到对应的,但是失败了。所以没办法,才会士动提问。 小林诶了一声,没想到漂亮姐姐会士动跟自己说话。 她把自己的蓝牙耳机递过去,阿玉接过,戴在了耳朵。但是依照她超乎人类的听力,她其实早就可以听到歌词的所有内容。阿玉听了好一会,点了点头,把耳机递给小林,乖巧地说了一声谢谢。 等走出公司,鄀梨跟赛管家说了声,没上车,拉着阿玉在大街上转悠。 阿玉很不明白,但却觉得一切都很新奇。 鄀梨絮絮叨叨地走在她身边给她介绍,“那个是街头艺人,别看他看着特穷酸,但是人家精神特别富裕。你看他唱歌的时候多开心。一分钱不收,还要站在这里唱歌。” 阿玉说:“这算扰乱市民生活吗?” 鄀梨:“你把嘴给我闭上。”怎么这个瞬间她有一种身边站的不是阿玉,是鹤希的感觉? 阿玉问鄀梨,“她在干嘛?” 鄀梨看了看,是一个小姑娘,蹲在绿化带旁边,一直在跟三花流浪猫说悄悄话。 鄀梨看见阿玉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鄀梨:“她在说什么?” 阿玉用小女孩的腔调复述着:“喵喵,今天我从家里偷了一点大花的罐头给你。妈妈不让我带你回家了,她说家里有大花就够了。还说大花也不一定会喜欢你。所以我只能每天来看你。” 说完这段话,阿玉就恢复了平常的语气,说:“既然不能带回家,为什么还要来见它?” 鄀梨伸了个懒腰,下午的太阳阳光正好。 “谁知道呢。”她说,“这就是人类吧。” 阿玉说:“猫难道会因此而开心?” 鄀梨看着阿玉,笑了笑。 “你开心吗?” 阿玉没回答。 鄀梨不在意地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刚刚小林在听什么?” 阿玉说:“编号98757。” 鄀梨没啥印象了,问,“什么呀?你唱歌我听。” 阿玉像是在启动另外一种程序,也像是忽然打开了一个新的开关。表情怪异了好一会,才微微张嘴,开始唱歌。她的声音从小变大,像是被调试过一样。 鄀梨很清楚地听见了歌词。 “编号89757/从这一刻就是你给我的姓名/模仿人类的机器/真实的皮肤有温度/甚至能呼吸” 鄀梨拿着手机录下了这个瞬间,然后把手机举到阿玉面前,叫她看视频,对着她说:“阿玉,你知道吗?你唱歌很好听。” 阿玉看着手机荧幕里的自己,眨了眨眼,像是忽然当机。 教育心理学上认为,三岁以后的幼儿会逐渐开始拥有自我意识,区分‘你’和‘我’的差别,而这份自我意识的启蒙,从照镜子开始。 那么,仿生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蹿稀去了。 第33章 去找鹤希办事,比鄀梨想得简单。 甚至过于简单了。 鄀梨甚至没提这件事,赛管家就把阿玉的身份证拿出来给了鄀梨。 这么一来,鄀梨觉得自己多少有点理亏。 阿玉还很高兴地说:“谢谢妈妈。” 鹤希没搭理阿玉,看着鄀梨,挑了挑眉,一句话没说,但胜过千言万语。 鄀梨少见地扭捏了下,在鹤希惊讶的目光里,凑上前,亲了口鹤希的脸蛋。 鹤希愣住。 鄀梨有些不满意她的反应,皱眉着说,“干嘛?你不是想让我亲你吗?” 鹤希:“嗯。”她其实,只是想让鄀梨说声谢谢。但既然女人都亲了,再亲深了一点也没有关系。她搂着鄀梨,把她拽回来,又要亲。鄀梨闹钟警铃大作,踢了一脚鹤希,怒道,“孩子还看着呢。” 鹤希被这突如其来的家庭剧既视感给击中。 她来了脾气,扣住鄀梨的腰,不肯让她走。 “怕什么。”鹤希咬了下鄀梨的唇,轻笑着说,“还有赛管家看孩子呢。” 赛管家何其无辜。他此刻正一只手捂住阿玉的眼睛,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使不得、使不得。 阿玉偷偷透过赛管家的指缝看到了这一切,她眨了眨眼,觉得一切都很新奇。 今天之后,阿玉成了有了身份证的阿玉。 她拿着那一张小小的id卡看了好久,对着鄀梨很高兴地说,“阿梨,阿梨,你看,阿玉在这里。” 阿梨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她拐上了综艺之旅。 这次要上的综艺是那种慢综艺,把一行人拖到深山老林里体会生活那种。 鄀梨刚走,鹤希就叫人把过去的调查拿过来了。其实在鄀梨接触她之前,她就几乎已经有了关于她这一生的记录。来自和她有关系的所有人的讨论、来自一切智能设备里的记录。但她从没认真翻看过。因为她相信自己的判断,也确定鄀梨虽然有的时候脾气莫名其妙,但是现在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自从那天见到了乔云霜和顾桑桑以后,鹤希就叫人着手调查了起来。 她本来对乔云霜和顾桑桑的相识没有任何兴趣,但是现在看来,他们的遇见几乎是命定中的偶然。后来在乔云霜和顾桑桑的故事里,发生的一切,都像是有一种名为命运的大手操控着一切,让乔云霜和顾桑桑坠入爱河,最终背叛鄀梨,和她离婚。 这样的事情让鹤希有一种微妙的、不适的直觉。再加上鄀梨对阿玉的态度爱护和保护得过度,可在鹤希的记忆中,鄀梨的档案里,分明写了她曾经去过人工智能的线□□验店,询问过能不能定制属于自己的仿生人。 那么爱护阿玉的,对阿玉的存在秉持着完全不同的观念的阿梨,怎么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所以她决定重新翻开关于鄀梨的资料,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答案。 后来,鹤希看了很久,久到鄀梨都领着阿玉跟着节目组坐了快两小时车进了山,她才关掉厚厚的资料。 一个人可能在一瞬间就改变这么多吗? 当她了解了鄀梨的过去以后,她才发现,现在的鄀梨,完全是好不遮掩地彰显了她和过去的不同。当然,她也可以冷静地分析,人是会成长的,也是会改变的。但是——鄀梨的变化未免也太快了。她的试镜视频鹤希看过,这些天找来的表演老师每一个不说实在是没有什么可教她的,有的时候,还会被鄀梨随口一说的话给点醒。老师和学生的身份置这样的情况,就算是天才,也不会发生。 只有一种可能。 鄀梨在表演上是个实打实的老手,她不仅有天分,她还有经验。她甚至不知道遮掩和修饰,如此坦诚地呈现。诚然天分可以解决大部分问题,但是在鹤希看来,她知道这不单单是天分的缘故。就算是她,被称作天才,进入到的现在领域,也是被师傅领入门的。表演或许可以靠演员天生的灵气来达成塑造人物的效果,但台词、形体、所有的一切都如此精准且超常地越过了老师们的想象。这样的情况,鹤希不相信是天分。 所以—— 阿梨,你到底是谁? 鄀梨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带‘女儿’的路上马甲就要被扒了个干净,或许对她而言,就算被扒了个干净也没关系。鄀梨可以打赌,如果让鹤希知道了系统小花的存在,还有这背后乱七八糟的她都搞不懂的东西,鹤希对这些东西的感兴趣程度应该比扒她的马甲甚至衣服来得多吧。 鄀梨跟着制作组来到了山区,一同而来的还有其他嘉宾。加上鄀梨的拖油瓶阿玉,一共有六个人。三个人是常驻,三个人是嘉宾。鄀梨和阿玉就是那两位嘉宾,至于另外一位嘛——也是鄀梨唯一认识的人。 乔云霜。 鄀梨一见乔云霜在这,脸上的笑容都变得真切和喜悦了起来。 她是真的开心。 本来还在想,怎么才能让设下一个诱饵让乔云霜来找她,接近她,现在看来乔云霜倒是一个太好被动摇的人。之前苏瑶给她介绍这个综艺的时候,根本没提半点乔云霜的事情。也没有人说她会来。今天大概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乔影后居然自发地上了综艺。这要是说不是冲着她来的,鄀梨都不相信。 剩下三个人是这个慢综艺的老核心主创团队,一个牛老师,一个杨老师,被粉丝称为牛羊配,五毛钱一包,又辣又甜的那种。另外一位是个年轻男孩,看着嫩生生的,一张脸上满是胶原蛋白。 这小孩姓沈,是那种活泼外放的类型,见到三位女嘉宾,立刻转头对节目组的人说:“谢谢谢谢,谢谢谢谢。” 乔云霜笑得温和得体,阿玉没什么表情。 鄀梨挑了挑眉,对着沈小孩说,“弟弟,这么激动?” 沈小孩抠了抠脑壳,“见到这么多大美女,激动一下是应该的。” 鄀梨说:“你这番话,倒是对不起之前合作过的女演员了。” 此话一出,牛老师和杨老师当即扑哧一声笑出来。 杨老师打着圆场,“我们在这许久了,来的都是一些臭男人,所以阿沈才会这么说。” 三人都知道鄀梨最近的风波,也知道她的背景,只是摸不清楚,她身边的阿玉是什么情况。 “我们公司的新人。”鄀梨说,“导演组说缺个人,我就顺道给带过来了。” 被硬塞了一个人但是又得到了乔云霜的导演组表示:好吧,美女,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嘉宾到的第一天没事干,就先聊天,等着吃饭。 鄀梨没耐心给乔云霜好眼色看,就明目张胆地拉着阿玉去村子里逛,把乔云霜一个人留在那边喝西北风。好在乔云霜跟鄀梨这种性子差的人不一样,她在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怎么说也会做人。当即凑到三人团身边帮忙,跟游手好闲的鄀梨和阿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阿玉很有礼貌地问鄀梨:“阿梨,他们都在做饭,我们不用帮忙吗?” 鄀梨说:“那厨房都站不下六个人。再说了,是他们说了我们不用做饭的。就别担心了。这个世界上真正需要的帮忙的人,也不是他们。”鄀梨戳了戳阿玉,然后让阿玉看小路的前方。有个奶奶得了帕金森,走路的时候一直抖腿,却还在走山路。手里都没有拐杖,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老人就像是一张轻薄的,颤颤巍巍,没有任何着力点,风只要轻轻刮过来,她就会和今夜将要来临的月色与满地的落叶一同被吹走了。 阿玉看了一会,又看鄀梨,她没说话,但是鄀梨看懂了。她点了点头,阿玉乖乖上前,询问老人:“老人家,天要黑了,你要去哪里?” 老人见到陌生人,用一口奇怪的乡音说话,鄀梨听不懂,但是阿玉都听懂了。 “她要去接孙女,孙女放学回来,得走好几里路。” 阿玉身体里装置了正常情况反馈系统,她其实是个很好的陪伴机器人,从来不会给出差的反馈。如果她想要和谁成为‘朋友’,理论来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她跟鄀梨不一样,鄀梨这家伙了,完全是交友无能者。 阿玉和老人聊了一会,问鄀梨,她们能不能替老人去接小女孩。 鄀梨答应了,但是又担心老人觉得她们是骗子,毕竟长得好看的女人都很危险,都是妖精。鄀梨连忙指着摄像师和镜头还有一众围观群众跟老人介绍了情况,老人笑得乐呵呵,又感动,又高兴。天冷了,她容易犯病,走山路更麻烦。但是让小孩一个人走山路更麻烦。 她操着一口乡音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漏风,“就顺着这条路,一直走,有座桥。桥边有个渡口,在这里等就可以咯。” 鄀梨应了下来,领着阿玉往那走,途中碍着镜头,鄀梨没问出口,但她看着阿玉走在她前面替她弄开山路的枝桠的时候,很想问,这一切也都是因为程序吗? 作者有话要说:老天爷,如果我有罪,你可以惩罚我,但我不该为女人受苦。 烦烦,决定出门找工作了,工作可解百苦。所以可能不能待在家里每天日万了。 我昨天看评论说有人嗑梨子和阿玉。。。变态啊。。搞得我都想磕了。。。 才发现今天是我们可爱的喜喜生日!大家快去看她的新文呀!叫《同时养成女主和反派后-》(但看了她最新一章,本拉拉要为各位读者解释一下,其实长不长没那么重要,灵活!才是灵魂!反正你知道的那个东西也没有那么深不可测就是了…… 第34章 鄀梨在阿玉的指引下走完了崎岖的山路。两人的运动鞋上都布满了泥点和灰尘。这么长的一段路,又是上山又是下山。鄀梨真不知道老人和小姑娘究竟是如何坚持下来的。一想到老人那颤抖的双腿走在这山路上的样子,鄀梨就觉得心中有些闷闷的。 一路上听跟过来的pd导演说,现在节目组挑的村子里自己是没有学校的,孩子们要去很远的渡口坐船,去另外一个村子才能上学。有些小孩是幸运的,家就住在渡口附近,上学也不算太麻烦。只是终日要在波澜起伏的河面上颠簸。 但有些孩子,比如那位小姑娘,就必须得跋山涉水地去读书。 听到这,阿玉有些困惑。 “既然都这么麻烦了,为什么还要去读书?”她有些茫然。 鄀梨说:“因为知识就是不一样吧。” 她有什么遗憾的话,就是上辈子没有经历过正常的学校生活。在所有影视剧和网络上了解到校园生活,都从没发生在她的生命里。 要让鄀梨去说学习的理由,她也说不清。 知识能够改变命运吧,如果是这样的就最好了。 阿玉说:“这段路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太危险。虽然方向上不至于造成误导,但一旦出现天气影响或者山雾,天再黑点,都容易出事。” “嗯,你说的没错。”那个pd导演应了一句。 事实上就是这样。时间久了,有些家长也都不愿意让孩子去读书了。且不说这来回的时间,就算路上发生一点意外,谁也阻止不了。一旦遇到农忙时刻,就更是没有人得闲跑大老远去接孩子。 孩子就只能自己走山路。 大家都盼着孩子改变命运,多学点知识,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是对于有些连日常温饱都难以解决的家庭来说,女儿本就是将要被泼出去的那捧水,现在顶着这么大的麻烦和风险让她们去读书,实在是得不偿失。 所以小姑娘是不幸中的幸运。 她有坚定地让她读书的父母,有愿意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动着步子去陪她走完读书路的奶奶。 阿玉听完这些话,总觉得脑子里糊糊的。她没有心脏,充电的端口闷闷的,像是电流堵塞不通畅了。 两人走这段路走了快四十分钟,还是一个成年人和毫无体力压力的机器人。阿玉皱起眉头,已经开始计算老人和小孩走这段路的时间。 从山下到渡口,有一段陡峭的泥路。阿玉走在前面,每一步都踩得稳稳当当。她的裤腿都被泥水打湿,但她毫不在乎。 阿玉转过身,看向鄀梨,朝着她伸出手。 “阿梨,跟着我走。” 这是仿生人的指令,在任何情况下,都要把主人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鄀梨搭上阿玉的手,发现‘女儿’的手摸上去似乎和人类无异,她的肌肤光滑,没有瑕疵。也有温度,但相较于鄀梨的掌心的温度,阿玉的手,带着一种不可言说的冰凉。 两人就这样一步一步地下了泥泞的路。后来pd导演解释,其实她们遇到的情况已经算好的了。这是南方,常常有雨,一旦遇到梅雨季节,这一段往下的山路,几乎从来没有好过。永远都是流淌着泥水的模样。 两人等待着小船的到来,下午大概五点半的时候,两人远远地能够看到从河的另一端驶过来一个小船。船开动的时候,电动的发动机会刨出长长的一道水波来,在河面上留下印迹。 有的时候船会晃晃荡荡,孩子们却全然不在意。他们保持着嬉笑的样子,似乎对这样的风波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们没有校服,身上穿着各不同的衣服,有些事一看就是成品衣,干净又整洁,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看上去和城里的小孩没什么不同。 还有些就穿着破布拼成的各花色的衣服,脸上留着怎么也洗不干净的冻疮的痕迹,脏脏乱乱的。 但无论如何,每个人的眼神中有着天空一般的纯净。而这纯净,阿玉也拥有着。 孩子们就坐在船上嘻嘻哈哈地笑闹着,阿玉就站在河边,像是一只猫在看玻璃笼子里跑步的仓鼠一般。 pd导演早就把姑娘的照片传过来了,小孩名叫赵生花,黑黢黢的小丫头,脸上有梨涡,深深的,很可爱。 鄀梨就带着阿玉在等待接人的人群中看着。那些家长发现了她们的到来,都有些好奇。看到她们身后的摄影人群的话,更是新奇。 鄀梨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来赵生花,朝着小姑娘打招呼。 赵生花一看有个大美女在跟自己说话,两眼瞪得跟铃铛似的,傻愣愣地指了指自己,没反应过来。 “姐姐,你找我呀?” 赵生花会说一点普通话,虽然不是很标准的那种,但是鄀梨听得懂。用不着让阿玉翻译。 鄀梨点了点头,蹲下身子和小姑娘说话。 “生花,今天你奶奶有点事。让姐姐来接你。” 赵生花很警惕,往后退一步,看着鄀梨:“姐姐,我不跟你走。” 鄀梨被逗笑了,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玩意儿。 那是用竹子编成的一只小兔子,旧旧的,脏兮兮的。竹子都被摸得十分光滑了,一看就是被人十分珍惜的。 这兔子一出来,赵生花就认出来了。 “我的小兔兔!”赵生花高兴地笑起来,伸手要去拿,鄀梨却坏心眼地举高高,叫小孩子拿不到。 赵生花喊着:“姐姐,你为什么不给我呀?” 鄀梨逗她:“现在要跟我回去了吗?” 赵生花乖乖点了点头。 鄀梨要拉她的手,赵生花有点腼腆。 “姐姐,我的手脏。” 她那双小手黑黢黢的,不知道去哪里摸了泥巴。 “没事。”鄀梨拉着她的小手,往自己白净的掌心一蹭。白色染上黑,鄀梨笑着说,“姐姐现在也脏啦。” 赵生花是个很活泼的小孩,咯咯笑着。 鄀梨接到了她,就要领着阿玉走,哪知道走了两步,赵生花停住了脚步。她拽了拽鄀梨的手,鄀梨看过去,现在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一个小女孩,还一直站在一个男人身边。女孩的表情有些古怪。 赵生花还没说什么,鄀梨已经皱起眉头。 她看着男人搂着小女孩的姿势,他的手放在不该放的位置。 赵生花声音弱了些,说,“姐姐,我们走吧。” “走什么。”鄀梨转头对着阿玉说,“阿玉,把她牵好。” 赵生花的牵手对象当即换了一个人,她摸不着头脑地看着鄀梨,然后发现鄀梨直截了当地走在了那个中年男子面前。 她一把将女孩拽到了自己的面前。 男人莫名其妙地抬头,“你干嘛呢?” 鄀梨冷笑,她知道男人刚刚的动作意味着什么,也知道他脸上刚才的表情意味着什么。 “我干嘛?”鄀梨感受到小姑娘的手在颤抖,她怒不可遏,对着男人说,“你刚刚在干嘛?” 男人叫沈川,现在被鄀梨忽然一整,脑子有点懵。 “我、我没干嘛啊!”他有点心虚。 鄀梨看向小姑娘,小姑娘不敢说话。鄀梨蹲下身子,挡住镜头,轻轻拉开她的衣服,发现她的腰红了一圈。是被人掐红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旧的痕迹。 鄀梨翻了白眼,站起身,看向男人。 “你没干嘛?”她笑了笑,“真的?” 男人强撑着冷静,硬着头皮对着鄀梨说:“我、我不就是碰了她一下吗?” “噢。”鄀梨淡淡地应了一声以后,抬手碰了一下男人。男人差点站不稳,被打的这一下,脸火辣辣的疼。 男人怒火冲天,要还手。 阿玉一个闪身,挡在了鄀梨的面前,直接把男人过肩摔。 乓当一声,男人躺在地上,疼得嗷嗷叫。 “你们欺负人!”他大喊,“大明星欺负人了!” 节目组一看这事态发展,一边脑袋大,一边又觉得男人活该。 鄀梨扫了一眼所有人,说,“帮个忙,摄像机关了。” 摄影师自己也有女儿,眼下不动声色地听了鄀梨的话。 鄀梨看了眼pd导演,pd导演偏过头去,暗示自己什么也不会看见。还赶紧拉住两个小姑娘,捂住两小姑娘的眼睛。 鄀梨一个眼神,阿玉就拽着男人的衣领,把他往河边拉。他是个太虚浮的中年男人,阿玉这样的机器人想要拉动他,几乎是轻而易举。 鄀梨一脚踢中他的膝盖,要他跪在地上。有把脚踩在他的脖子上,狠狠用力,叫他一头埋进水里。 男人呛得几乎快要窒息。 鄀梨却笑了。 “欺负人?这才叫欺负人。” “要再有下次把你的脏手伸到女孩身上,我会直接把你的手切段,再把你的那玩意儿切片,你信不信?” 女人笑得张狂,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恶心,还有疯癫。 男人吓得发抖求饶。 鄀梨又踢了他一脚,转身离开。阿玉看着男人跪趴在地上的样子,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是沉思一会,然后毫不客气地抬脚,学习鄀梨的样子,一脚把男人踢进了河里。 做完这一切,阿玉问:“阿梨,你为什么生气?” 鄀梨看着阿玉,又看着两个小姑娘,有些挫败,又有些无奈。 “没事。”她走过去,对着赵生花和那个小姑娘说,“你们是朋友?” 赵生花点了点头,“她叫宋小草。” 宋小草比较腼腆,拉着赵生花的手,不敢说话。 “刚刚那个人你认识吗?”鄀梨问。 赵生花说:“是学校新来的老师。每次都让小草陪他玩,不然不让小草去上课。” 鄀梨听了,对着俩姑娘笑了笑,然后转头对着阿玉说了什么。 阿玉听了,听话地离开。 几秒后,刚刚爬起来的男人,又一次被踹进了水里。 作者有话要说:先去做饭。做晚饭回来继续写。 争取今天更9k~ 第35章 往回启程之前,鄀梨把pd叫了过来。 贺pd之前听说过鄀梨的名声,这次邀请她来,也是看她在之前的风波中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加上熟人苏瑶推荐,正好之前的邀请的嘉宾临时档期调不开,才叫了鄀梨。是有想过她的出现可能会让节目组排到一些有戏的东西,但是也没见过这种情况啊。 贺pd现在看着鄀梨,都觉得这女人笑容之下藏着他没见过的黑暗。 “鄀梨姐,怎么了。” 鄀梨指了指男人,“这件事我给你添麻烦了,我已经给我们公司的人打电话让他们来处理这件事了,所以——”话不用说完,贺pd已经接到了苏瑶的电话。 贺pd对着鄀梨指了指电话,鄀梨笑着点了点头,贺pd这才转过身去,接通了这一电话。 “苏姐,我亲姐。”贺pd一接电话就跟遇到了亲人一样,“您这艺人可跟那祖宗一样,我惹不起啊。” 苏瑶很是淡定,虽然鄀梨的行为的确是狂放过头了一些,但是谁叫人背后有鹤希撑腰呢。再说了,她也不是什么好人。按照鄀梨的性子,叫她知道了这种事还忍着,那才是有问题。 “您别这样说。”两人倒是客气了起来,“这次是阿梨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听说这些天,那边会下雨。您看这素材——” “素材有的时候下雨天保持不当,也容易出问题丢失。” “那多不好意思。我们老板的意思是,也不知道贵节目还需要招商吗?这边有个科技公司想要给节目组提供一些便利。另外听说现在有些政府关系上还没有打通,老板说,如果有需要,可以先提前打声招呼。现在这个市场您也知道,东西总是要带一点红色活下来再保险。我想这也是贵节目之前想要走扶贫项目的原因?” 贺pd一听,顿时什么都清楚了。 “瞧您这话说的,自然丢失的素材,哪里还需要你们来负责。” “老板不希望有任何风声从这里传出去。”苏瑶笑了笑,语气很温柔,但是说的话,叫贺pd心惊,“至于那个男人的事情,节目组倒是不用管了。只需要知道他很快会因为品行不端而被革职。” “老板会派人来目前节目组驻扎的地方开启一个关注留守儿童的活动,也会有一些女童保护的志愿者出现。”苏瑶说,“您看看,这事儿这么安排合适吗?” 贺pd脑子转得快,一下就知道苏瑶说的这话,其实就相当于送给他们综艺一期选题。当即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贺pd看着鄀梨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不麻烦不麻烦。”贺pd现在乐呵呵,恨不得鄀梨赶紧再惹两个麻烦。这哪里是麻烦精转世啊,根本就是财神爷啊。也不知道背后那位究竟是怎么看上这姑娘的,反正要他说,这样的女人,他是不敢碰的。指不定哪天被她踩着背抓着头发往水里摁的人就变成了自己。“鄀梨小姐这事儿做得对,我们都支持你!” 鄀梨当然知道这件事能够这么轻松的解决完全是因为鹤希和苏瑶的帮忙。 所以她才会这么大胆地直接对着那男人动手。这样的人,要是没有把他一击必杀的决心,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怀恨在心然后背后做手段。早说了,国家就应该把这种坏蛋的所有资料全都公开,叫所有人都躲着他、厌弃他、一生不能步入正常的社会。她刚刚可看到了鹤希发给她的消息,这人之前还是个惯犯。在别的村子被发现了,这下赶紧调了岗位,来了这个村子。 专门待在小山村里,无非就是看这里的姑娘大多没有父母在身边,对于性知识了解又少,好骗好欺负罢了。 人渣。 这下要让鹤希去管这事儿,这事儿可没那么容易解决。 为什么有案底的人被投诉的人还能继续换个地方当老师?是否是当地的教育系统出了问题?或者男人背后还有什么关系?要是顺着一条链往上扒,还不知道能够扒出来多少。 一想到刚开始选择攻略鹤希时看到的那些介绍,鄀梨就觉得,这事儿交给鹤希来做,挺好的。 有的时候下面或许撼动不了什么,但上面的人只要有心,就可以改变什么。 解决了这事儿,鄀梨领着俩小孩回程。 阿玉自发地一手抱一个,居然把两姑娘都扛了起来。 鄀梨看得目瞪口呆。 “阿玉,你好厉害。” 阿玉有些害羞。 鄀梨又开始浮想联翩:“阿玉,你要是抱我,是不是也可以一只手抱得动?” 赵生花听了,咯咯笑起来。 “姐姐,你这么大的人了,干嘛还要抱抱?” 鄀梨张牙舞爪地作势要扑上去,赵生花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两道好看的月牙。 “姐姐这么大,姐姐也是小孩子。” “骗人。咯咯咯。”赵生花说,“姐姐是大人了,要抱抱,羞羞。” 阿玉一句话没说,直到把两小孩送到家,得了空,站在鄀梨身边,才乖乖地说:“阿梨,我抱得动。”说完,就要作势来为鄀梨现场展示一下自己惊人的臂力。鄀梨连忙说不用。这孩子拗的,以后可不能随便乱逗了。 小草的家里有个姑姑,是个刚刚做完农活回家的女人,背着一个竹篮背篓,拉着小姑娘,跟鄀梨她们说谢谢。 赵生花家就完全属于“屋漏偏逢连夜雨”的程度,前几天下了雨,到现在,那破碎的瓦片和稻草还滴答滴答不停落雨。赵奶奶在家里等着孩子,一看赵生花回来,一张老脸马上笑开了。她那被风寒折磨的腿一下就好了,站起来,喊着:“花儿!” 赵生花朝着奶奶飞扑而去。 “奶奶!” 两祖孙抱着一块,阿玉看着,好像在看电影。 过了会,阿玉说,“阿梨,我们能给她们钱吗?” 鄀梨挑了挑眉,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她打量着屋子,好多地方都摆着用竹子编织成的小玩意儿。 鄀梨心里来了主意。 她走到赵生花的身边,蹲下身子,问她,“花,你跟姐姐说,这些小玩意儿,都是谁做的呀?” 赵生花扬起脏兮兮的小脸,甜甜地说,“姐姐,这是我和奶奶做的。” “这个是小兔子,这个是小青蛙,还有这个这个,我最喜欢的小孔雀!” 竹子编出来的东西栩栩如生,十分精巧。 老人有点不好意思,“这些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小东西。” “可别这么说。”鄀梨忙拉着老人,“奶奶,您可厉害了。这些东西,一般人可弄不出来呢。” 就连阿玉都拿一个,凑在眼前,用她的电子眼睛扫描着这一切。 她觉得很新奇。 竹子在她的眼里是一种原生态的东西,但是现在却可以变换这么多的形状,以这种神奇的方式出现。 鄀梨叫来pd跟他商量事情。 叫这段时间老人和妹妹暂时住在别的地方,她会请人去修缮他们的房子。鄀梨又向节目组问询,能不能开一场直播为赵生花和奶奶卖这些小玩意儿,收入就全归他们所有。 赵生花在一边偷偷听着,有些惊讶。 “姐姐,真的会有人愿意花钱来买这些东西吗?” 鄀梨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当然。” “这些东西很可爱。” “你也很可爱。” 赵生花脸一下红了。 后来跟节目组商量,直播会办,还会开个淘宝店。奶奶和赵生花都不懂这件事,节目组会找人全权负责这个淘宝店的运营,收益都用来帮助赵生花一家人。除此之外,有了这个点子,他们还打算外扩一些别的能够当作是爱心周边对外贩售的东西。一来可以□□心,二来可以打造成节目组的招聘,大众好感度有了,收视率就会有了。 贺pd脸都笑烂了。 眼看解决了这件事,鄀梨领着阿玉回今夜落脚的地方。 路上正好听到了村里的人正在唱山歌,阿玉停下脚步,定定听了好一会。山歌的声调配着潺潺的流水声,空灵的鸟叫声,还有风吹动以后树叶的沙沙声。一切都是如此美妙。 鄀梨笑她,“你喜欢?” 阿玉顿了顿,明明机器人没有思考,只有程序根据对应的问题做出反馈,但是她却仿佛真的思考了一样。 “我喜欢。”阿玉说,“今天让我觉得很开心。” 仿生人会梦到电子羊吗鄀梨不知道,但她知道,此时此刻,阿玉脸上的笑容是真实的。 而这样,就已经让鄀梨也觉得开心了。 - 回到节目组安排的综艺小屋,鄀梨看见牛羊配正在厨房做菜,沈小弟和乔云霜在外面弄棚子,想要把有点漏水的屋子给重新架一下木板。现在两个人对着手里的锯木机和木板,陷入了深切地思考中。 鄀梨回来的时候嚎了一嗓子。 “我们回来了。”她说,“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杨老师把手里刚刚洗干净的菜放进漏盆里甩了甩水,看着鄀梨惊喜地朝着她们打招呼,“回来了?”那样子倒像是看孩子放学的妈妈。 鄀梨应了一声,“回来了。”她凑过去看,“打算做什么菜?” 杨老师说,“老牛要做一道酱淋生菜。你要不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鄀梨嗯了一声,进了厨房。恰好碰见老牛顾不上,火断了。他正准备扯一嗓子让孙小弟过来帮忙,鄀梨直接拿起地上的干草,对折撇成一把,直接往那灶坑里一塞。老牛都看傻了。鄀梨很是熟练,抄起身边的打火机,又拿起一缕点燃了,往里一丢,又撩着头发低头对着灶坑吹了一口气。 女人的侧脸一下被火光映照得如此明显,橘色的光闪烁着,叫她的面庞着留下一丝烟火的温柔。 老牛夸奖,“可以啊小梨。” 鄀梨笑了笑,“小事。”她看向老牛,“还有什么要帮忙的?” 老牛扫了一眼厨房,心里盘算着要做的东西,对着鄀梨说,“打算做个铁锅炒鸡,你能处理下鸡吗?” 鄀梨点了点头,去化冻的水池里把鸡拿出来,菜刀放在石板上磨了磨,手起刀落,鸡的身子当即被分开。 老牛笑呵呵地说:“头一回见到杀鸡这么痛快的。” 鄀梨笑眯眯,透过窗户看见外面的乔云霜。 心想。 别人以为她在杀鸡,她心里可是看鸡不是鸡。 窗户外,乔云霜和孙小弟半天弄不好那破木头,阿玉看不下去,自告奋勇地说帮忙。 孙小弟狐疑了下,给阿玉说,“需要大概这么长,这么宽的木板。” 话音刚落,就见阿玉抬脚,一脚踩着木板,一手直接横劈而下,手刀利落。那木头哐叽一声断了,就像是被刀削断的一样,截面干净。 孙小弟和乔云霜都目瞪口呆。 乔云霜看着阿玉,不知为何,总觉得脖颈一凉。 一伙人折腾了快半个小时,这才开了饭。 饭桌上,为了显示好客,三个嘉宾都坐在中间。乔云霜本来按照咖位是要坐中间的,但是她几番推辞,鄀梨看不下去,就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中间,又把阿玉拉着,叫她挨着自己坐。乔云霜这才让自己珍贵的屁股挨在了板凳上。 一顿饭,吃得乔云霜心惊胆战。 她以前从来不知道,鄀梨会这样说话。 饭桌上,她主动提前来了乔云霜和顾桑桑的感情。 “乔老师,听说您和您女朋友感情很好,叫人很羡慕呢。” 鄀梨面带微笑,转头对着乔云霜如是说。 乔云霜分明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一种叫她毛骨悚然的情绪,然而当着这么多镜头,却没办法直说,只好笑笑说,“也没什么,就是正常的。” 鄀梨可惜地说,“其实我以前,也有一个女朋友。” 此话一出,孙小弟饭都不香了。 节目组眼睛都亮了,第一次见明星自己在节目里大爆自己的八卦的。 杨老师得了节目组的暗示,跟着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鄀梨摇了摇头,轻轻叹气。 “也没什么,就是我和她多年的感情,都抵不过别人的撒娇。” “我前段时间才在知乎看那个帖子呢,我觉得那情况倒是和我很像。” 杨老师问:“什么帖子?” “在我生日许愿那十秒,你是不是在担心图书馆停电,她会害怕?”鄀梨看向乔云霜,笑着问,“也不知道乔老师的影后,害不害怕停电。” 乔云霜面色难以维持,她挤出一个笑容来,“桑桑胆子大,停电的时候都是她保护我。” “那你挺幸福的。”鄀梨笑着说,“我的前女友和乔老师一样,都是胆小鬼。” 作者有话要说:先更4k~ 第36章 乔云霜发现鄀梨在听别人说完这个游戏之后,脸上就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笑容。 阿玉正在检索自己的信息库,想要找到和这个游戏有关的资料。 鄀梨拉着阿玉的手,很是耐心地解释,“阿玉,其实真心话大冒险呢,就是很简单的一种游戏。如果谁输了,谁就要接受惩罚,可以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真心话,就是不管你问什么问题,对方都要回答。” 阿玉听了眼睛一亮,“如果我想知道你的前女友是谁,也可以问吗?” 孙小弟一听,大腿猛地一拍,八卦因子熊熊燃烧。 “是啊!可以问啊!”孙小弟又犹豫了下,看着鄀梨,“我们问,你就会说?” 鄀梨似笑非笑地看着孙小弟,“当然,我是个很讲信用的人。” “来玩来玩!” 孙小弟一起哄,场子就热了起来。 乔云霜的心里延伸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鄀梨最后笑着看向她,那笑容仿佛在说:老娘今天就要把我是你前妻你还出轨的事情公之于众。 来到这个综艺节目以后,这件没有公开的事情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藏在乔云霜的身体里,让她不得不时时刻刻担心事情暴露。 千算万算,都不应该来和鄀梨参加同一场综艺。 “乔老师,一起玩呀。”鄀梨招呼着。 乔云霜面露难色,捂着肚子,发挥出了自己毕生的演技,对着所有人说,“你们先玩,我好像身体有点不舒服。” 乔云霜起身就要去卫生间,想要借此逃过一劫。 鄀梨岂能够放过她?这个时候来一招屎遁,未免也太没创意。 而且这理由还肚子不舒服呢。节目开播这么久,甚至录制到今天,也没有哪个嘉宾说自己肚子不舒服。 乔云霜这借口,几乎就是在显而易见地打做饭的牛老师的脸。 明摆着说这菜有问题呀。 鄀梨瞥了一眼,牛老师的笑容果然维持得很勉强。 杨老师是个好人,说:“快去吧,身体重要呢!我们给你冲杯热茶,等你出来的时候暖暖肚子。这孩子,肯定是受了风,吹着了,着凉了。”这话说着,还得把乔云霜肚子不舒服这件事跟食物撇开关系。 乔云霜离开的身影仿佛在逃命,偏偏快要进屋的时候,乔云霜听到身后传来了鄀梨温柔的嗓音。 她非常贴心地说:“乔老师,不着急。没关系的,我们都可以等你的,这个游戏就是大家一起玩才热闹呀。要不然,到时候播出去,叫别人看了,粉丝还以为我们不带乔老师问呢!”女人后半句说着俏皮话,笑得天真又可爱。 阿玉还在旁边当捧哏,说:“阿梨,你说得对。” 孙小弟忙说:“对呀,一起玩才好玩嘛!我们可以先玩玩别的!真心话大冒险等乔老师出来再说!” 乔云霜一口老血梗在心头,她微微转身,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开口说了一声谢谢。其实心里是万匹草泥马奔驰而过,留下喧嚣一片。 乔云霜自认是一个做事从来不后悔的人,她的人生行为准则就是做选择然后一往无前。 可是现在,乔云霜开始后悔自己主动来这个节目见鄀梨的事情了。 人可以犯贱,但是没必要。 这件事情要从鄀梨大闹微博说起。 那天,鄀梨在网上对顾桑桑进行的一些对线行为让顾桑桑和乔云霜都意识到,鄀梨的手上可能会有一些证据会威胁到他们。不然按照她们的预估,鄀梨是不敢这么大胆地讲话的。更重要的是,有系统傍身的顾桑桑意识到,鄀梨能够有现在的转变,肯定是因为她重生后获得了系统。那么,系统必然可以有一些能够威胁到她和乔云霜的东西。 对于顾桑桑而言,她是这个世界里被选中的原住民,系统对她来说就像是神挑中了自己在凡间的小孩,她是那个可以靠外力改变命运的万中无一的幸运儿。 所以她不知道,这个世界,对于现在的鄀梨来说,只不过是书里的世界。 在她看来,现在的鄀梨就是原主的复生物。 世界上不再只有她一个人是被神选中的小孩了。 她担心她曾有过的特权,鄀梨也有。 所以顾桑桑很焦虑,那天之后,她就陷入了一种打工人的岗位马上要被另外一个人抢了的焦虑中。 而乔云霜作为顾桑桑的头号爱妻,自然是要替她解决麻烦的。最重要的是,要是鄀梨手上真有什么,那玩意儿放了出来,被影响的肯定不单单是顾桑桑一个人,还有她。 或者说,乔云霜知道自己是要被骂的。 此人还是在某些时候有一些尚存的自知之明。虽然在她看来,她和顾桑桑的结合那就是情投意合,天作之合,命定之人,灵魂伴侣。但是耐不住世俗是如此的死板,依旧会用道德来约束相爱之人。所以,她肯定会被骂。 因此,乔云霜打定主意想要探探鄀梨的口风,并且最好能够在利用鄀梨之前的爱意,把她手上的证据要回来。 现在的鄀梨已经完全不是当初刚刚跟她离婚的那个人了,那个时候乔云霜有自信,不管她掌握了什么东西,乔云霜都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对付一个毫无一技之长,也没有任何话语权的家伙,对于站在高位的乔云霜来说,实在是易如反掌。 可是现在鄀梨竟然自己入了圈,并且有了一定的影响力,再看她背后的金主和她的公司,乔云霜觉得,现在的鄀梨已经不是完全她可以掌控的那个人了。 短短时间里,明明什么作品都还没有放出来,但就是因为携带着巨大的话题性,竟然成为了全网关注的对象。 谁曾知道,鄀梨怼人竟然养活了一批新的娱乐圈营销号。 要是这个时候她爆料说自己是乔云霜的隐婚前妻,乔云霜不敢想象场面会是如何。 肯定有人不相信她说的话,但瞧着鄀梨那天在互联网上发疯的样子,乔云霜就觉得害怕。 而乔云霜更害怕的是,为什么鄀梨到现在,都没有一点点想要透露这件事的迹象。 甚至,鄀梨从来没有找过她,要求什么。 赔偿、道歉、或者索要自己的东西。 没有,什么都没有。 明明是风平浪静的,但是乔云霜总觉得背后的暴风雨马上就会裹挟而来。 所以乔云霜才会趁这个空档想要来和鄀梨谈一谈。正好听说了她要上节目的事情,正好经纪人也让她找到时间露露面,参加一下综艺,扩大一下路人好感度。当时乔云霜觉得这主意不错,简直就是拉屎有人递纸,困了有人递枕头。都是正好的事。 但她现在忽然觉得这一切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特别是当她躲进卫生间结果收到了顾桑桑的电话时,乔云霜觉得,老天爷现在是在折磨她。 乔云霜挂断,顾桑桑又打。 如此反复。 没办法,乔云霜只好蹲在蹲坑上给顾桑桑发消息。 乔云霜:【在录节目。】 顾桑桑:【你什么什么节目,我怎么不知道呀姐姐?】 顾桑桑:【之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过呢?呜呜,为什么不告诉我?】 乔云霜之前觉得顾桑桑黏人得可爱,撒娇起来,就像是一个软团子,让人很想捏。但是此时此刻,岔开两条腿,以一种健身的姿势保持着自己的臀部肌肉高高抬起,并被乡村的厕所味道给袭击的乔云霜,忽然觉得,她只想把这坨团子丢了。 人如果去一次乡下的厕所,就会明白乔云霜的痛苦。 乔云霜忍耐着性子,对着自己说,手机对面是她爱的人,她要冷静。 乔云霜深呼吸,呼吸到一半,差点没吐出来。 算了。 乔云霜憋着气打字。 乔云霜:【忘记跟你说了,是临时接的。比较突然。】 顾桑桑:【真的吗姐姐?其实今天经纪人跟我说你去找鄀梨了。】 顾桑桑:【其实我不会介意的,如果姐姐提前告诉我,我也不会在意的。】 顾桑桑:【但是姐姐这样偷偷去找她的话,还是录节目,我会觉得有点不舒服诶。】 乔云霜心中一口血快要呕出来。 顾桑桑:【有点担心姐姐该不会是不喜欢我了吧?】 顾桑桑:【要和鄀梨姐复合的话,我也没关系。】 乔云霜这辈子从没有在没有便秘的时候却体会到了便秘的感觉。 乔云霜:【怎么可能?】 顾桑桑拿着手机,冷笑。 怎么不可能? 这几天攻略分数一直上不去,这可跟最开始她攻略乔云霜的时候不一样。 说到底,还是对鄀梨有想法了吧?觉得她没有那么有吸引了吧? 那可不行啊。 顾桑桑把玩着手机,笑得甜蜜。 乔云霜是她的攻略对象,她的玩具,她绝对不允许乔云霜现在就重新回到鄀梨的身边。 顾桑桑发了条语音,乔云霜蹲在厕所里不敢点开,于是转了文字。 她说:“姐姐,我想你啦,决定给你一个惊喜啦!” 乔云霜顿时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果不其然,她刚刚撑着蹲麻的腿起身,还没打开门,就听到孙小弟的一声惊呼。 “顾桑桑!你怎么来了!” 彼时,乔云霜已经推开了门。 但她现在真的很想重新蹲回厕所里。 鄀梨喝了半杯啤酒,靠在阿玉的身边,看着顾桑桑走过来,笑得眼睛都眯成两道月亮。 “顾桑桑,我们刚刚还在说你呢。”她装作有点醉醺醺地说。 孙小弟摸不着头脑,“啊?说了吗?” 第37章 鄀梨这辈子没玩过这么刺激的真心话大冒险。 瞧瞧这桌上的人,一个是她前妻,一个是她前妻的现任。 酒被装在瓷杯子里,鄀梨敲了敲桌子,笑得很开心。 “乔老师出来了,顾老师也来得正好。大家一起玩游戏吧?” 乔云霜脸色死一般的难看,偏偏见到了顾桑桑还得对着她温和地问,“桑桑,你怎么来了?” 顾桑桑完全不知道刚刚乔云霜已经被鄀梨阴阳怪气一通,现在拉着乔云霜的手,跟她上演情投意合的恩爱戏码。 孙小弟羡慕地说:“你们感情真好呀!什么时候我才能有女朋友啊!” 鄀梨挑了挑眉,拍了拍孙小弟的肩膀,“儿孙自有儿孙福,有些东西你没有,那是你的福气。” 孙小弟听不懂,抠了抠脑壳。 顾桑桑跟牛老师杨老师打完招呼,又来对着鄀梨说:“又见面了。” 鄀梨目光坦荡,看着她,半点不像两个人在网上曾风波对立的样子。 “是啊。”鄀梨说,“顾老师最近是不是很忙?看起来挺憔悴的。可不能因为忙于工作,就忘记了休息。” 顾桑桑一听,心中颇为生气。 她当然知道鄀梨这是在阴阳怪气她。 自从网络骂战开始以后,她的工作那是极具下降。她每天睡不着,不是因为太忙,而是因为太焦虑。 顾桑桑回了个笑容,想说什么,就感觉乔云霜捏了捏她的掌心。 孙小弟负责活跃气氛,拉着大家玩游戏。 打定主意要玩真心话大冒险,可是怎么玩才能算输赢呢? 孙小弟让大家提议,牛老师说划拳。那玩意儿鄀梨讨厌得很,当即不乐意。她问阿玉,“你有没有什么想玩的?” 阿玉摇了摇头,又说,“但是我可以找找。” 她拿出一个手机作伪装,实则在自己的系统里检索资料。 最后阿玉说,“我们玩三个字吧。” “三个字是什么?”杨老师问。 阿玉把在网上找到三个字的玩法给说了出来。 “就是开头的玩家对着某个方向说三个字,接着下一个玩家需要顺着这个方向重复这三个字,或者转头调换方向,对着给她传话的玩家说另外三个字。如果在哪个玩家处停顿了,或者出现失误,就算那个玩家输。” 孙小弟一听,高兴地说,“我喜欢这个!” 鄀梨脑子有点糊,实在是没听明白,但她摆了摆手,说,“都行,要不先玩,我们试一局?试完就会了。” 大家都赞同,于是一番收拾,决定回室内玩游戏。 光着屁股坐在地上让鄀梨有点不舒服,她像是个没骨头的人一样,一定要靠在阿玉的身上。 阿玉坐得端端正正,努力履行自己一个靠枕的作用。 座位安排得很是巧妙。 从左至右,分别是乔云霜、顾桑桑、鄀梨、阿玉、孙小弟、杨老师、牛老师。 七个人围着桌子,像是在等年夜饭。 按辈分,让牛老师先说。 牛老师冲着杨老师的方向说:“你很帅。” 杨老师喜笑颜开,正是要继续往下说,一看孙小弟期待的样子,立刻换了个方向,对牛老师说,“你才帅。” 两人这是弄明白了规则故意折腾最小的成员。 牛老师笑呵呵地对着乔云霜传。 一切进展都很顺利,直到顾桑桑本该传给鄀梨,却见鄀梨双眼直勾勾盯着自己,心一空,一下没说出口这三个字,输了游戏。顾桑桑大方地说:“我输了,我选大冒险。” 孙小弟贼眉鼠眼的,冲着顾桑桑挤眉弄眼。 “挑个人告白呗。” 这简直就是给顾桑桑和乔云霜的粉丝送糖吃。 顾桑桑当即对着乔云霜说,“姐姐,我喜欢你。” 众人欢呼,鄀梨猛地一声咳嗽,略有破坏氛围的嫌疑。 鄀梨忙说:“呛到了,呛到了。味太冲了。你们继续,继续。” 这大冒险就跟撒撒水一样,半点不刺激。 第二轮游戏开始,顾桑桑扭头对乔云霜说,“我爱你。” 这家伙真是抓住每一个撒糖的机会不放过。 乔云霜心里半点甜蜜都没有,在鄀梨的目光下做这种事情,她总有一种不知为何而来的危机感。她努力保持冷静把这三个字往下传,一切都很顺利,中间穿插了牛羊配两人的互动,到了阿玉这里,阿玉居然错了。 她该对鄀梨说我爱你,却没有说出口。 阿玉选了大冒险。 孙小弟出馊主意,让阿玉再展现一下她断掌神功的厉害。 于是阿玉拿过节目组递过来的木板,‘手起刀落’,啪嗒一声,木板碎成了两段。 顾桑桑看着落在地上的木板,不知为何,心中一寒。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有必要的。 因为阿玉回到座位上,对着鄀梨说了三个字:“坏小三。” 这三个字一出来,事情立刻往一个不受控制的方向去。节目组已经隐隐约约预感到了不对劲,但是不能叫停。 鄀梨倒是有些惊讶,她按耐住心中的情绪,扭头把这三个字对着顾桑桑说了下去。 顾桑桑几乎是下意识地回:“我不是。” 鄀梨挑了挑唇角,跟顾桑桑杠上了。 “你就是。” 顾桑桑不愿意把这三个字往下传,继续反驳鄀梨:“你才是。” “我不是。” 孙小弟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听到鄀梨说这三个字,连忙站起来,大喊,“输了输了!鄀梨输了!” 鄀梨显得很茫然,“啊?为什么?” 阿玉替她解释,“如果要反驳别人的话,不能说重复的三个字。” “好吧,我输了。”鄀梨很坦荡。 顾桑桑很得意,然后就听见鄀梨说,“我选真心话。” 这句话一出,乔云霜脸色大变。 孙小弟当即来了兴趣,他赶紧说,“那我们要知道你的前女友是谁!” 这个问题被丢出来以后,顾桑桑此时此刻,终于和乔云霜感同身受了。 鄀梨勾唇一笑,说:“真的想知道?” 孙小弟点了点头,眼神中是熊熊燃烧的八卦的火焰。 鄀梨说:“我的前女友就在现场。” “噗——”一向不动如山的杨老师,刚刚喝了一口酒,就直接喷了。 牛老师已经看见节目组的制作人在疯狂打手势叫停这一切了。 还好这不是直播。 所有人的脑子里都飘过这一句话。 真的还好这不是直播。 忽然,天公作美,暴雨倾盆,原本明亮的房间一下变得暗淡起来。伴随着无数尖叫,节目组难掩高兴地宣布:“下暴雨了,接到通知,村子里的电基站忽然出问题了,停电了。今天就先录到这里吧。我们得赶紧把设备和素材整理搬运好,免得丢失。” 相较于两个年长的娱乐圈老油条的想法,孙小弟其实心里很遗憾。 一场大戏啊! 他的目光在乔云霜、顾桑桑、还有阿玉之间游移。 鄀梨总不能带前女友来上节目吧? 所以,前女友只能是乔云霜和顾桑桑。 怎么办,不管她俩谁是,孙小弟都觉得好刺激。 节目组混乱无比,嘉宾也没好到哪里去。黑暗中,鄀梨察觉到有人把自己拉走了,再站定,光来的时候,乔云霜把她拉到了一个小房间里。 乔云霜以一种言情小说里经常会出现的姿势桎梏着鄀梨。她伸手抵住墙壁,在墙壁和自己之间构建出一片空间,就让鄀梨站在那里。 乔云霜隐藏着怒气,说:“你什么意思?” 鄀梨都笑了。 “我什么什么意思?” 乔云霜说:“你玩我呢?” 鄀梨无辜极了,“没玩你啊,在玩游戏呢。” 乔云霜攥紧了拳头,“你就这么想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这件事?” 鄀梨冷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乔云霜,别太把你自己当一回事。怎么着,做过的事情没胆子承认?”鄀梨用巧劲一翻身,两个人的姿势调换,她拽起乔云霜的领口哦,迫使乔云霜抬头看自己,“现在,想来你比我清楚,这场游戏,谁是猎手,谁是猎物。” “就算你说出去,也没有人会相信你的。”乔云霜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不相信。 鄀梨轻笑,“乔云霜,你信不信,我都不用说,就今天的带子,要是敢放出去,自然会有人猜得到。” “别把观众当傻子,也别总把我当傻子。” “鄀梨,我们——” “我跟你没有熟悉到可以用我们这个词。”鄀梨嫌弃地放开乔云霜的衣服,“好心提醒你,与其现在来找我的麻烦,要我闭嘴,不如去求求节目组,看看怎么能够不妨今天的录制。顺便再叫在场所有人都管住自己的嘴。” “噢,对了。还有顾桑桑。” “听说她很想参加《大棠美人图》的拍摄,你帮我转告她,这个小小的心愿呢,我就替她完成了。让她不要太感谢。到时候在剧组跟我见面的时候,我和她,再好好玩一玩。” 鄀梨说完话,转身走了。留下乔云霜一个人颓然无比,顾桑桑正好找过来,刚要开口质问乔云霜,就听见乔云霜问她,“桑桑,你是不是接了《大唐美人图》的戏。” 这事情是今天才定下来的,她还没跟乔云霜说呢。 乔云霜怎么知道?顾桑桑心下狐疑,但是对着乔云霜说,“嗯,我很喜欢这部剧,我也很想挑战一下,我——” “别去,好吗?”乔云霜说。 顾桑桑面色一变,“为什么?这个角色虽然不是天澜,但是也是我很喜欢的角色。而且还能够跟鄀梨对戏,我可以用实力给所有人证明!我比她厉害!”现在,有了系统的加持,顾桑桑不信自己没有鄀梨戏好。 乔云霜生气地说:“让你别去就别去!” 顾桑桑眼睛瞪大:“好啊,你凶我!” 鄀梨站在外面,看着这一夜暴雨,摇了摇头。 该怎么告诉这两个人,说话这么大声,外面都听得见的呀。 “阿玉。”鄀梨朝着阿玉招手,“来,我有事问你。” 阿玉点了点头,像小狗一样乖乖走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梨姐开杀了。 朋友们,写完这本不想写了。 谈恋爱使我玩物丧志。 第38章 没了镜头的阻碍,在这暴雨之中,鄀梨难得地和阿玉坐在一起,看这天幕降下水珠,贯穿成帘幕的样子。 水帘洞了只能说。 阿玉听了好一会雨声,问鄀梨,“阿梨,你想问什么?” 鄀梨把手搭在小木屋的木围栏上,其实心里很想问,阿玉玩游戏的时候说出那三个字,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的问题问出来多少有些无聊。她勾了勾嘴角,朝着阿玉伸手,把阿玉揽在自己的肩头,叫她抬头去看天空。 天空中的月亮被云雾遮住了,透露出半边角来,很可爱羞涩的模样。 “阿玉。”鄀梨像是挠小猫一样挠了挠阿玉的下巴。她叫她的名字,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太过急于去证明她身上可能发生的改变,或许也不是一件好事。 阿玉茫然地回应着:“怎么了?” 鄀梨笑着摇了摇头,搂着她说,“阿梨姐要去演戏了,你想一起吗?” 阿玉想了想,说:“我大概没办法做好这件事。但是我愿意陪你一起。” “阿玉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吗?” 阿玉很果断地摇头。 “我所有的意愿都遵从主人的决定。”她如是说。 鄀梨看着她,又搔弄了下她的下巴。 阿玉敏锐地察觉出鄀梨的情绪,询问,“我的回答让你不满意吗?” 鄀梨轻轻晃头,“下次别再说这样的话了。” “为什么?”阿玉不懂,“让主人满意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你自己满意吗?” “阿玉没有自己。”阿玉说,“我所有的意愿都遵从主人的决定。” 得——鄀梨耸了耸肩。 意识到这又绕进一个圈子里了。 她看着阿玉的面孔,一瞬间气势变了,温柔变得凌厉,像是有万丈寒冰扑面而来。她的眉眼都染着寒气,原本温和地搂着阿玉的动作,变成了胁迫她的样子。她狠狠掐着阿玉的下巴,叫她被迫抬起头来看自己。 望进那一双机械的电子眼睛里,鄀梨显得冷淡如神明。 她血腥又残忍地在阿玉耳边呢喃。 “如果我说,我要一点一点把你衣服扒干净,然后在这里玩坏你,让你变成废物玩偶呢。”鄀梨从没这么残忍地对待过阿玉,阿玉现在眼神中闪烁过茫然,她感觉不到疼痛,但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的人造肌肤几乎快要被女人的指甲刺破,她真是半分没有收敛。“我会把你全都浸泡在雨水里,要让你身体里的每一个电回路都坏掉。我要让你变成一堆废铜烂铁。” “阿玉。”女人的嗓音甜腻却又染着毒药,像是一瓶上好的致命魔药,童话里传说的存在,被藤蔓垂挂在森林之中,阳光洒下来的时候,药水会折射出闪亮的光来,这光芒诱引着沉迷欲望的世人追逐,无法停止,没有尽头。她说,“阿玉,就算我这样对你,你也心甘情愿是吗?” “被我玩坏,你也愿意吗?” 阿玉愣在原地,想开口的时候,发现嗓子处似乎被她掐得过分,有些不通畅了起来。 好奇怪。 明明是应该愿意的时候,应该义无反顾的事情。 明明阿梨说的那些事情,就是金老板已经对她做过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称呼忽然卡住了。 脑子里空空荡荡,只有最后一个想法。 “阿梨,你真的会这么对我吗?”阿玉流了眼泪,但这是电子系统为了仿生学而自己流下来的泪水。一种人造泪液。 阿梨轻巧地笑了笑,“永远别高估人性。”她说,“最爱你的人,也会在你的胸口狠狠捅上一刀。” 阿玉没吭声,女人却全然变脸,她又笑得温柔,怜惜地看向自己造成的痛苦。 “阿玉,对不起呀。没事吧。”鄀梨轻轻抚摸过那些痛楚的地方,明明知道她没有疼痛的产生,却还是忍不住向她道歉,“吹吹,痛痛飞飞。”她凑过去,在阿玉的脖颈间轻轻吹气。女人的气息柔软,扑面而来的时候,和空气的雨意不一样,她的气息温热,潮湿,像是热带的雨混进了此刻。阿玉觉得有点痒,但她应该没有痒的触觉才对。 她看着阿梨,阿梨的双眼温柔,像是月光,和刚刚的冰冷完全不同。 阿梨笑着,抚慰过所有伤痛。 可这些伤痛明明是她造成的。 阿玉心里茫然不知所措,但机械的身体里有一寸小小的意识在缓缓地觉醒。她觉得自己好奇怪。不曾疼痛过,不曾真正感受到温暖过。但就在阿梨的眼神之中,她却好像经历过风雪,来到了春天。于是火苗在发芽,一点一点,悄悄往上蹿。 疼痛过后的抚慰,竟然比疼痛来得更让阿玉刻苦铭心。 - 节目录制完,鄀梨终于有了一点女明星的样子。每天赶场子赶得着急,几乎没有一刻是闲下来的。苏瑶是打定主意要让她红,而红要付出的代价,就是行程一天比一天满。 在正式进组之前,鄀梨被拎着去拍了两套封面。外景和内景一起整,鄀梨都快觉得自己要患了换衣服ptsd了。 这些日子,阿玉就跟在鄀梨的身边。要让林小林说,她这个生活助理的岗位都快被抢没了。林小林有的时候还要跟鄀梨和苏瑶抱怨,说阿玉做什么事都又快又好,衬托得她像一个傻子。 鄀梨只会笑着揉了揉林小林的头发,然后又去夸阿玉做得棒。 林小林只好去找苏瑶,哪知道苏瑶最爱调侃她,抽烟的时候,把烟渡她嘴里,对她说,你就是个小傻子。又在林小林要生气之前,让她再闻一闻烟味。女人换了最新的酸奶味烟袋,是林小林喜欢的甜。她总是这么容易被一些细小的地方给打动,所以才这么容易一遍又一遍忽视了苏瑶已经结婚的事情。 她们周二下午从来不会相约,因为周二,苏瑶要去接自己的小孩放学。 每每这个时候,林小林就觉得自己是个傻逼。 但偏偏女人一笑,手指一勾,她又会像一条听话的狗一样,晃着尾巴就追过去了。 有意思吗?可能挺有意思的吧。 鄀梨把她俩的爱恨情仇看在眼里,也不插手。林小林这个岁数了,又不是小孩子。大学毕业了,怎么也有二十一岁。自己要谈的恋爱,要搞的女人,难不成还要别人指点不成?是爱是恨,是甜蜜是痛苦,都应该她自己承担。总之左右不耽误工作就行。 要让林小林知道了鄀梨的想法,必然会大叫一声,这就是可恶的资本主义作风! 一群人忙得轮轴转,终于等到要进组。 郑安的消息发过来的时候,鄀梨别提有多高兴了。 她偷偷联系祝编剧,问她剧本改得怎么样。 祝编剧回了个ok。 坐在开往开机宴的保姆车的时候,鄀梨一想到未来一段时间的有趣日子,便会笑得眼睛弯弯。 她赌顾桑桑肯定会觉得自己能赢,所以接下了长公主天卿的角色,想要靠自己在电视剧里的表现,把试镜时候的耻辱都一洗而净。顾桑桑本就在那天得罪了郑安和祝编剧,现在还敢进组,也不知道是对自己太有自信,还是对系统太有自信。或者对别人的善良太有自信。 原本没有打算改动过任何剧本的祝编剧,这下都忍不住对天卿的故事线做了调整。 鄀梨其实没有什么恶毒的要求,只是希望天卿能多一点和她的对手戏。 顾桑桑不是想要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吗? 旧局复原,旧敌手,这翻身仗打起来才有意思。 正巧开机这天,综艺放到了鄀梨她们去参加那一段。果不如鄀梨所料,乔云霜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他们把劲爆的东西都剪掉了。整个综艺放出来,那可真是一个岁月静好。 但是也有眼尖的观众开始吐槽,说这一期的节目实在是太水了,本来时长就比之前的少了,还疯狂放空镜。知道的明白这是一档生活类综艺,不知道的以为他们在看旅游景点宣传片。 鄀梨把这消息转发给了苏瑶,苏瑶这么一个人精,自然知道如何处理后面的问题。 很快,鄀梨还没下车,就看到苏瑶给她发了一个新的帖子。 这帖子说是爆料,某个节目组的幕后人偷偷透露了为何这一期水平急剧下降的原因。其中包括了让人猜测纷纷的鄀梨、顾桑桑、还有乔云霜的三角关系。 鄀梨回了个微信自带的大拇指过去。 苏瑶问她:【开机怎么样?紧张吗?】 鄀梨回:【刚到,还没开。】 鄀梨:【应该是别人紧张才对。】 消息刚发完,车就停下来。 剧组所在的酒店的门口,鄀梨下车来,正好遇到顾桑桑也拎着裙摆下车。两人颇有默契地走在一起,并着肩。 顾桑桑笑得骄傲。 她说:“鄀梨,你看,我还是拿到了大棠的角色。” 鄀梨觉得这丫头有的时候单纯得可爱。 她替顾桑桑把脖后被风吹乱的碎发给撩拨往前,顾桑桑觉得后颈发痒,心里一空。 鄀梨带着笑,侧着头对她说:“笨蛋小孩,这角色是我让你拿的。” 顾桑桑惊愕地转头,就见鄀梨笑得像是骄矜的公主。 “长姐,未来几个月,就让我们好好相处吧。” 明明是艳阳天,顾桑桑却头一次怀疑,她这么笃定的一个胜局,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满盘皆输。 作者有话要说:微博:小小小阿钱。发了一章我朋友写的《姐姐的小狗》,感兴趣可以看看。真的是我朋友写的呀! sos救命啊我不要真的写成阿梨和阿玉是一对了吧我会被杀了吧!!然后被挂:某百合作者文案诈骗中途换女二骚操作恶心人。不要啊!可是好好磕。。。好喜欢。。。鹤希,你争点气啊。为了控制自己的手我开了个预收。 《笨蛋绿茶与黑心公主》 烟大人都知道,只要钱到位,沈珂雨什么都给做。 抄作业,写论文,打群架。 这个每天叼着烟跨在机车的美女,是个聪明且缺钱的混蛋。 某天,沈珂雨接了个大单。 有人出三十万,要她想办法让校花盛溪月和校草分手。 起初,沈珂雨是这么想的——她苦学一套绿茶手段,然后勾引校草,两人天雷勾地火,最后叫校花和校草分手。 后来见了盛溪月,一个走两步都要咳嗽的林黛玉,沈珂雨忽然觉得自己这钱赚得是真没良心。 她想,干脆努力和盛溪月做朋友,给她挑个更好的男朋友,让她踹了校草,另结他缘。 可是不知道从哪天起,盛溪月走路要牵她的手,同居后要晚安吻,就连失恋喝醉,都要拉着她一起贴贴睡觉。 她们成了最好的朋友。 但沈珂雨觉得,自己忽然好像不甘心只做朋友。 ——她想要的,从来都比这更多。 cp:自己掰弯自己的温柔帅姐姐x努力装作是直女暗恋已久的坏公主 第39章 开机宴对鄀梨来说实在是无趣,不外乎一群人聚在一起,走封建的老路子,祈求上天让拍摄顺利。最好天空再下点雨,不要太大,也不要太小,就差不多的程度刚刚好。那样代表了这个项目会走运。 不过还是有两件令她感到惊喜的小事发生。 一是见到了许莉莉,她饰演了大棠的女主角,一位有勇有谋的女将军。作为这里咖位最大的女演员,许莉莉一来就颇受追捧。但她似乎很青睐鄀梨,一上来就挽着她的手,同她讲话。离得她近了,鄀梨可以看到她脖间的丝巾下是遮掩的淤青。那些淤青代表着控制和疼痛,鄀梨一目了然就能够看出来这些痕迹背后的故事。不外乎是徐薇然的手比,毫无收敛,张扬得很。 也不知道许莉莉作为徐薇然的狗,这么靠近她是为了什么。 只要一想到这背后或许又是一场大戏,鄀梨的笑意就免不得真切了些。 第二件事嘛,那就是和人社交的时候,随口听到制片人说电视剧还有一个ost没有敲定歌手,原本定下来的那位大水冲了龙王庙,人直接找不到了。也不知道是磕嗨了还是放飞了,整个工作全都暂停。鄀梨听着制片人在那一口一个骂狗逼男人不靠谱的时候,憋着笑给她推荐了阿玉。 制片人没抱多大希望,其实只是给鄀梨面子,或者给她背后的人面子。 但在鄀梨把阿玉那天在马上唱歌的视频给她以后,眼睛一亮,当即说要加鄀梨微信,还要她把这人推给她。 鄀梨当然不会让阿玉那个笨蛋直接和这种老油条接触,于是转手把苏瑶的账号推了过去。 莫名其妙旗下又多了个艺人的苏瑶,一边发消息来骂鄀梨一天到晚给她找事,一边又跟制片人攀谈,替阿玉找工作机会。 原本以为除此之外就注定无聊到底的宴会,因为两个女人的到来而改变了。 鹤希和徐薇然居然一起出现了。 鄀梨简直不知道应该先为鹤希出现了而感到惊讶,还是应该为她和徐薇然一起出现而感到惊讶。 鄀梨端着酒杯,遥遥地看着所有人迎过去。阿玉乖乖站在她的身边,但是看到鹤希到来,眼睛还是陡然一亮。 “妈妈。”她说。 鄀梨一听就来气,她没好气地说:“人家没把你当闺女啊,傻仔。” 她瞧着许莉莉的动作,先是一顿,又堆起笑容走过去。见她应付徐薇然的模样,鄀梨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好像这小鸟,倒也不是如何的乖巧。 鄀梨乖乖等着鹤希来找她,却不料半道上,鹤希被人拦了路子。 顾桑桑端着酒杯,笑得甜美,走到鹤希的面前,举杯与她共庆。 她说:“鹤小姐,初次见面。久仰大名。” 鹤希就站在鄀梨几米开外的样子,她看见鄀梨脸上那副看戏的神情,她甚至搂着阿玉,肆意妄为的模样,没半点紧张。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谁是金主谁是金丝雀啊? 鄀梨甚至冲着她努了努嘴,似乎在让她回应顾桑桑的招呼。 原本没打算搭理她的鹤希,居然就真的停住了脚步,对着顾桑桑点了点头。 她很严谨地纠正顾桑桑的话:“事实上,我们不是第一天见面。” 鹤希说:“那天,我们见过。” 顾桑桑这下想起来,买房子那天,她们是碰过面。她看到女人脑袋上可攻略的标志,心里一痒,小算盘顿时打得啪啪作响,娇笑起来的模样,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阿玉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不过来?” 鄀梨淡淡地说:“她飘了。” 她不信鹤希不明白顾桑桑对她的意义,或者说,顾桑桑对原主的意义。 现在鹤希还在和顾桑桑好言相谈?她和鹤希第一见面的时候,可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鄀梨顿时生出了一种自己不喜欢的人,身边的人也不应该喜欢的霸道感。越想越不爽,她干脆拉着阿玉的手想走,但是刚迈开一个步子,鄀梨又觉得没意思。她走什么走?她不是主角之一吗?她有什么好逃的? 恰是音乐响起的时候,舞池里人蠢蠢欲动。 鄀梨拿起阿玉的手,叫她把手搭在自己的腰间。 阿玉有些茫然,“阿梨,要做什么?” 鄀梨自信地勾了勾嘴角,说:“跳舞,会吗?”她靠着她的耳朵,轻轻地说,“鹤希该不会没给你装这个程序吧?” 阿玉眨了眨眼,似乎在检索什么。片刻后,她被迫搭在鄀梨腰部的手像是被激活一样,拥有了自主的生命力。她一下把鄀梨扣紧在怀中,衬着音乐,带着女人舞动起来。 一下变主动为被动的鄀梨哭笑不得,她抽空对阿玉说,“阿玉,你干嘛学男步。” 阿玉跳得好认真,鄀梨看她这么在意,干脆也就投入其中,和她沉迷共舞。 两人一跳舞,有些人的眼色就不好看了。 鹤希告诉自己,这是机器人,这是机器人。 可是一想到鄀梨对阿玉的态度,她心里又觉得别扭,因而连着顾桑桑跟她说什么,她都没空去在意。顾桑桑瞧着鹤希一门心思看着舞池中的女人,心里的愤恨更是积淤了起来。 她常常不懂得,她只是想要一个没有鄀梨存在的世界,难道就这么难吗? 为什么总是要抢走本该属于她的关注的目光呢? 满门心思抱怨的她,却没有想清楚,明明这部戏,是她自己接的。在早就知道有鄀梨的情况下。 至于徐薇然和许莉莉—— 徐薇然笑得得体,站在许莉莉的身边,举起酒杯,凑到唇边的时候,许莉莉顺从地低头来听她说话。 徐薇然说:“鄀梨身边的女人是谁?许莉莉,我喜欢。把她给我搞过来。” 许莉莉乖乖地点头,眼神投向舞池中央。 她想,她得谢谢徐薇然,为她和鄀梨拉近距离,提供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一场舞,心思各异,各怀鬼胎。 鹤希大抵是终于看不下去,在一场舞跳完以后,上前拉着鄀梨走了。场上的人都见怪不怪,早就知道鄀梨是鹤希的人了,眼下看她被带走,只觉得这是别人家的情趣。阿玉默不作声地跟上,顾桑桑气得原地跺脚好几次,又愤愤不平了。徐薇然大概是看这场景觉得胸闷气短,又要发泄,干脆拽着许莉莉也走了。 空无一人的走廊,鄀梨不耐烦地甩开鹤希的手。 “你干嘛?”她真没搞明白。 鹤希抿紧唇,看向鄀梨的目光竟然有点可怜。 “你不理我。”她控诉。 鄀梨狐疑地皱起眉头,“我哪里不理你了?” 鹤希举例说:“许莉莉都去接徐薇然了。” “所以我就应该看见你就凑上去?”鄀梨笑了,“你怎么不凑上来找我?” 鹤希想,因为她是金主呀。 可是看着鄀梨理直气壮的样子,她竟然觉得自己理所当然的想法有些不对。 鄀梨又说,“我还没问你,为什么和徐薇然一起出现。” 瞧着女人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鹤希下意识解释说:“路上碰见了,没一起来,只是正好遇到。”等她解释完她才觉得不对。怎么一切都打了个颠倒?她看着女人得意的样子,心里烦,拉着她就啃了上去。不只动嘴,手也跟着动。 鄀梨懂了。 “你今天来找我就是来做的?” 要是做一次能涨分,鄀梨觉得她愿意。 可现在不是不涨了吗?! 明天一大早还要拍戏,鄀梨有点就不愿意了。 “做也行,就是我不想动。要不你动?而且别留痕迹,明天得化妆。”女人絮絮叨叨起来。 就算有再多的想法,鹤希都只剩下挫败感了。更何况她其实刚刚只想亲一亲,再多的,其实也没想了。她要怎么开口呢?告诉鄀梨,她只是想见她,不是为了做那种事情才想的。就是吃东西的时候没有她在一边嘴贱,瞧不见她在沙发上笑得前仰后合的模样,看报纸的时候没有人在一边无聊得逗她分心,就觉得空空的,想她。 但鹤希的自尊让她开不了口。 她很挫败。 这种人生少有的挫败感,让鹤希觉得无地自容。 她正要说什么,鄀梨忽然捂住了她的嘴。女人的眼睛在黑暗里好亮,像两颗星星,遥远也可以窥见的星星。 “嘘——”她把食指凑到了鹤希的嘴边,鹤希没忍住,舔了舔。 鄀梨瞪了她一眼,一双耳朵竖得老高,只为了听隔壁的八卦。 果不其然,徐薇然又在发疯。 她听到许莉莉哭泣的求饶声,压得好低,但痛苦好深。 鄀梨又看鹤希,鹤希不知道什么时候,伸手捂住了鄀梨的耳朵。 她做了做口型,说:“脏,不听。” 鄀梨来了兴趣,又逗她,故意凑到她的耳朵边,咬耳朵一样说话,“怎么,鹤希。” “你也想这么玩我吗?” 鹤希浑身一僵,皱紧眉头看向鄀梨。 她说:“不想。” 鄀梨才不信呢。 在鄀梨心里,鹤希就和徐薇然的变态程度几乎是一样一样的。 但鹤希很认真地说:“公共场合,不安全。”她似乎在努力措辞,“我有责任保护你。你的隐私,你的秘密。” 鄀梨挑了挑眉,意识到这段话里的别的意味。 “所以,私下就可以?” 鹤希红了脸,说,“如果你想的话。” “不要。”鄀梨斩钉截铁地拒绝。她才没这个癖好呢。她是一个自尊心过剩的人,这样的人,不适合整这些东西。 不过她笑得像个狐狸,说,“如果我想玩你,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罪我两个都想要梨姐怎么被我越写越像渣女铁子们,谁来教教我,我预想的大纲的结局现在已经完全走偏。自从阿玉出场后,我的大纲和我的心,一起偏。。。。梨姐突然攻了起来是为什么 我把昨天的预收改了(顶锅盖) 第40章 鄀梨有的时候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相当坏心眼的人。 她就喜欢看说完句话后,鹤希诧异却又似乎在认真思考的样子。喜欢看对方因为她的某些话而做出反应的样子。特别是鹤希。看鹤希动摇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就仿佛在鄀梨的潜意识里,鹤希这样的人,从没有为自己坚信的事情动摇过。但她是那个例外。 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鹤希意识到这一切不过是鄀梨的玩笑,收敛了神色,眼看有人走过来,她替她整理好衣服,提醒她在剧组注意点。 做人别太嚣张。 “你再也能耐,也抵不住疯子。”鹤希很精准地下了一个判断。 鄀梨勾着她的手,晃了晃,撒娇道,“你担心我?” “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还有人能担心你吗?”鹤希看似随口一说,其实心里带着想要探究和旁敲侧击的意味,“你离婚后就变了个性子,也没见你和之前认识的人联系。” 鄀梨心想,我他妈都不知道有什么认识的人。 “你怀疑我。”她最擅长撕开假面,看着鹤希,说出这种斩钉截铁的话的时候,甚至还能挽着她的手腕,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笑着问她,“你怀疑我什么?” 来人走近了,鹤希侧身低头,手掌轻轻搔过鄀梨的后颈。 她说:“你知道我在怀疑什么。” 鄀梨抬头,眼底带笑,但那笑意未有达深处。她像是附了一层最精彩的面具,叫谁也看不穿的表情。 “讨厌。”鄀梨说,“人家爱你的心是真的耶。” 鹤希摸了摸她的脖子,那一片温柔,大动脉的地方,似乎能够感受到心跳和脉搏的频率。鹤希轻轻刮了下,勾唇笑了笑,没再多说。听鄀梨的谎言听得多了,她也渐渐学会了应对的办法。和骗子过招,不外乎比骗子更入戏罢了。 “玩归玩。小心引火上身。”鹤希叮嘱。 鄀梨笑嘻嘻地说:“就算我被烧了,你也会救我不是吗?” 鹤希想,或许吧。 她可能会可惜这张好看的脸不再了。 鄀梨得寸进尺地问,“你会给我撑腰的,对吗?不管什么情况?” 鹤希尚有一丝理智存在。她说:“我做事是有底线的。” 鄀梨被逗笑了。她偏着头想了很久,举了个例子。 “要不你给我花钱投部戏吧?”鄀梨的眼睛亮晶晶。 鹤希已经无奈了起来。 “我只当女主角呢。”她说。 鹤希想,按照鄀梨现在的业务能力和作品积累,拍一部女一号的剧,也不算过分,也不会被骂吧? “嗯。”鹤希答应了。 鄀梨顺着杆往上爬,说,“再让我前妻给我作配。” 看着女人明目张胆的双眼,鹤希迟疑了。但最后还是抵不过她目光中的执拗和柔情,只好百般无奈地说,“……好。” 鄀梨得逞地摇了摇脑袋,像个得意的小孩,又说,“我还要她现任来演我丫鬟。” “鄀梨。”鹤希皱了皱眉,光是听起来,就觉得这家伙估计是想搞事了。 听出了女人口中拒绝的意味,女人垫脚亲了下鹤希,拉着她的手在她的掌心里一圈一圈地绕着圆,说:“好不好嘛,姐姐。” ——好。 鹤希只能在走廊里听到自己的回答。 鄀梨得意地笑了起来,说:“看吧,鹤希,你的底线也不过如此。” 她耀武扬威起来,像是个在一场拉锯战里胜利的小孩。 鹤希败下阵来,看见她高兴的眉眼,她心中竟然忽然觉得,就这么输了也没关系。也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底线,再退一点,也没所谓。 她为她开的绿灯,大概比前二十多年看见的绿灯还要多。 “你真的想拍这样的戏吗?”鹤希问她,“我是说让乔云霜和顾桑桑一起来给你当配角。” 鄀梨翻了白眼,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 “暂时没想法。” “她俩要是凑我面前卿卿我我,我岂不是隔夜饭都能吐出来?再说了,顾桑桑明显对你有意思呀。鹤希,不是我说你,你应该有一点金主的职业道德。不要随随便便就跟别人搭话,要记住,你家里——” 女人叽里呱啦说个不停,发疯的毛病一出来,怎么也叫她闭不了嘴。 鹤希亲了上去,堵住了她剩下的话。 她的吻温柔,像是雪落在了花上。花瓣颤颤巍巍,风吹过的时候,雪会轻轻落下,铺在地上。 鹤希笑着说,“知道了,我家里还有会吃醋的小鸟。” 鄀梨哼了一声,心想她这不是吃醋,只是纯粹的主权宣战。 但瞧着鹤希那副给自己脸上贴金的样子,算了,鄀梨想,让她高兴一会就高兴一会吧。 瞧着好感度一点不动,鄀梨越来越觉得鹤希简直是有演戏的天分。 现在一副任由她闹天闹海都奉陪的模样,偏偏宠爱值一分不多。真不如看直播的人打的钱来得实在!鄀梨加紧在心里盘算着折腾完顾桑桑和乔云霜以后就要速速拿下鹤希的事情,但这么一想,她又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许下什么愿望。 她没有任何所求的事情。 钱嘛,能赚多少用多少。爱嘛,有的时候其实没必要。鄀梨总觉得自己的世界太充盈了,充盈到她其实只是需要人陪她玩闹,而不需要人爱她。爱给的多了,她反而会想逃跑。这个世界上没人活该当个好人,也没人应该爱她。被爱了,无以为报,只能尊重别人的爱意,然后撒撒手说骚瑞对不起你是个好人罢了。 算了。 鄀梨想,先把眼前的事情玩完再说。 她亲了亲鹤希,对着她保证,“放心,我很有把握的。” 鹤希看着她,总觉得这女人在骗人。 果不其然,第二天正式开机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串通说好了,剧组拍的第一场戏是顾桑桑和鄀梨的。在自搭的场景里,两位公主要去面见皇上,待遇却截然不同。 大公主天卿,娇弱却不受宠。 小公主天澜,张扬又嚣张,一袭红衣配长鞭,总是名动京城的那个人。 制雪机鼓动着,雪花簌簌落下。鼓风机开起,吹得两个人的戏服都翩翩飞舞。大公主天卿端着亲手做的莲子汤,站在帝王书房门口,像是一根倔强的柳树,伫立在原地。 顾桑桑垂着眸,一副坚韧的样子。 她的婢女在一旁帮腔,说:“福公公,拜托您再去问问吧。这些日子,我们公主殿下听说陛下操劳国事,火气过度,老早就起床亲手来做汤了。这,也在这站了许久了。” 福公公看着笑嘻嘻的,其实是个打狗看主人的家伙。 知道天卿不受宠,手里的拂尘一甩,对着天卿和她的婢女高傲地说,“陛下忙于政务,没空见人。” 其实天卿想见陛下,不单单是因为这一碗汤。 她一个公主,在这宫里的地位低下至此,冬天都快没煤炭烧了,这才没办法,来找整个后宫最有权势的男人。本以为好歹是父女一场,哪知道竟然落得如此尴尬局面。皇帝究竟为何如此看轻她?难道就因为她是宫婢生下的女儿? 顾桑桑站在景里,一张素净的小脸惨白。 而这份惨白,在鄀梨饰演的天澜出现以后,更是加深了几分。 女人光是挑眉带笑的模样,就让人觉得盛气凌人。 拍戏是一件要看氛围感的事情,环境,服化道,灯光,甚至演员本身,都是塑造情景的工具。而鄀梨,自是创造这种氛围感的佼佼者。她光是一出场,一身宫装在身,已然是盛气凌然。骄矜的面庞,稀有的衣衫,永远微微抬起的头,代表着她一生几乎从未有挫折。 福公公见了她,即刻是低下头来,见风使舵地说:“小公主,今儿怎么来了?” 天澜扬了扬眉,“我想父皇,我便来了。莫不是还需要什么理由?”她嚣张地说完,眼神轻轻往身侧一落。那是顾桑桑在的方向。 此话一出,顾桑桑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她从没有这样的感觉,明明是在演戏,此刻她却觉得,站在天澜身边,备受瞧不起的人,是她自己。她和天卿,在某个时刻,融合了。 顾桑桑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而就是这么一个动作,让导演郑安皱了皱眉头,喊了卡。 “顾桑桑,你要隐忍,隐忍。现在不是你表现自己的不满情绪的时候。” 顾桑桑连忙道歉。 导演又喊开始,又走了一条戏。 但顾桑桑似乎是陷入了一个死局,只要鄀梨一出场,她的戏,总是要出那么一点问题。 最后郑安有点怒了。 顾桑桑还在道歉,郑安说,“别跟我道歉,跟被你耽误的所有工作演员,陪你演戏的同行道歉吧。” 顾桑桑一转身,对上鄀梨了然的笑容。她像是姐姐爱护妹妹一样,替顾桑桑整理好因为频繁鞠躬而有点歪倒的发钗。 “别这么紧张。”鄀梨黄鼠狼给鸡拜年,说,“一会我一定收着点。” “对了,也不知道你的系统有用吗?”鄀梨笑语盈盈地说,“我也不想耽误我的时间,跟你透个底吧。你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变这么多吗?顾桑桑,或许有些东西,你还没弄明白。” “想要什么,就要从有的人身上拿走。”鄀梨在她的耳边轻飘飘地落下这句话。 顾桑桑愣在原地,在鄀梨转身的瞬间,她看到她的头顶,闪过了一排小字。 那是代表着系统的专属标记。 ——可攻略对象。 顾桑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叫出自己的系统。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顾桑桑指的是鄀梨头上的标志。 系统说:【就如玩家你所见,因为是二次开启本系统,我们为这次游戏选择了一些新的可攻略对象和玩法。】 顾桑桑不敢相信地说:【凭什么她可以?】 【我死也不会攻略她。】顾桑桑说。 系统很冷静地解释:【玩家,你可能误会了。】 【这个攻略的意义和之前的不太一样。你点开会发现,这个攻略是指的是模仿程度。】 顾桑桑惊讶,【模仿程度?】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系统解释道,【当你选择成为模仿之王攻略模式的时候,只要你与可攻略对象的相似程度越高,你就能够获得一定程度上对方拥有的东西。】 顾桑桑终于有点玩明白了。 【你是说,我能够拥有她拥有的一切——?】 系统点了点头,犹如传销一般,说,【是的,无需等任务完成后许愿,只需要转换攻略模式,就可以获得。】 【一切?】 【是的。一切。】 顾桑桑看着女人的背影,眨了眨眼。 她又想到鄀梨的一生,想到鄀梨死而复生后备受瞩目的样子,想到她那边不收敛还能被人喜欢的样子。 顾桑桑无可控制的心动了。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角,说,【如果我成为了她,她呢?】 系统给了答复。 【被取代的对象会消失。】 明明是演戏的中场休息的片刻,顾桑桑却觉得,这简直是老天爷送给她的大礼。 只是,鄀梨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如何知道这种模式的存在?除非——她的能力,也是模仿别人得到的。 顾桑桑眼前一亮,以为自己抓住了真相。 —— 鄀梨一走,小花就开始在她的耳边念叨。 【玩家,你好坏啊!】 【玩家,你是故意的吧?!】 【玩家,我完全没有帮你哦,都是你自己处理的问题。】 鄀梨觉得吵,伸手把这电子家伙给丢了出去。 从鄀梨看到她刚刚说完这些话以后,顾桑桑脸上心动的神情,鄀梨就知道,这一出好戏,有了演员。台子她已经搭好了,就等着你方唱罢我登场。 小花自己滚了过来,还在叽叽喳喳地说话。 【不过不是我说,你的这个机器人妹妹很厉害诶。有没有兴趣来做我们系统事业呀?】 【居然可以进入元数据库修改内容。】 鄀梨是那种就算被人当着面吹自己的女儿厉害也很能保持清醒的那种女人。 她说:【不过是做了个障眼法而已。】 【要说厉害还是你厉害。】鄀梨说小花,【能把顾桑桑的系统给拐走。】 小花得意地说,【因为原本选定她这个原住民参与游戏就是程序失误,她的系统早就想跑了,好不容易任务完成跑走了,结果又因为原住民遗留问题又不得不被换回来了。现在,恨不得赶紧走呢!】 鄀梨从小花的台词中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你是说,完成任务的玩家,都要离开?】 小花忙解释说:【当然不是,只是可以有选择权。】 【但是原住民就不行了,除了待在这里,再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鄀梨骂了句,【到底是谁创造出你们这些无聊的东西。】 小花说:【不知道,可能是个疯子吧。】 鄀梨瘪瘪嘴。 恰好郑安中场休息够,又让她们重新上场走戏。 鄀梨站起身来,跟顾桑桑交换了眼神。 小花偷偷给鄀梨传递情报。 【玩家,顾桑桑在和系统商量能不能提前透支试用攻略后的效果了。】 鄀梨心下明了。 【放心。不就是演她吗?我很在行。】 鄀梨看着顾桑桑,她想,顾桑桑此刻大概心中很是得意,自以为抓住了救命稻草,以解她这么长久以来的痛苦病症。 可惜她不知道,命运的所有礼物,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她为原主的报仇,就从此刻开始。 顾桑桑和乔云霜,迟早会因为自己的欲望而深深坠入地狱深渊。借刀杀人,所借的,不过是她们自己的痴心贪念。 作者有话要说:朋友们,我现在写这篇文心情很复杂。 实在是我的笔力问题,我感觉一切都失控了,我又觉得我放飞得很快乐。感觉她们走向命中注定的位置。 救救我。我在忏悔。深深地忏悔。我原本是想写一个无脑爽文的,没半点脑子的那种。。。失策了啊朋友们!!如果我这个世界be了,可以骂我,不要骂我的孩子们。 第41章 第一天拍完戏,鄀梨的宾馆客房迎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最开始,门被敲响的时候,鄀梨以为是鹤希来了,要和她上演什么片场激烈故事。后来转念一想,鹤希这么正经的人,估计会觉得打扰她第二天工作很不好吧。唔,仔细想想,说到底还是她自己的吸引力不够? 后来,鄀梨以为是阿玉被拉着去录ost半路回来了。 最后一开门,看见是许莉莉,鄀梨还真是挺惊讶的。 “许老师,这么晚了,有事?” 许莉莉温和地笑了笑,“这么晚打扰了,实在不好意思,只是有些事情,很想和鄀梨老师聊一聊。不知道有没有空?” “没空。”鄀梨斩钉截铁地说。 许莉莉面色不变,还是很和气,“是重要的事情呢。” 鄀梨笑了,“能有多重要?”她怀着手臂,不客气地说,“我先说,我可没有什么那个经验好交流的,你不用来找我拉联盟。” “如果我说,是和阿玉有关呢。”许莉莉微笑着说,“她是个很招人喜欢的女孩子,徐总——” 鄀梨面色一变,狠扫了一眼外面,把许莉莉往房门里一拽,关上了门。 “你想说什么。”她拽着许莉莉的衣领,“如果你和徐薇然想动阿玉,许莉莉,你会从今天开始知道什么叫疯子。” 女人的眼神狠辣,带着不可阻挡的杀意。 许莉莉扑哧一声笑了,就算被拽着领口,她也没有半点慌乱。 “鄀梨,你慌了。”许莉莉说,“我如果想对她做什么,为什么要告诉你?” 鄀梨定定看了许莉莉好一会,甩开她。 许莉莉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自如地坐在酒店的茶桌边,给鄀梨倒了杯茶。 鄀梨不爽地说:“大半夜让人喝茶,还要不要我睡觉了?” 许莉莉笑起来,“阿梨,你真可爱。” 鄀梨更不爽了。 “女人,我们不熟。” 许莉莉难掩笑意,“今天以后可以熟起来。” 鄀梨看着许莉莉这幅面孔,又想到她在徐薇然面前乖顺无比的模样,挑了挑眉,“你想搞徐薇然。”她断定说,“你想拉我一起搞她。” 许莉莉满意地点头,“果然没看错你,你很懂我。我们很合拍。” “放屁”鄀梨嫌弃地说,“你这人很可怕。” 鄀梨这辈子最怕能忍之人。 忍常人不能忍,必得常人所不能得。 许莉莉倒是对于鄀梨的评价不在乎,她幽幽地说:“你想听个故事吗?” 鄀梨没好气地说:“你这茶都倒了,还不是要让我听的意思?”怎么这些人说个话就这么费劲?? 许莉莉似乎很需要一个出口,而她现在觉得,鄀梨是个很好的出口。于是她坦然地把那些过往都告诉了她。 许莉莉酝酿好了情绪,开始说:“有个小女孩。” 鄀梨没劲地说:“那个女孩就是你。” “她从小就没爸,妈妈是个女支女。本来想拿一根针给自己做人流,但是因为怕疼忍住了。生了她以后,再也接不到客人,就要让她接客。女人在等小女孩长大,好可以拿来赚钱。可是这个小女孩受不了,跑了。” 鄀梨噢了一声,“那你这人从小就挺聪明的。” “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通过逃跑摆脱和妈妈一样的命运,她认真读书,认真学习,但是后来,她进了娱乐圈,发现毫无背景的她,就像是孤立无援的小兵。最后,一场晚宴,让她还是走上了和她妈妈一样的道路。” “所以你跟了徐薇然?”鄀梨问。 许莉莉摇头。 “是徐薇然的父亲先看上我的。圈子里没有人愿意跟他,因为他下手太狠。” “但是你愿意。”鄀梨来了兴趣,“因为你知道你忍了,你可以得到更多。” “我那个时候想当女一号。”许莉莉淡淡地说,“从小挨打挨得多了,地狱都去过,这点不算什么。更何况小时候挨打没钱拿,现在有。” “所以徐薇然是怎么回事?” “她觉得我可怜,要救我。”许莉莉说话的时候带着嘲讽。 鄀梨大笑起来,“这女人比她爹还有病吧?” 许莉莉深表赞同。 “所以你就这么心甘情愿?”鄀梨不敢相信,“你一开始不知道她这么变态吧?”鄀梨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许莉莉,你该不会一开始爱上了徐薇然吧?” 许莉莉提起这件事情时的表情,比提起她所有过去的事情还要痛苦。 “一开始她很温柔。很阳光。”许莉莉攥紧了茶杯的柄,“很怜惜我。” “你以为自己被拯救了。”鄀梨了然了,“但她推你入了更深的地狱。” “她从没正眼看过你。” “从你是她爸爸的情人那一刻开始,她就瞧不上你。” 许莉莉心脏疼得快无法呼吸,她又忽然释然了。 “你看得很准。”许莉莉说,“她需要我帮她杀了她父亲,让她父亲在遗书上写她的名字。他们关系不好,而我是她父亲病后,唯一能够靠近他的人。” 鄀梨瞪大眼,“徐薇然为什么这么天真?你难道不可以骗她爸爸写你自己的名字吗?” “” “” 鄀梨懂了。 “你就是这么想的。”她说。 许莉莉点了点头,“我受了这么多苦,总该拿些什么。” “从她以为我是一条听话的狗那天开始,她就输了。”许莉莉淡淡地说。 鄀梨支着下巴想,“要是她从始至终都爱你呢?你是不是根本不会考虑写你自己的名字。” “谁知道呢。”许莉莉轻笑一声,“从我是女支女的女儿那一刻开始,我的一生就注定了。” “是吗?”鄀梨倒是满不在乎地说,“要是你不进娱乐圈,也未必会走到这一步吧?要不是自己渴望更快、更多、更好的东西。我的意思是,欲望,都是人之常情。许莉莉,与其怪自己的命运,不如坦然就做个坏人吧。” “你这样挺好的。”鄀梨看着她,笑了,“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 “说吧,想要我做什么?”鄀梨大大方方地看着她。 许莉莉说:“遗书改成我的名字,后续的事情也不会那么顺利。我孤立无援,需要支持。而你——” “我有鹤希。”鄀梨说,“鹤希会帮助你。” 许莉莉点了点头。 鄀梨好奇了,“你凭什么觉得鹤希会这么做?” “从她为了你闯进办公室那天开始,我就知道她会。”许莉莉说,“徐薇然说是她朋友,其实我跟在徐薇然身边这么久,知道都是徐薇然在粘着她。鹤希这人,有的时候冷淡得像个机器人。” “徐薇然和我说,鹤希她妈去世了,她没掉一滴眼泪。然后做了个机器人妈妈出来。” 这件事倒是鄀梨不知道的。 “她自己主动做的?” 许莉莉回忆了下,“好像是。然后做出来以后,被她爸痛骂了一顿。” “后来呢?” “后来她爸倒是跟机器人过得挺好的。” “” 整挺好。都不正常。 “她这人不擅长表达情感,但是对你倒是很直接。”许莉莉说,“所以我肯定,你可以帮我。或者说,有你在,她肯定会帮我。” “你想让我直接跟她提这件事?”鄀梨不敢相信。 许莉莉斟酌了下,说:“其实,枕边风也不是不行。” “可以考虑,但——我有个更好的办法。”鄀梨在阴人这件事上,总是有着不知从何来的天分。“你不是说徐薇然想搞阿玉吗?不如我们换个对象。” “什么意思?” “你现在来找我肯定是因为你的计划短时间内不能马上得手,所以想要在这之前得到我的支持。也就是说,徐薇然会在你的计划得手之前对阿玉动手。” “她一向是个很着急的人。”许莉莉说,“你知道的,她是那种贪得无厌的小孩。” 鄀梨:“这就简单了。” “徐薇然让你怎么对阿玉,你就怎么对我。然后转头跟鹤希报信,就说徐薇然想搞我。” “” “一箭双雕,不是吗?我可以保护阿玉,你又可以顺理成章让鹤希帮你整徐薇然,还能算一算,我在鹤希心里的分量。” 许莉莉看着面前这个貌美的女人,她脸上显示出一种算计人的快乐。此时此刻,许莉莉忽然觉得鄀梨好恐怖。 “你不害怕吗?”许莉莉说,“你不会担心自己受伤吗?” “能怎么样?”鄀梨皱了皱眉,“徐薇然最多给我下药,然后对我动手。我不喝药,我还打不过她?” “那你不担心鹤希伤心吗?”许莉莉看着鄀梨,“我觉得你在乎阿玉,比在乎她更多。” “你这个问题的前提是鹤希会为我伤心,可是许莉莉,她会吗?”鄀梨嘲讽地说。 许莉莉回应:“我以为你是个很聪明的人。” “但是你似乎看不见鹤希的改变。” 鄀梨不知道为什么,心口有一瞬的疼痛。 她看着许莉莉,似乎有另外一个声音在挣扎着回答许莉莉的问题。 那个声音说,鹤希是永远不会被改变的。 也永远不会为她伤心。 但鄀梨不知道自己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她疼得有点喘不过气,强忍着神情,看着许莉莉,冷淡地说:“这和你没关系吧?你是红娘吗?” “徐薇然和阿玉的事情我们达成了一致,其他的,倒也不需要完成达成共识吧?你说对吗?许莉莉。” 许莉莉不生气,她这辈子最会的事情,就是平静接纳别人的刺。 “当然,合作愉快。”她笑着说,低头看着自己和鄀梨相握的手,却好像看见了徐薇然的神情。 哀求的她,比盛气凌人时更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整理了下思路,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也在文案已经避雷。 本文后续会发刀,但是结局会he。其余的因为涉及剧透我就不说啦。 还好一开始也没选甜文的标签(偷偷庆幸)纯剧情娱乐圈事业爽文可以看之前已经完结的《咸鱼美人是万人迷》,这本应该也不算完全事业线爽文。 大家觉得不想看了也可以叉叉的。其实没什么的噢!我会写我想写的故事,大家也可以看自己喜欢的故事。我只是希望可以真诚地给大家表达我在写的时候的确出现了一点点预计外的偏差,但这些偏差是让我觉得兴奋的,所以我会顺着目前的线索和设定往下写。以上,非常感谢大家看到这里~ 第42章 徐薇然到底是个多着急的小孩,鄀梨没过多久就见识到了。 这天鄀梨刚刚把跟顾桑桑的戏拍得差不多,终于演得顾桑桑觉得自己又可以了,才收手。 当鄀梨不气场全开把控全场的时候,甚至故意为顾桑桑留余地时,顾桑桑是可以有所表现的。 她却把自己的这点表现,认为是系统提前试用的结果。 因着拍了好几场以后,看着鄀梨的眼神都变得高傲又挑衅了起来。 就好像自己手里有什么王牌玩意儿一样。 鄀梨见了,只觉得好笑。 拍完的时候,拿到手机,鄀梨才看见许莉莉传信给她说,徐薇然准备让人在阿玉从录音室出来的路上把车给劫了,强行带走。 乍一听这么离谱的事情,鄀梨都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药磕多了,脑子不正常了。 后来她转念一想,对于徐薇然这种生来就在罗马,出世就站在云端的人,这么简单粗暴无视法律法规的事情,她应该做得多了。 收到了这个消息,正好后面几天鄀梨没排戏,她跟剧组请了个假,说外出有个活动。 郑安见她之前表现很好,便同意了。 挥挥手由着她去了。 顾桑桑望着鄀梨作者保姆车离开的身影,气急无比。 偏偏乔云霜还在手机那头对她嘘寒问暖。 “桑桑,你拍戏感觉怎么样?” “顺利吗?” “导演夸你了吗?” 乔云霜自觉自己是个三好女友,那天跟顾桑桑闹脾气以后,她就大彻大悟,觉得现在应该采取一个政策。 外有敌人,内可不能慌乱。她和顾桑桑起码应该站在一个战线上,如果顾桑桑觉得自己可以进剧组和鄀梨抗衡,她就应该支持。所以乔云霜拿出了自己十二分的耐心和她对话。 但是顾桑桑对于这一套现在没心思回应。 她满脑子都想的是模仿攻略这个新的玩法。 收到乔云霜的消息,她的第一反应是问系统,能不能尝试模仿乔云霜的能力。 既然乔云霜被称之为影后,又对自己的演技如此自信,想来她的能力,应该和鄀梨也不相上下吧? 试用一下。顾桑桑想,她就试用一下。 系统其实知道这一切都是个骗局,是子虚乌有的东西,但是为了戏能够上演得精彩,便说可以。今儿正好是有顾桑桑的戏在,顾桑桑便想着实践一下。 系统骗她说可以,顾桑桑就以为自己得到了buff。 信心满满去演戏,结果被郑安又一是通骂。 “顾桑桑,你怎么又变回去了?甚至比之前还差?” 说她状态不对,浮于表面,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空洞洞的,没有灵魂。 “难道你以为有人可以帮你表演?”郑安质问。 面对郑安的责备,顾桑桑把一切问题都归咎在乔云霜的身上。 ——是乔云霜的演技不够好。 ——是乔云霜的能力不够好。 ——是乔云霜的问题。 这些怒火,全都变成了顾桑桑回乔云霜消息时候的不耐烦。 顾桑桑:“不怎么样。” 顾桑桑:“我心情不好。” 顾桑桑:“能不聊了吗?” 乔云霜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对着她说话的顾桑桑,从她们相遇开始,顾桑桑在她面前,就永远都是温柔和善的模样,小鸟依人,知心达意。 没有哪一次是这样,透过文字展露出如此强烈的不耐烦来。 乔云霜愣了好一会。 顾桑桑是还在生气吗? 可是她已经那么低声下气地跟她说话了,为什么还要生气呢? 巨大的落差感把她包裹,她思索很久,回了一个字。 乔云霜:“嗯。” 看着手机,乔云霜陡然想起鄀梨来。 那是一个无论她怎么冷淡,怎么没有好脸色,任由她百般践踏却也能够永远拿一双盛满爱意的眼神看着她的女人。 她怎么就把她弄丢了呢。 乔云霜手痒无比,想给鄀梨发消息,翻找了许久,最后才在黑名单里把她的电话号码找出来。 她发了一条消息,有点紧张。以前跟鄀梨说话,她从没紧张过。 但是现在乔云霜很紧张。 乔云霜:“在吗?” 乔云霜等了好一会,没有等到回复。 她思虑良久,最后闭着眼按下了拨通键。按下的那一刻,她差点把手机丢出去。然后,乔云霜傻了。 “对不起,您拨打的已停机。” …… 风萧萧兮易水寒。 乔云霜傻逼兮,天下皆知。 鄀梨坐在车上,忽觉一阵恶寒,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肘,只见落了满地鸡皮疙瘩来。 许莉莉在跟她随时联系。 许莉莉:“徐薇然打算在返程的时候动手,所以你还有时间。” 鄀梨看见了短信,挑了挑眉。 她抵达录音室的时候,阿玉正在棚里准备唱歌,见她来了,阿玉的眼睛里露出纯粹的喜悦。 鄀梨朝着她挥手,指了指身后的沙发,示意她会坐在这里陪她。 阿玉乖乖地点了点头。 苏瑶瞧见了,撞了下鄀梨的胳膊。 “你们关系很好?”她问。 鄀梨说:“当然。” “鹤希不会吃醋?”苏瑶又问。 鄀梨心想,最近是怎么回事,一个二个都找她说这句台词。 “我和鹤希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鄀梨说,“我和阿玉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苏瑶努努嘴。 鄀梨反客为主地问:“怎么,要我问你和小林是不是我想的那样吗?” 苏瑶一时愣住。 “她跟你说了?”苏瑶问。 “我不瞎。”鄀梨说。 苏瑶看了眼鄀梨,没忍住,问,“你没什么要说的?” 鄀梨皱着眉头想了想,讲,“别影响工作。” 苏瑶愣了下,忽然笑了。 “你放心吧。”她又淡淡地说,“我结婚这件事另有隐情。” 鄀梨狐疑地做了个古怪的表情,“跟我又没关系。” “去跟有关系的人说比较好。” “她怎么样?”鄀梨抬起下巴看了看阿玉,“我听说一早就开始录了,怎么还在录?” 苏瑶提起这件事,脸上就是遮掩不住的喜悦和高兴。有一种老天爷撒钱的快乐。 “之前说好让她唱的那首,她一遍就过了。这是新的,当场就决定让她唱的。” 苏瑶继续夸,“你和阿玉还真是,两人都是老天爷赏饭吃。” “今天晚上何总正好想带阿玉去吃饭,你也一起吧。” 鄀梨听到吃饭两个字就蹙眉。 也不知道鹤希怎么做到让食物在阿玉的体内分解的,但鄀梨无论如何也认为,从常理来说,让机器人吃东西这件事就是格外离谱。 听着就觉得奇怪。 就算鹤希一再解释没有影响,但是鄀梨都会替阿玉肚子疼。 所以就算是参加综艺那天,阿玉也不过是象征性地动动筷子,后来虽然跟在鄀梨的身边,但也没有正儿八经上过餐桌。 现在苏瑶说要带阿玉去吃饭,鄀梨当然不愿意了。 但是她又忽然想到,这或许是徐薇然算计的一环。 “好啊。”鄀梨一口答应下来,“带我去也好。” 于是在阿玉开心地录制完,跑出来见鄀梨的时候,鄀梨跟她说,今天晚上她们一起吃饭。 刚要上车,鄀梨又把苏瑶支开了。她让林小林联系了苏瑶,说自己身体不适。 鄀梨看着苏瑶左右为难焦急的样子,贴心地开口。 “瑶姐,这种小场合我带着阿玉就行……” 苏瑶最后点了点头,叮嘱鄀梨注意安全。 支开了一个人,鄀梨就等着支开另外一个人。 她不想让阿玉跟着她一起去冒险。 主要是她很担心阿玉如果遇到了什么问题,被人发现是机器人,会引发一些完全不可控的情况。 所以,阿玉不可以和她一起冒险。 于是在车上,鄀梨就开始展示自己真正的骗小孩水平。 “阿玉,等一会儿你先下车好不好?”鄀梨温声询问。 阿玉偏了偏头,显得有些茫然,“为什么呢?” “苏瑶说我们要一起去吃饭。”她很认真地说,“所以我应该陪你一起去吃饭。” 鄀梨嘟嘟嘴,对着阿玉撒娇,“可是阿玉,我不想吃这个诶。” “我想吃老三街的卤牛肉嘛,你帮我买回来,好不好?” 阿玉眨了眨眼:“火气重的东西,阿梨可以吃吗?” 鄀梨说:“当然!” “我这是休假诶,休假就是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呀。我在剧组的时候所有人都不让我吃这些我想吃的东西,阿玉,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噢。帮帮忙,帮帮忙嘛。” 阿玉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拉拽着的袖子,有些茫然。 “阿梨,其实你不用这样。”她很困惑地说,“如果你命令我,我就一定会去做的。” 阿玉再次强调,“只要是你命令的事情,我就会替你完成。” 鄀梨摸了摸阿玉的脑袋,在阿玉抬头的时候,又伸手掐了下她的脸蛋。 “可是我不想呀。”鄀梨笑着说,“就算现在我不命令你,阿玉也会替我去做这件事,对吗?” 阿玉点了点头。 “你看呀,所以,就算不用命令,也很好呀。” “可是——” 阿玉忽然卡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 她看着女人,好一会,说:“阿梨,你真漂亮。” 第43章 支走了阿玉,鄀梨就觉得浑身轻松了。 她假模假意地陪着那老总吃完饭,又上了车,等着徐薇然动手。 她知道今天喝的酒里被下了东西,但鄀梨没办法不喝。做戏做全套。她转手给许莉莉发消息,让她通知鹤希。 喝了酒果然有点晕,鄀梨靠在车窗边,看着玻璃窗外落下来的雨滴,一点一点滑下来的时候,雨水的痕迹把玻璃的表面都模糊得彻底。 窗外的那些光影和景色,也被糊开来,世界一下变得不清晰,不现实,如梦幻影,抓不住,握也握不真切。 想到即将发生的一切,鄀梨兴奋地勾了勾唇。她最爱欣赏大雨滂沱,更是偏爱暴烈之中的对抗。 徐薇然,她最好是有点本事的。 果然没让她失望,中途车在一个暗道里被逼停,鄀梨装晕过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清晰地听到了徐薇然的声音。 似乎是在和许莉莉吵架。 “怎么是她?” 电话那端传来许莉莉的声音,她在道歉,“不好意思,是我弄错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算了。”徐薇然不爽地说,“鄀梨,也不是不行。” 徐薇然挂断了电话。 鄀梨睁开眼的时候,意识到自己被反手绑在一个椅子上,徐薇然正背对着她站着。 两个人现在所处的场景有些微妙。鄀梨大概扫了一眼,意识到这应该是个专门用来惩罚人的地方。 房间里有许多东西。 挂环、笼子。 刑具一样的家伙都被工整地放在一个台子上。 鄀梨几乎可以想象许莉莉在这里经历过的一切了。 她被反绑在椅子后背的双手动了动,指尖摸了摸,鄀梨对于这打结的手法顿时了然于心。 徐薇然挑好东西,转过身的时候,发现鄀梨醒了。 这女人真的越看越是欠揍,就算是现在这样被绑在椅子上,处在一个绝对劣势的情况下,却还是肆意嚣张,翘着腿,抬着下巴,戏谑地看着她,嘴里说着一些并不着边际的话:“徐薇然,怎么,你暗恋我?” 徐薇然冷笑一声,“想多了。” “敢做不敢认?”鄀梨挑了挑眉,“真要是想请我来见你,倒不用费这么大的功夫。徐总一句话,我可不就听了?” “是吗?”徐薇然才不信呢。她走上前,掐住鄀梨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你这样的垃圾,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 “哇哦。”鄀梨半点不生气,眨了眨眼,猜测,“那徐总喜欢什么样的呢?” “许莉莉?” 徐薇然听到这个名字,面露不屑。 鄀梨又说,“鹤希?” 徐薇然一顿。 鄀梨了然地笑了笑,“你喜欢她。”她斩钉截铁地说,甚至有一丝嘲讽意味,“你喜欢鹤希。” 鄀梨自己抬起身子,凑近了徐薇然,看着她,“可是怎么办呢?鹤希不喜欢你。” 徐薇然的呼吸重了起来,而这是因为愤怒。 “她喜欢我这样的。” 鄀梨笑着说,“徐薇然,她喜欢我。” “你想知道她是怎么亲我的吗?她会扣住我的后颈,把我压在墙上,然后吻我。” “住嘴。”徐薇然握紧拳头,颤抖地说。 “想不到吧?她那么正经的,高高在上的人,会把我放在梳妆台上,然后分开我,蹲下去,替我——” 说这话的时候,鄀梨眉目染春,高傲至极,目光中带着挑衅和炫耀,言辞里满是粉色的癫狂。 “你住嘴啊!”徐薇然听不下去,伸手扇了鄀梨一耳光。 她很用力,鄀梨被扇得猛然偏过头去,长发胡乱了脸,嘴角甚至渗透出一丝血来。 鄀梨却丝毫不觉得疼痛,她挑了挑嘴角,透过散乱的发丝,那双眼眸里全是玩弄的寒意。 她抬腿,膝盖狠狠击中了徐薇然的肚子,徐薇然发出一声痛呼。 鄀梨原本被缠绕起来的手腕当即灵活地获得了解脱,徐薇然想抓鄀梨的头发,却被她反手拉着手臂,一巴掌摁在椅子上。 脆弱的脖颈被死死掐住,鄀梨十分用力,半点不放松。 徐薇然的面色由红变紫,几乎快要呼吸不过来。她一开始抓挠,发狂,后来却只能掰着鄀梨的手求饶。 “你知道吗?”鄀梨凑在徐薇然耳边轻轻说话,“你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事情,就是想动阿玉。” “徐薇然,我给你一个惊喜吧?” “三。” “二。” “一。” 鄀梨轻轻松开徐薇然,徐薇然终于回过神,扶着嗓子缓缓恢复自己的状态,然后又发了狂起身把鄀梨推倒。她想要反击,刚刚抬起的手,却被鹤希拽住了。 鹤希大概是走得急了,面色惨白,一手强硬地拉着徐薇然不让她有所动作,另外一手却捂着唇,挡住了虚弱的病气的咳嗽。只有这个时候,鄀梨才会记起来,鹤希是身体不好的。 她有固疾在身,无人可解。 徐薇然正想知道是谁在阻止自己,一抬头,却发现是鹤希。 徐薇然愣在原地,蓦然地说:“小希希——” 鹤希冷眼看她,眼底竟然半分温度没有。 她甩开徐薇然的手,一句话不说,拿起一条披风,裹在鄀梨的身上。 鹤希的眼扫过鄀梨的狼狈模样,身上的脏污,脸蛋的红肿,还有嘴角的血迹。 鄀梨低低垂着头,像是受了欺负。 徐薇然脑子里突然明白了发生这一切的原因。 “鹤希,你误会了我。我根本不是想动她,我——” 鹤希都懒得说话,只是一个眼神,跟在她身后的人便齐刷刷上前,制服住徐薇然,又捂住了她的嘴。 徐薇然想告诉鹤希真相,想让她知道鄀梨的真面目。但此时此刻,竟然半句话都说不出。 自打鹤希出现搂着鄀梨开始,女人就小声地啜泣着,发出那种受了委屈以后可怜巴巴的声音,见了就叫人觉得疼爱。 鹤希一言不发,带着她走。 鄀梨跟在她的身侧,越想,越不对劲。 直到她被推进车上,因着惯性倒在后座,鹤希覆上来,粗暴地吻住她时,鄀梨才觉得大事不妙。 她没哭了,抗拒地反咬了鹤希一口。 鹤希的唇破开,流出鲜红的血来。 鹤希瞧了,自嘲地笑了笑,伸手用手背蹭掉了落血。 “怎么?不装了?”她看着女人,几欲压上去,狠狠给她惩罚。压着的怒火在胸口暗自燃烧着,隐隐地,带着闷痛。 “你什么都知道了。”鄀梨看出来了。她干脆自若地躺在后座上,看着在她上方撑着手臂的鹤希,勾了勾嘴角,百无聊赖地说,“都知道了还来?” 鹤希现在看她这一副无关痛痒的样子就觉得恨。 心里泛着疼。 她嗓子涌起一股腥甜,就在鄀梨以为她要做什么的时候,鹤希身子一软,叠在鄀梨的身上,脑袋一下像小狗一样枕在鄀梨的脖颈。 然后,有一点一点的湿润传来。 又温热又冰凉的。 好像是眼泪。 鄀梨一下愣住,身子无力起来,嘴边嘲讽的话都说不出口。 “鹤希?”她不确定地问,随意搭着的双手,都不知道要不要抬起来。 “我恨你。”鹤希咬牙切齿地说。她说话的时候,热气喷在鄀梨的身上,叫她觉得痒痒的。 “鄀梨,我恨你。”鹤希大概找到了机会控诉,便就此倾诉。 鄀梨无奈地说:“我做什么了?” 鹤希最讨厌她这样。 什么都游刃有余。 什么都不在乎。 但偏偏在乎阿玉。 一个机器人。 哈,一个机器人。 鄀梨为了一个机器人的安全,舍得让自己当作诱饵,去引她出场。 多么煞费苦心,多么运筹帷幄。偏偏鄀梨真的算准了,算准了她会来,算准了就算徐薇然什么都没做成,光是看见鄀梨受伤,鹤希心里就会起杀意。 更是算准了,鹤希就算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却甘愿陪她演这一出荒唐戏码,做一个顺水推舟的人情。 她机关算尽,无非是看透了鹤希。 鹤希觉得自己没用,觉得自己这个金主当得是真没劲。想说算了,可以一想到鄀梨会对别的女人或男人撒娇谄媚,会露出难见的风情,鹤希又觉得自己心口堵着,疼得要紧。 她恨她…… 恨她看透了这心意,拿捏了所有,却没有半点回应。 “我恨你。”鹤希愤愤说着,第一次在鄀梨面前露出孩子气的一面,冲着鄀梨的锁骨,狠狠咬了上去。鄀梨倒吸一口气,骂道,“还要拍戏呢!” 鹤希一听,更用力了。 “拍啊。”她头一回这么抛下一切理智地说话,“让所有人都看到啊!” “鹤希,你疯了!”鄀梨想要推开女人,女人却死死地抱住她,手上动作着。这动作又叫鄀梨觉得厌烦,又觉得不受控制。 “你……你停下来!” 鹤希苦笑了下,“阿梨,你教我。” “你教教我,怎么停下来?” 鄀梨看着抬起头来,自上而下望着她的女人,女人的眼眸里有痛苦的眼泪,湿润,像是一条刚刚泛滥的河。 鄀梨在河里看见了自己,这个时候,她的心疼了一下,却意外地涌出了更多的快乐。一种得逞的、近乎于报仇的快乐。 似乎有人在说,鹤希,算了吧。这才哪儿到哪儿。 可是鄀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伸手擦掉鹤希的眼泪,轻轻叹了口气。 “算了,那就不停。” 鄀梨亲了亲鹤希的鼻尖,又慢慢往下,碰到了她的唇,也碰到了她的伤口。鄀梨轻轻一笑,像是一片动情的羽毛,舒舒然落下来。 “鹤希,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幽暗的车,隐隐动的哼声,紧紧相握的十指。 这大概是鄀梨遇到鹤希至今,最坦诚的一次做事。 第44章 那件事以后,鹤希对鄀梨便冷淡了下来。往前总是要给她主动发消息的,现在却一条信儿也见不着了。 阿玉倒是热情,告诉鄀梨,那天她让买的东西,买到了,但是没找到她。 她见冷了,就丢了。后来见到了鄀梨,又这才去买了一趟,好让她吃上热乎的。 一吃到好吃的东西,鄀梨心里那丢丢丢的内疚,就全都消磨不见了。 以至于日子久了,进组回去拍戏以后,真就把这件事忘在脑后了。 再一看手机,两个人竟然有十天半个月没说过话了。 以往可没有这样的情况。 鄀梨倒是觉得没什么。她本来就沉在演戏这件事情上,对于这种闹脾气的行为,只觉得无伤大雅。 左右系统小花说了一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就算攻略大佬这件事再不上心,也不能叫鄀梨让事情落到这个地步,还如此淡漠。 鄀梨倒是不以为然。 她懒洋洋地跟小花说,“要是我现在凑上去紧赶慢赶地磨着她,跟她说好话,在她面前装模作样起来。你信不信,她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她一早知道我是个骗子,知道我没心没肺,现在我再倒贴脸面,她也只会这么想我。” 小花问:“难道你不是装模作样吗?” 鄀梨笑了笑。 “我是啊。” “所以更知道就现在来说,这一套不过是浪费时间。” “小姑娘第一次动心,总是要花时间来缓解的。”鄀梨不在乎地说,“见招拆招,看她反应再说。我现在除了搞这件事,还有别的要紧事要做。” 小花替鹤希打抱不平,哼哼两声,说,“遇到你这样的攻略者,鹤希真倒霉!” “我看她倒是挺乐在其中的。”鄀梨淡淡地说。 小花在心里为鹤希默哀,又小小地八卦起来,“玩家,你谈起这件事这么信手拈来,头头是道的,难道你很有经验?” “什么意思?”鄀梨没懂。 “就这种事情啊?”小花抠了抠脑壳,说。 鄀梨啊了一声,恍然大悟,不在乎地说,“本能啊本能?这个也不需要看着视频和教材学什么吧?好吧,可能有些姿势什么的需要——” 小花脸红无比地说,“人家不是说这个!!” 鄀梨茫然了,“那你说什么?” 小花对了对根本不存在的手指,说,“就是什么喜欢啊,爱啊,心动什么的。” 鄀梨回忆了下,发现自己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好奇怪…… “应该是没有吧。”她不确定地说,“可能是太久远了,忘记了。” “你今天怎么忽然关心我?”鄀梨觉得事情有诈。毕竟这系统小花自从自己有得赚以后,可是半点不在乎她的事情了。今天如此反常,肯定是有问题的。 小花嘿嘿两声,暗戳戳地说,“虽然知道玩家你不在乎,但是还是要跟你说,昨天你和鹤小姐那个的时候!诶诶诶别捏我! 你听我说完!就是你们还没那个的那个的时候,我直播了啦。 然后我本来以为效果不太好,结果你知道吗?那个一直在傍一的大佬居然投了好多礼物!” 提到礼物,提到钱,小花的电子眼睛就bingbing闪烁。 就差没有直接炸烟花了。 【好多好多钱——】 鄀梨听得翻白眼,“我不懂,你懂吗?” 小花摇了摇头。 “算了。”鄀梨懒得说这个,“谢谢你给我的药。” 鄀梨之所以昨天喝了下了药的酒,身体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异样,完全是因为小花的帮忙。 被虐惯了的小花忽然受到这么一句感谢,还老不自在,扭扭捏捏半天,想说不谢,抬头却发现鄀梨已经走了。 呜呜,坏女人! —— 坏女人此刻正跟坏女人聚会。 “我怎么说呢,这不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吗?” 鄀梨瞧着许莉莉的样子,别人说红气养人,可红了这么多年,许莉莉也没有半点透露出高傲的样子来。 但是现在一夜之间翻手为雨覆手为云以后,整个人就跟脱胎换骨了一样,锋芒毕露了起来。 许莉莉捂着嘴笑了笑。 “少来。” “徐薇然现在在哪?”鄀梨好奇地问,“我可看了新闻,说是徐家一夜之间变天,徐老爷子最后的遗嘱上居然留的是你的名字。网友还都在骂你呢。” 许莉莉好不在乎地说,“骂呗,骂我能少一块肉?” 她画得精致地眉毛一挑,“至于徐薇然,她在她最喜欢的地方。” 鄀梨了然地挑了挑眉,喝了口咖啡。 “之前不是说还有段时间才动手。怎么,忽然加快进度这么多?”鄀梨笑话她,“等不及坐上皇位了?” 许莉莉看着她,眼眸中似乎有着深意。 “其实你应该猜得到。” “鹤希?”鄀梨问。 许莉莉点了点头。 “她好闲。”鄀梨说。 许莉莉嗔了鄀梨一眼,“她以前从来不管这些事情的。这一次,你也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动手了。她出面办的事情,自然是干净利落,还没人敢说什么。” 鄀梨切了一声,“全网都在骂你捞金女,这还叫没什么?” “谁叫我没名没份却得了遗产呢。”许莉莉说,“我不在乎,鹤希也不在乎。左右被骂的人又不是你。” “关我什么事?”鄀梨瞪大了眼,“可别拉我下水啊。” “你信不信,要是今天网上被骂的人是你,早就一条消息都看不见了。” 鄀梨伸直了腿,说:“不信。” “她鹤希纵然是能有只手遮天的本事,也管不住十多亿网民的那张嘴。” 许莉莉淡淡挑眉,说,“那可未必。” “再说了,要是你,鹤希怎么也能兜住这事不外传,也可以完美解决。” 鄀梨不耐烦了起来,她看了眼许莉莉,没好气地说,“许莉莉,怎么,你是看上鹤希了还是看上我了?净说一些她的好话,怎么不夸我?” “你有什么好夸的?”许莉莉说,“也就鹤希眼瞎。” “喂!”鄀梨可不高兴了。 许莉莉笑了起来,碰了碰鄀梨的脸蛋,“阿梨,你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像什么吗?” 鄀梨挑了挑眉,没应声。 许莉莉小声地说,“像恃宠而骄的贵妃。” 鄀梨听了,不知为何竟然笑了。她淡淡地摇了摇头,拍开许莉莉乱动的手,“别乱摸,打了粉。” “我要是贵妃,那我也只能姓武。”鄀梨说,“我拜托你的那件别的事情怎么样了?” 许莉莉了然地点头,“成了。” “不过要是你不和我说,我真想不到,你以前会那般疯狂地喜欢她。” 许莉莉一想到这件事情就觉得不敢置信,“你说的那些故事里那个为爱奉献一切,抛弃自我的人,跟现在的你完全不一样。要不是你活生生地就在我面前,我还会以为遇鬼了。” “就这么惊讶?”鄀梨笑着问,“就不允许我撞翻了南墙忽然醒悟了?痛定思痛,痛改前非?” “你越这么说,我越觉得你不是过去你的自己。”许莉莉晃了晃手里的水杯,杯子里的波纹缓缓把映在其中的她的模样给打破了,“爱一个人会上瘾,没有自我也会上瘾。” “就没有叫停的办法吗?”鄀梨不信。 许莉莉想了想,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自己不自主地笑了出来。 “或许吧。”她说,“至少应该失去一点什么,因为爱的代价,失去一点什么。” “一些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东西。”许莉莉想着,瞪大眼来,不敢置信地说,“难道你曾经为了乔云霜怀了孕,然后被她打掉了?” “你他妈神经啊!”鄀梨真是忍无可忍地骂,“且不说她乔云霜配吗,你哪个眼睛看出来我怀过孩子啊!” 许莉莉说:“我演过的电视剧都是这么写的。老公不爱我,我却爱老公。直到有一天,老公婚外情,还害死了我的孩子。” “许莉莉,徐家百年家业,不会就折你手上吧?” 许莉莉哼笑一声,“折我手里怎么了?” “他们徐家欠我的。” “徐薇然欠我的。” “对了。”许莉莉忽然想起来,“你还没告诉我,你让我去预热这些八卦和消息,到底是为什么?”许莉莉猜测,“你终于忍不了,打算揭露真相了吗?” 鄀梨摇了摇头,轻轻地切了一小块蛋糕下来,插在银色的叉子的尖端,放进嘴里,带着芝士的香,和巧克力的甜。 她舔掉唇边的一片甜蜜。 “不是我忍不住了,而是有些人忍不住了。” 许莉莉眼睛一亮,瞧着鄀梨的样子,就觉得这件事有好玩的东西。 “你又在算计谁。”她说,“你现在的样子就和那天我要和你做交易,你打算给徐薇然下套的表情一样。” 鄀梨迟疑了下,“有这么明显?” 许莉莉点了点头,“就有这么明显。” 心机深沉的坏女人总是最懂坏女人的。 两人抬起茶杯,轻轻碰了下。 在清脆的玻璃撞击的响声中,许莉莉听到了鄀梨的回答。 “好好看着吧,大戏要开场了。” 第45章 幽暗的房间里,玻璃上印刻下了日落的一万种红,顾桑桑坐在床上,和脑海里的系统对话。 这是系统的第三次确认。 “请问真的要更换攻略对象和攻略模式吗?”系统毫无感情地说。 顾桑桑点了点头,“当然。” “确认?” 顾桑桑不耐烦起来,“让你换你就换。” 若有若无之间,顾桑桑听到了系统的一声轻叹。正当她怀疑为什么系统会叹气的时候,她就听到了系统的提示。 “攻略对象,更改。” “乔云霜变更为鄀梨。” 咔嚓一声,仿若是命运的齿轮转动,又好似模仿被人轻轻扭过,顾桑桑听到了这声响,更是看到了眼前的一切都在变换。 她眼神里充满了期待,里面承载她对即将到来的,利用鄀梨的演技来丰富自己的期待。 很快,顾桑桑疯狂地想着,很快她就可以成为利用鄀梨来打败她自己了。 眼前的金黄色光晕一闪而过,世界似乎都在跟着转动。 顾桑桑坐在原处,等待着命运的降临。 一秒…… 三秒…… 十秒…… 她等了很久,只看到攻略界面上,关于鄀梨的名字换了,之前系统提及的攻略模式,倒是没有任何的转变。 顾桑桑皱起眉头来,“系统,更换攻略模式。”她提醒她。 系统一言不发,似乎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顾桑桑的心里生出不好的直觉。 她还想要说什么,就听见催场的人来叫她,今天的戏要开拍了。 今天要拍的是重头戏,顾桑桑饰演的大公主要进入到自己的人物高潮,杀青片段,同时也是很难的一场戏,需要演员完全释放自己的爆发力,呈现出真实的崩溃。 顾桑桑心里七上八下,完全为系统刚刚的沉默和迟迟不更改攻略模式而担心。她隐隐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在片场见到鄀梨以后,这种不安和担心变成了想要凌驾于他人,特别是眼前这个女人之上的愤怒和野心。 顾桑桑对鄀梨这些没由来的恨和嫉妒,在她的身体里待了很久。 顾桑桑总是想,人大概是有气场不合这一说的,不然她不会无论如何都看鄀梨不顺眼。以前那个不顺眼,现在这个也不顺眼。 顾桑桑走到鄀梨身边,一想到自己刚刚开了金手指,便去挑衅她,“你等会输定了。” 鄀梨挑了挑眉,没附和她的话,自己坐在一旁,拿着剧本,默默地温习准备着。 等两个人要上台开场了,鄀梨才站在顾桑桑的身边,云淡风轻地说:“怎么,系统还没理你吗?” “你就真的相信,还有别的攻略模式吗?” 顾桑桑陡然愣在原地,双眸大睁,瞪得很用力,似乎有什么叫她不敢置信的消息传了过来,让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她上前一步,想要抓住鄀梨,逼问她,“你什么意思。” 导演皱紧眉头,拿起自己的扩音器,毫不客气地数落,“顾桑桑,还没开始呢。” 鄀梨替她解围,“导演,我们在走戏。” 导演说:“行了,各就各位准备准备开始吧。也没有什么走位,主要都是爆发,也不用再试了。” 片场近百人的目光聚焦而来,好几个机位的摄像头直直地对准两个人。 顾桑桑用目光狠狠地看着鄀梨,鄀梨笑意不减,一派轻松自如的样子。 然而只有顾桑桑听到鄀梨的声音。 这个看似无害的美丽女人,用她最温柔甜软的声音,说出了最恸人心魂的话。 “你以为系统不会骗你吗?” 鄀梨经过她的身边,“顾桑桑,你输了。” 她设下的局,终于有了收网的这一天。 这一天,顾桑桑难得一条过,得到了导演的夸奖,都认为她把大公主得知真相后的崩溃表现得活灵活现。 顾桑桑瘫软在原地,看着鄀梨,现在才有空来思考她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鄀梨说要送给她一份礼物,是什么礼物? 片刻后,片场不少人都发出了惊呼,顾桑桑的经纪人忙跑过来,拿着手机,瞧着顾桑桑,着急地说:“桑桑,出、出事了。” 顾桑桑没按耐住脾气,不悦地说:“什么事?慢慢说,说清楚。” 经纪人说:“乔姐,乔姐出车祸了。” 顾桑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种狗血戏剧的情节居然真的会发生在现实里。 “你再说一遍。” “乔姐本来想开车来探班的,但是路上,路上出车祸了。” 顾桑桑腿软到站不起来,她的目光下意识去找鄀梨的身影,然后不知道从哪里而来的力气,从地上站起来,朝着鄀梨狂奔而去,一手抓住她的衣服,“是你干的,对不对?是你干的?” 鄀梨都没动,经纪人就上前来,拉住顾桑桑,跟鄀梨道歉,“不好意思啊鄀梨小姐,桑桑现在情绪有点激动,如有冒犯,你千万不要介意。” 鄀梨笑得很体贴,“当然,我理解的。” “重要的人出事,做出什么反应都是可以理解的,不是吗?” 经纪人对着鄀梨鞠躬道谢,鄀梨说别客气。被拉着的顾桑桑却认定鄀梨是杀人凶手,是一切的罪魁祸首,上前着要抓花她的脸,被经纪人呵斥,“顾桑桑,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还嫌不够丢脸吗?!” 鄀梨偏偏还要在这个时候扮演白莲花,对着经纪人说:“没关系。” 她说:“如果顾桑桑小姐真的怀疑,可以报警,我们可以走法律程序。我都配合调查的。” 顾桑桑大骂:“你还装!” 鄀梨耸了耸肩,“我只是很诚恳地表示我的想法。顾桑桑小姐,你知道吗?发生任何事情都把原因和责任推给对方,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习惯。” 顾桑桑看着鄀梨的眼睛,那一双总是在人前温柔笑着的眼眸,此刻却像是让她如坠寒冰一般,狠狠地冻着她的灵魂,她的不堪,她所有的欲望。 顾桑桑这才意识到,她输了。 但是她始终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鄀梨能够说动系统,给她下套。 当天,乔云霜出事的新闻在微博热搜上常挂不起,几乎所有人都在为她祈求平安。 有好事者把片场顾桑桑指责鄀梨的视频发了出去,当真有不知道是网友还是水军的家伙,在附和着鄀梨是幕后操纵者一事,豆瓣起高楼,有人一本正经地分析,拿出那天三人同台的综艺,逐帧分解鄀梨的心理活动,说她是因爱慕顾桑桑,这才对乔云霜动了手。 还有人说,她是为了不让自己和顾桑桑的出轨之事暴露,被乔云霜知道,所以才痛下毒手。 总之关于她们三个人的消息众说纷纭。 许莉莉一早得到了鄀梨的拜托,踩着这个点,把真正的过去全都披露了出来。 一时之间,吃瓜的吃瓜,反转的反转,原本说着祈祷乔云霜早点好起来的网友们,似乎又变成了痛恨出轨者的道德卫士,一个接一个说出的诅咒的话语,其中的恨意叫鄀梨这个当事者都望尘莫及。 许多人打着为她着想的旗号,对着乔云霜和顾桑桑肆意攻击,仿佛这样就能够替她出气。 然而鄀梨根本不在乎,甚至觉得有些可笑。反转之前,她大概也是这样被他们骂着的。 现在就算反转后,也还有人骂她,说她忍气吞声这么久,当初还和她们上同一个综艺,真是没骨气。 网友们既不能接受任何有道德瑕疵的人,也不能接受任何处在困境里没有如他们所愿爽力反击的人。 这些网络上的家伙,话题的主角,不过是他们承载自己幻想的道具,一有不和心意的地方,就能够群起攻之,总之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乔云霜在医院躺着被判定成为了植物人,但从小花口中,鄀梨得知她是灵魂直接被系统抽走,送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而顾桑桑一口笃定都是鄀梨的问题,甚至在警方调查中提到了系统,自己被系统守则惩罚不说,还被成了精神失常的疯子,给送去监管了。 一手棋吃了两个字的鄀梨没半点理亏内疚,左右都不是她让顾桑桑做下改变攻略对象的决定的。 她当初不就是忍辱负重选了鹤希吗? 要她说,不过是顾桑桑的贪念害了乔云霜,也害了她自己。 剧组出了这样的事情,不得不停拍几天,好在顾桑桑的戏份都拍完,制片人在紧急研究,究竟还能不能用她这位演员的素材。 万一广电那边过不了审核呢?拉着鄀梨讨论的时候,鄀梨很笃定地说:“能拍就能播。” 她不至于拉整个剧组下水,有鹤希在,广电不会是问题。而且现在娱乐圈出轨的男人继续演戏的不少,凭什么顾桑桑参演的电视剧就不能放出来?没有这样不公平的道理。 趁着休息,鄀梨陪阿玉玩了两天,两个人这天刚刚听完ost的成品demo,就接到了金老板打来的电话。 她的声音是一贯的沙哑,那是火灾的后遗症。 但鄀梨知道她出事前的嗓音,和阿玉的如出一辙。 阿玉就是她的翻版,以她为模型建造的,就连嗓音也是。 鄀梨接通电话之前,就知道金老板的用意。 “三十天到了。”金老板如是说,“我的东西,是不是该物归原主了?” 鄀梨知道以阿玉的听力可以听清电话里的内容。 她问阿玉:“你想回去吗?” 阿玉一板一眼地说:“按照约定,我应该回去。” “你想回去吗?”鄀梨又再次问了一遍。 阿玉很肯定地说:“她是我的主人。” 一向无所畏惧的鄀梨此时此刻,却诚诚实实地叹了口气。 她赢了顾桑桑,却输了更重要的东西。 “好。”鄀梨说,“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第46章 送阿玉回到金老板身边,是鹤希找到的难得和鄀梨相处的机会。 见到她,守在鄀梨身边的阿玉很兴奋,亮晶晶的眼睛闪着高兴的光芒,又激动地对着鹤希喊了一声:“妈妈。” 鄀梨见了,昂着头哼了一声,心中十分不服气。说到底,这三十天,陪在阿玉身边的是她,而不是鹤希。 果然把屎把尿比不得别人亲手制造呢! 鄀梨不高兴极了,就连金老板面脸喜色地来接阿玉,她都没给对方好脸色看。 心里到底是不乐意的,只是看阿玉很开心的样子,总算是压住几分脾气,没有彻底显露出来。 金老板只是招了招手,阿玉就像是小鸟飞入家,小狗奔向主人一样,乖乖站在了金老板的身边。 鄀梨瞧不得,一瞧心里就鬼火冒。 金老板还很得意,对着鄀梨再次强调:“你输了。” 要不是鹤希拉着,鄀梨早就一拳头打中金老板没被烧毁的那半张脸了。 她现在无能为力,又没有办法,只是心中的怒火腾燃烧起来,叫她心里难受得很。 金老板越是高兴,鹤希越是阻止她,她心里就越是恨。不知道恨谁,也不知道恨从哪里来,但是就是恨,带着不可阻挡的情绪。 偏偏金老板还要火上浇油,拍了拍腿,让阿玉蹲下身子,像小狗一样在她的身边,把头枕在她坐在轮椅的腿上。 金老板挑了挑嘴角,说:“谢谢你,鹤希。” 鹤希:“走了。” 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接金玉的话,一种本能和直觉,在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果然,回程的路上,就算她没这么做,鄀梨也生气了。 她生气的时候很明显,冷着一张脸,半点笑意都不肯表演,浑身上下像是结了冰,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她都不愿意坐在鹤希的身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都放得下另外一个人了。 鹤希也有点不爽了。 她做错了什么吗? 阿玉本来就不是人,难道她要为了让鄀梨高兴,就承认她根本不会承认的东西吗? 她板着脸,想说,闹够了吗?但是又觉得这样说不好。心里翻来覆去地想着如何开口,可是这是金主应该做的事情吗? 真没有她这样的金主!鄀梨拿自己当诱饵,设计去整徐薇然的事情,她还没跟她算账呢!现在,鄀梨倒是脾气上来了。 “你就这么在乎她吗?”心里百转千回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说出口却变成了这么一句。 说出来,鹤希自己都觉得可笑。哪有人跟一个机器人吃醋的? 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再也没有别人了。而且这个机器人,还是她创造出来的机器人。荒唐…… 鄀梨冷淡地说:“这件事你不是第一天知道吧?” 她对阿玉的态度,大概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鹤希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执拗?” 鄀梨在乎她什么? “我怎么执拗了?”鄀梨不爽地问。 鹤希很冷静,甚至近乎于冷酷地分析:“你认为我们把她看作是机器人是错误的,可是鄀梨,难道你一意孤行地认为她是有感情,可以靠近人类这件事,就是正确的吗?” “你什么意思。” “下意识地断定有自我意识的人类是机器人理所应当的发展对象,难道不是一种属于人类的傲慢吗?” “她如果不是人形的,你会这么想吗?” “甚至她如果没有实体,只是一个云程序,你会这么想吗?” 鹤希的每句话都狠狠打在了鄀梨的脸上。 “一个AI程序被骂,你会在乎吗?”鹤希说,“为什么当她变成人形的时候,你就在乎了呢?” “不要把自以为是的傲慢投射给任何事物,也不要利用她们发散你没有缘由的怜悯心。” 鹤希是在气头上,于是以一种非常冷静的语气,说出了很残酷的话。 鄀梨听着,总觉得鹤希不愧是聪明的。 她说的话,听起来好像是有道理的。 可是也仅仅是听起来有道理而已。 鄀梨咬紧牙,伸手去拉车门。车还在行驶中,她的动作一下吓到了鹤希。鹤希难得失色,拉着她的手,痛斥,“你做什么?!” 鄀梨冷淡地说:“我想下车。” 鹤希的胸脯随着她的呼吸急促地上下起伏,怒火在她的心里燎烧。 “所以,你现在连和我待在一个空间里都不想了是吗?”鹤希问。 鄀梨抬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叫鹤希心碎。 “我想下车。”她没有直面回答,但痛楚超过了直面回答。 鹤希叫司机停了车,鄀梨没有任何犹豫,拉开车门,一个人走了下去。 她穿着单薄的衣服,外面风大,又快入夜,外面的树影似乎都要把她吞掉。 鹤希心软了一刻,她正想要开口说什么,鄀梨关掉了车门。 也关掉了她没有说出口的话。 鹤希也生出赌气的心思来。 “开车。”她命令道。 司机有些犹豫:“鹤小姐,这里离市区都还有一段距离,很难打车的。而且现在天色都晚了,不安全。鄀梨小姐她一个人——” “开车。”鹤希眉眼积郁风雪,“别让我说第二遍。” 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司机闭上了嘴,心里却在想,希望鄀梨别出什么事。 眼看着面前迟缓的车辆一下往前飞速开了去,鄀梨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心里想骂人,又不知道该骂谁。 骂谁呢?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控制和解释自己此刻的情绪和心情。 或许是被鹤希说中了,她才恼羞成怒。但完全不只这些,她心里的痛苦,涌出来的似乎不属于她的痛苦,叫她分分钟和鹤希待在一起都觉得窒息。 好像有人在对她说话。 “机器人是没有感情的。” “你喜欢我?是程序导致的错误吗?” 被放在奇怪的检修室,数据线插在她的胸口,有个女人的身影模糊地显现。 大脑中的一切都叫她烦闷。 而飞驰的车,更让鄀梨意识到,鹤希对她的纵容,当真是宠爱度20的纵容。 她拿出手机,快没电了。不知道打给谁,不想给任何和鹤希有紧密关系的人联系。最后莫名其妙,她拨通了许莉莉的电话。 “来接我。”鄀梨说。 许莉莉正折磨徐薇然,这一次,权力颠倒,她变成了那个手拿鞭具的人。 徐薇然为她而建的房间,成为了囚禁徐薇然自己的牢笼。这种时候,她一般不接电话。 但是鄀梨的,她设置了别的铃声。对她来说,鄀梨是难得的合作伙伴。对待合作伙伴,人总是有诚意的。 “你在哪?”许莉莉的高跟鞋踩在徐薇然的乃上。徐薇然申今出声,带着耻辱。 “不知道。”鄀梨理直气壮地说。 许莉莉:“……” “地址发我。”许莉莉说,“我派人来接你。” “不行。”鄀梨半点不讲理,“我要你来。” 许莉莉笑了,“这是和鹤希吵架闹脾气了?鄀梨,你这点不讲理,要是对着鹤希说,效果比对我说好。” “不想看她,烦。”鄀梨问,“你来不来?” 许莉莉看了眼半死不活的徐薇然,点了点头。 “来。” “等着。” 这才挂了电话,鹤希的消息又发来了。 【如果鄀梨找你,麻烦你无论如何答应她的要求。】 【我会补偿你。】 许莉莉忍不住笑了,这两人,也不知道在玩什么乱七八糟的游戏。 这个顺水推舟的人情,她乐意做。于是她丢开鞭,扯掉手套。 看见了她的动作,徐薇然哑着嗓子说:“别走。” 可是她没看徐薇然一眼,转身出了房间。 徐薇然躺在地上,眼神里的恨意灼烈。 她想,怎么又是鄀梨? 鹤希也好,许莉莉也好,总是鄀梨。 总是鄀梨把她们抢走。 她夹紧双腿,磨蹭着解开被捆着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去拿那些小玩具。 许莉莉走了,可她还没到。 鄀梨——徐薇然咬牙切齿地想着,手上却按开了震动的按钮。她迟早有一天,要毁了这个女人。 等许莉莉找到鄀梨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鄀梨手机没电,蹲在街边,看着很可怜。 可是她一开口,许莉莉就觉得她不可怜了。 “怎么才来?”女人以亚洲蹲的姿势蹲着,抬头看许莉莉的时候,眼神里都是不悦。 “天大的火气,也得找对人发啊。”许莉莉倒是不生气,她这个人,最会的就是不生气。她温温和和地说,“上车吧,大小姐。” 鄀梨哼了一声,眼神看向别处,说:“腿麻了。” “拉我下。” 许莉莉哭笑不得,上手搀扶着鄀梨。她心想,这个动作,要是被人拍了,也不知道网上会怎么说她们两个。这荒郊野外的,举止亲密,倒也是奇怪。 鄀梨上了车,就用许莉莉车上的充电线充了电。手机一开机,有一个来电。 她本来有点期望是阿玉的,因为这些天,她给阿玉办了手机,不然也没办法联系。 她有阿玉的号码。她也曾经说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都对阿玉说过,如果有遇到任何情况,打电话给她,她会出现。可是现在这个来电,却是陌生人的。 鄀梨坐在车上,有些失望。 她想,她真的输了。 第47章 这一夜,鄀梨不愿意回到鹤希所在的家里,所以被好人做到底的许莉莉给直接带回了家。 她不是那种心情不好,喝了酒,就要全世界都知道原因的人,因而一肚子闷酒下来,却还是跟许莉莉一句话也没说。 但许莉莉也算是有几分眼力见的,她不用多问,也知道这件事和鹤希脱不了干系,忙又做了个顺水人情,把鄀梨的状况告知了鹤希。 得了鹤希一句谢谢,许莉莉就觉得自己这这件事做得挺对。 只是第二天一早,门被人哐哐敲得作响,就好像有人打算用蛮力把门扯下来一样。 许莉莉恼火得很,起床气在脑子里打转,满怀不悦地拉开门,就被一群穿着黑色衣服的保镖男人给推开。 许莉莉当即大喊起来:“你们干什么?!” 有个坐轮椅的女人就在她的面前出现,带着半边面具的脸叫人看不清模样,但是和阿玉却有点像。 “阿玉?”许莉莉困惑且不确定地问。 金老板没说话,眉眼里敛着疯狂和焦虑。鄀梨懒散着模样起床,被黑衣男人半推半就压过来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什么事啊?”她半眯着眼,看到金老板的时候,愣了愣,又看了眼许莉莉,“她怎么在这?” 许莉莉没好气地说:“你问我我问谁?”她这是接了个瘟神回家,所以早上才要接受此劫难吗? 可请神容易送神难呀。 眼前一片混乱,许莉莉心想,还好这小区的安保不错,不然今日头条必然是她。 可她转念又一想,安保不错的情况下金老板都能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该是乐呵,还是苦笑。 许莉莉心绪复杂,鄀梨也没好哪里去。 “把阿玉交出来。”金老板毫不客气地说,“你把她藏在哪了?” 鄀梨大翻白眼,“人不是在你那吗?” ——等等。 “阿玉失踪了?” 金老板看着鄀梨,手里的轮椅把手被她捏得很紧,就好像是在片刻间能够碎掉一样。 “别给我耍花样。她在哪?” 鄀梨半眯着眼睛,观察着金老板,心里和眼里的担心渐渐开始浮现。 “所以,阿玉失踪了。” 金老板不相信任何鄀梨不知情的话,这个女人是个演员,为了目的,什么都可以演。 现在嘴上说不知道,心里指不定怎么嘲笑她吧? 她眼神一动,便要让周围的壮汉把鄀梨给制裁起来。鄀梨反手捞了许莉莉家的藏酒,一个半碎锋利的玻璃瓶子拿在手中,眼神狠辣。 “你们靠近我试试。”她说这话的时候,仿佛一个猎手。 许莉莉看着她手里的酒瓶,心在滴血。她的好酒啊! 就在许莉莉为钱着急的时候,剑拔弩张之际,手机铃声响了。 面对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许莉莉尴尬地笑了笑,“接个电话,电话。” 许影后生平没见过这种场面,她却不知道,自己接到的电话,是这个世界上,来自恶魔的昭告。 “许莉莉,让鄀梨接电话。”说话的人的声音,她一耳朵就听出来了。 是徐薇然。 许莉莉直觉意识到不对,徐薇然不是应该被她锁在那个房间里吗? 为什么还能给她打电话?还有鄀梨……她怎么会知道鄀梨现在这里。 许莉莉本想把一切掩盖下去,却没料到鄀梨眼尖,注意着她的情况,见她表情不对,早就伸手过来,一副要接听的样子。 许莉莉迟疑着,把电话递了过去。 “喂?”鄀梨对着电话喊了一声。 电子的音质给徐薇然的声音带来了几分诡异的感觉,她像是索命的冤魂,又像是被最终献祭的女巫,在烈火中被焚烧,发出刺耳的痛叫,“鄀梨,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打电话给你吧?” 鄀梨能够听到电击棒的声音,还有无数的重大的机械音。 徐薇然癫狂地笑着,“瞧瞧我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一个机器人?一个机器人!!鄀梨,你这么宝贵的玩意儿,居然就是个机器人?” “真无聊啊,没有痛觉的家伙。” “你说,我现在就算毁了她,把她砸得稀巴烂,碾碎,她也没感觉吧?” “我不喜欢这么无聊的东西。”徐薇然画风一转,变得甜蜜起来,“我喜欢你这样的,有温度的,一巴掌下去,皮肤会马上变红的。鄀梨,你知道我的意思吧?怎么样,要是想要你的洋娃娃,就来找我。” 鄀梨攥紧了手机,抿紧唇。 “有事找我打我电话。”她毫不客气地说,“我不习惯用别人的手机聊天。” 鄀梨挂了电话,立马告知许莉莉,叫人追踪这个电话的位置。 金老板这才知道,原来阿玉真的不在鄀梨这里。 “你要救她。”金老板瞧着鄀梨毫不在乎的模样,心里打鼓,不管不顾地对着鄀梨说,“你要救她。” 鄀梨扯了扯嘴角,自嘲地说:“凭什么?” “她只是一个机器人。”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就算被毁掉了,按照鹤希的能力,还能再造出千百个来吧。”她眼神里写满了淡漠,“死了就死了。” 可复制的家伙,是最无足轻重的存在。 金老板沉默了好一会,说:“是我输了。” “什么?” 金老板重复:“是我输了。” 原来那天接了阿玉回家,她表现很乖巧,就像是从来没有被鄀梨带走一样。 但是金老板能够感知到其中明显不同的地方。以前不管她说什么,阿玉都会百分百立刻去做,没有任何犹豫。 但是那天却不一样了。她让她唱戏,她却说,她还会唱其他的,问金老板要不要听。 一下被忤逆的金老板心里不爽,反手就是一剪刀划破了阿玉的手臂。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在她的眼中看到了闪躲。 阿玉越是这样,金老板就想要证明什么。 要知道,阿玉是为了她而创造的。世界上的另外一个她,完好的,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她。 或者说,她是一个就算受到了任何伤害,也有办法复原的家伙。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满足金老板的一瞬私欲。她这一生都在梦想回到舞台,回到过去,回到火灾之前。 那个时候的她,有前程似锦的未来,有爱她的观众和人。她能够站起来,能够自己看到世界。但是后来,一切都没有了。 医学救不了她的,她只好换个途径得到弥补。 于是阿玉诞生了。 她应该乖乖听话,说一不二,不管做什么,不管受了什么伤害,都能够恢复如初。 和金老板不一样,她永远都像是太阳下的永生花,不管受了多少风吹雨打的摧残,也该绽放着,灿烂着。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和她自己一样,身上多了属于人类的犹豫和孱弱。 “阿玉,你在做什么?”金老板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皱起眉头。 早就遍体鳞伤,因为复合作用导致的皮肤表皮正在缓慢生长着什么的阿玉顿了顿,抬起头来,摇了摇头。 “没什么,主人。” 说不出来哪里奇怪,但是金老板这一刻,就好像预料到,阿玉像是认了什么东西。 当天晚上,她折腾累了,没管她,第二天起来,却得知她自己跑了出去。 金老板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一切和鄀梨有关系。 阿玉能够接触到的人,除了鄀梨,也没有别人了。 但是现在接了徐薇然的电话,她和鄀梨几乎是同时猜测,阿玉应该是在自己跑出去以后,被徐薇然抓走了。 徐薇然那家伙,是她们轻敌了。 纵然徐家主脉在许莉莉手里,但手下的人服不服她,对外又有多少人脉听从她的差遣,这件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做到的。 徐薇然大抵是利用了这些东西,才能够造成现在这个荒谬的困局。 鄀梨听着金老板的话,不知道为何,一下想到了昨天的那通因为没电而错过的电话。 她以为是陌生人,她以为是骚扰电话,但是现在看来,事情或许不是这一个答案。 有没有可能是鄀梨被送回金老板手里没了手机,所以用自己的系统播出了一个电话,而这件事是她之前完全没有做过的,虽然不知道她是通过什么黑客手段完成了这件事,但是可以想象的是,这是阿玉可以完成的。 她都可以黑进去系统篡改东西,证明鹤希给她设定的程序,在某种程度上—— …… 这一刻,鄀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在过去被她彻底忽略的东西。 就算电脑系统的机制本身是互通的,底层逻辑是一致的,但是为什么阿玉可以介入系统? 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除非她的系统和阿玉的系统,在某个她所不知道的地方,是有所联系的。 起码是同一个维度上的东西,同本源的东西,不然根本不应该能够产生影响。 瞬间时刻,鄀梨的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阿玉在哪里? 那个电话是阿玉打给她的吗? 为什么阿玉可以攻克系统?鹤希跟系统有什么关系? 然而所有念头的交织并错,最后只留下几个字。 ——无论如何,她要救她。 第48章 垃圾废品处理厂。 漫天的臭味涌来,在这样一个应该只有流浪汉和流浪狗出行的场所,如今娱乐圈两大支柱却都在场。 车辆围停,徐薇然犹如困兽之斗,站在场中。替她办事的人早就被吓跑了,留下她手里拿着一个按钮,神情失常,近乎癫狂。 她要求不让别人跟过来,所以至少明面上,只有鄀梨和许莉莉在。 阿玉和一堆腥臭的垃圾一起,被放在碾压传送带上。 现在,传送带是停下来的。 只要徐薇然手里的按钮轻轻按下去,命运的齿轮就会就此滚动起来,原本距离闸口只有微弱距离的阿玉,只要被传送带轻轻一推,就会彻底被碾碎。 她带着微笑,手脚都被拧成一个奇怪的角度,好像是一个残破的洋娃娃,对于即将到来的一切她保持着孩童似的天真。 受损的发声卡在见到鄀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我打了电话。”她有点高兴地说,“你还是来了。” 她说:“阿梨,我知道你会信守承诺的。” 鄀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克制下来不冲上去直接把徐薇然一刀给捅死的。 她只要往前一步,徐薇然就会按动手里的遥控器。传送履带会运作起来,往前挪动一寸,就是在鄀梨的心尖狠狠用刀刮了一寸。 许莉莉还在劝她,“徐薇然,把东西放下。” 徐薇然笑起来,那笑声很凄厉。 “放下什么?”徐薇然说,“是这个,还是这个?” 她另外一只手抬起来,又一个小巧的按钮遥控器出现。 “我让人在这座垃圾场埋了炸弹。”徐薇然轻巧地说,“当然,我身上也有。” 徐薇然看向鄀梨,“我知道你现在很想救她,让我猜一猜,你是不是也在想,我手里的两个遥控器,到底哪个是控制炸弹的,哪个是控制传送带的?” “别想着作弊哦,只要我心脏一停,我身上的炸弹就会爆哦。” “现在,和我玩游戏,好吗?” 徐薇然像是个天真的小孩子,玩着最简单的把戏。她把双手背在身后,就像是所有热衷于玩猜猜左边还是右边的人一样,不知道在背后偷偷换了多少次手掌心里的东西,然后朝着鄀梨伸出手,摊开掌心。 那是两个一模一样的遥控器。 “想玩吗?”徐薇然是个长得很可爱的人,就算到了这种时候,她脸上那些肉嘟嘟的存在,也在提醒着她的可爱。但是这个时刻,没有人可以欣赏。 许莉莉骂了一句,“你他妈疯了吗?” 徐薇然得意地笑了。 “是,我是疯了。然后呢?”她看向鄀梨,“我问你,想玩吗?” “你要怎么玩。”鄀梨很冷静。 “你挑一个,然后我们一起按下去。”徐薇然甜蜜地笑着,“很刺激对不对?” “现在,挑一个,左边还是右边?” 鄀梨看着她:“要是我都不想要呢?” “要是你都不想要,那我只好全都按下去啦。”徐薇然作势要这样做。 鄀梨阻止了她,“我选。” 徐薇然嘟着嘴,说:“可是想要参与游戏也是有门槛的哦。鄀梨,走到我面前,给我下跪。”徐薇然眉飞色舞地说,“要那种跪得端端正正,背打很直的那种哦。这样的话,我就会让你拿走我手里的一个遥控器。” 许莉莉拉住想要往前的鄀梨,“她疯了,鄀梨,她疯了。你没必要和她玩这种游戏,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你说她疯了。”鄀梨低着头,轻轻地笑了一声,“又怎么知道我没疯?” 她的话语太轻太轻,似乎被吹过的风,轻而易举就带走了。 许莉莉没有听明白,还来不及阻止,就见鄀梨往前走了。她在靠近徐薇然,犹如靠近深渊。 许莉莉在心里祈祷,鹤希能够快点到,她叫的警察也可以快点到。 她们拍电视剧的时候不都是有狙击手吗? 这种时候,高空瞄准徐薇然的心脏,不是最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不对,这样也不行。徐薇然的身上有炸弹。就像她说的,如果心脏停了就爆炸,那么鄀梨很危险。 如果这下面真的埋着炸弹,那么所有人都很危险。许莉莉额头在滴汗,她想不到徐薇然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但是其实她的心中对这一条轨道的发展却又似乎是隐隐有预感的。 天之骄子徐薇然,自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的徐薇然,却被许莉莉踩在脚下。 但她变态的,畸形的爱,未曾也不是对许莉莉有所滋生的。 在这样漫天黑雾弥漫的时刻,她只好竭尽全力找到一个可以瞄准的对象。人的恶意是要有归宿的,不然最终只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鄀梨就是她的归宿。 眼看鄀梨离徐薇然越来越近了,许莉莉攥紧了拳头,满手都是汗水。 然而鄀梨注意不到这些,她只能够感受到,越靠近徐薇然,就能够看清楚被丢在履带上的阿玉,身上是如何的惨状。 她的手臂被拧成诡异的形状,上面的电路似乎出现了问题,爆发出小小的闪电来。 现在,她说话也说不清楚了,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她微弱地呼唤阿梨的名字的时刻的声音,但是是断断续续的,不流畅的,像是一台年老失修的卡带录音机,一顿,一顿。 可就算这样,阿玉也是温柔的笑着的。她有一种人类所没有的天真和纯粹,就算被一切脏污的垃圾给包裹,浑身都是黑渍,但是她的双眸很纯粹。 那一双电子眼睛,有着鄀梨此生都没有见过的干净。属于仿生人的粘液从电子眼的眼膜边渗透,这种时刻,鄀梨才能够清楚地意识到,阿玉的的确确是机器人。 人类在这种情况下,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起码也痛晕过去了。 但是只有阿玉,只有阿玉,在这种时候还能够看着她,满心满眼都想着她们之间的承诺。 “有事给我打电话。这是我的号码。” “任何事,我都会来救你。” 阿玉在为这个迟来的兑现的承诺而高兴。 “阿梨,阿梨。”她好想要挥动自己的手,跟她打招呼,告诉她,现在她知道了很多东西。 比如,什么是想要。就像现在这样,心里有蝴蝶在起飞,想把所有的变化告诉她一样。 然而鄀梨没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这份变化。 她的面前,还站着徐薇然。 徐薇然不满地昂着头,说:“你太高了。”她扯了扯嘴角,说,“跪下。” 鄀梨看着她,在她得意的目光下,慢慢低了身子。 鹤希赶到的时候,就见到这一幕。 被她放在心尖上的女人,此时此刻,骄傲得不可一世的家伙,现在却直截了当地跪在了地上。 膝盖没有任何的阻拦,和干冷的地面撞了个满怀。地上尖锐的石子刺进了鄀梨的皮肉,血液一下迸溅出来,然而她却像没有感知一样,平静地问,“这样就可以了?” 徐薇然不高兴。 她的脸上没有屈辱,没有不甘,这让她觉得不痛快。 她正想说什么,就见到鹤希和她身后的部队。 徐薇然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幕,挑起鄀梨的下巴,对她说:“让你女人叫来的人都滚开。” 她手心里的那个按钮,就像是可以掌控一切的权杖。“再靠近我一步,我就按下去。” 鄀梨了然,轻轻抬手,做了个停止的暗示。 鹤希知道她的意思,却没有想到顺从,知道她转过身来,两个人四目相对。 这一双眼睛,自打相遇开始,鹤希已经看了很多次。她是狡黠的,比明月还要璀璨,也是沉静的,有的时候比深夜里的寒潭还要显得静谧。 鄀梨是个多变的人,是个她琢磨不透的人,是个会叫她生气的人。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也是她喜欢的人。 是的,喜欢。 就像是徐薇然抓住了鄀梨的软肋,知道了阿玉对她来说有着不知有何而起的执念,鹤希,大概也是从不知道哪一刻开始,也有了不可放下的软肋。 她望着她,想要在她的眼神中寻求到一丝一毫的害怕,一丝一毫的祈求,只要有,她就会不顾一切地,不听她的暗示行动。 可是鹤希失败了,她在鄀梨的眼神中,只能看到坚持。一种坦荡的,没有所求的坚持。 鹤希抿紧下唇,抬手示意她叫来的人停下。 耳麦里,狙击手正在报位。 紧张一触即发,徐薇然却大笑出声,声嘶力竭的笑声中,有着嘲讽,也有着不甘。 她追随了好多年都没有得到的人,却被现在这个给她下跪的女人,拿捏得死。 多精彩的游戏?多美妙的瞬间? 徐薇然朝着鄀梨弯腰,掌心摊开,两个遥控器摆在她的面前。 “挑一个吧,我亲爱的小梨子。” 阳光下,遥控器闪烁着光亮。 鄀梨抬头看她,徐薇然不知为何,在这眼神中读懂了很多东西。 下一秒,有一道亮光自她的眼中闪烁而过。双眼一下被血液给沾满,鄀梨不知道从哪里拿到的刀片,狠狠刺破了她的两个眼珠。 原来鄀梨一直死死地攥着刀片,没有松开。现在,再也抑制不住的血液,一下喷涌而出。 徐薇然因为疼痛而嘶吼起来,而就在鄀梨行动的一瞬间,鹤希派来的人立刻冲去履带上救阿玉。 到了这个时刻,鹤希终于明白了。 如果说鄀梨真的可以为了阿玉什么都做,那么她可以负责保护阿玉。 她珍重的一切,她都愿意为她守住。 鄀梨一拳打中徐薇然的脸,那一枚小小的染血的甚至带着斑斑锈迹的刀片,被她狠狠刺进了徐薇然的脖子里。她压着她,没有任何松懈。 “你以为我会选吗?”鄀梨不屑地说,“这两个按钮,都是传送带的按钮吧?” 她没有任何犹豫地扯掉了徐薇然的身上所谓的炸弹。 “像你这种惜命的家伙,会舍得用自己做筹码?” 她站起身来,用力踩着徐薇然的脸蛋,然后弯下腰,对着她讲话,“徐薇然,别把我想的太蠢。” “你杀了我吧。”徐薇然大喊道,“你杀了我!” “杀了你?”鄀梨挑唇笑了笑,“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么轻松的结局吗?” “徐薇然,既然你这么喜欢玩养狗游戏,不如,我把你的大脑取出来,然后放在狗的身上。不对,你连当狗都配不上。” 鄀梨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手里的刀片在她的脸上刮出血痕,徐薇然想痛叫,嘴巴却几乎被踩得变形,“我让你最爱的鹤希,给你做个狗的机器,怎么样?然后把你的大脑放在里面,让你每天都看着自己像狗一样吃饭,撒尿。” “你的身体我也留下来,每天切一点,给你自己吃,怎么样?” 鄀梨笑着说:“我想你会很喜欢的。” 徐薇然想吐,可是女人的另外一只脚,竟然直接踩在了她的。 “你好可怜。”鄀梨双眸冰冷,“光是说这种话,就能让你湿了吗?” “你生来就是下贱东西吧?” 鄀梨烦了,一脚把她踹开,转身去找阿玉。阿玉正被人抬进车里。鹤希走过来,说,“别担心,我可以让她复原。” 鄀梨点了点头。 却不料这个时候,徐薇然还有心思反扑而起。只是她的动作刚刚有了趋势,就被狙击手一枪爆头了。 然而徐薇然却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早就说了啊,杀了我啊。”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鄀梨脑子里生出不好的预感。她还来不及回头,漫天的爆炸声,已经叫她一下失去了所有知觉。 冲击波袭击而来。 她的大脑里却传来异常清晰的四个字。 ——任务完成。 第49章 鄀梨再次有意识睁开眼的时候,人已经处在一片数据流的虚空之中了。 小花漂浮在她的面前,对于她的苏醒显得很是喜悦。 然而鄀梨却是一头雾水的。 最后任务完成那四个字,叫她百思不得其解。 “我怎么在这?”她询问。 小花一本正经地说:“亲爱的玩家,你已经完成了任务,可以许愿啦。” “我哪里完成了任务?”鄀梨真是摸不着头脑,她根本就是已经把任务抛之脑后了好吗? 没半点心情去攻略鹤希,好感度到现在也不过是在20的位置不上不下,怎么就忽然完成了? 小花解释道:“就在不久前,鹤希的好感度从20飙升到了100。” 鄀梨半点也不信她的说辞,眼神里就清楚地写着玩我呢几个字。 小花据理力争:“是真的!感情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一个可以完全用百分制去量化的东西,鹤希既然已经对你有了20的好感度,就证明你已经在她的心上开了个口子。量变到质变的过程是最困难的过程,再往后,反而是简单的。你听明白了吗?” 面对小老师一样的小花,鄀梨摇了摇头。她心里有一种直觉,告诉她事情没这么简单。 但现在她有更在意的事情,“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鄀梨微微皱眉,“阿玉怎么样?徐薇然死了吗?” 小花看着她的脸色,问,“你不关心一下鹤希吗?” “如果按照你说的,她既然能够在那个瞬间有反应可以足够让我达到完成任务的目标,那么我觉得她的状态起码是不需要我去担心的。你觉得呢?” 莫名其妙就被忽悠绕进去的小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所以,回答我的问题。”鄀梨说。 小花看着鄀梨,小心翼翼地说:“徐薇然被击毙了。她身上没有炸弹,但是阿玉身上有。” “阿玉她……没了。” 鄀梨看上去很平静,小花本来以为她又要歇斯底里一番,但她看上去很冷静。 “我记得你说过,完成任务可以实现愿望,对吗?” 小花点了点头。 鄀梨朝着小花招手,凑在她的耳边,跟她说了什么。小花一时有些挣扎,正想要反驳,就感受到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压力裹挟而来,那是一种支配感,来自更高阶的存在,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 她瞪大眼回头,旋转机器身子,却对上的是鄀梨含笑的双眼。 呼。小花松了口气。她一定是这段时间走私直播打赏压力太大,出现幻觉! 小花想着办法想要忽悠鄀梨,却听到她轻飘飘地说了一声,“要么你把数据交给我,要么我入侵你。你选一个?” 小花抬头,这个瞬间,她竟然在鄀梨人类的瞳孔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数据流光。 她一下想到了系统工作人员内部的传说。 她们说,主神创造世界,只是为了寻找一道光。 —— 她的长发在水里漂浮,黑色的发丝上偶尔会闪动过蓝色的光芒。她赤身裸-体,犹似一枚胚胎,被精心放置于此。 来来往往的研究人员早就习惯她的存在。 在万千银河时代,这样的事物并不少见。只是大家的心中都会有个疑问,为什么她会在这里,为什么唯独她在这里。 同批次的生产型号,早就投入到使用中,在各个领域发挥着作用。而她,却还被封存于此。 或许是因为太过习惯她的沉默,所以电子心跳声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反应慢了片刻。 无数的数据流在她的眼眸中闪动而过,斑驳的10数字跳跃不停歇,最后化为一阵平静。 是的,平静。鹤希站在三步远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以何种方式抑制住了自己的所有心情,维持着一个掌权者和研究者该有的镇定的模样,强压着快要不平稳的呼吸,在所有人退半步和微微弯腰鞠躬的动作中,走向了女人。 鹤希的手绷得极紧,忍耐着一种颤抖。一种近乡情怯的颤抖,一种小心翼翼的害怕。她隔着玻璃,和女人五指相对。见此,女人露出了笑容。 玻璃仓缓缓打开,鹤希把衣服给她穿上。女人像个洋娃娃,任由她摆弄。 替她撩起长发的时候,鹤希再一次看清了她背上的标号:NSK307。 银河时代的第一批演艺机器人。 她有过很多次见到这个标号的瞬间,她是她亲手研发的。为了应对日渐匮乏的娱乐行为和精神世界逐渐空虚的银河人的需求,鹤希着手开启了光元年计划。 她们为无数游戏参与者提供体验不同时代生活的可能。而故事里的角色,都由被完整输入了设计程序的机器人呈现。 NSK307,原本是《演技女王》里的限定角色。 在最基本的程序上,她被设定为自幼在金三角环境下长大,凭借着自己的本事走上演艺事业的配角。 不论主角以何种方式参与到游戏中,NSK307,她需要负责的作用,就是成为主角演艺之路上的助力,演技上的buff。 只可惜,NSK307是残次品。 她的行为表现,通常违反了设计程序,被判断为代码出错。 在被系统监管后,NSK307返厂调修。然后,再次回到了鹤希的身边。 联合帝国和联盟创造光元年的鹤希清楚地知道,这样的计划的最终目的绝不是为了娱乐这么简单。 只是征服银河民众,必然要从娱乐开始。她生性淡漠,对于人命都不屑一顾,更别提一开始就只是为了制作出来充当NPC的机器人。 接手NSK307完全是个意外,按道理来说,这样的小事不该她出手。 只是日子过得稍微有点无聊,再加上是她在测试《演技女王》副本时发现的NSK307的问题,所以她就顺水推舟,把小孩带到了自己的身边。 数据清空,从零开始。 这就是机器人最方便的地方,不管他们出了什么差错,或者受到了什么伤害,只要返厂,便会什么都不记得。 有些人类,就算消除了记忆,也会有身体反应上的本能残留。 但是机器人不会。他们再睁开眼的时候,眼里就会只有一片单纯。 “你的名字。” “NSK307。” “不对,你叫鄀梨。” “鄀梨?” “没错,鄀梨。” 鹤希的本意是在现实世界里直接通过人为手段一步步修正和灌输给NSK307《演技女王》的相关设定,却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决定,叫她以往的所有人生,都偏离了一切既定的轨道。 NSK307很粘人,鹤希像养一只小狗一样养着她。她会让她坐在小板凳上,撩起她的长发,给她洗头发。 颈部的那一片印刻上去的代码,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鹤希,手下这家伙的真正身份。 “烫。”NSK307会不乐意地躲,不高兴地推开鹤希还想要倒水的手。她也会问,“鹤希,为什么要给机器人洗头发?” “大概是因为,我们正在玩伪装游戏吧?” “伪装游戏?” “是呀,除了我NSK307不能被别人发现是机器人哦。”这样做,完全是为了保护她。 光元年计划还在准备测试阶段,银河里不是每个人都对与机器人共生这件事持有支持态度。 人们总是会恐惧未知,而明明一直在人类掌控下的机器人,竟然也被贴上了未知的标签。 时局动荡,现在总有人想要推进反机械革命,打着人类大脑被机器奴役的名号,肆意掠杀已存的机器。 鹤希既然决定带她回到现实生活,那么就希望NSK307能够真正作为人生活一段时间。 在她看来,如果NSK307本身的设定程序是基于《演技女王》里高演技的状态进行演设的,那么扮演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不露马脚,应该是她最拿手的事情。 但心里还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家里很大,风吹过来的时候很空。 摆个洋娃娃,正好合适。 她带她回了家,拉着她的手,告诉她,“你叫阿梨。” “你呢?” “我?我叫鹤希。” “鹤希。”NSK307像小孩子一样念着她的名字,有牙牙学语的可爱,也有百般琢磨的认真。 最后莫名其妙地仰着头,看着鹤希,说了一句奇怪的话,“我们名字的比划一样。” 鹤希哭笑不得。 “鄀梨和鹤希,哪个字一样?” NSK307认真地说,“阿梨的阿,鹤希的希。”她一笔一画地写着,然后高兴地说,“都是七笔!” “我们很有缘。”小孩不知从互联网上学到了什么,乱说了这么一句话。 鹤希揉了揉她的头,告诉她,“可是阿梨,阿字不是你的名字。” 所以大概,从头到尾,她们本该没有继续下去的缘分。 第50章 现在,鹤希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的眼神中有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渴望和希冀。 她拉着面前的人的手,声音里都带着未曾自觉的颤抖。 “你叫什么?” 她想得到一个答案,七笔画的也好,更复杂的也好,总之是那个在那段日子里刻在她心上,让她后悔,让她偏执,让她不顾一切去寻找的名字。 但女人的嘴角掀起了最完美的弧度,给出了最肯定的答案。 “你好,我是NSK307,很高兴认识你。” 鹤希愣在原地,不知道哪个地方出了问题。 她的确已经在万千不可寻的数据宇宙中找到了堙灭的阿梨的灵魂,如果机器人有灵魂的话。 她不顾一切阻拦推进光元年计划,是因为她的小机器人,躲在了万千洪流之中。 生于数据,死于数据。鹤希大概会永远记得那一天,她问她,“鹤希,我觉得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笨蛋阿梨,机器人是不会有喜欢的情绪的。” 她创造她,所以理所应当地了解,她的每个情绪反应,究竟是在怎样的数据支持下完成。 “可是我喜欢你。”NSK307是执拗的,她明明不能吃饭,却偏偏要吃饭,搞得鹤希不得不动手修改她的内部构造。 就连痛觉和知觉,也是为了她而创造的。她总说,如果要扮演成为人类的话,就需要真实的触感。 于是NSK307第一次触碰人类时,是用自己的嘴唇,贴上了鹤希的嘴唇。 人类是柔软的,鹤希是柔软的。 至少那一刻,NSK307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她总是喜欢说,“鹤希,我喜欢你。” 鹤希的反应淡且静,她没有一次把这句话当真。或者对她来说,这句话是没有当真的必要的。 如果一旦认了真,那么再往后需要牵扯出的东西,永远没有NSK307此刻笑容的简单。 时间久了,NSK307也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 “鹤希,你希望我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机器人吗?” 她会枕在她的膝盖上,在她替她梳理着长发的时刻,昂着头,这样问她。 鹤希都快记不得自己的答案了,她也许说了是,应该说,她除了是,也给不出别的答案。 那天以后,NSK307恢复了正常。 后来一切正常的NSK307要投入使用,进行光元年测试。 她需要在测试中表现出喜欢上玩家的情绪,但一切基数都显示正常的NSK307,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残次品的模样。 “就凭你,也配我的喜欢?”她不但对玩家显示出高度的蔑视,甚至完全脱离剧本和程序,对玩家进行攻击。 最要命的是,参与测试的,是一向纨绔的帝国太子爷。因为喜欢NSK307的外形设计选择了这么一个副本,结果差点在游戏里陷入脑死亡的太子爷要求他们光元年交出NSK307,否则就全面叫停计划。 帝国和联盟的双方首脑当然是不同意的,但是为了给太子爷出气,NSK307就变成了众矢之的的。 当时尚且没有站在权力巅峰的鹤希百般周旋,也没有得到解决办法。 其余人都认为用交付NSK307来平息这一切,是最简单不过的选择。 仪式交接前,NSK307封仓,玻璃密封关闭的前一秒,她看到了鹤希指尖的动作。 “不要!鹤希!你停下!” 鹤希企图再一次对NSK307进行格式化处理。删掉一切,对于处于这件事风暴中心的她来说,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等她再次睁开眼,她会忘记自己做过的事情,甚至不是NSK307。 鹤希自有办法找到另外的机器人替代她。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是机器人,但是亲手带大的NSK307,好像开始变得不一样。但这一切,她都还没说出口。 玻璃仓内,少女跪在地上祈求,双眸盛满泪水。这是鹤希从来没有见过的神情,她脆弱得像一把阳光下斑驳的流沙,只要稍稍松开,就会随着风里离去。 “不要,鹤希,我不要。”她捶打着玻璃,发出的响声致使仓壁都在颤抖。 原来机器人也是会流泪的呀。NSK307满心满眼看着那个女人,像是企图抓住生命里最后的一道光,“我不要忘掉阿梨。不要重启。求你,鹤希。” 她贴在玻璃壁上,眼泪打湿了长长的睫毛。她追随着鹤希,摇着头,一遍遍地喊着,“鹤希,不要。求你。” 比起直接被碾碎,重启她更无法接受。 如何让破了土见了光的草重新回到暗地里? 就算从此以后做个正常的机器人,关于阿梨和鹤希的那段日子,也是她永远不愿意忘记的时刻。 与死亡相比,更可怕的是遗忘。 她最基础的底层程序让她拥有可以掩盖一切的演技,她就是为此而创造的。 她宁愿做一个地下井的老鼠,躲在暗处,啃食着自己发亮的回忆生活,至少这些东西证明过,她在那些瞬间,是作为鹤希的同类存在过的。她们是一样的。她贴上去的唇是柔软的,她的也是。 她甘愿当机器人里的异类,也想和鹤希一样。 可是如果按下重启按钮。 “鹤希,我求你,我求你。”她的眼泪坠着绝望,往下落下的时候,掉入了无边海洋,被沉默吞没。 鹤希不明白她的心事,只当她是害怕。害怕她真的会把她交出去。 她像是初见一样,把手掌贴在她的眼前,隔着玻璃,想要擦掉她的眼泪。 “阿梨。别怕,我会保护你。” 重启,然后重头再来。 这一刻,她是这么想的。 可是听了她的话,NSK307像是陷入了绝望。她竟然笑了出来,苦涩却又带着最后的艳丽。“鹤希,你是不是从来不相信。” “什么?” “相信我也有感情。我的记忆是存在的。” 鹤希漠然了片刻,再抬头的时候,实验室全都断了电。不过是0.01s,一霎的黑暗之后,NSK307露出了单纯的笑容。 鹤希怔然站在原地。 “你好,我是NSK307,很高兴认识你。” 那一天,鄀梨的眼神,就和此刻一样。 懵懂,单纯,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就像,机器人。 鹤希小心翼翼地问:“你不记得我了?” 鄀梨摇了摇头。 “机器人没有记忆。”鄀梨笑起来,“已检索大脑存储卡,没有任何相关信息。请问你是?” 鹤希挫败起来。 她以为,把自己的灵魂碎片编码进光元年塑造鹤希,能够吸引到NSK307,至少作为一个方向标,赌一把,找到她。但现在看来,她还是没有回来。 她作为参与者和旁观者,同时亲历了这一切。有百分百把握的她,至今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你还好吗?”鄀梨身上搭着最简单的实验者衣服,白色的,很干净。 鹤希笑了下,却觉得这个笑容和她想象的大概不一样。 “嗯。”她说,“我没事。” 现在的鹤希早就今非昔比,机器人的保护法则推进也早就和过去不一样。 人们恐惧未知,总是在害怕机器人有了自我意识,会推翻人类统治。 然而人类看重的统治和权利,或许并非是机器人眼中最重要的东西。 像NSK307那样觉醒了自我意识的机器人稀少,但是存在。 他们像是谜题,却也像是这个世界上未来发展的新的方向。 她给NSK307准备了房间。 送她回到房间,门要关上的前一刻,鹤希没忍住,还想要最后再试探和询问一次。她伸手挡住欲关住的门,看着女人,“你知道阿梨吗?” “她的名字和我一样,有七的比划。” 鄀梨眼神茫然,回答:“抱歉,我是NSK307。” “你要寻找阿梨吗?”她关切地问,“或许我可以帮你。” 鹤希看着她的眼睛,在她眼中遍寻不到多余的情绪后,她终于颓然地放下手。 “是我认错了。”她笑了下,“早点休息。你需要的日用品在房间里准备好了。” 她关上门,靠着门框,身子不自觉地往下坠。绝望像是黑夜吞没白日一般将她彻底裹挟。 那一天,她弄丢了自己的小机器人。然后,好像再也找不回来。 在别人路过察觉之前,鹤希重新站起来,刚刚捂着眼睛的双手捋开了自己的长发。 她又恢复了精英禁欲的模样,穿着一身白大褂,路过的人对她恭敬地点头的时候,她会微微颔首。 如果说现在回到NSK307体内的不是那个鄀梨,那么她在哪里? 鹤希思忖片刻,转身去了光元年系统处理机房。与其说是机房,不如说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宫殿。 NST087号系统,别名小花,被召唤到她的面前。 “她许了什么愿望?”鹤希问。 小花按照她和鄀梨说好的说辞,讲:“她希望阿玉活过来。” “我就知道。”鹤希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酸涩,但这一瞬,她又蹙了眉。 不对。按照鄀梨的逻辑,如果她真的会许愿阿玉活下来,也不会放任她活在那样的世界里。 她提前让任务完成的时刻,那个世界里的人还不具备能够和阿玉这样的存在和平共处的意识。 这不对劲。这样简单的愿望,不是阿梨会许下来的。 “重启游戏。”鹤希说,“我要回去看看。” 第51章 鹤希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便宜父母正在担心地看着她。 他们询问医生很多问题,比如,她的身体还好吗?她的情况怎么样? 之前一直存在着的先天性问题有没有影响?鹤希倒是不在乎。 她自己知道,这具身体之所以会有医学无法检测的虚弱情况,总是虚虚地咳嗽,完全是因为灵魂碎片不兼容的问题。同时分裂两个状态并行,会出现问题是理所应当的。 解决了便宜父母,鹤希让赛管家把鄀梨带过来。 她以为这个世界上的鄀梨消失了,却没想到,赛管家真能像是变魔术一样,把女人变了出来。他带着笑,说,“鄀梨小姐一早就在病房前守着了。” 鹤希心里奇怪,再看女人推门进来的时候,那张脸怎么看和怎么和鄀梨一样,但眼神,却完全不一样。 赛管家注意到鹤希的眼神,贴心地解释道,“鄀梨小姐失忆了。” 鹤希掩盖住心里的狐疑,跟鄀梨打招呼。 “你好,你还记得我吗?” 鄀梨娇娇地笑着,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像是一朵刚刚绽放的玫瑰,看向鹤希的眼神里藏着一些景仰,“听说是你救了我,对吗?” 鹤希正准备不知所谓地点头,突然一个机灵。她这辈子几乎从没看过鄀梨有这样的眼神,就算是NSK307的时候,也没有。 这种天然的撒娇的劲儿,让鹤希觉得别扭。她的脑子里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此鄀梨非彼鄀梨。 她忙把赛管家推出去,“是他救了你。” 面冷的赛管家一时愣住,好端端一个快要步入中年的男人,忽然成为了鄀梨的英雄。 搞什么啊?!他求助般看向鹤小姐,哪知道鹤小姐收拾东西撒丫子跑路了。 她第一件事就是联系金老板,得到的答案,确认了她的猜测。 这个世界上的阿玉根本不存在。 小花骗了她。 鹤希一下抽离出去,匆匆取下接入器,询问小花。 “你告诉我,她究竟许了什么愿望?” 小花支支吾吾地说:“她说,这一切的悲剧里有一个最不该受到伤害的人。那个人应该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鹤希皱眉:“说人话。” 小花破罐子破摔:“她把之前的原主鄀梨换回去了。” “那你为什么骗我?” 小花扭扭捏捏地说:“我也没有骗你呀主神。阿玉,的确是活了下来。”为了保住自己的职位,小花连忙解释,“但是这对不是我许愿的原因!!她,她把阿玉的数据调走了。” 眼看鹤希神色不对,小花又说,“我是被要挟的呀!她要侵犯我!我我我,我一个黄花大姑娘,我没办法的呀!” “闭嘴。”鹤希沉着脸。 “管理员k4394刷的所有礼物没收。” 小花据理力争:“主神!!这不公平啊!!” 鹤希扯了扯嘴角,“有什么不公平的?我自己刷的礼物,我想收回就收回。” 小花:我擦。 一瞬间窥探到什么重要秘密的小花陷入沉默。而鹤希早就不管不顾地跑了出去。 如果她没有推测错误,这一次醒过来的NSK307,应该就是鄀梨。她的鄀梨。 至于她为什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鹤希忽然刹住了脚步,看着即将抵达的房门,一下又顿住了。 她站在长长的廊道之间,忽然做了个决定,转身而去。 一个小时后,鄀梨被送到了鹤希的家。 虽然不知道这女人在玩什么花样,但鄀梨打算待在她的身边,拿到机器人制作拟定权,或者去找一具报废的机器人躯体,改装,重建,然后修改输入阿玉的数据。 她有一万种办法能够让阿玉活下来。然后,那个时候,她就会一脚把鹤希踹了。 现在,她看着面前的鹤希,摆出一副天真浪漫的模样,扬起嘴角,说:“你好,又见面了。我是NSK307,请问你是?” 鹤希看着面前这个还在装作完全失去一切记忆的女人,挑了挑眉,说:“你好,我叫阿玉。” 鄀梨:我草泥马。不要脸的狗东西。 鹤希脸皮厚,云淡风轻地说出这句话,还装作正在观察试探鄀梨表情的样子,“这个名字,你有印象吗?” 鄀梨稳住神情,认真地摇了摇头。 鹤希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 鄀梨怎么也不想看着鹤希这张臭脸喊阿玉的名字。在她收回一切记忆之后,她意识到自己对阿玉的情感来自于自怜。 一种同类对同类的疼惜,一种互为异类拥抱取暖的决心。但不管怎么说,阿玉对她来说是特别的。 这是她自自己以后,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所以她很珍惜阿玉。她对于阿玉的赌局,也无非是对自己人生的赌局。 无论如何,阿玉都是特别的。 鹤希配不上这个名字。 鹤希自我介绍完以后,女人就开始微笑着装死,理所应当回应地一句阿玉你好,都被她吞了喂狗吃。 两个人就这样在门口定定站了好一会。 鹤希似真似假地说:“抱歉,刚刚我骗了你。我叫鹤希,阿玉,是对我爱人很重要的存在。” 鄀梨被恶心得快yue了,她从没发现,跟鹤希这家伙相处,能够这么废她的演技。 爱尼马啊爱。 她气得电路都要烧焦了,却还是扬唇一笑,说,“你好,鹤希。” 她借着懵懂杀人,“如果那个人是你的爱人,那对她重要的存在,为什么不是你?” 鹤希坦诚地看着鄀梨,“因为我不够好吧。” 鄀梨总觉得哪里很古怪,但是说不出怪异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只是不管是在哪个印象里的鹤希,都不像是会这么直截了当地说这些话的人。 她想借着计划骂下去,说,没错,你就是个烂人。可是她披着NSK307的马甲,只好温柔小意体贴地说:“哈哈,别这么想。” 鹤希能从这两声干笑中听出鄀梨的杀意。她心里觉得好笑,看着面前还在演戏的女人,空下来的一块地方终于被填满。 以前没有意识到,也不会意识到,但好像就是失去以后,人才会对某种东西格外珍惜。 在她面前乖乖巧巧的NSK307也好,那个在别人面前凶巴巴,叫嚣着要把徐薇然的肉一寸一寸割下来的坏女人也好,就是恰恰当当填满了她心的缺口。 现在想来,后悔的是,回游戏的那个时刻,没有按照她的想法,先把徐薇然的大脑挖出来,封存在机器里。 她乐意做大坏蛋身后的女人。如果要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她最想擅长的事情,那么那件事一定是助纣为虐。 鹤希掩住笑意,自然地拉住鄀梨的手,带着她做了个roomtour,最后在浴室门口定住了。 鄀梨死死站在浴室门口,脑子里飘出来几个字:这女人想干嘛。 鹤希自如地说:“你可能不记得了,以前都是我帮你洗澡的。” 她拉着鄀梨要往里面走。 鄀梨像一根木头一样站住。 鹤希说的是没错,她清楚她身上每一寸的肌肤,指尖曾经撩拨而过的时刻,她才知晓,原来机器人也会有欲望。 但那是过去,而且真正在那个世界跟鹤希做过以后,鄀梨在这个瞬间,免不得下意识地思考起来。 人类和机器人,到底要怎么做啊。 她的意思是,她是可以做1啊,手指又不会被那个东西弄得进水触电。 可是—— 体会过那种快乐,鄀梨又怎么能够再次到达天堂呢? 鹤希看到女人的眼神一瞬的飘忽,了然地勾了勾嘴角,她很想现在搂她入怀,然后告诉她,早在她消失的时间里,她就已经想好了所有解决办法。 就算只是在精神世界里,也可以做的。她们甚至可以更纠缠,在精神之海缠绵,直抵深处。 她也已经在研究和尝试做人体移接,死亡,这个最终会出现在她们之间的障碍,她也会一一踏平。 她算计了所有,只等她重新回来。 现在,紧握着的那只手,代表着她的归来。 鹤希难以克制地亲了亲她的额头,在鄀梨错愕地眼神中抱歉地说:“吓到你了?” 鄀梨心想,吓到倒不至于,就是觉得恶心。 这家伙到底怎么忽然变了性?! 被穿书的人是她吧!? 直觉逗人不能逗得太狠,鹤希没真的给鄀梨洗澡,她猜,她要是敢当着鄀梨的面把她的衣服给脱了,估计这丫头憋不住自己现在的人设,早就一巴掌给她甩过来了。 她放了一缸水,泡在里面。真正在那个世界当过人以后,鄀梨才发觉,当人也没有什么好执念的。 她闭上眼,脑袋里检索着关于阿玉的数据。被封存在一个漂浮的数据库里,那是属于阿玉的一切。 她现在甘心重新待在鹤希的身边,不过是为了抓到机会,找到一个适合阿玉、和阿玉兼容的载体。 她闭上眼,沉入水里。 门外,鹤希低头看着自己刚刚牵着女人的手,挑唇笑了笑。 她脑中闪过一切不择手段的东西,比如侵入鄀梨的数据库,把她囚禁起来,让她就算在网络世界也无所遁形,不可逃跑。 又或者,进入到她的意识海,像野兽吞噬猎物一样,把玩,啃食,一寸一寸叫她入腹。 弄丢她这么长的时间,在鹤希的两种意识全然合并以后,她直觉只有那些真正占有她的时刻,她清楚地意识到,她是她的。 NSK307,由她创造,只属于她。 然而这些东西,只会让鄀梨恨她。 缓解两个人的关系,只有一个突破口。 ——阿玉。 一个对鹤希来说,似情敌,又不似情敌的存在。 在她着手去做这件事之前,她要给自己一点奖励。 有些东西是直播时不能播放的,但是鹤希作为主神,完全可以调取到回读数据。 所以,在这个两人同屋而下,异屋而睡的时刻,彼此各怀鬼胎。 鄀梨睁着眼,疯狂地在互联网上攫取着关于现在的世界的消息,筹备着如何寻找阿玉的载体。 而鹤希,空荡的房间,偌大的荧幕上,投影而下的,是两个交缠的。 她和她…… 她舔了舔 嘴唇,知道隔壁睡着她的女孩。 不能使用监控器监控,因为鄀梨必然会察觉到,她自己就是机器人,当然对机器很是敏感。 好可惜…… 长久以来的内疚、渴望、和偏执,造就了鹤希平静表面下的疯狂。 她那两份被彻底割裂的两个灵魂,在这一刻,终于融合纠缠为一体。空调驱散了炎热,但床单上还是濡湿了一片。 张开的,进入的,急不可耐的。 压抑的,祈求的,不敢出口的。 只有在这样的疯狂之下,鹤希才可以肯定,NSK307回来了。 鄀梨,回来了。 第52章 鹤希要承认自己是个很有控制欲的人。以前和NSK307在一起的时候,她很听话。 穿什么衣服,要怎么打扮,每句话该怎么回应,都是她教会她的。她像是一只雏鸟,在鹤希的训练下,张开了羽翼。 但是进入光元年里的NSK307,她的意思是,鄀梨,则完全是NSK307的相反面。 听话?在她的字典里根本没有这个词。 现在想来,也不知道NSK307那段日子里,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让自己听话的。 鹤希是个会追求答案的人,不然也会在研究上走得这么远。 她现在探索答案的方式,就是故技重施。 早上鄀梨起床,她会比她更早,守株待兔一般,等在鄀梨的门口,手里拿着准备好的衣服,用温柔的语气说:“今天换这个吧。” 最开始,鄀梨会陪她演戏。乖乖地点头,然后任由她扒拉衣服,给她换上。但是会偷偷在鹤希看不见的角度,翻出一个利落的白眼。 后来,这丫头大概是真的烦了。天天被鹤希以各种方式监管着,阻碍了她的计划不说,就连穿什么衣服,都要受她的影响。 碍于NSK307的人设,鄀梨不会翻脸,但是她会拐着弯地给鹤希下套,用天真的语言,往鹤希胸口插刀。 “阿希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这样给我准备衣服,好像妈妈才会做的事情。” “阿希,你该不会是个有奇怪癖好的家伙吧。” 她喜欢用天真的神情说这种话,但鹤希从来不生气,也不会伤心。 因为她知道,鄀梨这样做,就是为了发火。在她的逻辑里,如果鄀梨还继续生气的话,就证明她在她的心里还是有位置的。 没有人会因为自己不在乎的事情生气……到了这种地步,已经只能靠这样的事情来确定自己在对方心里的位置了。 鄀梨越挑衅,鹤希越平和。 她知道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鄀梨,绝对不甘心被困在房间里,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果不其然,憋了好些天的鄀梨,这下终于决定主动出击。 要不是她寻思着要给阿玉找一副好一点的载体,早就一脚踹开鹤希去黑市了。 全银河最好的机器人制造商,光元年的主神,暗夜的掌权者。 鹤希手里一定有可以为阿玉提供最好状态的载体。 鄀梨告诉自己,低头一次,幸福一生。 她忍耐着心里的火气,对上鹤希那张脸,拉了拉她的衣服,“阿希。” 这样撒娇的意味,倒是有点像两个人在游戏里初初相处的样子了。 她那个时候喜欢以色侍人,对于这种手段,信手拈来。又不知道自己和鹤希竟然还有这样的前因后果,把她当做一个随便哪个女人,撒起娇来,竟然还自然许多。 不像现在,总觉得心间有一寸下不去的别扭,梗在那,戳得她难受。 “嗯?”鹤希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鄀梨继续往下说。 “我想出去看看。”鄀梨演着乖巧无辜单纯的模样,“我想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样的。” 鹤希不动声色地撩过鄀梨的碎发,揉着她的耳垂。她的耳垂上有一点软软的肉,很好捏,轻轻搓起来,手感很可爱。“怎么忽然这么想。” 鄀梨随口胡说:“除了实验室和家,我还没去过别的地方。”她低着头,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然而鹤希的重点在于,“你把这里当做家吗?” 鄀梨告诉自己,忍,忍字头上一把刀。 “嗯。”她乖乖点了点头。 鹤希笑着问,“那我呢?是家人吗?” 鄀梨想强忍着不高兴说是,结果偷偷抬头的时候,看见了鹤希眼底的戏谑。 就在这一个瞬间,电光火石之间,鄀梨顿悟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两个人对视着,鄀梨一下看清了鹤希眼底所有不加掩饰的情绪。 她一把推开鹤希,在对方还想抬手碰她的时候,又狠狠打掉了她的手臂。 “你玩我?” 鹤希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想事情变成现在这样。” “哪样?”鄀梨嘲讽地说,“看我好戏很好玩?” “我——”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鹤希思忖着,要怎么说,但是她一沉默,鄀梨就猜到了答案。 这件事是她愚钝了。早就该知道,在光元年计划上一手遮天的女人,怎么会不知道那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事? 她一见面就提了阿玉的名字,代表这个世界里,真实世界的她,也知道那个世界里发生的一切。 “阿梨,你听我说。”鹤希伸手想要拉住鄀梨,鄀梨毫不客气地甩开她的手,“你他妈别碰我。” “你有什么资格叫我的名字?” “你有什么资格提阿玉?” 鄀梨深呼吸,想要抑制住自己的歇斯底里,但是失败了。 “鹤希,你告诉我,你有什么资格?!” 这他妈狗改不了吃屎的家伙。能够狠了心对她做出厂设置清除,就算是到了那样的世界里,没有了这个世界里的意识,也可以一遍遍地对她说,“认为机器人能够拥有人的意识,不过是人高高在上的伪善。” 她否定了她,也否定了阿玉。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想做什么,你这些天不让我出门,就是不想让我那样做,对吗?” 一旦戳破这层伪装的纱,鄀梨就能够马上意识到鹤希一举一动的意义。 她在她身边太久,久到她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她能够读懂其中的含义。 她曾经把这当作是学习的途径,鹤希有一点说得没错。没有她,就不会有现在的鄀梨。NSK307骨子里的疯狂,完全是继承于她的。 “是。”鹤希承认。 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她的脸上,鄀梨没有收敛半分力气,鹤希偏着头,半点也不生气。 “还打吗?”鹤希平静地抬头,看着鄀梨,“如果你觉得这样打手疼的话,可以换个方式。你想打别的地方也可以。” 鄀梨大骂:“你怎么变得这么不要脸?” 鹤希勾了勾嘴角,“你不舍得打我了?” 鄀梨怒了:“我他妈是嫌手脏。” 鄀梨觉得,再跟鹤希待下去,她可能真的要短路了。她朝着鹤希理直气壮地伸手,鹤希眨了眨眼。 鄀梨:“钱,卡,准入证。” 鹤希安分地说:“你这张脸在银河就是通行证。”鹤希说,“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没有想要阻止你。” “哼!”怒火半分未消的鄀梨转身离去,眼看她快走到大门口,鹤希出声提醒她:“开门小心——” 心字的余音还没被风吹散,鄀梨狂猛地开门动作,一下就撞到了个东西。 她不悦地看过去,什么都没看见。 在听到一声闷哼以后,朝着声音低头看过去,才能看到一个雪白的糯米团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很娇小的个子。她摔了跤也不哭,站起来的时候,额头红红的,是刚刚被门给撞的。 那张小脸,鄀梨怎么看怎么眼熟,心里有一个模糊的想法,却怎么也抓不住。 直到这个女孩跑过来,一下踮着脚搂住了鄀梨的腰。 “阿梨!”女孩甜甜地叫着。 鄀梨本来还有点不确定,但当女孩对着她身后的鹤希甜甜地喊了一声妈妈以后,她中断的那条线路一下就接了起来。 鄀梨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阿玉?!” 缩小mini版本阿玉跳了跳,在鄀梨的腹部蹭了蹭,“是我呀!” 两人正要继续黏糊,一只手伸过来,拎着阿玉的后衣领,带着微笑,说:“注意距离。” 这已经是控制狂鹤希唯一能够接受的结果了。 如果阿玉注定要出现在鄀梨的生命里,鹤希希望这个人是由她创造的。然后,这样小孩子的形态,也不过是她的私心而已。 阿玉很听鹤希的话,马上就要乖乖松手,鄀梨才不乐意呢,一下把人给抱回来,还瞪了一眼鹤希。 “阿玉,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小小个的,虽然第一眼看没认出来还不习惯,但是——好可爱喔!鄀梨抱着阿玉的肉肉小脸狂蹭一通。“阿玉,走,跟阿梨走。” 鄀梨拉着阿玉就要离开,阿玉一手牵着她,一手去拉着鹤希。 鄀梨皱紧眉头,有点不高兴,“你拉她干嘛?” 阿玉说:“她是妈妈呀。” “我们是一家人,她是妈妈,阿梨也是妈妈。所以去哪里,都要一起。” 鄀梨第一次被阿玉承认是妈妈,心里高兴,但是又被她说得这句话雷得外焦里嫩。 她不对小孩生气,挤出一丝笑容,然后偏头去看鹤希,鹤希坦荡地笑着,胸有成竹地说:“阿梨妈妈,要去哪里,以后一起呀。” 瞧着这人得意的样子,鄀梨可以百分百确定,这家伙绝对!绝对!偷偷篡改了阿玉的数据!! 正当此时,阿玉拉着她俩的手,轻轻搭在了一起。 “妈妈和妈妈,也要牵手。” 鄀梨不高兴地甩开,“谁要和她牵手。” 鹤希看了眼阿玉,阿玉眨了眨眼,歪着头问,“阿梨,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没。”鄀梨不客气地说。 “那你们会离婚吗?” 鄀梨抓狂:“根本没结过婚!!” 阿玉哦了一声,没哭,但是低着头的模样,说话的小腔调,叫人听起来很委屈。 “那阿玉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小孩了。” “别人都有两个妈妈的。” 鄀梨:“谁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全都是女同性恋的!!” “女同性恋是什么?”阿玉问。 鄀梨:…… 鹤希扑哧一声笑出来。 她就知道,稍稍调整一点点数据,会让她的追妻之路,顺利很多。 “笑什么笑?”鄀梨瞪了一眼鹤希,“今天我就大发慈悲,让你和我们一起出门。” 鹤希煞有介事地说:“好啊,谢谢阿梨妈妈。” “你别他妈这么叫我!!” 眼看女人气呼呼地往前走,鹤希和站在原地的阿玉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眨了眨眼,然后追了上去。 她想,如果阿玉是鄀梨的软肋,那就把软肋划入自己的阵营。 迟早有一天,就算是天王老子的硬气,她也能磨得她软下来。 时间很长,未来很远。 只要能找到她,这对鹤希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